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知青——24葉建國的聚會
衆人都疑惑了， 王校長不動聲色的問：“怎麽學壞了？”
葉建國痛心疾首：“心性不好，年紀輕輕，這才多大， 好像在外頭交了一堆不三不四的朋友，昨天回來，穿着一身衣裳，我見都沒見過， 都是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給的！你們說，這麽大姑娘，人家誰沒事給她衣裳穿？我說她幾句，她還嗆了我。”
衆人聽了，都驚了。
要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和以前不一樣了，改革開放了， 說是要新思想新觀念， 穿着小短褲露着大腿露着肩膀， 去錄像廳歌舞廳蹦迪什麽的，一個個都特別容易學壞。
葉建國看到剛才還在譴責自己的同學們一個個都震驚了， 當下心裏總算好受，便輕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道：“我也是沒辦法，現在的孩子， 和我們當初不一樣， 沒法管。”
王校長皺着眉頭：“你是說， 外面不三不四的人給了她一堆衣服？”
葉建國搖頭嘆息：“可不是嘛， 我看了，她穿着的衣服，都是不三不四的人送的，我說她，她還不服氣了！”
王校長氣得冷笑：“什麽不三不四的，那是我媳婦給她的！”
啊？？
一群同學都震到了，疑惑地看向王校長。
王校長一巴掌險些拍在桌子上：“我說這孩子不容易，沒親娘為她操心，穿的衣服又舊又小，毛衣都露胳膊肘子，平時吃的也是撿最便宜的吃，頓頓鹹菜疙瘩！你說這都高三了，孩子吃撐這樣穿成這樣，營養不良怎麽辦？凍感冒了影響學習怎麽辦？我就讓我媳婦平時多照料下她，我媳婦就把我大閨女以前的舊衣裳給她包了一包袱。”
葉建國辯解：“不是，真不是，我看她那衣服不像正經來路……那個牛仔褲……”
王校長：“牛仔褲是我閨女穿過的！”
葉建國還是覺得這事不對：“老王，你可能誤會了，她交了個男朋友，我聽卓卓說，她交的男朋友不三不四的，外面鬼混。”
王校長這下子連臉都陰下來了：“葉染月測考試又拿了第一名，滿分600分她得了563分！就這樣的學生你說她外面鬼混？”
都是當年的老同學，大家趕緊都勸，有人就語重心長地勸葉建國：“老葉，你哪，也不能被人灌迷魂湯，這是鬼迷了心竅，怎麽一心想着自己閨女的不好？那是你親閨女，有你這樣說自己閨女的嗎？”
當年和葉建國一起下鄉的知青，此時嘆了一聲：“建國，當年翠花嫂子對你不賴，她就留下這麽一個女兒，她泉下有知，看到自己的女兒受罪，心裏不知道多難受。”
這位昔年的知青一提，大家面面相觑，頓時都不說話了。
葉建國自然是對不起鄉下的那個妻子的，人家懷着身子，他就這麽把人家給扔了，人家含辛茹苦養大一個女兒，卻被他這麽說。
也有人嘴上不再說話，可是心裏對葉建國已經看不太起了。
葉建國不就是努力巴結着後面這個有錢的妻子，苛待了前面妻子生的那個嗎？說什麽他沒錢，你見過幾個當教授的能窮到讓十六七歲的女兒穿着不合身的舊衣服？
這時候就有一位姓陳的同學，語重心長地勸葉建國：“建國，想想我們年輕那會，做事得堅持本心哪！”
葉建國聽得這話，看過去，只見那位姓陳的同學正是他這次過來重點想拉攏的，是和他相同領域的，在本領域很有話語權。
本想着和他好好說說，看看幫自己想辦法解決下，如今，看着對方眼神中的些許鄙薄之意，他心裏咯噔一下子。
突然覺得，這次的同學聚會算是全都搞砸了。
他喉嚨發幹，連忙就要解釋：“老陳，我那個研究生的事，其實是——”
他就要解釋。
老陳連忙制止了他：“老葉，咱們都是這麽多年的老同學了，都是一起熬過來的，我還不知道你，只是今天是同學聚會，咱們不說工作的事，就說說家裏的事。你啊，還是先對女兒上上心，畢竟這都高三了，是最重要的時候，我們都高考過，都明白，這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是決定命運的時候！”
其他人紛紛附和，顯然每個人都認為，葉建國在這件事上是對不起女兒的。也有人開始問起王校長，打聽葉染怎麽學習的，說自己女兒一直學習不好，想取取經，或者說讓自己女兒和葉染認識下，看看讓人家熏陶熏陶。
那些人想找葉染，竟然不找他葉建國，直接去問王校長……
葉建國面上熱辣辣的，覺得自己丢人丢大了。
都不止是在老同學面前丢人了，關鍵是不少老同學都是學術界的，還是和他一個領域，這一個個都知道他苛刻自己女兒，抛棄前妻，私德不好，對他這樣混學術界的，也是致命傷啊！
而王校長一邊誇着葉染如何如何聰明有前途，一邊言語中自然又會說下這位同學如何如何可憐，用的書包都是當年鄉下做的碎花書包什麽的，聽得人唏噓不已。
唏噓之餘，望向旁邊滿臉通紅尴尬至極的葉建國，則是譴責搖頭。
就這樣，葉建國的這次同學聚會，整個晚上都被放在火上烤。
到了同學聚會結束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仿佛這輩子都全完了，身體也被烤得散了架。
葉染發現，葉建國和霍紅英最近好像事事不順。葉建國的研究生論文事件調查結果終于出來了，對他是很不利的，由此名聲自然受損，幹脆幾年內也不收研究生了，甚至研究項目都暫時擱淺，這對于葉建國這樣一個正當壯年的教授來說，自然是很大的打擊。
而霍紅英這裏，生意上屢屢出現了問題，有幾次就要簽合同了，卻突然被人發現料子哪裏不合适，或者設計不合理，人家說再考慮考慮，然後就直接沒音了。
霍紅英倒不至于為了丢一兩個單難受，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總是打擊人心氣，加上一回到家就看到葉建國垂頭喪氣的，她心裏也不順。
這時候想想，難免覺得委屈，當年雖然年紀大一些，但也是黃花閨女，嫁給了葉建國，本以為是個知識分子人品好，誰知道前面已經有過一茬了，還留下葉染這麽一個女兒。
而想起葉染來，她就堵心。
現在只盼着這孩子趕緊滿十八歲，到時候光明正大地請她離開吧。至于葉建國這裏一個月資助她幾十塊生活費，她也認了。
唯一讓葉建國和霍紅英順心的則是邱家那邊了。
雖然邱院長對于葉建國出了這種事也不太滿意，但是寒假共同去三亞旅游的計劃并沒有改變。
葉建國現在對于和邱院長共同出游也充滿期待，他想借着這次機會和邱院長搞好關系，如果說兒女方面能有所進展，那就更好了。
臨到年根時候，一中的考試成績出來了，葉卓這次考了539分，是她從未考過的歷史最高分。
這成績一出來，霍紅英大喜，高興得差點哭了：“你總算是給媽争口氣了！這下子咱們和開楚出去玩，說出去也好聽啊！”
葉建國從旁皺着眉頭問：“葉染呢，她考了多少？”
葉卓看看葉建國，再看看霍紅英，小心翼翼地說：“她考了593分。”
僅以七分之差不到滿分。
霍紅英的眼淚頓時停頓在那裏了，不吭聲了。
關于葉卓成績的喜悅，頓時煙消雲散了。
葉建國嘆氣：“這孩子，還真挺聰明的。”
霍紅英狠狠地挖了他一眼：“聰明有什麽用，還不是個白眼狼！”
葉建國：“算了算了，不提了。”
現在葉染雖然依然住在葉家，但是除了早飯晚飯，其它時候基本和他們也沒接觸的，至于她交了什麽狐朋狗友，他們也懶得關心。
她要亂搞胡搞，那是她自己的問題，不要說霍紅英，就連葉建國這爹都不是太上心了。
他養她這兩年，也算是盡到了當父親的責任，仁至義盡了。
她和人鬼混，以後出了事，那是她自己的問題了。
于是在這一年寒假，葉建國并沒有給葉染任何生活費，就直接陪着霍紅英和葉卓出發前去三亞，去度過這個讓人期待的寒假。
葉染是在某天早上發現寧姨也走了，葉家人也走了，才知道原來他們今天出發去三亞。
家裏沒有任何吃的了，連水都沒有。
不過沒關系，葉染覺得自己在這裏白吃兩年飯，夠本了。
她略收拾了下自己的東西，之後背着書包就去找張勇了。
她要繼續在張勇那裏打工掙錢。
張勇聽到她的來意，吓了一跳：“我給你跪下了行不？你現在是這個臺球廳的準老板娘了，你還要在我這裏打工，你這不是逗我玩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