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知青——2她到底哪裏不一樣了
葉染在打了陳萬榮後，暫時獲得了教室裏的寧靜，她氣定神閑地翻開了自己的課本。
要想改變自己的人生，當然不能靠打架，必須靠學習。
按照葉染原本的人生，她應該是考上了一個中專，然後被分配到下屬某個縣的財政局。
按說在90年代中專生也是很吃香很緊俏的，可是那不夠的，比起葉卓來，差遠了。
葉卓直接考上了名牌大學。
而葉染人生中最大的悲劇，是她永遠成為了那個優秀卓越的妹妹的參照對比組。
所以要想改變這一生的不痛快，首先要讓自己優秀起來，至少不要被那個優秀的妹妹比到塵埃裏去。
系統看到剛才她發威的樣子，也是吓到了，不過它很快興奮起來：“改變人生任務，進度條動了，百分之十的完成度！”
葉染沒理它，繼續看書。
系統小心翼翼地浮上來，對她說：“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跳級，考名牌大學。”葉染翻過一頁書後，簡潔地道。
“跳級？你能行嗎？”不是系統不相信葉染，而是考大學這個事好像并不容易。
根據他對葉染的觀察，葉染好像武力值爆表，但是考大學這種事？都是對着試卷做題，她能行嗎？
葉染沒有再搭理系統，她在專心地看書。
看一頁，翻一頁，再看，再翻。
同時腦中飛快地将已知道信息和記憶進行綜合消化。
葉染從小生在農村長在農村，家境又不好，是七歲多才開始上學，比城裏同齡的孩子就晚了一年。農村裏的學校教學質量差，教學進度嚴重落後城市裏，更不要說農村老師的英語水平自己本身就完全不及格。
而且在葉染的母親去世後，她有那麽兩年幾乎颠沛流離在各個親戚家中，寄人籬下，頻繁轉學，根本沒辦法集中精力學習。
所以盡管葉染本身還算勤奮刻苦，但來到城裏後依然很吃力。
葉染翻完了一本數學書，開始翻語文書。
至于教室裏同學望着她的打量疑惑震驚害怕的目光，她全然沒放在心上。
自習結束，她背着書包離開教室，人流像摩西劈海一樣分開，直接給她讓道了。
她好像毫無所覺，出教授，下樓，來到了自行車車棚找自己的自行車。
她騎的這輛自行車是老式的二八自行車，以前她爸騎的，騎了有十幾年了，漆掉了，鈴铛壞了，騎在不平的紅磚地上就咔咔響。
推自行車的時候，有一輛車放得距離她太近，且車輪和她後車架糾纏着，她的車後輪就輕輕蹭到了。
葉染怔了下，看向四周圍。
大部分學生這時候都在推自己自行車，不過這輛自行車并沒有人碰。
系統的聲音響起：“主人，經過我的掃描分析，這輛車是英國進口的捷安特自行車，全車碳纖維一體成型,設計獲獎無數，價值五百三十元人民幣！”
葉染見沒有人碰這輛車，又蹲下來看了看自行車後面被自己碰到的地方，車輪後蓋有一點點剮蹭的痕跡，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她決定當做沒有這回事，直接走人。
葉建國一個月的工資現在是三百七十元。
反正讓她賠，她也賠不起，除了賴，沒其它辦法。
騎上自行車，緩慢地随着放學的人流大軍往校園外而去，漸漸地人流大軍在各個十字路口分散開來，路上的學生也稀釋了。
這時候，系統呼喚：“宿主，宿主，那是你的妹妹葉卓！”
它摩拳擦掌：“仇人上門了，你打算怎麽辦？”
葉染淡淡地望向自己一輩子的心結——葉卓。
其實葉卓不算是葉染的仇人。
至少葉卓從來沒有針對過葉染，她只是偶爾會好奇地打量這個姐姐，像是看着一個自己完全不懂的人。
葉卓不明白葉染的一些行為，她覺得怪異，但是她也會對葉染笑，會笑着說姐姐好好學習，爸爸媽媽會給我們獎勵的。
她對葉染保持着一定的距離，疏遠禮貌，卻也會在葉建國斥責葉染的時候幫着葉染說話。
往往葉卓一求情，葉建國看到自己心愛的小女兒就軟了，就不再管葉染了。
所以葉染上輩子把葉卓當做一個目标，一個心結，那真是自己的問題。
人家葉卓沒有對不起她過。
最慘的莫過于，你最後落得凄涼，卻怪不得誰，只能怪自己了。
不過……這是她這輩子的任務。
至少這輩子，她必須讓自己在心理上平衡一些，靠着自己的努力達到更高的層次，不至于在面對昔日的妹妹葉卓的時候心理徹底失衡。
此時的葉卓穿着一身淡綠色的裙子，背着一個可愛精美的書包，騎着一輛粉紅色二六自行車，和她的身量很相當，騎得輕盈動人。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其實騎這種二六的自行車最合适了，非要像葉染一樣騎高高大大的二八，那就沒半點女孩子的文雅可愛了。
這時候葉卓也看到了葉染，她對着她笑着打了個招呼，甜甜地喊：“姐。”
葉染對着她點頭，神情涼淡。
葉卓收回笑來，轉頭繼續和自己的同樣騎着二六自行車的同學說話。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葉染騎着自行車從她們旁邊經過，帶來了一陣自行車全身零件晃咣當咣當響的聲音。
她同學叫王靜，壓低了聲音小聲說：“你那個姐姐看着怪怪的。”
葉卓也小聲說：“是有點奇怪，不過她從來我們家就那個性格，我媽說讓我少和她接觸。
王靜：“她怎麽不換個自行車啊？那個多難看，是男同學騎的，還那麽舊了，騎起來這聲音太難聽了。”
一路騎，一路響，走到哪裏響到哪裏，碰到泥濘地，更是響得世人矚目，多尴尬啊。
葉卓：“不知道，她得找我爸，我爸可能不給她換，我媽才不會管她呢……”
王靜：“為什麽啊？你媽為什麽不管她？”
葉卓：“她不是我媽生的，我媽當然不管她！”
就在兩個小姑娘說悄悄話的時候，系統也悄悄地把她們的對話傳送到了葉染耳中。
“她們說你壞話，果然是壞人！”系統鼓勁：“怼她們，虐她們！整死她們！”
葉染一臉淡定：“人家說的是實話。”
這确實是實話。
她和葉卓的差別待遇，也不是葉建國或者霍紅英刻意的虐待，而是現實情況決定的。
在葉家，葉建國作為一個教授，家庭和社會地位自然是很高的，但是他卻沒錢。
他一個月工資才四百多塊，理論上來說要養家糊口，要支付兩個女兒的學費，也就是勉強夠用。葉家能住在大房子裏，葉卓能得到小公主一樣的待遇，那都是因為霍紅英做生意掙了錢。
霍紅英最開始是沒辦法接受葉染的，她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有這種瑕疵，她覺得自己被騙了。
後來幾次協商後，她為了愛情，也為了女兒，終于向葉建國妥協，提出的條件是，葉染可以過來和他們一起生活，但是她的錢不會給葉染花一分，所有關于葉染的支出都需要葉建國來支付。
當然了，她并不是一個苛刻的人，水電費住宿費夥食費不會讓葉染額外出的。
她已經仁至義盡了，在這件事上，她是賢惠忍讓也是大度寬容的，葉建國很感激妻子的付出和讓步，對妻子很歉疚。
他把他一個月四百多的工資拿出一部分來支付葉染的生活費，剩下的盡數交給妻子。
他知道妻子賺了很多錢，根本看不上他的工資，可這是他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一個丈夫的責任和承諾。
葉染清楚地知道這個情況，所以從來沒奢望過新的二六女士自行車，也從來沒有奢望過葉建國會給她買一個新書包，更不敢奢望會有多餘的零用錢。
這個世上沒有人欠她一輛新自行車。
她安心地騎着她這輛除了鈴铛其它地方都不響的自行車，進入了葉家的院子。
很大的院子，三層的小洋樓，在90年代是很高級氣派的，也只有霍紅英那樣的買賣人才能住上這樣的房子。
進去後，保姆寧姨已經把飯做好了，見了葉染笑着招呼葉染去洗手，等着吃飯。
葉建國和霍紅英下樓，見了葉染：“卓卓呢？”
葉建國也發現了：“卓卓怎麽沒回來？”
葉染淡淡地說：“她和同學聊天，騎得慢。”
葉建國頓時拉下臉：“她慢，你就等等她，這怎麽當姐姐的，自己一個人跑回來吃飯？”
霍紅英看了眼葉染，倒是沒在意：“沒事，等等吧，別說染染，是卓卓做事太慢。”
面對霍紅英給自己的求情，葉染并沒說什麽。
她對霍紅英沒感激也無憎惡，霍紅英沒對不起自己過，也沒有虐待過自己。
正說着，葉卓回來了，霍紅英臉上頓時溫柔起來，眼睛裏漾着笑，讓寧姨準備開飯。
吃飯了，一家子三口熱熱鬧鬧地說話，葉卓興致勃勃地說去上海玩的事，說要去外灘，還說起去年上海才開了第一家肯德基，說要去吃。
葉染低下頭，吃飯。
葉家的夥食不錯，她很滿意。
盡管她不記得在成為葉染之前她的經歷，但是她知道，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享受過這種美味了。
她吃得慢，仔細地品味着入口的食物。
這一頓飯吃完了，一家三口已經把上海之行計劃好了，是和霍紅英的朋友一家同行，去上海，就在考試過後的暑假。
葉染吃完飯，禮貌地和葉建國霍紅英說了再見，上樓。
霍紅英望着葉染上樓的背影，微微擰了下眉。
她是生意人，作為一個成功的生意人，她有着敏銳的直覺。
“建國，你有沒有覺得今天染染有點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葉建國是真沒注意，平時染染不就是這樣嗎，不怎麽愛說話，沉默寡言，看着孤僻。
“我也說不上來……”
霍紅英是不喜歡葉染的。
她也是下鄉知青回到城裏，回來的時候年紀不小了對象都不好找了，但她條件好還可以挑挑，挑來挑去挑中了葉建國，圖他老實圖他上進圖他有前途。
可是沒想到，他竟然在鄉下結婚過，那個鄉下前妻還給她生了一個孩子。
她是大怒，想要離婚的，可是想想又不甘心。
最後只能是接納了葉染，但是提條件，不想讓葉染沾到自己什麽便宜，自己的錢只養自己女兒。
她自認作為一個繼母，她沒做什麽虐待繼女的事。
她不喜歡葉染，覺得這個小姑娘小家子氣，覺得這個小姑娘性格孤僻将來是沒什麽前途的。
可是今天，她總覺得葉染好像哪裏變了。
明明她也沒說什麽沒做什麽，但給人感覺卻不一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發評論就有……你們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