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消失于血沫之間的屍體-6
店頭外的喇叭流瀉出經典的爵士樂,令人不自覺陶醉。
來到一家高級日式餐廳外,李月嬌調整妥絲巾的角度,踏進大門。
她一向準時赴約,但主動邀約的一方來得更早,「啊!Lisa姊!這邊、這邊!」
她微笑,筆直走向揮手的女人。
用餐時間,高級餐廳裏除了師傅料理的聲響外,只餘細微的交談耳語。
撒上柴魚片,再搭配現磨的山葵醬,「您的大阪燒好了!」
「……看到她我真的吓一大跳!」
徐珊妮嘟嘴,仰頭幹掉清酒。「我想說Lisa姊什麽時候跑去當刑警了!這算哪門子事業第二春?」
她掩嘴一笑,「我們做這一行的,退下來能夠安穩度日已經很不錯了,還刑警哩?」
「就是說呀……所以她真的是妳女兒呀?」
李月嬌斂眉,「嗯!長相不會騙人。」
「哇靠……」徐珊妮忍不住脫口,「我們都知道妳有個寶貝千金……卻萬萬沒想到會是警察……太勁爆了!要是放出消息,圈子裏的人大概要瘋掉了!」
「大概吧?」清酒沾唇,她順勢轉了話題,「算來咱們也快五年沒見了,怎樣?生意還好嗎?」
「還過得去!」徐珊妮嚼着大阪燒默數,「五年,我也出來這麽久了呀?沒混出什麽名堂就是了!」
「妳算好的了!在妳之後我還看過不少人自立門戶……都撐不久。」
「她們沒學到姊的經營手腕啊!」徐珊妮略顯得意的說,李月嬌僅是淡然一笑,「是說,妳居然舍得把那樣的金雞母頂掉……」
「賺也賺夠了,說真的,我并不懷念那種紙醉金迷的日子。」
「那也是妳放得下!對了,點個東西吃吧?今天我請客!」
盛情難卻!李月嬌點點頭。
打開菜單,徐珊妮一個勁兒的招呼,「來一份壽司好不好?對了!這裏的壽司師傅跟我們算熟哦?一個月前才從櫻田過來的!」
「櫻田?」另一家高級日本料理店?
「那個錢師傅啊!妳還記得吧?」徐珊妮豪氣地對服務人員揮揮手,「來一份豪華壽司拼盤!」
她一點單,壽司師傅象是知道有大客人上門,立刻跑出來。
李月嬌一眼就認出了男人的身分。「麗莎姊!真的是妳啊?」他先聲奪人,急忙跑到她面前;若不是吧臺夠高,他或許真的要翻牆而出。
「錢師傅,好久不見了!」雙手托腮,她微笑,「在櫻田做得好好的,怎麽,換東家了?」
壽司師傅面有難色,「啊!說來話長……」
徐珊妮暗笑,假裝「奧客」的敲敲桌面,「喂!我們是來吃飯的,不要光只是聊天,手要動!」
「啊!是,徐老板說得是!」
一頓飯下來确實愉快極了,尤其兩個人一股腦兒的勸酒,清酒一瓶又一瓶的開,饒是酒量絕佳的李月嬌都不免有幾分醉意。
「……是嗎?我就說不會有事的嘛……嗯,記得準時上班啊!」徐珊妮笑着挂掉電話。
「店裏的小姐?」
「嗯!說來好笑,妳的……」瞬間意識到這是在丢李月嬌的臉面,她斂起笑容,「不,沒什麽!」
「怎麽講到一半不講了?」
「沒有啦!不好笑、不好笑!」
「壽司打包好了!」壽司師傅高聲喊道,「哎呀!不愧是麗莎姊,喝起酒來還是這麽豪邁又美麗。再來一杯!」
「不了!已經喝夠了。」她笑着婉拒,「我吃得很開心,今天謝謝你。」
「我也是!托徐老板的福!」壽司師傅對徐珊妮挑眉,交付餐盒時刻意握了李月嬌的手,「對了!如果麗莎姊不嫌棄,是否有機會一起吃頓飯……」
「嘿!姊已經退休了,而且她從不出場!你想得美哩!」她撥開壽司師傅不規矩的手,對李月嬌微笑,「是吧?」
「就是因為從來沒約到過,現在才來約嘛!以前就算到店裏都不見得能一睹麗莎姊的風采……」
「難怪你眼睛一直往我們這裏飄!說,你肖想Lisa姊多久了?」
「只要是踩過紀凡希的,哪有男人不被麗莎姊迷倒……」
看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李月嬌被逗得哈哈笑,忽然,腹側深層一陣疼痛冷不防襲來,她皺眉,一手用力壓住傷口,「哎……」
徐珊妮眼尖,伸手一攙,「姊!怎麽了?」
「麗莎姊沒事吧?」
「之前開了刀……傷口還是有點不舒服。」李月嬌勉強笑道:「別擔心,只是小手術!」
「很痛嗎?我們走吧!姊住哪?我送妳!」
「幫我叫車吧!」她迎向同樣憂心的壽司師傅,勉強撐起笑意,「謝謝錢師傅,你的手藝還是跟以前一樣好。」
李月嬌給徐珊妮攙扶着走向大門,另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快步走入,經過時與她擦撞。
「喂!你這小子,撞了人都不會道歉的嗎?」
他回頭,徐珊妮原想繼續罵,卻被他右眼的彩繪給吓了一跳;他的視線在她與李月嬌臉上停頓一會兒,轉身走向吧臺。
「裝作沒看到啊!無法無天了這……」
「好了、好了,我沒事!別跟他計較。」
徐珊妮唸唸有詞,好不容易才壓抑下來。「什麽嘛!男生眼睛還化成那樣……」
那年輕人年齡不過三十,長相帥氣,卻在右眼眼睑與眉毛處畫上羽毛般的彩繪裝飾,讓人一見難忘。
「年輕人就是愛搞怪嘛!」李月嬌勾唇,莫名覺得他……有點眼熟?
來到路邊,徐珊妮叫的出租車已經抵達,「真的不用我陪?下午三點才開店,我還有空。」
「不用了,我還要再繞去別的地方,妳忙吧!」
「嗯,那就再聯絡,下次我再多找些人跟姊一起吃飯!」
揮手道別,鑽進出租車的李月嬌立刻吩咐,「先開車!」等稍稍遠離居酒屋門口,她整個人蜷縮起來,就像忍受劇痛一般。
「呃!小姐妳沒事吧?」
「沒……沒事!」李月嬌用力抓住扶手,勉強擡起頭,「麻煩到……市立醫院!」
*
回到刑事組辦公室,周靖琳大老遠就看見湯英理坐在自己的座位,象是等着她自投羅網。
難堪的情緒瞬間湧上,她帶着怒氣來到湯英理面前,「妳早就預料到了?」
湯英理的嗓音平板依舊,「妳說哪方面?」
「就是我的推測是錯誤的!」她加大音量,用力拍打桌面。
「我從沒說妳的推測錯誤,而是合情合理。」
「但他們不是兇手啊!」
在回來的路上,陳火木已經向她解釋過了,他盤查了馮珮甄的男友,而他任職的加油站證實他被緊急Call回站內上班,也與馮珮甄的證詞吻合。
就時間點來看,從接到電話的五點二十五分到離開旅館只相隔了八分鐘,要在這麽短時間內犯案是不可能的。
而根據驗屍報告,馮珮甄的防身用短刀太短,與崔佳嘉的傷口并不吻合,不管是犯案時間還是兇器都有矛盾;即便擁有殺人動機,以上種種仍然顯示他們并非兇手。
湯英理起身,把座位還給她。
「我在等妳向我解釋!」
「妳先坐下!」見靖琳不為所動,湯英理略顯強硬地将她按回座位上,「坐好,我跟蔡警官剛剛重新分析這兩段影片,并結合目前所有線索,整理出犯人的條件。」
「錄像拍到嫌疑人了嗎?」
「拍到了。」她篤定的說,并借用了蔡譽偉的座位,「首先,打開妳整理出來的六位先入住的房客。」
靖琳依言照做,四對情侶,兩個單獨的女房客。
「妳的切入點沒錯,從身材、性別等角度來篩選,再加上犯案動機以及動向,這對情侶都是最可疑的……」
「不要再重複了!」靖琳難堪的掩面。
「唯一的問題——妳太過先入為主了。」湯英理将馮珮甄與其男友的截圖徹底排除,「相較于徹夜反覆觀看仍不敢妄下定論的蔡警官,因為妳得知兩人不合,所以一口咬定她犯案。」
一只手溫柔地搭上她的肩,靖琳緩慢且僵硬的回頭,迎向那始終冷靜如昔的娃娃臉。
「妳沒判斷錯誤。」她推了推眼鏡,「換作是我,或許也會做出跟妳一樣的推斷……這只是把籌碼壓在看似機率最高的選項卻沒中獎,僅此而已。」
左手上的尾戒依舊閃耀,而鑰匙仿佛成了「解開」她低潮情緒的最佳解答。
「辦案不是一個人的責任。就如妳所說的,既然是人,就不可能總是全對。」她勾唇,「這不就是我們之所以聚集在這裏的原因嗎?」
「妳這是……」凝望着她,靖琳勉強開口,「在安慰我嗎?」
「啊。」她微別開眼,指着熒幕,「不說這個了,還剩下五組,對吧?」
不知怎地,在湯英理別開眼的瞬間,竟有種莫名的可愛感!
她唇角上揚,重新專注地回到案件,「嗯!我都确認過了,這幾人的退房時間都在死亡時間之後。」
「也就是他們全都有可能犯案,但……」湯英理果決的按下鼠标左鍵,「必須先扣掉這三組。」
靖琳不由睜大雙眼。
「相信妳也是這麽做的,這三組情侶同進同出,無論是穿着還是舉止都與入住時并無二致,犯案的可能性并不高。」
剩下兩個女房客。
「她們其中一人是真正的兇手;我們先看打扮象是童軍的女生。她或許有登山用的折疊刀,也有足夠的空間可以更換衣服或把髒衣給帶走,但……」
「不是她!」
「哦?」湯英理饒富興味的勾唇,「為什麽?」
「身高不足。」靖琳指着她通過櫃臺的畫面,「她連一百六十公分都沒有,無法造成被害人身上的傷口!」
如果刀子舉到行兇的高度,憑她的身材就無法從橫膈膜處一口氣畫下,也會造成刺入角度的偏斜。
「看來妳恢複冷靜了!」她輕笑,關掉女童軍的畫面。「所以,監視器顯示下午三點二十六分入住的女房客,她才是最可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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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回還有下一回會稍微硬一點,就是英理要與靖琳一口氣梳理整個案件經過的來龍去脈,其實大家不用這麽仔細推敲,直接看兩人的互動也就可以了啦XD
不過如果大家願意稍微仔細觀看她們推理的細節,當然會更融入故事的氛圍裏面;整個案件寫到這裏,主要應該登場的人物幾乎都已經登場了,剩下的就是如何引導到案件結束,以及主線的部分;雖然之前進度很不錯,但最近兩天又慢下來了XD真不知道還要寫幾天才能完成這一本啊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