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範言結捶了捶桌子:“我恨!為什麽這麽些有錢少爺可以一直順風順水?還搶我們這些平民的資源?他們真的是要拿走一切才甘心嗎?”
“我勸你想開些啊,兄弟。”楊橄榄拍了拍範言結的肩膀,“那些有錢人,你別仇視他們,要和他們作朋友啊。和氣生財,understand?”
“不可能!”範言結氣壞了,“現在和氣了,我生財了嗎?我和氣破財了!”
“可能是因為你不夠和氣,所以才沒有生財。”
“你放屁!”範言結拍着桌子,大聲宣洩,“你知道嗎?去年那個法國的campaign本來是夠錢給我做的!結果撞上了上苑春要辦個什麽竹絲扣瓷展覽還是景泰藍推廣……哎,我都忘了!結果資源都給了他啦!我呢?我想,嗯,和氣生財,嗯和氣,結果呢?誰和我和氣?還有,他那個占了那個基德列展廳辦展覽,我就只得去郊區做!我也忍了!忍了……”
楊橄榄勸慰:“退一步,海闊天空!”
“退一步,”範言結帶着酒氣吼道,“人財兩空!”
範言結和劉易斯不同,他更像是和楊橄榄的同一類人,是普通人家出生,靠着讀書成材,混跡了上流圈,便想着出人頭地。他好不容易搞起來了這個品牌,卻因為集團預算的問題而要倒閉,這簡直是要了他的命。
更別說他為此背負了巨額的債務。
兩千萬美元的負債,對于安茹先生來說,就是一條游艇的錢,對于劉易斯而言,想必也不是問題。
但對于範言結,卻是一個大劫。
當然,他可以采取安茹先生的建議,關了公司,走破産程序,這個債務也不用他擔心。但是他卻不舍得這個品牌,這個品牌等于是他親生兒子、骨肉至親,要是舍棄了,等于要他拿刀子割自己大腿一樣。
“是不是……如果劉易斯的‘上苑春’做不下去,我的就可以保留了……”
楊橄榄聽着範言結的自言自語,不覺有些驚訝:“不是吧?兄臺,你這個想法很危險啊!——是對你自己很危險啊!”
範言結卻不勝酒力,稀裏糊塗地倒下了。
楊橄榄揉了揉額頭,只道:“他應該也不會走去害劉易斯吧?只是喝多了胡說吧?看他一表人才、又讀那麽多書,怎麽看都不像是會‘小刀鋸大樹,蠢得就像豬’的人啊。”
楊橄榄也不知範言結家住哪兒,但也不可能讓丢下一個醉漢不管。因此,楊橄榄就去附近酒店開了個房間,将範言結塞了進去。
楊橄榄看着範言結的狀态,還是有些擔心:“真是的,做生意求財嘛!這麽生氣幹什麽?我也破過産啊,還不是挺過來了?做人,自己倒黴的時候一定不能怨別人走運啊。不然,很容易化成厲鬼的!”
只是,醉倒了的範言結也聽不見楊橄榄的勸說。
過了幾天,楊橄榄約了劉易斯出來喝酒。
他們約在了附近一家清吧。楊橄榄坐在了亮黃色的吧臺旁邊,喝了一杯馬丁尼之後,便看到劉易斯的身影了。
在噴泉樣式的白色吊燈下,劉易斯翩然而至。他身穿一套貼合肌膚的柔軟西裝,近看能發現這套西裝剪裁相當細致,随便伸展都不會受影響。不像一般的西裝剪裁那樣使人緊繃局促、坐卧不便。
“等很久了嗎?”劉易斯笑問。
無論等對方多久,楊橄榄都習慣回答:“沒有啊,我才剛到。”
這句話劉易斯也經常說,彼此都知道是社交辭令,便相視一笑。
二人聊着聊着,便談起了範言結。
“範言結怎麽了?”劉易斯說,“我看他精神狀态不是很好。”
“唉。”楊橄榄嘆了口氣,“是不好的了。最近經濟不景氣嘛。而且艾瑪寺那邊好像決定了,你和他的品牌都虧錢,這可不行,兩個只能活一個。那肯定就是你活了。”
劉易斯怔了怔,半晌說:“那可真是遺憾。”
對于劉易斯而言,也是僅此而已。
他也不可能有偉大的情操,站出來說“還是死我的吧,讓他的活”。
“我聽說他們公司有負債。”劉易斯頓了頓,說,“他本人需要償還嗎?”
“你真的問得好。”楊橄榄說,“看來你也挺細心的。這些債務呢,按理來說就是他和艾瑪寺按比例負擔的。艾瑪寺要負擔就肯定無問題的。他自己就很麻煩了,所以可能要走破産的程序。等于他本人要麽還錢,要麽宣告破産。”
劉易斯頓感同情,又道:“那希望他能找到新的投資人給他的品牌注資吧!”
“是啊,我也是覺得他現在應該将精力花在這個上面。”
“說起來,我合作的貨運公司之前出了問題。”劉易斯說道,“艾瑪寺的貨運部門說可以幫忙,他們說KNOT的貨可以壓着,讓我用KNOT的倉位了。現在聽你這麽說,我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楊橄榄皺起眉說:“嗯……其實也沒關系了。”
KNOT的倉位被上苑春占了——還是現在這種關頭,楊橄榄實在不敢想現在範言結是什麽心情。
“他該不會真的發瘋吧?”楊橄榄也不敢和劉易斯明言,但心裏還是有些在意,便讓道上熟悉的兄弟關注。
果不其然,他道上的熟人跟他分享了一個很古怪的消息:“那個範言結好像買了一些毒品啊。沒聽說他吸毒的啊?”
楊橄榄聽了這個消息,心髒都要驟停了:“真的假的?買了多少?”
“他要買100克!”兄弟說,“可是他不是熟客,不可能一下子給他那麽多的,所以就只賣了他幾克。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楊橄榄腿都打顫了:不會吧……
其實,範言結的事情誰都很無力。楊橄榄原本也不該伸手去管。可是,楊橄榄永遠記得,自己當時公司虧損,是範言結的單子救了他一命。他是銘記于心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便立即開車趕去了KNOT公司,去阻止範言結做傻事。
然而,楊橄榄趕到範言結的辦公室時,範言結已經打完電話去警局舉報了上苑春走私毒品了。
“你是不是沒腦子啊!”楊橄榄大叫,“你這樣會害死你自己!”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範言結冷冷的說。
“車到山前必有路,但是犯法的事情是不能做的。”
範言結指着門口,說:“我不知道你說什麽!請你離開!”
楊橄榄看着範言結的态度,知道跟他講道德、講法律也是無用,試圖和範言結講利益:“你這樣栽贓陷害劉易斯!你以為他哥會放過你嗎?”
“你胡說什麽?”範言結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楊橄榄拍着桌子說:“你還裝蒜!連我在這種龍套都查得出來!你還想瞞得過劉家的人?你以為劉修斯跟你一樣、是吃屎長大的嗎?”
範言結咬緊牙關:“我不懂得你在說什麽……”
楊橄榄用力地搖晃範言結的肩膀:“一場相識,我不想看着你走入絕路!你真的動動你的腦子想想!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就在二人拉扯的時候,忽然辦公室外面一陣騷動。
楊橄榄和範言結都愣住了,看着辦公室的門打開,走進來了兩個警察。
範言結咽了咽唾沫,說:“是查到了上苑春的……的事情麽?”
警察一臉不解:“和上苑春有什麽關系?”
“那是什麽回事?”
警察說:“範言結,你涉嫌藏毒,跟我們回警局協助調查。”
範言結的膝蓋都軟了:“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是我?你們查上苑春啊!是劉易斯!是劉易斯藏毒!”
警察強行帶走範言結的時候,範言結的情緒還是相當激動的,嘴裏一直叫嚣,高喊着劉易斯的名字,簡直像是瘋了一樣。
楊橄榄頗為感慨:真是作孽!
他離開了KNOT之後,又趁機去貨運公司走了一趟,從熟人口中得知,警察确實來查了倉庫,但沒在上苑春的貨裏發現問題,反而在KNOT的貨物裏查出了毒品。
“他想動劉易斯,是不是大腦生蟲?”楊橄榄只嘟囔着,“真是沒得救。”
只是,警察來盤查的事情也驚動了劉易斯。劉易斯風風火火地趕到,也遇上了楊橄榄。
楊橄榄朝劉易斯一笑:“那麽巧。”
劉易斯點點頭,說:“你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啊,我不知道啊。”楊橄榄聳聳肩,“不過我看你們上苑春沒事,那就很好。”
劉易斯巡視一番,發現确實無事,便也放心了。他與楊橄榄一同走出了貨運公司,正想說一起去喝一杯,卻看到了路邊停着一輛豪華轎車。轎車旁邊站着一個高大的男人,朝劉易斯鞠躬,微笑道:“少爺仔,大少爺請您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