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留種小能手
祝捷上車的時候,車上的氣氛有些僵硬。
祝驕一雙眼睛通紅,顯然哭得很厲害,祝柔坐在一旁手足無措地給她遞着紙巾。
祝捷未發一言,直接揮手讓司機開車,她是不想摻和這件事兒。
等車開到一半,祝驕又開始哭了,甚至是哭出很大的聲音了,一聽就十分悲傷,而且完全是克制不住,眼看都要哭得暈過去了。
“紙巾呢?”她伸手等半天,卻沒有紙巾再遞過來。
“用完了。”
“你是不是蠢,出門帶這麽少的紙巾,你還是女孩子嘛?”祝驕正愁沒地方發火呢,祝柔就撞槍口上了。
車上備着一包抽紙都被她抽完了,她還沒哭夠,那能怪誰。
“還有,我跳舞的時候,你究竟在哪裏?我媽不是讓你随時在我身邊的嗎?你是不是看我不順眼,去把那個小怪物偷偷引過來,好報複我……”
祝驕見她不出聲,并沒有息事寧人的态度,相反跟點燃了炸藥包似的,不停地沖着祝柔開炮。
當然她這幾句話不簡單,聽起來是罵祝柔的,實際上把祝捷也帶進去了,畢竟看祝驕不順眼的又不止祝柔一個人。
“能不能別吵,你媽還叫你別來參加舞會呢,你不還是上趕着來了。這大晚上的,你頭疼不疼啊?”祝捷沒好氣地開口。
車內為之一靜,祝驕偷偷瞥了她一眼,不過晚上車內燈光昏暗,她又在副駕駛上,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你兇什麽兇嘛,這裸/奔丢臉的人又不是你。我就知道你們都想看我笑話,都覺得我被別人嫌棄才好,不安好心……”祝驕越哭越來勁,那委屈的感覺都跟孟姜女哭長城似的。
祝捷眉頭緊皺,她原本是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現在是窩了一肚子火。
“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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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司機瞥了她一眼,就見她雙眼圓瞪着自己,幸好這裏不是高速道,慢慢地靠邊停車。
“祝柔,開門讓她滾下去!”
祝柔愣了一下,祝捷的語氣堅定而不留餘地,她直接伸長了胳膊,越過祝驕開打開了她那邊的車門,方便她滾下車。
“祝捷,你什麽意思?”祝驕也不哭了。
“車裏不歡迎怨婦,大半夜的在這裏號喪,我怕你把鬼魂哭來。要麽自己滾下車繼續哭,要麽待在車裏閉上你的嘴!”
祝驕沉默了片刻,最後伸手關上了門,低頭不語。
“開車。”祝捷繼續靠回去閉目養神。
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小插曲,姐妹仨都習以為常,她們年紀還小,暫時出現的都是小摩擦。
但是這些對祝捷而言,卻是奠定自己地位的好時候,要知道許多習慣就是從細節養成的。
她不是愛争搶愛出頭,也不是一定要突出什麽,只不過是等以後她要做什麽了,這兩位不會有置喙的餘地。
只有怕了她,才不會貿貿然對她發起進攻。
車子行駛會祝宅的時候,吳沁芬竟然還沒有睡,她一直焦急地等待着。
看見祝驕下車,立刻迎上來拉住她的手仔細詢問,臉上滿滿都是心疼的神色。
祝捷直接上樓,實在是不想看她們母女倆作妖,大晚上的她要好好休息,明天說不定還有一場戰鬥。
***
第二天一早,她睜眼的時候以為十點了,結果一看鬧鐘才七點。
這個身體的生物鐘簡直精準的可怕,祝家家教很嚴,在她還沒離開之前,祝家老太太要求所有人都是七點要起的,并且一起吃早餐。
她收拾下了樓,驚訝地發現她的“博愛”爸爸竟然回來了。
她跟播種小能手——祝嘉川先生,掰着指頭算了算,至少五年躲着對方不見面,二十年的相看生厭。
雖然這家夥頂着她爸爸的頭銜,但是父女倆的關系一直是處于冰點狀态。
誰讓他認下的三個女兒,只有她不甩他,不陪他上演父慈女孝的戲碼。
“軟軟起床了啊,今天有點晚。你爸爸昨天晚上回來的,只不過有點累就先睡了,今早才來打招呼。”吳沁芬立刻擡手招呼她過來吃飯。
祝捷喊了一聲“爸”,慢吞吞地入座。
實際上祝嘉川的回歸,她早有預料,前世她在舞會上丢了那麽大的臉,他也回來了,在餐桌上好一通訓斥她,吳沁芬卻在一旁溫聲細語地開解。
一個□□臉,另一個唱白臉,差點把她惡心吐了。
她祝捷不是個好脾氣的人,當場就開怼了,自然那頓早飯都噎得人難受。
這次換成了祝驕丢臉,她估計吳沁芬肯定後悔提前跟祝嘉川說好,讓他回來了,畢竟這次看的是親生女兒笑話。
“驕驕昨天跳舞的時候,你在哪裏?”
祝捷剛握起筷子,就聽到祝嘉川的詢問。
她眉頭一皺,好嘛,果然吳沁芬沒安好心啊,這種事情也怪她?
“她上去跳的時候,我去了洗手間,等出來就聽到那個小鬼說紅色的罩罩了,有問題?”她喝了一口豆漿,又夾了一個油煎包吃。
今天的早飯都是她愛吃的,得趁着還沒開戰前補充體力,否則待會兒她就吃不下了。
對于她的回答,祝嘉川顯然很不滿意。
他有數不清的女兒,不連那些流掉的和不承認的,只有這三個是在眼前長大的。
祝驕最得他意,跟她的媽媽一樣會撒嬌賣萌,一心讨好她,小女兒不怎麽親近自己,但也勝在乖巧。
唯有這個第一任妻子所生的女兒,明明跟自己相處的時間最長,也是最聰明最有前途的一個,卻總是不愛搭理自己,而且回他的話總是渾身長滿刺。
“你去洗手間多久?還做了什麽?”
祝嘉川這第二個問題,就觸及到祝捷的底線了。
去洗手間做什麽,這是人問的話嗎?
不過她一向是個好孩子,她爸爸問她就好好地答。
“前後十幾二十分鐘吧,沒有表。去洗手間蹲坑啊,喝的飲料種類比較多,拉得有點稀,顏色不太好看,形狀嘛——”
她慢悠悠地說着,他們家嘴裏吃東西的時候是不讓說話的,所以這時候只有她一人嘴巴空空,幸災樂禍地看着其他人在咀嚼,面色青白地聽着她描述那個場景。
“不要說了!”吳沁芬小聲地尖叫了一下,顧不上伺候祝嘉川吃飯了,直接往洗手間沖,顯然是去吐了。
在祝嘉川向她發難之前,她就先開口道:“爸爸你也真是的,不知道阿姨懷孕了嗎?在餐桌上問人家這種問題,哎,好好回答你倒是讓阿姨去吐了,不回答你又怕你玻璃心說我不搭理你。”
她故作憂愁地長嘆了一口氣,祝驕和祝柔兩人始終低着頭裝不存在,這時候她們都不敢去看祝嘉川的臉。
想必被自己女兒倒打一耙的感覺,非常不舒服吧。
“祝捷,你的教養呢?在吃飯的時候提排洩物就是你的家教?”祝嘉川面部猙獰。
祝捷将碗裏的豆漿喝盡,又塞了一口油煎包細細咀嚼完咽下,才開口:“爸爸,是你先問我的。人去洗手間除了排洩,還能做什麽呢?”
祝嘉川遲疑,他眼中暗芒一閃,顯然在思考。
“爸爸,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勸您沒有證據還是別問的好,免得我說了什麽,您又說我沒有家教。首先昨晚祝驕的禮服是她媽親自選的,幾件備用禮服都不能穿,我可是一針一線都沒碰過,出什麽問題您來找我,這本身就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她偏頭,認真地看他。
“您為什麽找我呀,衣服不是我準備,掀她裙子的人也不是我,我就是一個老實安靜的吃瓜群衆。那看戲之前我還在蹲坑,沒有作案時間啊。您如果聽誰胡說八道幾句話就懷疑我,那我也可以空口無憑地胡說啊,其實我們桌上有妖精,這一早的就聞到一股狐貍精的臭味兒。”
她這邊話音剛落,祝驕就扔了筷子。
“祝捷你說誰狐貍精,不要給你臉不要臉!”
祝捷擡手鼓掌:“不要給你臉不要臉這句話,說得真好。我怎麽你了,就盯着我一個人問,你自己裸/奔了還怪我,搞笑呢!我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誰說我的誰就是狐貍精,是你說的,還是你媽說得啊?”
祝驕被她問得啞口無言,實際上因為她比祝捷大了一歲半,就處處覺得矮人一頭,就算現在她媽媽已經成為祝嘉川的妻子了,她的心裏還是存着抹不去的陰影。
她對“狐貍精”、“小三”這種字眼十分敏感,就是怕牽扯到吳沁芬,如今祝捷來勢洶洶的攻擊,可不就讓她對號入座了。
“哎喲,怎麽都站起來了。小寶寶在我肚子裏頭鬧呢,現在好了。都坐下吃飯啊,不過是小事兒。”吳沁芬恰好在這時候回來。
祝捷瞥了她一眼,她的氣色比剛才還要好,臉頰上白裏透紅,就連唇色都透着粉,顯然是吐完之後補妝了。
“軟軟不要生氣啊,今早起來的時候,驕驕不太高興,你爸爸就問了幾句,我回了他。不過都是小孩子之間的摩擦,也不關你的事兒,他不過是覺得你們姐妹仨一起去。你又是最懂事最聰明的,怎麽驕驕出了這事兒,我又不在現場,所以就問問你,他也是擔心你們受牽連,看看有沒有什麽隐情,莫不是被什麽人給欺負了。”
吳沁芬邊說邊又給她盛了一碗豆漿,還跟她道歉:“你別生氣了,要是他問錯了什麽,那肯定是阿姨表達得有問題,喝碗豆漿壓壓驚。”
“媽,她說你是狐貍精!你別給——”
“你閉嘴!坐下吃飯!”吳沁芬低吼了她一聲。
祝驕委屈巴巴地坐下了,祝捷接過她的碗喝了一口,心想着:這後媽看樣子要走故作大方,卻又委屈巴巴的路線了,小白花的老手段了,讓留種小能手心疼她呗。
啧。
作者有話要說: 有一句話叫你爸爸終究還是你爸爸,這句話對祝捷适用,對祝嘉川不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