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紐約
“叮咚——”
門鈴聲頑強地将陸蘅深沉的夢境撬開一條縫,她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然後拽過一個枕頭悶在耳朵上,試圖繼續入睡。
門外的人等了片刻,似乎是終于放棄了一般沒有再繼續摁門鈴,陸蘅迷迷糊糊中放松下來,直到被耳邊炸開的鈴聲驚醒。
“誰?”她啞着嗓子問,周身氣壓低到爆炸。
“是我,a。”手機那頭的聲音卻不緊不慢,完全沒有周日早上擾人清夢的負罪感。
陸蘅一聽到她的聲音就洩了氣,嘟囔着說:“等等,我給你開門。”
陸蘅身上穿的是昨晚随手抓來當睡衣的長T恤,剛剛遮住大腿,領口又大到露出一大片精致的骨骼,給a開了門,她就半閉着眼睛往客廳走,然後就娴熟地仿佛抽掉了所有骨頭一樣軟倒在沙發上。
a仔細地關好門,擋住屋外的寒冷空氣,對于陸蘅的懶散并不發表評論,只是拎起沙發旁的毯子蓋在了她光裸的大腿上。
“天很冷,別着涼了。”
陸蘅努力地掀起半個眼皮:“屋裏開了空調。”
a堅持說:“剛從被窩裏出來,你看看自己大腿,都起雞皮疙瘩了。”
陸蘅聽她說着話,意識也清醒了一點,她掀開毯子看了一眼,姿态仿佛一個直男:“還好吧。Ann,你不要跟Zac學,越來越婆媽。”
a發自內心地同情那位小經紀人,她和陸蘅不怎麽熟的時候并不明白這兩個人的相處方式,後來才意識到,這兩個人大概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Zac生活理念精致,對陸蘅懶散的作風恨之入骨,因而每次看見了都要說她兩句,然而在打嘴炮這一項上,能贏過陸蘅的寥寥無幾,因此經紀人先生每次都被噎得啞口無言,不過就算知道結局,下一次Zac還是忍不住。見多了之後,a都快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找怼。
“早飯吃了嗎?”a的目光掃過茶幾上的一堆垃圾食品,看見那一排空可樂罐子的時候,她的眉心狠狠地跳了兩下,這麽高的熱量……
陸蘅沒察覺她的打量,恹恹地說:“沒有。”她剛結束一段密集的工作,現在只恨不得用垃圾食品和被子枕頭把自己埋到缺氧,根本也沒有時間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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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适可而止,不是才剛開始休息,我看你的臉都大了一圈。”a也見識過陸蘅臨陣磨槍式的體型保持方法,每次看到都心驚膽戰,生怕她的胃出什麽毛病。
陸蘅聽了這話并不以為意,完全看不出一個靠臉靠身材吃飯的家夥應有的惶恐,她長臂一伸,夠到了放在茶幾上的小鏡子:“水腫而已啦,水腫。”
a也佩服她的“潇灑”,只能搖了搖頭,站起身子說:“想吃點什麽嗎?我給你做。”
陸蘅聽了這話,眼睛突然一亮,不過很快又變成了興致缺缺的樣子:“算了,我想吃的你又不會做。”
a沒好氣地說:“還指望我給你變出滿漢全席嗎?你應該慶幸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一個英國人。”
“你們芬蘭人也沒有好到哪裏去。”陸蘅想到之前吃到的各種糊糊,小聲逼逼。
“你說什麽?”a沒有聽清,問道。
求生欲讓陸蘅清醒:“我什麽也沒說。”
a看她實在不像有胃口的樣子,幹脆說:“既然不想吃,那就直接走吧。”
陸蘅一臉懵:“走,走去哪兒?”
a突然有點明白Zac的感受,嘆了口氣說:“我現在是真的心疼Zac了。”
陸蘅這才一拍腦袋想起來:“今天Zac生日?他是不是說要一起吃飯來着?”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陸蘅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身姿特別矯健,一點都看不出之前的鹹魚樣。她竄進卧室裏拿出了一個巨大的禮物盒子,賊兮兮地笑了笑:“走走走,我送的禮物肯定特別實用。”
她和a是最早到的,Zac給了陸蘅一個白眼,又傾身抱了一下a,雖然認識還沒幾個月,但Zac因為受盡了陸蘅的折磨,最欣賞a這樣自律的人,所以二人的關系還算不錯。
“Evan呢?他一個人來?”Zac問道。
陸蘅本來駕輕就熟地就冰箱去了,聽了這話,暗地裏翻了個白眼,Evan是a的男友,然而不知道為什麽,陸蘅尤其煩他那種自以為是的傲慢嘴臉,她嘴上雖然不說什麽,心裏卻每天都在熱烈期盼a能跟他分手,誰知道今天Zac居然也請了他。
a看不見背對着她的陸蘅的表情,微笑着回答說:“我先去接蘅了,他大概會遲一點到。”
“你不要太慣着這個家夥,她現在已經夠懶的了,我懷疑有一天我要雇一個人喂她吃東西。”Zac顯然不放過任何一個能diss自家模特的機會。
陸蘅已經從冰箱裏翻出了可樂,聽見這話,一邊喝着,一邊給了他一個中指:“背後說人,你真厲害,Lombardi先生,你母胎單身是不是因為這張嘴?”
Zac的笑容差點裂開,他咬着牙說:“我想你并沒有資格說我,難道你談過?”
陸蘅目光憐憫:“親愛的,我才20歲,在我的國家,大學前都能算早戀,你呢,比我大四歲的Lombardi先生?”
饒是a安心觀戰,也不免覺得這一波年齡攻擊實在太拉仇恨值,更別提Zac作為當事人,看起來連掐死陸蘅的心都有了。
“叮——”
一場即将爆發的戰争被a的消息提示音截斷了,Zac原本渾身的刺,現在一下子像被火給烤化了,蔫噠噠地垂在皮膚上,看起來有些好笑。
在陸蘅開嘲諷之前,a先一步舉起了手機:“Evan說要帶個朋友來,可以嗎,Zac?”
Zac把被陸蘅氣歪的思路調回正軌,說:“當然可以,本來也就是朋友間吃個飯。”
就在a低頭回複的時候,陸蘅也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了那個巨大的禮物,整個兒塞進了Zac的懷裏。
“這是什麽?”Zac看起來很驚喜,但還是有點懷疑陸蘅會有那麽好心送他正常的禮物?
誰料陸蘅卻滿臉“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的表情回答說:“生日禮物啊。”
“我當然知道是生日禮物!”Zac氣急敗壞地踢了她一腳,“你最好送點正常的,要不然就等着吧。”
“放心吧,特別有用。”陸蘅信誓旦旦,就差拍着胸口保證了。
這時候a也發完了信息,興致勃勃地蹲過來圍觀,她其實也挺好奇陸蘅這麽有自信的禮物到底是什麽。
Zac撕開兩層禮品紙,看見盒子上方露出的那個logo就有些不妙的預告,等到盒子打開,他看着裏面整整齊齊碼放的東西,面目猙獰:“陸蘅!”
陸蘅探頭一看,沒弄錯啊,就是生發育發六件套,C國賣得可火,國外還買不到呢。她目光慈愛地伸出手摸了摸Zac的頭,語氣無比真誠:“你看你,急什麽?這種事情怎麽能諱疾忌醫呢。”
“他媽你才諱疾忌醫!”所謂兔子急了還咬人,更何況Zac的本質并不是那種溫順的動物,他動作飛快,拿着那一盒生發育發六件套就往陸蘅頭上招呼。
陸蘅走位風騷,靈活逃竄,a連忙勸架,慌亂中卻帶倒了一個落地臺燈,雞飛狗跳之間,門被推開了。
“親愛的?”Evan站在門口,猶疑地問,他旁邊站着一個金發碧眼的男人,像一個英俊的橄榄球明星。
陸蘅被Zac死拽着的手臂突然間得到了自由,她轉過頭去看他,發現Zac一向白淨的臉上,突然浮起一片詭異的紅暈,而他目光所及,竟然是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體育明星”。
春天來了嗎?陸蘅捏着下巴,還挺苦惱。
“居然真的是你,我聽Evan說名字的時候就覺得耳熟,幸好厚着臉皮跟過來了。”Ge——陸蘅還是決定在心裏叫他橄榄球明星——一臉驚喜地說,不過确實巧合的是,Zac和他居然是初中的同學。
“是,是啊。”Zac臉上紅潮已經褪了,不過留下了說話口齒不清的後遺症。
奇怪的是陸蘅并沒有借機笑他,相反的,她一直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着橄榄球明星,他看起來似乎是一切積極詞彙的代言人,英俊、正直、勇敢,陸蘅有些許的放心,如果Zac真的“哐叽”一下彎了,那這個人看起來是個不錯的選擇。
“你跟初中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Ge感慨道,“誰能想到你變成了這麽有魅力的樣子呢?”
Zac慌亂得不知道手要往哪裏放,陸蘅的眼睛裏卻翻上來一點不悅。
輕浮。
她正要開口問些什麽,自己的手機卻響了,聽見那個特殊的鈴聲的時候,她神色微微一變,說了一句“抱歉”後,就離開桌面去接了電話。
半晌之後她回來,周身氣場變得格外冷厲,其餘人都怕她突然發脾氣,a卻握住了她的手問:“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不是,”陸蘅搖了搖頭,“我明天得回國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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