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揚名
“真的不會啊。”蕭楓再次拒絕。
“少年郎，少年就應該有點年輕人應有的鋒芒，自當書生意氣，揮斥方遒，你若做的不好，大家也不會取笑，有什麽不足，本先生為你指點一二。”此時方知民也站出來說道。在他想來，按岳大将軍所說，這少年為他解去心中困惑，想必是這少年巧言善辯，蒙蔽了岳大将軍，自己要當着大家的面，揭穿這個不學無術的虛僞小人。到時候，自己必能名聲大噪，被岳大将軍青睐，蕭楓此時坐的那個位置，應該是自己才對。
此時岳九重也是心有困惑，按照這少年剛剛介紹自己名字的那兩句，不說才高八鬥，想必也是飽讀詩書之人，何以此時如此......難道是有什麽難言之隐？
“岳将軍，您聽過滿江紅嗎？”蕭楓突然開口對着岳九重問道。
“什麽滿江紅？沒聽說過。”岳九重回道，在場的人聽到蕭楓的話，也是疑惑，為什麽會突然這麽問，有人在底下竊竊私語，互相打探，都表示沒聽過什麽滿江紅。
聽到岳九重的回答，再看衆人的反應，蕭楓臉上，露出一抹難以看透的笑容。對着方知民笑道：“在下曾經在山中老廟露宿，偶遇一老者，小子有幸，與之同飲幾杯。老者酒後曾作詞一曲，奈何老者吟完上阕，便已酣然睡去，等到翌日醒來，發現老者已經遠去。今日将這詞告于大家？還請先生指教？”
聽到蕭楓這麽說，方知民猜想對方如此說辭，必定是怕待會露出馬腳，贻笑大方，先給自己預留後路。可是自己，可不會這麽放過你，說道：“你且道來。”
聽到對方這麽說，蕭楓放下酒杯，神色驟冷，看着方知民開口道：“怒發沖冠，憑欄處、潇潇雨歇。”只是第一句的怒發沖冠，便把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
“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吧唧，酒杯從方四海的手中滑落。岳九重手中的酒杯，在蕭楓說出臣子恨，何時滅之時，便化為了齑粉。
一字一詞，抑揚頓挫，轟擊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裏。
看着還沒回過神來的方知民，蕭楓出言提醒道：“方先生，我念完了。還請指教。”
這，這能如何指教，此詞慷慨激烈，直擊人心，自己能說不好麽。說好吧，人家詞裏都說了，臣子恨，你總不能在這裏喊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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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退兩難間，只能開口道：“少年，你這下阕，還沒念完呢。”
“方先生，在下剛剛說了，那老者念到這裏，便睡着了。要不，您把這下阕，補完?”
“這......”方知民此時算是完全掉在自己挖的坑裏，爬不上來了。
一時間，四周寂靜，你說這麽好的氣氛，說什麽不好，非得說個這麽沉重的話題。最害怕空氣突然的安靜啊。
“能做此詞，難怪小兄弟剛才能說出那番話。本将軍從戎多年，雖有寸功，但卻......小兄弟再次提醒了我啊。”重新開口的是岳九重。
“将軍，小子不敢。這只是那老者酒後狂言。”蕭楓急忙解釋道，別看自己剛剛念的慷慨激昂，蕭楓的心裏卻是打鼓，多怕岳九重體內的守魂将岳飛聽到直接出來，一槍給自己紮個透心涼，剽竊還是當着本人的面剽竊。不過還好，看這反應，岳飛并沒有繼承之前的記憶，這坑，還可以給方知民埋上幾把土。
“那老者，必定也是德高望重之人。小兄弟，那老廟，在什麽地方？”岳九重問道。
“沒錯沒錯，這小子只是聽了人家說的，不是他作的。對方剛剛都承認了。”方知民和方四海心裏同時在吶喊。
“這個，當時雨天，匆匆趕路，如今已是想不起來位置了。”
“恩。”岳九重沒有追問下去，所有人，都有同樣的想法，哪有那麽巧偶遇高人，又那麽巧在這樣的場合下當着岳大将軍念了出來，除非是寫小說。
蕭楓不願承認，或許是怕出名，或許是怕壯。在場的人心中紛紛猜測，而知道蕭楓山賊身份的人，此時心裏更加确定蕭楓這是不想鋒芒太盛。
“方先生，您還沒說這詞，怎麽樣呢？您看看，是不是能把這下半闕補齊？”蕭楓重新對着方知民問道。被蕭楓這麽一問，場上的焦點，重新聚集到方知民的身上。
“這個......那個......詞是好詞，本先生.....補不出來。”被蕭楓這麽硬生生的逼到這個地步，這麽多雙眼睛盯着，緊張之下，腦子裏已是一片空白。其實自己心裏也明白，憑自己的實力，這首詞，就是在平時自己也是填不好的。
明白是一回事，但是被迫在這樣的場合下由自己說出來，對于方知民內心來說，是萬分屈辱的。
“只可惜本将軍無法與之一晤。”
岳九重本來還在惋惜，缺話鋒一轉，對蕭楓問道：“小兄弟，不知你可有意，來我帳下，本将軍帳下還缺一名文書小吏。”
什麽？在場的人一時間都以為是聽錯了，天下聞名的岳大将軍，竟然當衆主動開口，詢問眼前這少年是否願意到自己帳下任職。
方知民此時內心已經完全把蕭楓記恨上了，能在岳大将軍帳下，哪怕僅僅只是一個小吏，那也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在方知民看來，蕭楓能被岳大将軍看上，完全是靠着剛剛踩着自己的臉面上位的。
一時間，蕭楓對岳九重這麽一說感到很意外，不過沒有思考太久，還是對其拱手說道：“得大将軍賞識，草民不勝惶恐。軍國大事，小民自知才疏智淺，實在無法擔此職，有負将軍厚愛。”
他，他居然拒絕了？這年頭到底怎麽了，這小子究竟知不知道天下間多少人恨不能為岳大将軍鞍前馬後。
不知道有多少人此時在心裏吶喊：“岳大将軍，要不收了在下吧。”
“哈哈，是本将軍唐突了，也罷。”
蕭楓偷偷的吐了一口氣，自己心裏也拿捏不準當場這麽拒絕岳大将軍，會不會讓他感到難堪。對方要是稍微不高興，相信在場的人光用眼神，就能讓自己死上好幾回。
不是蕭楓不識擡舉，目前深山寨那麽多事情，自己根本不可能還跟着去軍中任職。再說自己真沒有什麽經天緯地之才，一個不小心，捅了簍子，被一刀咔嚓就太冤了。何況，自己可是知道前世岳飛的下場的。自己這小螞蟻，實在無力卷入這樣的鬥争之中。
蕭楓心裏還沒嘀咕完，就見岳九重讓人遞來一塊鐵質令牌，說道：“既然小兄弟目前無意從戎，這令牌你暫且收下，小兄弟什麽時候改變主意了，大宋境內，到任意軍營報道，憑此令牌都能找到本将軍。”
蕭楓看着刻着岳字的令牌，知道無法再推辭，雙手接過令牌，拱手再次謝道。
衆人看着蕭楓。羨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恨者有之。蕭楓直接忽略那些眼神，把令牌揣進懷裏，坐下繼續吃起東西。
岳九重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宴會還要繼續，歌舞重啓，不過相比之下，卻沒了最開始的熱鬧，顯得意興闌珊。
但不管怎麽說，這場盛會過後，先是岳大将軍出現在宴會之上，而後一個姓蕭的白衣少年，先得岳大将軍獨自敬酒，再以半闕滿江紅使得臨安學院方先生啞口無言，還有岳大将軍那最後的邀請。都成為了臨安城很長時間內人們的茶餘飯後的談資。
而蕭楓之名與這滿江紅，便如那湖面的微波，緩緩的，向天下九州擴散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