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二天墨流風是被人扛回去的,他的歸來是逆天而行,承受的代價比沐韻陽多得多。原本就負重不堪的身體,熬了一夜終是倒了。
餘西失措的扶住墨流風的身體,如今回煙雨閣不太實際,只能将他帶回頤榮王府。
楚白一邊用手遮掩着打着哈欠,一邊問道:“找我有什麽急事,讓你做出擾人清夢的缺德事情?”
“主子在落晖亭……昏倒了。”餘西覺得,他定會問幹什麽,加了一句道:“賞了一夜的星星。”
“墨流風在落晖亭賞了一夜星星?還昏倒了?”
楚白上下看了一番見餘西。見他眼底反正青黑,衣擺是濕的,頭發上還有小小的露珠,應該是在外面待了一夜。
餘西扯着他的衣領搖他的頭,希望他快一點清醒,別想一些有的沒的,主子那邊可不等那麽:“廢什麽話!快點!”
難不成讓他說主子等人家姑娘等了一個晚上,那姑娘也不見來?這話他一說出口,不用明日,楚白便會傳遍整個京城裏,就連三歲孩童都會知曉這事。
“行行行,你先出去。”楚白沒得辦法,只能起來。誰叫他師傅把他丢下來自己跑了,大不了看了病之後再回來補一覺。他此刻沒有想到不僅等下沒覺補,還得為了墨流風熬上三天夜。
餘西瞥了他一眼,松開抓住他衣領的手出了門。
一大早沐韻陽便在院子裏面練劍,這東西一天不練就生疏。
沐韻陽擦了擦臉上的汗,往黃梨木靠椅這邊走,對着一旁捧茶的幻雲道:“我有許久沒有進宮見太後娘娘了吧?”
幻雲一邊将茶遞給沐韻陽,一邊道:“回郡主的話,您半月前進的宮。”
沐韻陽喝茶的動作一頓:“半月前?這麽久了?難怪我想太後想的緊,只是如今我還在病中,等病好了再去也不遲。我前些日子替太後娘娘抄了一些佛經,幻雲你替我送給太後,說我病一好便去請安。”
“是。”
做戲要做全套,免得有人拿她請大夫的事情做文章。免得有人拿她的病說事情,說她既然生病了,就該在府裏養病,迫不及待的進宮,也不怕過了病氣給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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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她就吃過這樣的虧。
前世她等了墨流風一夜,沒有見到他,回來便發了一場大病。
她得了太後準許,想進宮便進宮,不需要遞牌子。病還未好就匆匆進宮,希望太後能夠說服熙崇帝收回成命,她不願意為妾。
恰好被過去請安的良妃撞見,諷刺了一番。之後良妃說雖被太後責罵的一頓,但她也因此讓太後生了嫌隙,她現在沒打算離開忠義公府,自然要靠着太後這棵大樹。
三日之後,沐韻陽掐着太後用完早膳的時間出現在慈寧宮門口。
玉碧出來見到沐韻陽,滿臉笑意的行禮:“清華郡主來了,容奴婢進去通報一聲。”
“多謝碧兒姐姐了。”
她八歲在慈寧宮待了差不多一年,八歲的玉碧便進了在慈寧宮當差,做些零碎的小事。遇見一個同年的人,自然歡喜,兩個小姑娘時常湊在一起玩鬧,說說笑話,到了大了便遠離了些。她從小對她多有照顧,她喚一句碧兒姐姐也沒什麽。
沐韻陽跟在玉碧身後進了慈寧宮。殿內萦繞着淡淡檀香,聞着讓人覺得渾身舒展。
沐韻陽見太後,俯身屈膝行禮:“青華給太後娘娘請安。”
魏太後坐在塌上向她招了招手:“快別行禮了,過來讓哀家仔細看看。”
沐韻陽走到太後面前,被太後拉着與她一同坐在榻子上面。
她還未開口,太後便說了話:“你抄的佛經哀家甚是喜歡,難為你這孩子了。”
沐韻陽裝作聽不懂孫太後話裏的另一層意思,只認為她在說她抄佛經的心意難得:“青華不難為,只要太後娘娘喜歡,青華做什麽都願意。”
見她不接話,太後不得不挑開那件事情,沐韻陽如今對她還有用,她必須要安撫好她,堵住她的嘴。
“那件事情是哀家對不起你,只是流風那個孩子從小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改變得了。他那裏,哀家也插不上話。”
“太後娘娘快別說了,青華都明白。”沐韻陽低下頭,流露出恰到好處遺憾:“說到底是青華不夠優秀當不得他的正妻。”
這話要是別人聽了肯定覺得她暗裏諷刺魏太後對她的教養,并且還會以為她在魏太後面前給墨流風上眼藥。但沐韻陽知曉魏太後不會這樣認為,魏太後只會認為她說的真心實意。
果真,魏太後笑了笑,拍了拍沐韻陽的手,語重心長的道:“說什麽渾話,你是哀家帶大的人,流風現在身邊也沒有一個人,即便你為側妃,現在也是他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沐韻陽垂下眸子,勾起一抹苦澀的笑:“青華明白,青華不會因為此事與王爺置氣。”
說的好聽唯一的女主人,不還是在前面加了一個‘現在’。孫太後是嫡妻,是正宮,不喜歡妾室是自然。她成了墨流風的側妃,她表面上不說,心裏是不屑的。
倘若她沒有記錯的話太後娘家可還有一個嫡女今年十六,輩分卻比墨流風差了一輩。只是皇家哪裏管你這麽多?以前皇家都有舅舅娶侄女的。
前世她只記得太後對她父母的歉意,對她的寵愛,忘記了太後是皇帝的母親。
硬是求着太後去向皇帝說情,要皇帝收回成名。縱容是太後出面也改變不了結局,聖旨都已頒,天下皆知,怎麽可能收的回。将這件事情說大了,是她不尊聖命。
不能說太後不寵她,只是這個寵就像是主人和寵物之間的關系一般,從一開始就不平等。
一個是親兒子與另一個只是養在身邊一開始為顯皇家恩寵、君臣情誼的女孩,選都不用選。
這也是為什麽熙崇帝敢下旨将她賜給墨流風的原因。太後終究會和他站在一邊,他們都認為她的父母為國捐軀,皇家給了她十年恩寵算是還清了。
她自出宮好好好經營了一番家裏留下的鋪子,她沒有故意瞞着自己的身份。
在遍地是貴胄的京城開個鋪子沒有靠山基本不可能。她的鋪子賣的基本上是女子的發飾、衣裳之類的東西。
圖紙是她自己畫的,每一次新款一出都能引起一場潮流,各夫人小姐争相穿戴。
不少的夫人小姐因此想與她結識,只是這些還遠遠不夠。想求一份這樣的平等。
她認不清事實,不懂認命的樣子,使得魏太後最後惱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