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美國來的姐姐
周末我拉上大花和卿語兩人來學習,剛剛把碟片放進去,大花便打個哈欠道,“我們一定也要學嗎?”
“那當然,”我松動筋骨,“女孩子一定要靠自己保護自己。”
“但是暮苼啊,你這衣服是怎麽回事?”卿語奇怪的問。
粉色的太極服,這只是爸爸送我的奇葩服裝之一而已,剛好這一次能派上用場,我晃晃脖子,“唔,專業吧。”
開始了。我嚴陣以待,眼睛直盯着屏幕,看到首先出場的不是什麽仙風道骨的老師傅,而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打扮時髦,拖着箱子剛剛從機場回來,我看她坐上出租車,到了自己的房子,又開始整理。我握着的拳頭放下來,坐下地上,“什麽呀,難道還是劇情版的?”
“不奇怪,現在許多教練都是女的。”大花說。
我放松下來好好觀看,“說不定前面的鋪墊也有值得學習的。”
直到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來開門,女主角掐着腰捏着嗓子道:“等你好久了。”
瞬間兩人便像兩只餓虎一樣撲向對方,我們三只瞪大了眼睛,劇中的人物倒在地上繼續纏綿,大花猛然叫起來,“媽呀,這是A片!”
說完就按了暫停,但還是切在了一副活色生香的畫面,卿語的臉頰飛紅,“暮苼你在哪裏拿的這個啊。”
因為剛剛那場面,我的腦子已經轉不動了,正準備解釋,身後傳來一陣驚呼:“你們在看什麽!”
他們兩個不知什麽時候來了,辛唐腳步飛快的跑到電視前,把光碟拿出來,快速裝起來,又把那東西呼在身後看向我們,“你們幾個,怎麽看這種東西?!”
大花指我:“暮苼讓我們看的,還讓我們學習。”
我大聲辯駁:“是劉大川給我的,我怎麽知道是這種片子!”
“我表哥?哎呀他真是,估計拿錯了。算了,陸洺,接着。”他長手一抛,身後的陸洺穩穩的接住了。
本來以為這個話題就此打住,沒想到卿語突然問道:“你們怎麽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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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什麽?”
卿語一副知曉一切的面孔,笑着點頭,“你們看過對不對?你和陸洺,是劉大川帶你們看的。”
“誰,誰說的?我們,我們才沒有······”
辛唐結結巴巴,我一下子來了火氣,“好啊你,你們也看這種東西。看就看吧,憑什麽不讓我們看啊,你們看就可以裝作沒事人一樣,我們看了一點就要挨批評啊。”
“不是,”他慌慌張張解釋,“我們男生看這個是正常現象,你們女生看這個做什麽?”
“嘿,那就是我們女生看不正常了?憑什麽,那裏面,做那種事的,又不是只有你們男生,也是女的好不好?繁衍後代難道只靠你們啊。”大花一急,什麽話都說出來了。
我呆住,覺得大花這話說得對,但又覺得哪裏不太确定,大概是因為第一次聽到。
辛唐急了,忙叫外援:“陸洺,你來幫幫我啊,說幾句話。”
埋首書本裏的頭擡起來,我們的目光都對準他,大家各有觀點,希望他能給出一個公正的結論。
“嗯,嗯,我認為這種事,你們女生如果做了,是不太正常,這個不正常來源于中國幾千年的弊端。社會對女性的包容太少,給女性的生存空間太狹窄。”
我們幾位為他這話感到深深認同,又覺得心酸。作為90後的我們,可能在家裏受到的重男輕女的待遇很少,但社會還是普遍存在甚至根深蒂固的。甚至在學校我們都可以感受到,相同資質的男同學和女同學,老師更傾向于信賴前一種。
“陸洺,我覺得你······”
“所以,你們還是不要看了,最輕松的生活方式就是随大流。這個,我沒收了。”
他起身,居然還微微鞠了一躬,随後離開。
我們幾人目瞪口呆,我反應過來,也沒力氣去追他,“陸洺你大爺的!”
晚上,我癱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啃着爸爸打包回來的披薩,一塊榴蓮披薩落肚,門鈴響了。這時間除了那四位還能有誰,但他們有這麽禮貌嗎?
從貓眼瞟了一眼,我吓了一跳,竟是個外國女孩,和我的年紀相仿,難道是游客過來問路嗎?臨水小鎮雖不是什麽著名景點,但還是經常能見到背包客。
我醞釀了一下還可以拿出手的英語,告訴自己別緊張,打開門,看着她藍色的瞳孔,還未說出話,她便歡喜的叫了一聲,然後十分熱情的将我抱住。
平生第一次受到陌生人如此的待遇,我的腦袋蒙蒙的,嗅覺卻已經恢複,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她松開我,用蹩腳的中文開口,“你,是暮苼嗎?”
我一驚,“你怎麽知道?你是誰?”
接下來她的話猶如晴天霹靂,——“我是潔西卡,你的,姐姐。”
姐姐?随意打開了一扇門,竟蹦出個親人。
但不管是姐姐還是妹妹,這都不是由我決定的,是另一個人——“爸爸,你出來!”
“爸,爸,你今天說清楚啊,她是誰?是開玩笑的吧,嗯?我怎麽會有一個美國的姐姐?”
“潔西卡,的确算是你姐姐。”
把自稱姐姐的人留在客廳,我在書房追着爸爸詢問真相,聽到這句話,我腿都軟了,癱在椅子上,腦子裏已經補足了一場大戲,絕望的問道:“所以媽媽是因為這個離婚的嗎?爸爸有了她,媽媽才離開的吧,現在呢,爸爸是要接她過來一起生活嗎?”
“不是,誰說她是我生的了,你看她那個樣子,完完全全的美國人,我怎麽生出來啊?”
“混血兒啊,但如果不是你生的,難道是媽媽生的?對啊,媽媽就在美國,她是媽媽的孩子對嗎?”
爸爸在我身邊坐下,緩緩道,“其實有件事還沒有告訴你,你媽媽她。再婚了。”
我徹底呆住。
“已經有一年多了,不知道怎麽和你開口,所以就沒說,潔西卡是男方的孩子,她大概從你媽媽那兒聽到你的事,對你心生好奇吧。”
我只感覺從心底生出一股涼意,蔓延至全身。我的媽媽組建了新家庭,一年多,我竟然絲毫不知情,也對,只通過電話聯系,還是斷斷續續的電話,我能知道什麽?
現在在媽媽心裏,我是和她生活無關的人吧。
我站起身,出奇的淡定,微笑開口,“我知道了。”
“暮苼啊,你別怪你媽媽,她也是······”
我搖頭,“不怪她,反正和我沒多大關系的嘛。”
“不是,你先聽爸爸說······”
“潔西卡呢,是這樣念的吧,還挺好聽的。既然她都到這兒來了,總不能一直把她晾在那裏吧,我去看看。”
客廳內,那個忽然到來的客人已經在沙發上睡着了,桌上的披薩一掃而光,我蹲下身看她,像真人版洋娃娃一樣。
她放在桌面的手機響,我剛一接通,那邊熟悉的,卻是我好久沒聽到的着急語氣,“潔西卡,你到底在哪裏?!”
是因為說的英文嗎?感覺沒有絲毫親切之感。
我平靜的開口,“是我,陳暮苼。”
那邊頓了一下,又改口用中文道,“暮苼?她去找你了?天啊,她有沒有受傷,這孩子真是讓人不省心。暮苼,媽媽真不知道她會跑去找你,潔西卡呢,能讓她聽電話嗎?”
“她睡着了。”我用手捏了捏衣角,“媽媽,沒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什麽?哦,媽媽一直想對你說來着,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哎,一下子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我知道我該說什麽。”微微揚起嘴角,“祝福您組建了新家庭,希望你幸福。潔西卡我會照顧,明天讓她給您回電話,再見。”
剛剛挂了電話,沙發上的洋娃娃醒了,她伸着懶腰問,“Who is that?”
“是你媽媽。”
“不,”她笑笑,“是我們的,媽媽。”
我也笑了,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明明難過失落,面對這個完完全全陌生的女孩,并未接受她是我姐姐的事實,但卻怎麽也讨厭不起來。
“先睡吧,我明天還有課。我去給你拿毛巾。”
她一把拉住我的手,又是一臉坦然,中文聽着別扭,但好在能聽懂,“不聊天嗎?我,對你很好奇呢。”
“為什麽?”
她用英語答,“我知道你的很多事,還見過你的照片,在薇薇安那裏。”
“薇薇安是誰?”問完我卻反應過來,“是媽媽的英文名字吧。”
“我們以後好好相處吧,我從來都沒有姐妹。薇薇安是我的偶像,你應該和她一樣,性格都很帥氣。”
相處?她難道還要在這久居不成?
“你準備呆幾天?”
“看心情啦,想多了解你一點再走,為以後打基礎嘛。對了,薇薇安知道我來找你,是不是特別高興,我們一定可以相處得很好。不然這樣,你再和我去美國熟悉一下?”
她的話奇奇怪怪的,語速又太快,我只懂得大致的意思,看來媽媽真得對這姑娘不錯,一次面沒見過,她對我竟然也有這麽大的好感。
心情不爽,我不想再和她說薇薇安那個女人的事,感覺特別陌生和遙遠,于是咳了咳道,“Please speak Chine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