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霸總的落跑小嬌妻(一)
盛妍腦海中最後的清晰畫面,依然停留在自己對着直播鏡頭秀新款唇釉上——
那是她過年前在國外專櫃搶到的最後一支熱門色號。
仿佛熟透的漿果碾做汁,又似是枝上熟透到極點的番茄落在地上濺出的液體……
是她最偏愛的顏色。
然而……
她此刻卻坐在梳妝臺的椅子上,周圍環境是一間全然陌生的,亂糟糟的屋子,散落的紙張、淩亂的被褥、東歪西倒的桌椅,無一不昭示着屋主人極差的精神狀态。
更可怕的是,當她迷茫地擡眼看向鏡子的時候,她吓了一跳,驚呼出聲!
鏡子裏的人原本生了一張楚楚可憐的臉龐,有着細膩的皮膚和标致的五官,柳葉彎眉、剪水秋瞳、小巧鼻梁、如櫻粉唇……
然而這一切秀美,都被一道疤痕給破壞了。
那傷痕從她的左眼眉骨,橫貫鼻梁,一直劃拉到她的右下颌,傷她的人不知與她有什麽刻骨的仇恨,要将一個女孩子的臉面毀成這樣。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閉了閉眼睛,不去看鏡子裏的猙獰,在無人的室內低語道:
“系統?”
“歡迎來到《霸道總裁的落跑小嬌妻》劇本,初次任務,恭喜您獲得一份新手大禮包。”一道機械的聲音作用于她的腦海,說完這句之後禮貌地頓了頓,随即道:“是否開啓記憶傳送?”
盛妍不再猶豫:“開啓。”
……
眩暈感鋪天蓋地地朝她壓了下來,盛妍感受到自己的腦海裏多出的那些紛亂而至的畫面,呼吸窒了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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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一刻,她都難以相信自己竟然能穿進書裏。
前一秒她還在驚詫于自己的直播設備意外,下一秒她就聽見一個的聲音提醒她,直播設備短路事故造成的傷勢十分嚴重,她幾乎沒有生還可能……
除非,和這個所謂的渣男改造系統簽訂契約,完成既定的任務之後,就能接受最新科技的治療。
意識模糊的盛妍并沒有太多驗證真僞的機會,抱着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想法,她答應了。
這是她接下的第一個任務,主角叫做柳婉。
柳婉家境很不好,家裏窮,父母的關系還十分差,以至于小時候的她度過的每一天都提心吊膽。
父親經常在外面打工,她和母親一起住,從小她就會幫着洗菜、做飯、洗衣服、拖地,即便如此,她還是常常因為這樣那樣的小錯,受到母親的責罰。
每次母親罵她打她的動靜,都能讓鄰裏鄰居把門關得更緊一些。
可她也沒有期待過外出打工的父親成為救贖——
因為這個家裏的男主人哪怕回來,也只是将更多的争吵撒遍屋裏的每一個角落。
在她十二歲那年的某天。
喝醉酒的男人在客廳和妻子發生争執,酒瓶破裂聲、碗碟落地聲不斷在門外響起,柳婉像往常一樣躲在房間裏,拿被子緊緊裹住自己,假裝什麽都聽不見,也不敢出現在倆人眼皮下,生怕自己成為被殃及的池魚。
從柳婉五歲時不懂事去拉架,結果被混戰中的父母推到牆上,腦袋都磕破了之後,她再也不敢這麽做了。
以前她還寄希望于每一個來家裏做客的親戚,希望他們能勸阻兩人,然而那些大人只會用一種無奈又可憐她的語氣表示自己無能為力,安慰她說沒事的。
“沒事”的結果,就是那天晚上……
兩人都被對方砍傷,母親被送到醫院後,人和孩子都沒保住,父親便被判了刑。
然後她就被丢到了爺爺奶奶家。
兩個老人毫無傍身之力,她還沒讀完九年義務教育就學會了打工補貼家用,半工半讀着努力考上了本市的一所大學。
收到通知書的那天晚上,奶奶十分高興,一直有高血壓的老人當晚連藥都忘了吃,突發腦中風,進了醫院搶救室。
老人躺在裏面的每一天都在燒錢,柳婉只能在課餘再給自己找一份兼職,去支付高昂的醫藥費。
有朋友介紹她去一家高級會所裏打下手。
就在那裏,她以為自己遇到了人生中的真命天子——
司寒,天盛集團總裁,鑽石王老五中的老王八,是個站在本國金融之巅的男人,只要他跺跺腳,這個國家就會抖三抖。
從小就自卑的柳婉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長為了一朵多麽嬌翠欲滴的小白花,第一天上班的她,讓經理見到了她這容貌裏的“潛力”,又看她乖,登時就讓人教了她基本禮儀,準備讓她去貴賓間送酒。
然而她卻半途迷路,誤入了司寒朋友所在的包間。
小兔子一樣的女孩兒,男人看到了都想逗一逗。
司寒的朋友也不例外,刁難着她喝一杯。
就在柳婉舉棋不定,惶惶不安的時候,聽見了旁邊傳來的一道冷淡的聲音:“行了。”
她悄悄地擡頭去看,見到對方在昏暗燈光下的側臉,乍一看清冷不近人情,眉目棱角裏都藏着鋒芒。
不知為何,柳婉心跳漏了一拍。
“喲,大老板居然肯開口說一句話了?剛才來這兒就臭着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哥幾個攢的局多沒意思呢。”
“別跟小女孩過不去,陳耿。”那個男人又說了一句話,柳婉這一次将他的聲音聽的清清楚楚。
略有些低沉,卻很優美,像是學校西洋樂器班午後傳出的大提琴聲。
那人擡眼看了她一下,抿了抿唇,擡手拿出自己的錢包,也沒數裏面有多少張票子,只抽出一沓往桌上輕拍了拍,開口道:
“拿了小費就出去吧。”
這是在對柳婉說的話。
柳婉從未見過如此大方的人,愣了一會兒,聽見周圍男人們的笑聲:
“爸爸,我喊你一聲爸爸,你也包養我呗!”
柳婉倏然紅透了臉,錢都不敢拿,羞的轉身就逃出了門,被樓層值班經理看見這表現,罵得狗血淋頭。
她心跳如雷,也不敢頂嘴,滿腦子都以為這天的經歷大概會成為一輩子的回憶,卻沒想到……
那天之後,司老板每次來會所都會特意讓她來送酒。
她不知不覺開始期待那個男人的到來,甚至悄悄打聽他的名字。
司寒,真好聽。
她将名字珍重地在唇齒間咀嚼了好多次,仿佛想要将這名字咬碎了融進骨血裏,讓每一次呼吸都溢出期待和思念。
直到有一天,司寒問了她一句:
“我聽說你家裏人在住院,手頭應該挺緊的。”
當時的她不懂這兩句話裏的意思,只茫然地擡了擡頭,有些驚惶,沒想到男人會調查這些,又有些臉紅,當即道:“還、還好……”
結果下一刻,男人說了一句讓她從不敢想的話:“你要跟我走嗎?你家人的住院費,我可以幫你解決。”
柳婉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她動了動嘴唇,半天沒說出話來。
這是她從未期待過的事情。
男人見她不說話,又問了一遍:“你要不要跟我走?”
柳婉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見到她這樣的神情,從來都冷着臉、不茍言笑的男人忽然嗤笑了一聲,擡手揉了下她的腦袋,說出了一個字:“傻。”
柳婉見到他那個笑容,忽然不搖頭了,停頓了很久,才點了點頭。
從此,她成了司寒的……情-婦。
爺爺奶奶心疼她賺錢辛苦,并未問她太多,而她也從不将自己的事情說出去。
有了錢,她卻沒學會奢侈的生活,只小心翼翼地将司寒給的錢存起來從不去動,又努力去賺錢,想要還上男人施以援手的那些資金。
每一筆賬,她都記得清楚,因為柳婉有自己的小心思。
可沒等到她小心思說出來的那天——
某次,有個同她只有一面之緣的、不知哪個富二代的小女友約她出去玩喝茶,這個圈子裏的人似乎都瞧不上她,她也不在意,但她從來都不知道怎麽拒絕人。
下午茶的餐廳裏,對面那打扮時髦的女生朝她晃了晃手機:“司寒的心上人要回來了,你知道嗎?”
對方的眼裏帶着看好戲的趣味,手機裏的一張照片,讓柳婉愣了愣。
哪怕只是一個側臉,都能看出,照片裏那人的氣質不是她能比的。
對面的人嘴唇開開合合,每一個字都讓她恍惚:
“哎,你知道司寒怎麽會喜歡你嗎?因為你裝出來的善良、可憐兮兮的樣子,跟諾大小姐很像啊。”
“現在正牌回來了,你要怎麽辦呢?”
怎麽辦?柳婉也不知道,她只是在那天晚上,為男人下廚的時候,不知怎麽的忽然問了一句:
“諾依小姐……是誰呀?”
她帶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卻發現那個從來都對她溫柔的男人,在那時忽然冷了臉:“你打聽她做什麽?”
那一刻,柳婉切菜的手抖了一下,差點握不住菜刀。
她冷靜地思索了一個星期,對司寒提出了離開,然而這卻讓她第一次見到了男人的怒火:
“你膽子很大,是不是誰跟你說了不該說的?”
“你還欠着我多少錢,你心裏清楚嗎?”
“想走,問過我了嗎?”
柳婉性子溫和,很怕男人的雷霆震怒,只小心地縮着脖子回道:“我、我會努力還,我現在就在問你。”
司寒被她氣笑了,指着她半天,就回了她兩個字:做夢。
這事後沒多久,諾依回國了,司寒卻一反常态地要帶她去參加一個酒會。
在酒會上,她與那位諾大小姐擦身而過,聽見她身旁人的一句:
“好次的假貨,司寒這幾年怎麽越來越瞎了,人像不像你,他心裏沒數嗎?”
柳婉聽見了,捏緊了杯子,假裝不在意。
可接下來的事情,卻讓她沒辦法不在意。
諾依和她的朋友在酒會後邀請她出游,然後在那次游玩裏,她被人從山崖邊,推了下去……
等她從急救室醒來,第一眼見到了司寒的助理。
對方跟她展露着禮貌的微笑,開口道:“柳小姐,司先生本來想過來看您,但臨時有事,他說晚上他會來替諾小姐向您道歉。“
當時柳婉的臉上都是繃帶,麻藥效果之後,她疼的受不了,聽了助理的話,她努力點了點頭。
她本來想着,這次旅游回來,把攢夠的錢,還給司寒,對他說:
我不要你包養我了,我們分開,我可不可以走正式程序追你一次?
但現在看來,內容得改一改了。
她還沒想好怎麽改,司寒就已經來了她病房。
男人踏着光走進來,模樣比她初次見到他更加耀眼。
他走到床前,握着她的手,體貼地關懷她,而後話鋒驟然一轉:
“諾依組織游玩是想跟你當朋友,發生意外她也不想的,你安心治療,別擔心臉上的問題,我會負責到底。”
柳婉愣了愣,從頭到尾,她連句“對不起”都沒有聽到。
纏着繃帶,她不自覺地流下淚來,半晌出口道:
“我們……分開吧?”
司寒皺了皺眉頭,低聲道:“誰跟你說不該說的話了嗎?你別聽他們瞎說,我跟諾家訂婚也只是走個形式,結婚還早,你放心,這段時間我會好好陪你。”
想了想,似乎覺得還不夠,他又多餘補了一句:“當然,婚後也不會趕你走,你別多想,也別想着離開我,好好養傷。”
柳婉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如墜冰窟,忽然明白了自己錯了。
這一切都錯了,她不想當替-身,也不想當見不得人的情-婦,她只是想離開。
柳婉為這一切都做好了努力,她從醫院就開始計劃……
可是這男人再不像她初次見到的那樣溫柔。
他像是被激怒的挑釁的雄獅,不顧一切地要留下她,不僅拿捏着她家人的病情威脅她,每次找人将她逮住之後,還要将她關在黑屋子裏,以此懲罰她。
她可憐地哭,像初次見面那樣,展露自己的脆弱:“我不想跟你走了,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人,放我離開,不行嗎?”
男人只是冷漠地看着她:“不行。”
柳婉萬念俱灰,不再跑了,她終日呆呆地坐在那金碧輝煌的屋子裏,木讷地看着窗外——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終于老實的某一天。
她跳窗了,三樓,頭朝地,抱着必死的心情,摔斷了後頸骨。
……
盛妍睜開了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臉,嘆了一口氣。
她問了一句:“這個世界的任務內容是什麽來着?
“讓司寒在對你的好感度達到一百的同時,悔意值也達到一百。”
盛妍看着鏡子裏破相的自己,哼笑了一聲:
“有點意思……”
又愛又恨,正如男人給予柳婉的,生不如死。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開新坑啦!大家久等了!
今天第一天發文!以後固定更新時間是晚上九點半左右!敬請期待!
(偷偷問一句:可以給小透明作者多一點關愛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