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品相關
序夜色
太行嶺,介于唐、宋、吳三國交界,群山連綿數百裏。由于宋國北有遼夏,吳國南有強魏,唐國南有悍楚,處于三國中間的太行嶺便一直沒有遭受到戰争的荼毒。
孟家村,百年前,七十多歲的孟老太公的父輩與村中各家長輩一起,為避戰亂兵役,一同躲到這人跡罕稀的太行嶺下,在這東唐邊界立村改姓。此後倒也過了十幾年的太平日子。
後來,東唐、北宋與漢吳互開邊貿。太行嶺剛好成為三國互貿的必經之路,随着三國商賈往來增多,這太行嶺便慢慢熱鬧起來。随後幾十年,孟家村附近,漸漸多了許多新村落。
再後來,便開始有人在這太行嶺商道上攔路搶劫。但有官吏前來抓捕,便遁入深山,等官吏一走,便再出山。見官府無能為力,便有人在此安營紮寨,聚衆落草為寇。
賊人勢大,官府更加無能為力。邊界之上,三國因為精兵各自部署在外,又恐引起鄰國誤會,所以遲遲沒有派遣軍隊上山圍剿。
久而久之,這數百裏的山嶺便建起了二十幾座寨子,人數多的上千,少的數十。
山賊也明白竭澤而漁的道理,于是各寨商定,互不跨界,各自設卡,攔路收費。但有商賈經過自己的地盤,只要根據貨物繳納相應過路費,便撤卡放行。慢慢的,這倒成了太行嶺山賊圈一條不成文的規定。
商人繳費過路,山賊設卡發財。商路仍然繁榮,官府有稅可收,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看似皆大歡喜,只是苦了這周圍的良善百姓。由于每年入冬之後,大雪封路,商路不通,往來的商人便少了許多。而山賊不事生産,秋收到冬季這段時間,寨裏存糧不夠,又無商隊可劫掠。稍有江湖道義的寨子會下山購糧,而遇上毫無人性的,那是打家劫舍,無惡不作。
周圍的村民,往往是苦不堪言。
十六年前的一個秋天,一青年與一老者二人,青年人三十出頭,老者已過花甲,兩人帶着五個孩子,逃難至孟家村。最大的男孩才倆歲,最小的女孩,尚在襁褓之中。
孟家村村民心善,念其孩子幼小,便收留了他們,還騰出一間茅房供其居住,村中婦女,還時常幫忙照顧其五個小孩。
青年人白天上山打獵,帶回各類山珍野獸。獸肉與村民換了粗糧,再把皮毛販賣給過路行商。靠着一人之力,倒還勉勉強強撐起這倆大五小的口糧。
直到同年入冬,白雪封山,太行嶺青山寨十六寇劫掠孟家村。危急時刻,那一青年人悍然出手,一人擊斃十六寇,救下孟家村。
青山寨知道後,揚言上門屠村尋仇。沒想到青年人一人一刀,只身赴寨。沒有人知道過程具體發生了什麽,只知道青年人回村之時,身上染紅的衣袍帶着濃烈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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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之後,有人發現,青山寨數十強寇盡被屠戮,整個寨子仿佛覆蓋了紅雪,殘肢、斷臂随處可見。屍體上的傷口,既有利刃所傷,也有野獸啃食。
經此一戰,青年人威震太行嶺。
官府聽聞此事,意授官職。青年人感恩孟家村村民在其困難時期的幫助,拒絕了官府的招攬。還有傳言當時太行嶺最大寨子太行寨欲請青年人上山,做二當家,并許以財寶美女。只是後來都不了了之。
而後青年人改名孟衛,定居于孟家村。
有着孟衛坐鎮孟家村,再無人敢上門劫掠。哪怕連帶着附近的幾個村子,也安寧了不少。只要山上賊人不來招惹,孟衛也不上門尋釁,只當自己村野鄉夫,只管上山打獵。
再後來,村民們慢慢發現,除了孟衛的一身武藝,原來那一名老者,竟還有着一手歧黃之術。暑熱傷寒,跌打損傷,乃至于各類疑難雜症,這名老者都能藥到病除。
對于地處偏僻,條件落後的太行嶺,這樣的人物,同樣是救命神仙的存在。無論周圍村民、還是百裏處鎮上的官宦人家、乃至于各路山寨強人,都曾慕名到此求醫。
随着老者聲名遠播,衆人們都尊稱其孫老。
孟家村有這倆位在此,一武一醫,使得孟家村在這太行嶺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漸漸的,周圍的人都忘記了他們當初為何逃難至此,忘記了那青年人的本名,也沒有人再詢問起孫老的名字。
孟家村民們安居樂業,人丁旺盛。所有人都說,這是孟家村村民們當初種的善因,方才有如今的善果。
夏末夜濃,涼月如霜。太行嶺上除了偶爾風吹樹響,一切都顯得靜悄悄的。
小道上,有一行人憑着一點月色在趕路,其中九人黑色勁裝,個個挺拔魁梧,手執腰刀。
九人中間,護着一名白衣少年男子,看似二十未到,劍眉星目,俊朗的臉龐上帶着幾絲疲憊。
“停!”九人之中,為首的一名黑衣男子揮了揮手,對着白衣少年道:“少主,前方太行嶺,賊多路險,已經不宜趕路。今晚要委屈少主在此露宿,明日一早,我們再動身。”
白衣少年倒不在意,對着黑衣男子說道:“無妨,本來這一路就不好走,是行是歇,一切由你負責。是本...是我心系父親、母親,想着早日趕回王都,才讓大家今晚要在此跟着露宿了。等回去之後,我必定向父親為你們請賞。”
黑衣男子聽了,拱手道:“護衛少主回都,乃我等榮幸,不敢邀功。”黑衣男子低着頭,沒有讓白衣少年看到他那欲言又止的樣子還有那閃爍的眼神。
“這一路從西秦出發,迫不得已跨越要跨越多地,迂回繞回王都,辛苦你們了。”白衣少年輕輕說道。
衆人邊整理着行李,取出一張毛毯鋪在樹下。毛毯做工精致,毛色油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所能擁有。手下護衛細心整理完畢,恭敬的等待少年人過去休息。
三歲離國,西秦十六載,如今脫困,方知我是我。
白衣少年望着月亮,一聲不語。疲憊的臉上,雙目之中,似有熱淚。
就在白衣少年走向整理好的毛毯準備休息時,突發驟變!
篤!篤!篤!,叢林裏一排連弩射來,釘在四周。噗噗,倆名站在白衣少年後的護衛身上被射中幾處,直接倒地,臉上浮現一股詭異的綠色。
“三四禦陣!”剛剛的黑衣首領喊完這句,拉着白衣少年,鑽入小道另一旁的密林,離着最近的三名護衛緊随其後。
三名在外圍的護衛抽出腰刀,沒有猶豫,沖向射出弩箭的叢林,沒有嘶喊,只有金石碰撞般的锵锵之聲。
天上的雲遮蓋了半邊月,叢林的人在疾馳,此時白衣少年身旁只剩下那黑衣首領和另一名護衛,身上各有傷勢。三人突然停了下來,倆山之間一道陡崖阻擋在他們面前,崖邊可聽得潺潺流水聲,隐約可見一條長溪閃着波光,沿着群山伸展蜿蜒。
“這裏應該是麗溪,少主,我們護衛你跳水,過了這裏,就是東唐,他們不敢輕易過界!”一旁的護衛催促到。
“這...這...”白衣少年看着十數米的懸崖,躊躇不前。”在秦國呆了十六年,哪裏懂得什麽游泳,這麗溪深淺不明,自己旱鴨子一個,這下水了,是用狗刨式,還是狗爬式呢......
“少主小心!”還在猶豫中的白衣少年聽得一聲驚喊,轉過頭去,不可思議的臉上瞳孔變大!
砰!白衣少年感覺自己身體受到一股巨力,倒飛出去,直接墜下懸崖。
整個月亮,逐漸被遮擋住。懸崖邊上,是厮殺,是密謀,唯清風知曉。
被打落懸崖的白衣少年徑直墜入溪水中,濺起一陣水花。本能的掙紮了幾下,卻又被嗆了幾口水,撲騰撲騰的慢慢沉入水底,漸漸停止了掙紮。
就在此時,一束銀光自天空明月射出,驅散的遮擋着的烏雲,準确的灑在白衣少年落水的地方,穿過水面,照射着白衣少年,撲騰一聲,有一看不清楚的物體,順着月光滑落掉入水中,觸碰到白衣少年的瞬間,慢慢融入少年的身體。
就在這不明物體完全融入白衣少年之後,白衣少年的後背浮現出一個紅色印記,如掌心大小。身體慢慢上浮,似被月光托在水面一般。銀白色的月光緩緩消失不見,整天大地又回歸寧靜。
白衣少年就這樣漂浮在水面,順着溪水,緩緩流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