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生子石(3)
早上三點, 周峻深就叫醒了阮冬陽,“起來,帶你去看日出。”
阮冬陽死命抱着棉被不撒手,嘟囔:“不要,我想睡覺……”
“乖,回去給你做紫蘇燒螺蛳, 你不是一直想吃麽?”周峻深坐在她邊上誘哄。
阮冬陽:“……”
男盆友太腹黑了,居然拿美食誘惑她。可阮小姐偏偏吃這套, 沒骨氣地爬了起來。
她秀眉一皺,“我要吃大份的!”
周峻深滿意地點點頭, 笑道:“沒問題!”
兩人跟着浩浩蕩蕩的隊伍一起天梁山的主峰紫京峰看日出。
日出是漂亮的, 可人也是多的。兩人到達目的時, 四周圍密密麻麻的全是人頭。有些游客為了占位置,據說一兩點鐘都起來了。真是夠拼的!
無語歸無語,但看到太陽從延綿數萬裏的雲海中冉冉升起的那一刻, 阮冬陽還是驚嘆的。尼瑪,真是漂亮極了!
“周峻深你快看,太陽升起來了, 好漂亮啊!”她興奮地跳了起來,一把扯住周峻深的袖子。
她修長的五指被柔和的陽光拉出一道細長剪影,手背的皮膚極白,如珠玉一般光潤透明。
她站在最高的那塊石頭上, 面朝雲海,大聲笑了。石頭上映出她狹長的側影, 身姿曼妙。
風呼啦呼啦刮過來,帶起林間無數濤聲。同樣撩動她的長發,一根根發絲折射着金燦燦的柔光。
認識她至今,她極少笑得這般放松釋然。何晴晴他們都說她笑起來好看,其實只有他看得出她的笑容是清冷寡淡的。和她的名字一樣,是冬天的太陽,明媚燦爛卻不暖。透過這笑容,他似乎都能窺見她那顆千瘡百孔的內心。
他一步步走近她,試圖溫暖她,更想在她那貧瘠荒蕪的內心世界種上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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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來,這些頑強的小東西終于還是沖破層層凍土,冒出了細芽。
他寵溺地揉揉她發頂,微笑,“看到了。”
自從遇見你,愛上你,就想撫摸你,想親你,想睡你。想讓你開心,想讓你過得幸福,更想将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捧給你看。
你高興,我便也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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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看完了,兩人跟着大部隊返回。
棧道曲折蜿蜒,綿延不斷伸向遠方。遠處雲海翻騰,棧道直直架向天際,走在上面,就好像從人間到了天上。
阮冬陽一路都在念叨她的紫蘇燒螺蛳。周醫生的耳朵都生了繭。
看完日出,找了個信號好的地方給淩萌初打電話。阮冬陽這才得知,夏荏苒身體不舒服,他們幾人昨晚就下了山,回了市區。
兩人在山上待了一上午,下午坐纜車下山。
在山腳的特産店買了一堆特産和紀念品。
阮冬陽分了兩大袋給周峻深,“喏,這個給何醫生他們。”
“喏,這個給你。”她又遞給他一串挂墜,“這個是情侶挂墜,咱們一人一個。”
是個瓷器娃娃,布朗尼的造型,用紅繩串着。
他笑着接過,挂在了手機上。
***
從天梁山回去,周峻深照常上班,阮冬陽照舊宅在家碼字。
阮冬陽如願以償吃到了滿滿一大盤美味的紫蘇燒螺蛳。
一轉眼兩人談戀愛也談了兩個多月了。自從知道女兒談了戀愛以後,田慧芬女士就各種催阮冬陽将男朋友帶回家。
鑒于她家母上大人這麽強烈要求,阮小姐決定将周醫生帶回去。
準女婿上門,可把田慧芬女士和阮紹興先生高興壞了,各種準備。田慧芬女士更是将七大姑八大姨通通都請到了家裏。
提前知道消息的阮冬陽給男盆友打預防針,“周醫生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家裏人可能會比較多。”
周峻深倒是冷靜,輕飄飄地說:“沒事,我能招架得住。”
阮冬陽:“……”
阮小姐心想,但願他到時候也能這樣說。
兩人到家剛好中午,一大家子的人都等他們吃飯。
周峻深提了很多東西登門,謙遜有禮,叫人:“阿姨。”
田慧芬女士開得門,笑靥如花,“來了啊小周,你看你,來就來,還帶這麽多東西。”
周峻深說:“一點心意。”
兩人進門,家裏一群親戚頓時鬧騰起來,“軟軟回來啦!”
“大姨,小姨,舅舅,舅媽,叔叔,嬸嬸,小姑,小姑父好!”
周峻深有禮貌地跟着叫:“大姨,小姨,舅舅,舅媽,叔叔,嬸嬸,小姑,小姑父好!”
“好好好……”一幹親戚呵呵直笑,“小夥子長得可真俊吶!”
“就是就是,個子還高!”
……
周醫生像國寶一樣被阮家親戚圍觀以後,一大家子的人都湊在一張大圓桌上吃飯,其樂融融的,氛圍格外溫馨。
準女婿不單長得好,為人也謙和有禮,獲得親戚們的一致好評,這讓阮紹興夫婦面上十分有光。
飯後,親戚們陸陸續續走了。阮冬陽将周峻深帶到了自己房間。
她笑着問男盆友:“怎麽樣,緊張嗎?”
“有點。”周醫生實話實說:“畢竟是第一次上門。”
她拍了拍男盆友肩膀,一本正經地說:“周醫生,你表現地很好,女盆友我甚是欣慰。”
周峻深:“……”
“我們家親戚挺多的,但凡哪家有什麽大事,都是傾巢出動的。”
“不算多,在我預料之中,沒有我家親戚多。”
“啊……”阮冬陽震驚了,“這還不算多啊?”
“上次我奶奶壽宴你也看到了,我家親戚更多。”
确實夠多的,僅僅內親就坐了滿滿的四/五大桌。
“下次去你家,目測我會壓力山大。”
周峻深瞥她一眼,好整以暇,“你可以提前準備。”
阮冬陽:“……”
周峻深掃了掃阮冬陽的房間。小小的空間,東西擠得滿滿當當。淺藍色牆紙,粉色窗簾,被單和床單也都是小清新喜歡的碎花。床頭擺了好幾個大娃娃的,最大的龍貓有兩米多長。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閨房。
書桌擺放在靠窗的位置,上頭架着一個簡易書櫃,陳列着一排排編碼整齊的書籍。書桌上面有一盞古舊的臺燈,看上去有些年頭了。臺燈旁邊便是一個相框,照片裏四個女孩,穿着寬大的軍訓服,比着剪刀手,笑得沒心沒肺。
阮冬陽站在最左邊,寬松的軍訓服挂在身上,更加襯地她小巧玲珑。鵝蛋臉,齊劉海,齊耳短發,露出一雙靈巧粉嫩的小耳朵。長相較如今并沒有多大變化,只是那會兒更為青澀。
那個時候她應該還不認識周顯星,那雙眼睛還是那麽清澈純淨,絲毫沒有隐藏情緒,眼底更不見一絲荒蕪。開心就大笑,沒有任何負擔。
周峻深拿起桌上的相框問:“這是大學軍訓照的?”
“嗯。”阮冬陽的視線落在上頭,“第一天軍訓照的。一天還沒訓完,傍晚我就開始水土不服,被送進醫院了。”
“哪個醫院?”
“大附屬第一醫院。”
“怎麽沒去校醫院看?”
“情況比較急,校醫院又擠了一堆學生,都是中暑暈倒的。怕耽誤救治,只能就近送了第一醫院。”
那個時候那一片區域還沒有規劃改造,大附屬第一醫院是離大本部校區最近的一家三甲醫院。很多大學生看病都會去這醫院。
她當時水土不服非常嚴重。上吐下瀉,整個人完全虛脫了,臉色慘白一片,連走路都是虛浮的。班導看到她那個樣子都給吓壞了。直接省了校醫院,送去了第一醫院。
“你之前說那次你碰到一個實習醫生也是雲陌人?”周峻深将相框當回原處,看着照片裏那個笑地一臉燦爛的姑娘,想起了阮冬陽之前跟她提過的一件事。
“是啊,可神奇了,我到現在都感激他。要不是他,我那會兒非得哭得肝腸寸斷不可。”
阮冬陽說這話時并沒有注意到周峻深眼裏閃過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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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觀完阮冬陽小姐的閨房,阮紹興夫婦讓她帶周峻深到附近走走,直接就趕他們出門了。
厚重的防盜門換上後,阮冬陽問:“現在去哪兒?”
“你家附近有什麽好玩兒的地方麽?”
“好玩的倒是沒有,不過咱們可以去一中走一走,順便緬懷一下高中生活。”
“好。”說走就走。
想想周峻深也已經有七/八年沒回高中母校看看了。
阮冬陽家離雲陌一中只隔了兩條街,走幾分鐘就到。
六月下旬,高中黨們還沒放假,學校裏還是有許多學生上課。讀書的氛圍很是濃烈。
一中如今管得嚴,門衛将兩人攔了下來。無奈,重游母校的計劃泡湯。
兩人沿着一中北門的小街逛了逛。一整條街都是賣吃的。燒烤、麻辣燙、臭豆腐、糯米飯、鐵板燒,各種各樣的小吃。許多種刺激的味道混在熱辣辣的空氣裏,撲鼻而來。
以前讀高中那會兒她就是這些店的常客,天天放學和同學一起來吃東西。燒烤、麻辣燙都要吃特辣的,刷很多辣椒粉,澆許多辣椒油,紅彤彤的。即便這麽嗜辣,卻總也不長痘,滿臉的膠原蛋白,肌膚嫩地都能掐出水來。
可如今再聞到這些味兒,卻是一點食欲都沒有。也不能吃辣了,一吃辣準冒痘。
你還別不承認最肆意張揚的歲月就是二十歲之前。二十歲就像是一條分水嶺隔開了一切,且泾渭分明。這邊向往鮮衣怒馬,年少輕狂,那邊又不得不磕磕碰碰、不情不願地長大。
周峻深讀書早,他讀高中的時候北門這條街還沒這些雜七雜八的小店。頂多一兩家包子店和飯店。店少,學生又多,一到飯點烏壓壓的圍地水洩不通。他不願跟人擠,愣是吃了三年食堂。
多年不曾回母校看看,一中如今的變化已是翻天覆地。除了幾棟老樓還看得到過去的影子,其餘的都逐一換新了。
阮冬陽拉着周峻深買了兩杯奶茶。原味、七分甜、少冰、加珍珠、加椰果。這是她喝奶茶的習慣。
“怎麽樣,好喝吧?”
周峻深擰了擰眉,“太甜了。”
她哈哈笑,“下次該給你買三分甜的。”
“我最喜歡喝一點點的奶茶,他們家的奶茶純正,口感好。”
周峻深喝了幾口說:“沒有星巴克的美式咖啡好喝。”
阮冬陽:“……”
一中北門沿河,對面就是一條寬大的人工河。河堤上種了柳樹,長長的柳條垂到地上,有些垂在河裏,綠意盎然。
綠蔭處有許多人在乘涼玩耍,大人聊天,小孩嬉戲,熱熱鬧鬧的。
不知道去哪兒,就沿着河堤一直往前走。
作者有話要說:
在文下問開真車的,泥們都好心急呀!哈哈……
PS:天梁山的原型是三清山,雲陌一中的原型就是我高中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