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沐韻陽是在一陣颠簸當中醒來, 她睜開眼睛後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脖子處，緩解一下頸部的酸痛。
還沒有等她來得及找人興師問罪, 照渺便自己主動的湊到她面前，将她扶起, “主子，您醒了？”聲音裏帶着忐忑，就怕沐韻陽怪罪她。
沐韻陽卻覺得她态度有些可笑，若是真的擔心她生氣就不該自作主張，她不鹹不淡的看了照渺一眼，暫且将滿肚子的火氣悶好，現在不是內讧的時候, “我們這是在哪裏？”
“已經出了京城，現在一直往西走前往衛國。”照渺見雲蘇還願意同她說話，嘴角立馬綻放出一抹笑容。
“為什麽？”這一次沐韻陽決定問一下照渺的意見, 這一次的事情若是她對她們三人透一下底，她們三人也就不會擅自做主行動。她雖表示理解, 可不代表她會縱容她們這種無視主子的行為。
“主人與衛皇氏淵源頗深。”
沐韻陽眼神一暗, 這個主人應該說的是她的母親, 現在再讓她回想父母的音容已經很模糊，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忘記，沐韻陽并沒有說話, 示意照渺接着往下說，将她知道的全都托盤而出，現在的處境不是能有所隐瞞的時候。
照渺頂着沐韻陽的眼神, 懷着巨大的壓力，道：“其餘的我們再不知道，當初訓練我們的首領曾說過若是主子一輩子平平安安，就不要透露任何消息出來。如果主子不樂意了，我們無論如何也要讓主子離開，到衛國去尋一個名叫沈慎的男人。”
所以她們會擅自行動，只是因為那個首領的一句交代？
沐韻陽閉目養神，照渺的這個離開說的應該是姜國。那麽其實背後之人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做好讓她離開準備，不然不會說出無論如何讓照渺她們帶她離開的話。
從她娘死後背後之人便就給了她選擇，她的一生也注定不能平安。
若是當真希望她平安的話，前世今生的遭遇算什麽？
暫且說前世是一個意外，都是由她自作自受以及墨流風對她的無情造成。
那麽今生她在成親之時選擇離開已經做好萬全之策，而她離開之後做出的迷惑人的假象更加偏向于選擇隐姓埋名，在許多人看來也是一個好歸宿不是？
可那個首領卻沒有準許這樣做，而是讓照渺她們将她救出，逼得她無論如何都要前往衛國一趟。
“你們和首領還有聯系？”沐韻陽一句話戳中關鍵。
照渺低着頭回答：“從被送到郡主身邊之後那邊只來過一次消息，說情勢緊急一切要靠我們自己。”
“我當真不知道你們有這麽多事情瞞着我。”沐韻陽默默的道，果然依靠前世的記憶過活并不是聰明的選擇，也幸好她從來沒有想過将重生的事情，對前世因救她而死的幻雲說出來，說出來之後只怕她會更加被動。
沐韻陽自嘲的笑了笑，似是無意的問了一句：“夕照呢？”既然她們都這麽大的秘密，為什麽夕照當初背叛她的時候不曾說出來？即便當中有隐情，可她們應該也不會讓夕照這個随時會暴露消息的人存在。
照渺的額頭已經因為被沐韻陽步步緊逼，緊張到冒出細細的汗珠，她硬着頭皮答：“我們都不敢違背首領的命令，我們曾經親眼見過首領處理一個叛徒。”說完之後照渺臉色蒼白，似是極其抗拒回憶她口中所說的事情。
當場看見一個活生生的人被扒皮削骨，那時候她們都不過十三四歲，這件事情給她們日後造成巨大的影響。
熬不下去直接瘋了的大有人在，回去之後日日夜夜被噩夢折磨，直接自殺的人也有。可首領說了他不在乎，沒有她們這一群人還有其他人，若是沒有承受不住大可以放棄，免得浪費雙方的時間。
沐韻陽先給照渺斟了一盞茶推到她眼前示意她喝下去安安神，又斟了半杯茶給自己。
照渺這一句話給的信息不可謂不大，這個首領在她們心中積威甚深，她們不會背叛首領，可是實際上的情況卻是夕照卻背叛了她。
顯而易見，若是日後她與這個神秘的首領對上，遭受背叛的人就是她。
現在兩方目前仍然是沒有聯系，不能交流信息，夕照最後的處決沐韻陽猜測是照渺幾人決定，畢竟狠人培養不出柔弱的人來。
當然其中關于那個首領的事情，不排除照渺對她有所隐瞞，不論哪種情況照渺都不适合留在她身邊。
沐韻陽的腦子飛速運轉，她現在不僅僅需要走一步看十步，甚至要看百步，“現在我們去衛國太過冒險，只怕還不等我們尋到那位叫做沈慎的男人，就已經将自己暴露，最後的結果還是回姜國。楚國國力強盛，恐會引起姜楚兩國禍端。”沐韻陽難得的向照渺分析，只怕她為了完成帶她去衛國找人的任務要挾她。
沐韻陽此刻也是為難的很，她不知不覺間已經開始用最大的惡意揣測身邊的人。
其實沐韻陽的一番話下隐藏着不少自己的小心思，許多話不能為人所知。
衛國在四國之中最為勢弱，墨流風得知她千萬衛國定然會派人去尋她，衛國迫于墨流風的勢力只怕會全國範圍內搜尋她。不過沐韻陽有所保留，墨流風找到她也許不會将她送回姜國，可一定會将她囚禁在身邊，她沒有忘記墨流風還有一個身份。
而楚國也不是一個好選擇，國力比之姜國弱不了多少，更何況她身上現在藏着從楚國皇子那裏偷來的地圖，去了楚國人只怕不會對她手下留情。
“那我們現在去哪裏？”
“哪裏？”沐韻陽笑了笑，呷了一口茶，“現在還有哪裏有我的容身之所？去江湖吧。”去見那個故人，其實說真的，沐韻陽都覺得自己有的時候能很寬和的對待旁人，可唯獨不能這麽對待墨流風。
“江湖？”
照渺細細咀嚼這兩字，她不太明白沐韻陽的意思，更不太明白沐韻陽口中的江湖。嚴格來說她和雲珠她們也算是半個江湖人，可是因為她們要在主子身邊伺候，是以她們身上并無江湖習性，對‘江湖’也了解甚少。
雲蘇此刻緊咬着下唇，只怕自己會因為處理傷口痛呼出聲。她的小腿還是受了傷，褲腿和肉粘在一起難以分開，太醫幫她把過脈，現在是女醫替她将褲子和肉分開。
主子雖然曾經被太後撫養，可宮裏沒有見過她真實容貌的人多了去，她擔心的是王爺身邊的人。
她還記得楚霖見到她真實面容時候的表情，她在此之前不認識楚霖，可見楚霖見到她時的驚訝她便知道楚霖認識她，或者說認識主子。
顧喜鳳也來房間裏看過她，不過只見了她一眼便離開了，她知道顧喜鳳是因為王爺的吩咐而過來看主子，可她的真實身份只是一個下人，顧喜鳳自然不會替她救治。
索性認識她的，不認識她的人，至少此刻表面上都把她當做頤榮王寵愛的側妃來對待，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王爺怎麽樣了？”雲珠為了分散自己注意力，開始和一旁伺候的丫鬟說話。
被問到的丫鬟先是被雲珠下了一跳，随後立馬跪在地上，“請娘娘恕罪，奴婢不知。”
雲珠沒有對這個丫鬟口中的娘娘做任何解釋，只擺了擺手道：“別動不動下跪，我不過是随口一問，你不知道王爺的情況也是正常。”
凡是規矩嚴格的府上，除非主子有意将行蹤透露出來，做奴才的哪裏敢打聽？
就算主子不能随意打殺主子，但是按上一個偷盜或者是其他行為不檢點的罪行，處罰一個下人綽綽有餘。
她時常都在想為什麽她要是個丫鬟，可她不敢将自己的想法表現半分，什麽樣的人做什麽樣的事這是她學到的第一課。
幻雲将計劃與她和照渺說時，原本是想照渺武功高強陷入火中會更加容易逃離。可是她卻沒有同意，她承認她有自己的小心思。
趁着混亂帶郡主裏面與在火中等待人救援，她還是選擇了後者。死了也就死了，可若是不死主子便欠她一條命，她相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一次她沒有死，她就要抓住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
“謝娘娘。”丫鬟麻溜的站起來退到一邊，只恨不得将自己隐藏到角落裏去，讓人發現不了她。
要她看來側妃受寵，可風頭太甚，剛一進門就王府就發生火災，可不是好兆頭。況且他們家主子是皇帝都恨不得寵到天上的人，這次差點死在火裏，讓她怎麽看這個側妃都不能長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