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請先帝英靈息怒!”
呼啦啦的,下面的百官齊刷刷的跪下了。
衆人雙手舉過頭頂,額頭貼在地面上,維持着跪拜的姿勢,一動不敢動。
直到他們聽到一道尖利的女聲從上方傳來。
“啊,皇後娘娘暈倒了,快來人啊,宣太醫!”
四周仿佛靜止的畫面被這一句話驚的流動起來,驚叫聲,跑動聲,慌亂的聲音漸漸彙聚成一股暗流,将衆人從方才失神的恐懼中帶回了現實。
皇上扶着德順的手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他摸了摸頭上殘缺的冠冕,上面的還殘留着炙熱的溫度,燙的他手指蜷縮。
他低下頭,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玉珠,被來來往往跑動的人群踩在了腳底,踢到了角落。
腦中一片空白。
他,他做錯什麽了?
列祖列宗要用這種方式懲罰他?
“皇上,下面的大臣還等着您的旨意呢。”跟了他多年的德順心中也忍不住的驚顫,但他畢竟沒被天雷擦頭而過,在稍稍褪去開頭的的恐懼後,硬着頭皮提醒。
皇上愣怔的轉頭,看着他,半晌後才反應過來對方說了些什麽。
等回到乾清宮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昏昏沉沉的。
蓮貴妃得知了祭祖大典上發生的變故後,第一時間跑了過來探望,但卻被德順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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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受驚過度,不宜見人,還請娘娘稍後再來。”
蓮貴妃巴巴的看了一眼殿內,那裏安靜的仿佛一潭死水,她心劇烈一跳,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回去的路上,碰上了聞訊趕來的賢妃。
蓮貴妃細眉蹙起,張了張嘴,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賢妃自然也是吃了閉門羹。
宮中最受寵的兩人都沒見到人,剩下的嫔妃即使心中有意也不敢自讨沒趣。
于是整個後宮就這麽突然陷入了安靜。
這麽一安靜,和鸾宮的動靜就顯得尤為突出了。
一盒接着一盒的藥材被接連不斷的送進了和鸾宮,整個宮殿裏都飄蕩着一股苦澀的藥味,隔着十幾米都能聞到。
衆人紛紛猜測皇後這次是不是被吓的不行了?
于是一個個更加夾緊了尾巴,不哭不鬧安安靜靜裝起了鹌鹑。
而此時的和鸾宮內,安寧吸收完了一大浴桶的藥材,這才将自己耗盡的異能補了回來。
“228 ,這異能也太不禁用了吧。”安寧覺得不太對,“我以前連接放十幾道天雷都沒事啊。”
這次不過放了兩道就暈了,吓了她一跳。
“你的功法等級太低了,能量輸出太大。”
這畢竟是個搞宮鬥的世界,即使有武功心法,卻也不會像那些武俠世界一樣厲害。
這個安寧也有所察覺,經228這麽一說,遺憾了一頓後也不再糾結這事了。
好在她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剩下的就看溫元思那邊的動作和西北那邊的消息了。
.......
自那日祭祖大典虎頭蛇尾的結束後,京中悄然傳來了一則流言。
皇上德行有失,引得上天震怒,祖宗動怒,大雍朝即将迎來更大的災難。
而在十日後西北大旱的奏報入京後,這個流言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全國各地。
“溫元思!”溫父叫住了想要出門的兒子,“你給老子滾過來。”
“爹,你找我何事?”
“哼。”溫父冷哼了一聲,也不說話,直接抄起一個胳膊粗的棍子就敲了下來。
溫元思被敲的有些懵,在第二道棍子落下來的時候,閃開了身子。
“你這孽子還敢躲?”
溫父本就氣得怒發沖冠,見他躲避,胡子都立了起來。
“爹,您息怒。”溫元思見父親動怒,生怕他氣傷了身子,不敢再躲避,只是站在離着他三米遠的地方,“就算是死刑,您也得讓兒子知道為什麽吧。”
“你還有臉問?”溫父握緊了棍子,指尖攥的發白,“外面的流言是怎麽回事?”
“什麽流言?”在溫父越來越冷的目光中,溫元思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那個不是兒子傳的。”
“可你卻在裏面推了一把!”
溫父當然知道流言不是兒子傳的,不然就不是棍子伺候了。
但就憑他在裏面插了一手,他今天就不能輕易放過他。
“爹,兒子心裏有數,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既然被老爹察覺到了,溫元思也不再裝傻,“您放心,兒子絕不會做不利于溫家的事情。”
溫父看着坦然自信的兒子,知道他是認真的,忽然覺得他有些看不懂他了。
“你這是在玩火。”溫父松開了棍子,背脊微彎,整個人像是老了好幾歲。
“富貴險中求。”看着曾經頂天立地的父親變得垂暮蒼老,溫元思心裏十分不是滋味。
見他态度堅決,溫父知道自己是勸不動他了。
“罷了。”他嘆了一口氣,“爹老了,你們年輕人的世界自己去折騰吧。”
溫元思躬身行了一禮,語氣鄭重的承諾,“爹,兒子一定會讓溫家成為這京城裏炙手可熱的存在。”
溫父眼珠動了動,渾濁的眼球中閃過一抹精光。
他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
位極人臣,光耀門楣,每個踏進官場的士子都幻想過。
可極致的風光與權力,往往伴随着無數的風險與危機。
他老了,争不動了。
但是兒子既然想争一争,那麽他這把老骨頭不妨就再幫一把,發揮點餘熱。
乾清宮內,三足龍紋紫金鼎內燃着凝神的熏香。
“皇上,都查清楚了。流言是西番使臣散播出來的。”将自己包裹在一襲黑衣之中只露出一雙眼睛的暗衛頭領道。
“朕就知道那西番狼子野心,不懷好意!”皇帝氣的将玉案上的奏折掃到了地上,撐在上面喘着粗氣。
自從那日祭典回來後,他就變得神思恍惚,經常噩夢連連,導致他現在整個人都憔悴無比,黯然失色。
像是離開水的魚,張大嘴巴急切的渴望雨水的滋潤。
但等待他的卻是更為嚴重的暴曬。
“西北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顆粒無收。”暗衛首領想到被傳回來的消息,冷漠的眼睛裏也不由有了一絲動容,“水源幹涸,水井枯竭,好多百姓不得不背井離鄉,四處流浪。”
“而且.......”暗衛首領看了一眼神色明滅的皇上。
皇上預感到暗衛首領接下來不會是什麽好話,他咬了咬牙,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說。”
“随着流民的增多,關于您不利的流言也越來越嚴重。”
皇帝德行有污,一定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不然不會引得上天降下天雷警示,更不會有西北大旱的懲戒。
“據邊關傳來的消息,西番和北戎那邊都有些蠢蠢欲動。”
“他西番使臣還在京城呢!”皇帝氣的拍了一下桌子,不解氣又摔了一個花瓶。
聽到瓷器清脆的碎裂聲,皇帝暴躁的心情得到了詭異的安撫。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丞相的觐見聲。
皇上頓了一下,招來小太監收拾了一下狼藉的屋子,這才讓人進來。
“丞相有何事要奏?”
“啓禀皇上,西番使臣多次來催,詢問我朝何時派公主和親。”
“和親?”皇帝冷笑一聲,“想得倒美!”
散播流言在先,蓄謀不軌在後,現在還想娶他的女兒?
做夢去吧。
“告訴他們,關于和親一事朕仔細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妥,這事就這麽算了,以後莫要再提。”皇帝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聲音更像是飄雪的寒冬,“至于他們,讓他們哪來的滾回哪裏去。”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不管西番有沒有侵略邊關的移向,他都不能給對方一個光明正大合情合理的借口。
要是他們回去後安分守己還好,要是不安分,他大雍朝的軍隊也不是吃素的。
說起軍隊,皇上這回想起鎮守邊關多年勞苦功高的安家軍了。
“皇後身體怎麽樣了?”
他難得真心實意個關心了皇後一回,只是德順的回答讓他眉間的憂慮更深,“怕是不太好。”
皇後娘娘已經十幾日沒見人了。
和鸾宮更是閉宮謝客,就是文玖公主和文和皇子也進不去。
“這麽嚴重?”想到祭典那日皇後突然昏倒,皇上也有些坐不住了,“擺駕和鸾宮,朕要去看望皇後。”
飛魚從外面回來,遙遙看見皇上的儀仗朝着和鸾宮的方向過來,飛快的閃了進去。
“娘娘,皇上來了。”
“不見。”安寧想都沒想的拒絕,并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一只炖的酥軟香嫩的熊掌迅速的消失在盤子中。
“您不見恐怕是不行。”青鳥走進來,将窗戶打的更開,點上熏香,“他這次應該是為了邊關一事,見不到您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開玩笑,要是在這個關鍵時候皇後出事了,安将軍不進京才怪。
他進京了,誰來守邊關呢?
其實皇上完全多慮了。
若是放在邊境平和的時候,聽聞妹妹出事了,安勇确實會進京查探,但是在敵人虎視眈眈邊境不穩的時候,即便知道妹妹被皇上殺了,他也會先守住邊關,再回京給妹妹讨還公道。
保家衛國,死而後己。
這是刻在每一個安家男兒骨子裏的信念。
皇上不是不知道。
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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