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陳抒辰走到停車場,站在車旁,深呼了一口氣,伸手從褲兜中掏出煙盒和打火機,他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指打開煙盒,看着裏面僅剩的一支煙,愣了一下。
最近忙瘋了,連煙都忘記去買了。他将煙拿了出來,煙盒捏成一團,又塞回褲兜裏面。
他叼着煙,握着打火機打着火準備點着煙的時候,看着橙色的火焰,忽而間又覺得沒什麽意思。
“艹!”陳抒辰擡手把叼在嘴上的煙拿了下來,心煩意亂的将它揉成團,外圍包着煙草的白紙随着他的動作破碎,裏面橙黃色的煙絲洋洋灑灑的落了一地。
他重新從褲兜裏把成團的煙盒拿了出來,粗略的撫平整了一下,将手中剩下的煙草和白紙塞進了裏面,而後找了一個垃圾桶,将手中的煙盒和打火機扔了進去,轉身大步離開。
他上了車,驅車駛出酒吧的停車場,加入深夜泡完吧回家的車流中,往他在市裏的住址開去。
等紅綠燈的時候,陳抒辰右手食指搭在方向盤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着,綠燈一亮,等前面的車開了出去,陳抒辰打起邊燈從中車道切到左車道,調頭往另一個方向開去。
陳家和舒家的老宅均位于B市的舊城區的老別墅區金享園內,兩家人并不是鄰居,本也沒什麽交集,舒家住在金享園的最北方,陳家住在金享園的最南方,卻由于陳抒辰和舒服、舒适是從幼稚園一直到高中畢業的十多年同學而熟絡了起來。
金享園雖說位于B市的老城區,又是老別墅區,但是這裏卻是真正的寸土寸金,一屋難求。
陳抒辰開車回到金享園,卻沒有回南面陳家,而是去了北面舒家。
他把車停在舒家院子外,降下車窗,伸手從車的扶手裏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支叼在嘴裏,看着陷入熟睡只留着門口一盞路燈還亮着的舒家出神。
天邊剛剛泛起白邊,車內響起鬧鈴的聲音吵醒了淺眠的陳抒辰,他睜開眼,眼底尚有一絲未清明過來的懵懂,他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摸過手機掐掉鬧鐘,擡眼看了一眼舒家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中的藍色磚瓦。
他擡手揉了揉眼角,發動汽車,開車往金享園的北面駛去。
“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陳母黃念安正在廚房煮早餐,聽到關門的聲音便從廚房走了出來,看見陳抒辰站在門口換鞋,疑惑的看着他。
“嗯。”陳抒辰點了點頭,往樓上走。
“昨晚又在公司忙了一晚啊?”陳母見他一臉的憔悴,連忙進了廚房關小爐竈的火,跟在陳抒辰身後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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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在外面呆了一夜。”陳抒辰擡手捂住嘴打了個呵欠,站在階梯上等陳母走到了身旁,才接着往上走。“爸呢?還沒起床?”
“起了,一大早的就溜出去晨運了。”
“你怎麽不去?今天天氣挺好的。”上到二樓,陳抒辰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前,打開門走了進去。
“和我一起跳廣場舞的那些姐妹全都是七點才出門,現在還早着呢,我等你爸晨運完回來吃完早餐才出去。”陳母站在陳抒辰房間的門口,開始發揮中年婦女話唠的功力。“你怎麽在外面呆了一晚?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你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你還年輕,禁得起失敗……”
“媽……哈嘁!”陳抒辰及時打斷陳母,而後捂着鼻子打了的噴嚏,才接着說。“我不是因為壓力問題才……哈嘁!”話說完又是一個噴嚏。
“哎呀,你看你在外面呆了一晚着涼了吧,等一會啊,我下去給你煮個姜湯驅驅寒。”說着,陳母也不在意陳抒辰為什麽在外面呆了一晚了,轉身就往樓下走,很快樓下就響起了拍姜、切姜絲的聲音。
陳抒辰擡手揉了揉鼻子,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走進衣帽間随手拿了套衣服進了浴室。
“我在院子裏看到了一輛車,辰辰是不是回來了?”陳父程文琛晨練回來,看見院子裏面多了一輛車,他圍着車子轉了一圈,帶着疑惑進了屋,客廳沒人,他走進廚房。
“回來了,在樓上,昨晚一晚沒睡,不知道去哪兒呆了一晚,着涼了。”陳母端着碟子,打開小蒸籠把裏面蒸好了的包子夾了出來,放在一邊,又從冰箱裏拿出另一包尚未開封的包子,撕開包裝放了五個進小蒸籠裏面接着蒸。
“那我上去看看。”陳父把蒸好的包子端出飯廳,放在餐桌上,轉身上了樓。
“順便叫他下來喝姜湯,吃早飯。”陳母從廚房探出頭來,對着陳父的背影喊道。
“知道。”
陳抒辰剛剛沖完澡從浴室出來,他裸/着上半身,下身穿了一件破洞牛仔褲,頭發半濕潤,幾滴水珠從發尾落在了他的肩膀上,順着胸膛、腹肌往下滑,正要沒入牛仔褲,陳抒辰就拿着毛巾把幾滴水珠擦幹了。
陳父走到陳抒辰房間門口的時候,陳抒辰正坐在床邊拿着手上的毛巾擦拭着頭發。
‘叩叩。’陳父站在門口,擡手敲了敲陳抒辰的房門。
“爸。”聽到聲音,陳抒辰擡起頭看向門口。
“昨晚在舒家門口呆了一晚。”陳父走入房間,直接肯定的說。
“嗯。”陳抒辰擦拭頭發的動作頓了幾秒,他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我剛剛晨運回來的時候遇到了你舒爺爺,聊了幾句,他告訴我爾爾今天的飛機,你媽說你昨晚在外面呆了一晚上,我就猜到你肯定是去舒家了。”陳父笑着走近陳抒辰,在他身旁坐下。
“嗯。”陳抒辰繼續擦頭發。
“你要是真的喜歡爾爾,這次就抓緊機會,把她的心從趙家小子哪裏搶過來。”陳父抿了抿唇,擡手拍了拍陳抒辰的肩膀。
“爾爾是姐姐,我只是擔心她。”陳抒辰又是一愣,擡頭對上陳父寫滿錯愕的雙眼,認真的說。
言下之意就是他對舒爾爾沒有哪方面的想法,只是把她當成姐姐。
陳父微微皺了一下眉,他盯着陳抒辰的臉看了好半會,也沒再他臉上看出半分說謊的心虛和不自然,像是他真的對舒爾爾沒有半分男女之情一樣。
半響,陳父突然笑了起來,轉移了話題。“你頭發快點用吹風機吹幹,不然一會你媽看到你頭發濕噠噠的,又得說你了。”
知兒莫若母,這句話放在父親身上同樣适用。沒想到他兒子居然還是個木愣子,連自己的心意都瞧不清楚,要不是他了解他,怕是真的要以為他對爾爾只有姐弟之情了。
陳抒辰“……好。”不是很懂他在笑什麽。
陳父笑着下了樓,陳抒辰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走進浴室,他把毛巾洗幹淨擰幹挂好,這才伸手從浴室的架子上拿了吹風機插上電開始吹頭發。
吹着吹着,陳抒辰的動作慢慢慢了下來,他緊蹙雙眉,吹風機發出的噪音在浴室中回蕩着,而他的耳邊卻不斷的響起剛才陳父說過的那句‘把她的心從趙家小子哪裏搶過來。’越發的心煩意亂。
“爾爾的心,才不再姓趙的哪裏。”陳抒辰煩躁的關掉手上的吹風機,擡起頭看着釘在牆上的鏡子,看着鏡子中他照出來的人影喃喃自語。
連着重複了好幾次這句話,陳抒辰的心裏才舒服了一些,他緊皺的眉慢慢松開,重新打開吹風機繼續對着鏡子吹頭發,還無意識的開始哼起了歌。
吹幹頭發後,陳抒辰放好吹風機拿了挂在浴室門後面的灰色T恤套上,對着鏡子撥弄了一下淩亂的劉海,轉身除了浴室,走到床邊抓起放在床上的手機和車鑰匙,又進了衣帽間拿了一件薄外套搭在手臂上,哼着音樂下了樓。
“下來了,把姜湯喝了。”陳母和陳父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餐,除了特意煮給陳抒辰驅寒的那碗姜湯外,早餐是很簡單的包子、白粥配榨菜。
兩人聽到陳抒辰下樓的腳步聲,陳母頭也沒擡,一手抓着一個包子,一手握着筷子指了指她對面擺着的尚且冒着熱氣的姜湯。
“謝謝媽。”陳抒辰走到餐桌,拉開椅子坐下,捧起姜湯喝了一大口。
陳家不是什麽傳承了好幾百年的老牌家族,從陳抒辰爺爺那一輩到現在,也才發跡六十多年,不興那套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
不過陳家有一個大家都默認的規矩,那就是在家不聊工作。所以一般餐桌上都是聊一些今天去了哪裏,去做了什麽,遇到了誰誰誰,又聊了什麽之類的。
所以陳父在吃的差不多之後,他放下了筷子,拿起右手邊的牛奶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對着陳母說。“我今天去晨練,遇到了舒伯伯,他和我說爾爾今天的飛機。”
“真的?爾爾那丫頭終于舍得回來了,都五年沒有見過她了。”陳母一聽,來了興趣,她喝了一口粥,擡頭看向陳父。“她幾點的飛機?”
“這個舒伯伯沒說,不過舒伯伯說晚上我們兩家聚在一起吃個飯,當是給爾爾接風洗塵。”陳父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的餘光觀察陳抒辰的反應。
陳抒辰低着頭喝着姜湯,右手拿着一個包子,認真的吃着早飯,像是沒有聽到陳父在說什麽的樣子。
可他的耳朵、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陳父那邊,連他現在吃的是什麽餡的包子都沒有注意。
“那一會你陪我去趟商城,我記得爾爾最喜歡吃我做的涼拌雞爪了,她在國外呆了那麽多年,肯定很想吃涼拌雞爪,我做點帶過去。”一聽晚上要聚會歡迎爾爾回來,陳母來了興致,和陳父說要去商城買食材回來做涼拌雞爪。
舒爾爾出國的這五年來,就沒有人會像爾爾那樣捧她涼拌雞爪的場。
“行。”陳父點了點頭,看向故作鎮定的陳抒辰。“辰辰,你晚上可以回來一起過去嗎?”
聽到陳父提到自己,陳抒辰想了一下,打開手機看了一下助理發過來的今天的行程,這才看向陳父說。“可以的。”
至于行程表上寫着今晚和致遠科技的王總的飯局,嗯……可以挪到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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