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晚自習下課。
宋青山把書放下, 站起身來,清了清嗓子。
“明天就要期中考試了, 祝大家都能考個好成績, 雖然只是期中, 但這次考試有多重要就不需要我提醒了吧。”
這次考試意味着班內的成績排名刷新,學霸和學渣将被重新定義,中考成績正式成為過去式。
教室裏嘆氣聲一片。
對高中的新鮮感已經徹底逝去,越來越大的學習壓力堆了過來。
以前沒有怎麽聽課,又瘋玩了一個假期的學生更是不知所措。
裴南趴在桌子上, 郁悶道:“剛放完假就考試, 沒人性啊!”
宋青山瞪了他一眼:“閉嘴,值日生留下擺桌子, 其餘同學放學!”
盛華的考試一向标準嚴格,完全參照高考模式, 所以每班留下三十個考位,其餘桌椅都要搬出去。
教室裏頓時哄亂起來,桌子椅子響成一片, 滋啦滋啦的摩擦聲不絕于耳。
大家生怕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人動了自己的東西, 所以能鎖的鎖, 不能鎖的盡可能背走。
原本堆在桌子裏的垃圾扔的滿地都是, 人走了大半之後, 教室裏也是一片狼藉。
季悠這一排是今天的值日生。
董珂珂看了一眼亂七八糟的桌子和滿地的廢紙零食,氣的一跺腳:“我們怎麽這麽倒黴啊,我還想早點回家睡覺呢!”
孫小甜跟着道:“就是啊, 今天這麽特殊,就應該大家一起掃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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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珂珂總覺得人數不對,在教室裏掃了一眼,怒氣沖沖:“裴南呢,裴南他大爺的又溜了!”
他們這排本來男生就少,裴南又懶,趁着人都往外擠的時候偷偷跑了。
董珂珂氣不打一處來。
本來考試壓力就大,她們家長也都在學校門口等了半天了,結果活還沒開始幹,平白又少了一個勞動力。
梁濃垂下眼,一聲不吭的拿起掃帚開始打掃衛生。
她是學習委員,沒道理抱怨為班級勞動。
宋一瀾坐在桌子上,一邊晃蕩腿一邊看梁濃在他腳邊弓着腰掃地。
“我說傻妞,人家都沒開始幹呢,你就着急忙上了。”
梁濃的動作一頓,斜楞他一眼,也沒說話,繼續賣力掃着。
很快,周圍的垃圾被她掃成一小團,她拿來垃圾桶,把廢紙團掃進桶裏。
但不知道是誰的礦泉水瓶沒擰緊,水瓶歪在地上,有水灑了出來。
紙團泡在水裏,很快黏在地上,烏漆嘛黑的皺成一團。
梁濃用掃帚掃了半天,還是沒把濕紙挑起來。
她皺了皺眉,蹲下身,想要伸手去撿。
宋一瀾一下子從桌子上跳了下來:“喂!”
梁濃吓了一跳,手指還沒碰到髒紙,擡眼看向宋一瀾:“你吓我幹嘛?”
她對宋一瀾這種比較皮又口齒伶俐的男生一點辦法都沒有。
宋一瀾總叫她傻妞,但梁濃也不跟他計較。
但剛剛他真的把她吓到了。
離得那麽近,突然喊了一嗓子,她現在還心跳不穩。
宋一瀾深吸一口氣,一躬腰把黏在地上惡心的髒紙撿了起來,飛快的撇進了垃圾桶,然後嫌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越看他越覺得反胃,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悶頭跑去水房清洗了。
梁濃怔在原地,望着宋一瀾的背影半天沒緩過神來。
宋一瀾這是替她拿了髒東西嗎?
梁濃縮回手,看了看自己白淨的手指。
她很快斂起目光,不自在的眨眨眼,然後繼續掃着別的地方。
但心裏那股異樣的感覺卻總是安寧不下來。
夜色沉靜,窗外的空氣潮濕又清新,帶着淡淡的老葉馨香。
祁彧和宋一瀾比較特殊,他們是後轉來的,所以沒安排在掃除分組裏。
按理說他們應該可以走了。
因為祁彧一直看着季悠收拾東西,宋一瀾才不得不在教室等他的。
結果資深潔癖症患者伸手撿了一張他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的垃圾,還心甘情願。
季悠整理好自己的書包,把用完的草紙團了團,扔進垃圾桶。
再然後,她從兜裏摸出剩下的那四個菱角,手指一張,輕輕的放在祁彧桌面上。
“帶的不多,你拿回去吃吧,我去掃除了。”
季悠原本也要住校,留下打掃衛生也沒什麽。
她輕輕拍了拍掌心,把校服袖子扯到臂彎,露出白淨細長的小臂。
祁彧一把扯住她的手腕,纖細的,毫不費力的就能攥在手裏。
“掃除都要做什麽?”
季悠遲愣了片刻,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趕緊搖頭:“你快回去吧,又不住在學校附近,還是要早點休息,畢竟是期中考試呢。”
盛華地處偏,祁彧和宋一瀾住的公寓的确較遠,每天往返都需要時間。
祁彧掃了一眼教室裏面,起碼要搬出去三十多張桌子椅子,留下的又大部分都是女生。
他一笑,伸手把耳機取了下來,挑眉瞧着季悠:“我走了,桌子留給我媳婦兒搬?”
祁彧的聲音好聽,尾音微微上挑,媳婦叫的自然又順溜,還帶着說不清的暧昧,就好像私下裏已經叫過好多遍了。
但季悠可聽不習慣。
她臊的脖子都泛紅了,掙了掙祁彧的手,鼓着氣道:“誰是你媳婦兒。”
祁彧逗她:“怎麽不是我媳婦兒了,親都親過了。”
季悠不甘心的小聲辯駁:“那是你偷襲的,我又不知道你要...要親我。”
話說到最後,小的幾乎都沒聲音了。
她實在不能像祁彧一樣,把騷話當家常便飯似的說出口。
祁彧想起了當時細膩微涼的觸感,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唇,目光落在季悠紅潤水嫩的嘴唇上:“那你想什麽時候當我媳婦兒?”
季悠垂下眼,一本正經道:“高中是要好好學習的,不可以想其他的事。”
祁彧樂不可支,站起身,貼在她耳邊低聲道:“怎麽算好好學習啊,考第一算不算好好學習?”
季悠被他吹得癢,趕緊躲開了些,不經心道:“那當然算。”
祁彧意味深長的盯着她看:“哦,你說的。”
季悠心虛的拽住桌布,沿着邊緣疊了起來。
她不想再跟他讨論這個話題了,祁彧再逼她兩句,她怕一心軟,說倒數第一也算好好學習了。
反正,祁彧總是不寫作業,考第一肯定是不可能了。
她把桌布塞進書桌堂,一用力,将桌子擡起了一些,想往外面搬。
祁彧把手掌按在季悠的桌面上,微微一用力,就把桌子重新壓了回去。
“放下。”
季悠扯了兩下,沒有扯動,她有些尴尬,嗔怪的喊他的名字:“祁彧!”
祁彧懶洋洋的直起身子,把外套脫下來,随意的卷了卷扔在一邊。
他裏面穿了一件純白t恤,沒什麽多餘的裝飾,只在胸前龍飛鳳舞的寫了幾個英文字母。
可仔細一看,就知道那字符是後來用簽字筆畫上的,雖然已經盡量塗勻,但仍然有深淺不一的地方。
yoo.
那是她名字的讀音。
季悠的睫毛顫了顫,看着那三個字母有點失神。
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弄的這件衣服,也不知道他私下裏塗了多久。
但她猛然看到,卻覺得心裏軟軟的,快化成一汪水了。
祁彧單手托着課桌的桌底,輕松的像托了片羽毛,他胳膊上的肌肉微微鼓起,繃緊了袖口。
季悠小小的退了一步,祁彧已經把一張桌子搬了出去。
透過單薄的布料,隐約能看清他結實的脊背和緊實的腰線。
季悠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移開眼神的同時,她的臉側微微發熱。
祁彧不聽她的,一連搬出去好幾張桌子。
宋一瀾把手洗的香噴噴的回來,就看見祁彧在賣苦力,吓了他一跳。
“不是吧猛祁祁,你現在這覺悟,是要讓我嘆為觀止頂禮膜拜嗎?”
他本來嫌棄水房的肥皂髒,還準備回公寓好好洗洗呢。
祁彧掃他一眼:“別廢話,來搬桌子。”
宋一瀾苦不堪言,又不敢跟祁彧對着幹,只好哼唧哼唧的跟着搬。
董珂珂倒不管那麽多,一見有人主動幫着幹活了,她立刻笑逐顏開:“真是太謝謝你們倆了,不然剩下我們這些女生要搬到什麽時候去。”
梁濃歪過頭看了宋一瀾一眼。
那傻子很快就從哀怨裏解脫出來,開始跟祁彧比力氣。
她收回目光,情不自禁的低頭一笑。
季悠洗幹淨抹布,把黑板上的粉筆屑擦幹淨,又将明天的考試時間寫在了黑板上。
有了祁彧和宋一瀾的加入,掃除進行的飛快。
季悠把所有工具整理好,梁濃仔細檢查了一遍,确認沒有問題,這才關了燈。
董珂珂和孫小甜一結束就跑出去了,空蕩蕩的走廊裏就剩下他們四個人。
季悠将教室門帶上,從包裏拿出兩小瓶礦泉水,遞給祁彧和宋一瀾一人一瓶。
她原本是買來拿回宿舍喝的,但是剛剛忙活了半天,祁彧和宋一瀾都出了汗。
“你們喝點水吧。”
宋一瀾坦然的接了過來:“喲,謝謝嫂...季悠同學。”
梁濃蹙眉瞪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季悠果然滿臉不自在,輕咳一聲掩飾尴尬:“那我也先回宿舍了。”
祁彧擡手攔在她面前:“等會兒,用完就想跑?”
季悠垂眸看向他的小臂,心中又軟了幾分:“那你...還想幹嘛?”
祁彧示意了一下拐角邊的暗處:“跟你說兩句話。”
季悠咽了咽口水,乖乖的朝他暗示的方向走了過去。
梁濃心裏明白,扯了扯書包帶,朝季悠的背影道:“那我就先回家了,悠悠明天見。”
“好的。”
她剛想走,宋一瀾拽了拽她的辮子:“嘿,怎麽不知道跟我再見呢。”
梁濃一吃痛,把自己的辮子拯救出來,離他遠了點:“你別煩人。”
然後她低着頭,飛快的走了。
深夜的走廊很靜,只有時亮時滅的聲控燈,散發着淡黃色的光芒。
霧蒙蒙的光灑在季悠的側臉,窗縫裏溜進的風持續不斷的吹着她光-裸的脖頸。
“什麽事呀?”
季悠問他。
祁彧手插着兜,後背靠在牆上,運動服半敞着,身上帶着好聞的幹燥氣息。
“讓你喂我不高興了?”
季悠沒不高興,她軟糯糯的為自己抗争:“那也...不能在課堂上,影響不好。”
雖然大家都在埋頭學習,但一旦有人看見,她一定尴尬死了。
祁彧捏起她耳前的柔軟發絲,放在指尖繞了繞,低聲蠱惑她:“那以後不在課堂上能不能用嘴喂我?”
季悠像是被電了一下,那股酥麻勁兒蔓延至全身,讓她覺得朦胧的走廊燈都燥熱了幾分。
她氣急敗壞的瞪了祁彧一眼:“我走了。”
祁彧環住她,好脾氣道:“不鬧了不鬧了,認真跟你說。”
季悠這才停下來,面帶懷疑的望着他。
祁彧一挑眉:“啧,什麽眼神兒,就想跟你說明天好好考,別有壓力。”
“哦。”
“晚上回去注意安全,早點休息。”
“嗯。”
“考完試來教室門口等着我,請你吃飯。”
“行。”
“能不能跟我多說一個字?”
“不能。”季悠狡黠的吐了吐舌頭。
祁彧:“......”
作者有話要說: 我祁哥,沒皮沒臉到出神入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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