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西雅圖的實習醫生
金積玉再次睜開眼睛, 是被活生生疼醒的。身上插滿了各種維持生命機能的儀器, 就連脖子上都插上了喉管,全身上下被紗布包的像條蠕動着的肉蟲,刺鼻的消毒水味和周圍‘滴滴滴’發出響聲的儀器, 讓她不用想都知道自己在哪。
清醒的金積玉腦子裏一點想法都沒有,不論是她為什麽沒死,還是她為什麽在醫院, 金積玉都不在乎。她現在所有的力氣都在忍受着滅頂的疼痛。不知道是麻藥的在消退, 還是因為自己醒了,痛感越變越強, 一開始只是有上千只螞蟻在身上撕咬的話,現在就像是帶着毒針的蜜蜂, 包圍住了她。
低不可聞的嘶啞悶哼響起,直挺挺躺着的身體,不自覺的蠕動起來,幅度越來越大。固定着的檢測線因為病人的掙紮掉落在地, 發出刺耳的鳴叫。
連續在醫院四處的病房跑了20個小時的實習醫生們, 正在醫院無人的一條走廊裏睡的橫七豎八的。突然響起傳呼機的聲音讓幾人迅速驚醒, 對實習醫生來說, 傳呼機像是他們頭上的警鐘,只要響起,代表他們的工作又開始了。
兩只手同時拿起自己的傳呼機,兩聲“不是我”之後,陸續倒回原位, 繼續享受來之不易的休息。在醫院裏,實習醫生是所有食物鏈的底端,所有的雜活都是他們在幹,工資最低,事情最多,休息最少,這個無人的走廊裏放着兩張病床,算是他們在醫院裏,唯一的伊甸園。
傳呼機持續響起,梅雷迪斯·格蕾拿起手邊吃剩的布丁盒,丢到另一張床上,口中不耐煩的叫道“阿歷克斯!你的傳呼機響了!”
阿歷克斯·克萊夫摸索着拿起挂在褲子上的傳呼機,挫敗的低吼一聲“我再也不想去給他們灌腸了!”他前段時間出現了一個操作失誤,負責他們的主治醫師米蘭達·貝利,懲罰他在兩個月要接手所有病人的灌腸。現在還在處罰期,護士們接到這樣的病例,都直接找他。
“911?”這是醫院的特殊代碼,出大問題的病人才會發出這個代號,比如心跳停了。阿歷克斯驚坐而起,拿起手邊的白大褂,迅速跳下床,擡腳狠踢了一下旁邊的床,把床上的兩人踢醒“531室紅色警報!那個醫學奇跡!”說完轉身就跑。
“什麽?!”“無名氏小姐?”
梅雷迪斯·格蕾同克裏斯丁娜·楊對視一眼,迅速跳下床,跟在阿歷克斯跑的飛快。克裏斯丁那蓬松的爆炸頭,配上她飛奔的造型搞不好會有人以為她是從精神科逃出來的。
說到這個被稱為醫學奇跡的無名氏小姐,要回到兩個月前那個奇幻的夜晚。這段時間他們三人的生活都有些混亂,克裏斯丁那偶然發現自己居然懷了上司兼性|愛拍檔的孩子,梅雷迪斯一直隐瞞的醫學大拿的母親患有阿茲海默的事情,因為媽媽被送到她所在的醫院而戳穿,阿歷克斯則是因為操作失誤被貝利懲罰。三個倒黴的人在醫院門口的酒吧碰到一起,喝的爛醉。
還記得自己懷孕的身體,留有一絲理智的克裏斯丁那,攙扶着兩個醉鬼,走到街上準備叫車,送他們回去。淩晨三點的街道空寂的只有他們三人的聲音,按着手機打電話的克裏斯丁那,一臉見鬼的表情,眼睜睜看着他們面前,本來空無一物的地方,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吓的退了一米多遠。
兩個被她攙扶的人摔倒在地,梅雷迪斯的手包砸到那個東西身上,迷迷糊糊的爬過去拿,一聲尖叫驟然響起,全身像肉團一樣的東西,皮開肉綻,四肢只剩一條左腿還完好,其他都只剩殘肢,右手從肩膀往下只能看到瘆人的白骨,肘部往下連骨架都不剩,空空如也。看到殺人現場一樣的慘狀,什麽酒都醒了!
醫生的職業素養,還有過于大條的神經線,讓梅雷迪斯條件反射的摸到那團血肉的脈搏,雖然很微弱,但是依舊能感受到他的生命力。梅雷迪斯轉頭沖着兩人叫道“人還活着!”
酒吧離醫院就一條街,阿歷克斯飛奔回醫院,帶來簡易擔架和正好下班的貝利,把地上的那團血肉送上手術臺。這麽惡劣的情況警察第一時間就到了,目擊者的身份和不在場證明都很完美,沒人覺得他們三個會是兇手,克裏斯丁那的那番突然出現的奇特言論,被認為是醉酒後的幻覺。連說出這段話的克裏斯丁那,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三個醉鬼被擋在外面,等在手術室外的走廊上,站在專業的角度,三人沒一個覺得裏面的人能活下來,但是那樣奇妙的遇見,作為發現者的使命感,他們也不想走。14個小時之後,三人都睡了一覺重新洗漱上班了,那臺所有人看來沒有希望的手術,居然沒有宣告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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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裏斯丁那聽到消息,跑到病房前的時候,正好聽到,主任韋博告訴警察,裏面的人能不能醒來還不一定,雖然病人還不足以被宣告腦死,但是醒來的幾率很小。全身有七十幾處傷口,有一根胸骨直接刺進了心房,頭骨上有長達7厘米的裂縫,能活着從手術臺上下來,已經是上帝的奇跡。
阿歷克斯拿着病房裏無名氏的病例,走到克裏斯丁那身邊,古怪的開口“貝利說她以後的日常尋房我負責,她可能是醫療史上唯一一位,被洞穿心肺,還能活下來的人,只要她能醒。”阿歷克斯撇撇嘴,這位被交到他手上,就代表他們都認為她醒不過來了。
“警察那邊沒有她的記錄,她的醫療費用暫時由醫院墊付,你們覺得醫院會願意出資多久?要是無名氏一直醒不過來,他們會不會丢她出去?”梅雷迪斯不願意她幸苦救回來的人,就這樣被人對待。
克裏斯丁那篤定的回道“不會,所有參與手術的醫生,都期盼她能醒,就算她只是這麽躺着,只要心跳還在跳,她就是我們醫院,有史以來最有價值的一臺手術。”心髒上被開了一個洞,依舊活着的人類,這樣的生命力,讓她覺得之前讓他們喝的爛醉的那些郁悶的事情,有些可笑。
一個月過去了,沒有其他線索的警察把案件封存,無名氏的歸屬權徹底交到了醫院手上,或者說阿歷克斯手上。其他兩人也會偶爾去病房看看她的情況,每天狗血滿天飛的實習醫生日常,讓好似再也不會醒來的無名氏小姐,慢慢變成了他們的樹洞,有煩心事的時候都會去找她吐槽一番。
阿歷克斯沖進病房的時候,之前為無名氏做過手術的主治醫師都到了,那樣奇跡的生命力,他們從醫到現在,也沒有碰到過。現在病人出了問題,作為醫生,他們當然都要在。說不定就又救回來了呢,之前布娃娃一樣的身體,不就是他們修補好的。
全世界巫師十年的魔力累積在一分鐘內,貫通金積玉的身體,然後被消耗一空。如此磅礴的力量進入金積玉沒什麽根基的身體,沒有爆炸,要感謝搖錢的能力。界樹全盛時,可以輕易的讓路邊的一株野草以力量成神,這當然不算什麽。
問題在于,快速的擁有力量的同時,需要時間讓力量修複被沖擊的身體,如同金積玉第一次獲取大量的魔力時,宅在城堡幾個月,那才是正确的做法。沒有控制魔力,讓魔力外溢,就是身體本身自我保護的本能,力量到達極限之後,當然是散發出去,一直在體內就爆了。
寵物店的那一戰,讓對力量一無所知的金積玉,把身體作為中轉站,肉身還沒适應那麽駭人的力量,轉瞬就消散一空,本來就被突然進入的魔力沖擊的身體,再承受龍炎的一擊,變的殘破不堪。瀕死的身體用最後一絲力量抵抗龍炎,也讓被榨幹的身體,像經歷一場魔力暴動的小巫師一樣,體內的魔力散盡,差點變成啞炮。
要是沒有被三個醉鬼發現,金積玉就算不是死于龍炎,也會死于失血過多。把魔力比做水,身體就是裝水的容器,水越變越多,容器自然也要跟着變幻才形。大水沖破了容器,自行修補自身的身體需要大量的時間,長時間的昏迷是身體在自我修補。
不過,這對金積玉來說不是壞事,她會醒來就是幹枯的身體,已經在進行最後一道工序,激發精神力,獲取更大的身體潛力。挺過這次的重傷之後,搖錢給金積玉的魔力才算是真正屬于她的,徹底改變身體作為魔力容器的金積玉,才不會像以前一樣,就算魔力再多也只會一招制敵,如果別人的力量比她大,就像這次輕易的被龍炎擊潰。
可惜,世上的巧合不都是好事,花費了十幾個小時救活金積玉的醫生們,同時也辦了一件壞事。金積玉的咬牙堅持的痛苦,被大量麻醉劑打斷,沉沉的昏睡過去,剛剛冒頭的魔力又重新潛伏下去。這具殘破的身體,經不起任何折騰。
不知道自己打斷了什麽的醫生們正在歡呼,他們親眼見證了一個醫學奇跡,那個他們都以為死亡只是時間問題的病人,醒了!心髒被貫穿,全身上下多處骨折,髒器衰竭到他們都無能為力,就差最後一步就要被宣告腦死亡的患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