第59章 058 流血小産
吳沁芬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低着頭強迫自己吃飯， 不讓視線往那個女人的身上瞥。
祝嘉川好不容易回來一次， 她不想惹他生氣， 頗有一點忍辱負重的意思。
就算是被人逼到這個地步，她仍然想讓祝嘉川留下來。
摸了摸微微突起的小腹，她一直在心底安慰自己：等到白雪吃完這頓飯，就該走了，到時候男人還是她的。
吳沁芬想得很好，不過白雪可不是那種畏畏縮縮的女人， 相反她還主動出擊了。
“二哥的三個女兒長得可真漂亮， 各有特色，一看就都是美人胚子， 長大了以後不知道有多少人追呢！”白雪主動誇獎餐桌上的三個女生。
“來， 初次見面， 阿姨給你們帶了見面禮， 就是一些小玩意兒，不要嫌棄。”
她邊說邊從包裏拿出三個小的首飾盒， 盒子大小都差不多大的。
“謝謝阿姨。”三人道謝。
“不用謝， 馬上都要長成大人了， 女孩子就要學會打扮。不然年華不在的時候成了黃臉婆， 再想美可就難喽。”白雪說這話的時候， 臉上始終帶着一抹笑容， 溫和異常。
祝捷看着她一副溫柔似水的模樣， 不由得在心裏贊嘆， 不愧是演員，這演技相當有水平了。
這句話聽着沒什麽問題，甚至還像是長輩對他們小輩的叮囑和關懷，但實際上這一桌子坐的人，誰是黃臉婆一眼即明。
白雪的年紀肯定是比吳沁芬的要小很多，況且吳沁芬又懷孕了，哪怕已經化了淡妝，仍然不如妝容妥帖的白雪精致好看，甚至跟她相差甚遠，所以白雪這幾句話分明就是亦有所指。
吳沁芬被氣得吃飯的動作都停下來了，拿着筷子的手一直在發抖，她的嘴唇蠕動着，顯然是想說什麽話來反駁。
但是她看了一眼身旁，一直無動于衷的祝嘉川，那些氣憤的話全部都堵在了嗓子眼兒裏，吐不出也咽不下，難受得很，幾乎要讓她窒息了。
她明明懷着這個男人的孩子，但是當別的漂亮年輕的女人在嘲諷她年老醜陋的時候，這個男人卻沒有覺得一點有錯，甚至連幫她辯護一聲都沒有。
Advertisement
這種冷漠以對的态度，實在是太傷人心了。
最後還是祝驕看不過眼，她堅決不能忍受別人這樣對自己的親媽。
“阿姨，我覺得無論從哪方面攻擊一個女人，都不能從年齡入手。畢竟人都會老，哪怕我們現在看起來都像個花骨朵兒似的，等到十年二十年之後，我們都會變成黃臉婆。”
祝驕的語氣還算好，顯然她是沉穩住了，如果一開始就氣勢洶洶的破口大罵，恐怕祝嘉川早就沖她發火了。
畢竟依照目前這個局勢，誰都能看出來，白雪現在是他的心頭好，根本不允許別人虧待她。
白雪輕笑了一聲，對于她這番話倒是意料之中，不緊不慢地道：“我沒有攻擊女人的年齡啊。正因為女人的青春十分短暫而寶貴，所以阿姨才勸你們趁着年輕的時候，一定要好好打扮，要不然老了就會後悔。”
她這話說的倒是讓人心裏還舒服一點。
只不過祝驕的心裏始終有個疙瘩，剛才白雪那幾句話分明就是沖着吳沁芬去的。
“哎，這話我贊同，人都是會老的，所以我會坦然接受，等十年二十年之後，我肯定滿臉長了皺紋。外在的美的确很重要，但是我覺得我更在乎內在的美，什麽年紀做什麽樣的事情，我覺得等我老了以後，我最希望看到的不是我容顏依舊，青春不老，而是我希望，我的身邊能有陪伴我的家人，有丈夫，有孩子，以後還會有孫女孫子，子孫滿堂，才和諧唯美。”
祝驕輕輕地笑了起來，而且那樣子看起來比白雪還要鎮定。
“我記得阿姨的資料上顯示，今年也有30了，應該還沒孩子吧？也沒結婚吧，最近也沒什麽緋聞，不知道有沒有男朋友。哎，我覺得阿姨你應該抓點緊啊，要不然我們這些小朋友可都趕上你了。容顏依舊在，可惜無人賞。也是遺憾的很啊。”
不得不說祝驕這幾句話說得可真夠毒的，最後還即興來了一句詩。
分明就說白雪再漂亮又如何，還不是孤身一身，外加她陪着祝嘉川回來，原本就身份可疑。
白雪這回可真的是笑不出來了，臉色越來越難看。
周圍的氣氛有些僵硬，祝捷和祝柔對視一眼，都想離開了。畢竟看這樣子，白雪和祝驕二人都快要打起來了，她們可不想當那被殃及的池魚了。
“驕驕，怎麽說話呢？”一直沒開口的祝嘉川說話了，不過卻是在替白雪出頭。
這麽一對比，還真是雙标的可以，果然是渣男标配，自己的妻子被說的時候無動于衷，輪到暧昧關系的女人，就受不了一句诋毀。
“這是驕驕吧？二哥，你這女兒的嘴巴可真厲害。不過要我說，也不知道嫂子肚子裏是不是男孩？有男有女，才能湊成一個好字，二哥，你可得多努力啊。”
白雪也不是那種輕易認輸的人，她的視線在三個女生身上掃了一遍，臉上立刻露出了笑意盈盈的模樣。只這一句話，就把祝嘉川原本還不錯的心情弄得很糟糕。
這簡直是在往他心窩上戳刀子，不過白雪正跟他郎情妾意的時候，他自然不會把這件事情怪在白雪的頭上，只是怪哉以前睡過的女人，不能給他生個兒子。
白雪提起祝家目前最尴尬的問題，氣氛也變得安靜下來，甚至還透着幾分詭異。
就連祝驕都不敢說話了，畢竟她身為女孩子，在祝家反正不如男孩子讨喜，她覺得此刻說什麽話也站不住立場。
倒是白雪柔和的一笑，輕聲安撫道：“我就是開個玩笑，二哥也別着急，嫂子這一胎正懷着呢，我瞧着這懷相還挺好的，說不定這一胎就是個兒子。”
她的話音剛落，吳沁芬的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并且低下頭去，不敢跟任何人對視。
倒是一旁的祝嘉川被她提醒了，這才注意到吳沁芬，給她夾了一筷子菜。
“天氣馬上要轉涼了，你多注意保重身體，多吃點。現在可是雙身子的人要照顧好自己，我也不常在家，你要辛苦些。”
吳沁芬低着頭笑了笑，只不過臉色還是有些僵硬，她将那一筷子菜塞進了嘴裏，卻味同嚼蠟。
要靠別的女人提醒，自己的丈夫才會注意到她，當真是當場扇她的臉了。
之前盼着祝嘉川注意到她，如今等這個男人真關心她的時候，吳沁芬卻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嫂子這月份看起來也不小了，有沒有去醫院查過呀？寶寶究竟是男孩還是女孩？弄清楚性別，也好趁早準備衣服這些東西。”白雪不甘寂寞的問道。
她是演員，最能辨別一個人的情緒變化，吳沁芬從一開始的生氣憤怒，到提起這個話題的時候，變得沒底氣和退縮，這一切都沒能逃過她的眼睛。
很顯然，吳沁芬這一胎，并不是衆望所歸的男孩。
她這個問題當然也是故意要提出來的，就是讓吳沁芬無法無法回避。
其實不用她再添油加醋了，祝嘉川就關心起來。
“對了，之前一直讓你去醫院檢查，你都沒跟我說結果，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
吳沁芬勉強調整了一下狀态，擡起頭來沖着祝嘉川微微一笑。
“之前我懷相不好，醫生最近沒建議做檢查，一直拖着呢，之後會去檢查看看的。”
吳沁芬明顯是替自己找借口，不過她這借口也能說的過去，畢竟她從懷胎開始，身體真的一直不太好，高齡産婦難免的。
“下次檢查我陪你去吧。”祝嘉川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說了一句。
顯然他是懷疑吳沁芬在敷衍他，所以要親自陪她去，這樣就不再給她借口了。
“好。”她點頭，以為話題會被挑開。
沒想到白雪并不放過她，而且還是有備而來。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吳沁芬，道：“難怪人家說一孕傻三年，嫂子這胎還沒生出來，就開始犯傻了。”
桌上的人都把視線集中在他身上，不知道她所說的犯傻究竟是什麽。
吳沁芬對上她的視線之後，心裏倒是湧出幾分不祥的預感。
“你什麽意思啊？身為女人怎麽就瞧不起女人呢？之前說年紀大的女人不好，現在又說懷孕的女人不好。你是不是自己懷不上，才去一直攻擊別的女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祝驕被氣得吹胡子瞪眼，吳沁芬一直身體不好，為了懷上這一胎，耗費了很多的精力和心思。
祝驕當然是心疼自己的親媽，因此看到白雪一而再再而三地攻擊吳沁芬，立刻忍不住要出頭。
“小姑娘還真着急呢。我有位朋友就在醫院工作。之前他說看到了嫂子去醫院查過了，我就多嘴，特地把結果要了過來。嫂子是忘了吧？”
白雪邊說邊從包裏面拿出一張紙來，顯然是化驗報告。
“啪”的一聲細響，報告就被拍在了桌上。
“你去醫院檢查了？連這個都忘了？”祝嘉川皺了皺眉頭，直接伸手要去拿。
倒是吳沁芬顯得很激動，一把搶了過去，急聲道：“哎呀，我真的忘了，瞧我這個記性！”
她勉強勾了勾唇角，似乎想露出一抹笑容來，只不過她這個笑太過僵硬了，比哭還難看。
“看看到底結果是什麽？”祝嘉川邊說邊伸出手，似乎想要拿過那張檢查報告。
吳沁芬卻直接避開他的手，身體也下意識地往後縮，幹笑道：“沒什麽好看的，我沒有做性別檢測。醫院一般也不會告訴這個是男是女，只會說胎兒是否健康。”
她還想說什麽，卻見對面的白雪再次露出了溫和的笑容，輕聲細語地道：“嫂子不用擔心。我朋友就在産科那邊工作。我特地跟他講了，上面應該有結果顯示。”
“不不，嘉川，還是你下次陪我去檢查吧，這個不作數的。我都不記得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檢查的，可能還沒到三個月，應該不準吧。”吳沁芬驚慌地說道。
“嫂子的記性還真差呢，這可是你四個月的時候去檢查的，不會是因為懷的是女胎，才不敢說的吧？其實我覺得沒關系啦，二哥人很好的。”
白雪手撐着下巴，歪了歪頭，一副無辜的模樣。
不過她所說的話，卻跟臉上的表情完全相反，顯然是看膩了吳沁芬這種逃避的狀态。
“你閉嘴！”吳沁芬猛的站了起來，雙手在桌子上猛地拍了一下，發出響亮的聲響。
“我們家的事兒，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外人來管了，你管我是懷男胎還是女胎？還有這個檢查報告，你是從哪裏來的？我身為一個病人，連一點**權都沒有了嗎？我要報警告你的那個朋友，怎麽當的醫生，一點醫德都沒有！”
她完全處于狂怒的狀态，說這些話的時候都快喘上了。
吳沁芬雙眼通紅，看向白雪的時候，完全就是對着一個殺父仇人，恨不得現在就沖過去掐死她。
“嫂子，你這是什麽話說的？我——”白雪尴尬地道。
“誰是你嫂子？你姓什麽？不過一介戲子而已，還想攀親戚，祝家的門第高得很，你算什麽東西？我可沒你這樣的妹妹！”吳沁芬完全是撕破臉，怒聲道。
“二哥，對不住啊，看樣子嫂子不歡迎我。”白雪也不搭理她這個瘋婆子，直接跟祝嘉川道歉。
祝嘉川冷着一張臉，坐在餐桌旁一聲不吭，他的視線一直盯在那張化驗報告上，似乎有些出神。
直到大家的注意力，都投到他的身上之後，他才回過神來，一把将報告從吳沁芬的手中搶了過來，認真地看了幾眼，似乎為了确認上面的結果真的，如同白雪所說的那樣。
“二哥，嫂子的身體不好，你應該多照顧她，不過我覺得她這一胎懷得也挺不容易的，精神都不太好了，之前我朋友明明跟我講，這個結果都已經告訴過嫂子了，就是化驗單沒拿，所以我，跑了這個腿，并沒有想來給你們家添堵。”
白雪說這個話的時候，看着比誰都無辜。
祝嘉川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暗沉如鍋底。
他用力将報告給撕碎了，怒視着吳沁芬。
“你早就知道這個結果是不是，卻不敢告訴我，還拿着肚子裏面的這一胎作威作福。一直瞞着我，一直把我當猴耍，有意思嗎？你究竟是何居心？你這肚子裏的原本就是個女孩，難道一直隐瞞不說等生出來了就能變成男孩嗎？”
“不是，嘉川你聽我解釋，我真的是——”吳沁芬連連擺手，焦急地想要解釋。
不過她這話還沒說完，就被祝嘉川粗暴地打斷了。
“真的是什麽？我問過你幾次了，你每次都來搪塞我。要不是白雪把這報告單拿過來，我還得被蒙在鼓裏多久？你還跟我說你沒去醫院啊，要我陪你去呢，我下次要是還忘了這事兒，你是不是準備生了之後再說啊！”
祝嘉川厲聲沖她咆哮道。
生了這麽多女兒，其實祝嘉川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并不是說一定要這一胎是男孩。
但是他現在卻無比的生氣，這主要還是吳沁芬自己作死。
剛得知懷孕的時候，月份太小，不能檢查男女性別。那時候吳沁芬就總在祝嘉川的耳邊吹枕頭風，給他一種這是這胎是男孩的心理暗示。
久而久之，祝嘉川那盼兒子的心态，就變得更加濃厚了，而且也幾乎被她洗腦了，認為這一胎就是男孩，所以才會抱有那麽大的希望。
當結果砸下來的時候，他有一種惱怒、失望、不甘，以及被欺騙的情緒。
特別是吳沁芬現在這種不承認錯誤的狀态，根本就是想敷衍他，完全把他心底的憤怒給點燃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求什麽。
白雪似乎覺得還不夠，雪上加霜道：“二哥，我說一句不好聽的，孩子生下來，說不定真的能變換性別。畢竟古時候就有貍貓換太子這種說法，我之前可聽說有人為了求男孩，自己生了個女孩，就從哪家抱來一個小男孩，調換一下就好了。”
“哦，當然我這話不是說嫂子的，嫂子人美心善，肯定不是這樣的人。”
不得不說白雪這一番話十分的惡毒，簡直就是明着說，吳沁芬這一系列的舉動，是有所企圖。
“你滾，不要再說話了，這裏有你說話的地方嗎？你在那邊添油加醋幹什麽？”吳沁芬不敢對着祝嘉川做什麽，只有對着白雪瘋狂地怒吼，希望她閉上嘴巴。
要不是現在她還大着肚子，興許就能走過去跟白雪打架了。
“你給我閉嘴，你這個毒婦！”祝嘉川正是厭煩情緒爆棚的時候，看見吳沁芬一副幾乎癫狂，嘴臉，更是厭惡得不得了。
他直接擡手甩了一巴掌過去，清脆的響聲在飯廳裏響起，讓周圍的人都瞬間安靜了。
“爸爸，你怎麽可以打媽媽？”祝驕連忙湊了過去，想安撫吳沁芬。
“你媽做錯了事，我當然要打，你這個賠錢貨，不要再礙眼，否則我連你一起打。”
祝嘉川可以說是完全生氣了，已經失去了理智，直接遷怒到祝驕身上。
他邊說還邊揚着手做動作，似乎那巴掌随時都能落到祝驕的臉上。
“祝嘉川，你想幹什麽？你不僅打我，還想打我女兒。高中生物就教育過生男生女不是由女人決定的，而是由你們男人決定的，你自己生不了兒子，你怪誰？”
吳沁芬腦子裏面最後一根理智的弦斷掉了，眼看着自己女兒也要挨打，她更是惱怒不已，直接沖上去要跟祝嘉川厮打。
“我給你生孩子，我給你操持家，我替你養別的女人生的孩子，辛辛苦苦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第二胎懷得有多痛苦，每天吐個不停，你知道嗎？你不知道！你每天就在外面，和那些年輕的狐媚子勾搭在一起，逍遙人生，回家之後還要作威作福，誰給你的臉……”
她完全已經處于狂化的狀态，又哭又嚎，當真沖上去，對着祝嘉川又踢又打。
“你這個瘋女人！”祝嘉川礙于她是孕婦，先是擡手阻擋，後來被她打得實在疼了，也開始還手。
“爸、媽，你們別打了！”祝驕立刻被吓得哭了出來，想要上手去阻攔，可是卻被失去理智的祝嘉川一把推開。
飯廳裏鬧得不可開交，祝捷和祝柔兩人早就退到了牆角，免得被傷及到無辜。
白雪也在一旁遠遠的站着，完全是一副看好戲的狀态。
“啊！”一聲慘叫。
吳沁芬直接被推得摔倒在地，而且她的肚子是狠狠地磕到了椅背上。
她摔得很重，倒地之後立刻蜷縮着身體，雙手抱着肚子，臉上的神色十分痛苦。
“醫生，快叫醫生，我的肚子好疼啊。”吳沁芬的聲音沙啞，顯然是疼得連喊都喊不出來。
“媽！”祝驕立刻沖了上去，蹲下來湊到她的身邊，結果就見她的睡裙被鮮血染紅了。
“血，好多血，媽媽，你流血了！”祝驕哭着道。
之前被吓到的保姆也反應過來，立刻撥打120。
飯廳裏陷入了一片慌亂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