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二場雪
第三十二場雪
從機場到北錦園小區, 這一路上付忘言的情緒都很低落。他們簡單聊了一會兒,她便不再說話了。趴在車窗上看外面川流不息的車流。
姨媽狂虐她, 她的肚子很不舒服。今天一天橫桑和青陵來回跑,可能真是累了。到了後面直接窩在副駕上睡着了。
路上堵車, 開得有些久。
一個半小時後,顧疏白的車子停在付忘言家樓下。他熄了火, 解了安全帶, 卻發現她已經陷入夢鄉。
看她睡得熟,他不忍心叫她。他伸手将車內的溫度調高了, 然後脫下自己的大衣替她蓋上。
暮色四合, 夜風漸起。車窗外清幽的路燈通過玻璃灑進車內,溫柔地照在付忘言臉上。她的那張臉像是被柔化了一般。可惜表情卻有些痛苦。眉頭緊鎖,難以舒展。
一個人是不是開心, 是不是有安全感,從睡相就能看得出來。
一個人如果活得很開心,充滿安全感。他睡覺一定會很安詳。而不是像付忘言這樣眉頭緊鎖,舒展不開。
她不是個樂觀的人,骨子裏還有些悲觀。她平時很少笑,對人不熱情, 不論面對誰都是冷冷清清的樣子。她心思細膩, 很會察言觀色。不願與人接觸, 總是喜歡将自己縮在角落裏。
歸根結底是她經受了太多,也背負了太多。
年幼喪母,又不被家裏人待見。在偌大的家族活得如履薄冰, 小心翼翼。然後豎起堅硬的铠甲,将自己牢牢地困死在一方小世界裏,不願親近任何人。
他這麽努力,不過就是希望能夠融化堅冰,溫暖她。
——
再醒過來天已經完全黑了,伸手不見五指。
剛睡醒的付忘言有些發懵,睡眼惺忪,嗓音都透着一股慵懶,“顧醫生,你怎麽不叫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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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坐在副駕上擺弄手機,聞言扭頭看她,“看你睡得熟就沒叫你。”
看他身上只穿一件毛衣,她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蓋着顧疏白的大衣。她趕緊把衣服還給他,“謝謝。”
他伸手接過,重新穿上,音色輕柔,征詢道:“我還沒吃飯,一起去吃個飯吧?”
付忘言卻問他:“你會做飯嗎?”
“會的。”
“廚藝如何?”
“勉強還過得去。”他略作思考這樣回答她。
“那你給我做頓飯好嗎?我不想再吃外賣了。”
顧疏白:“……”
這個要求還真是提的出人意料。
“怎麽,不方便嗎?”她看出他的猶豫。
“倒不是不方便。”顧疏白說:“我只是在想你家有現成的食材嗎?”
“食材是沒有的,不過小區旁邊有家世界聯華,我們可以去那兒買菜。”
男人很好說話,當即點頭,“那就先買菜吧。”
——
世紀聯華就在小區旁邊,走幾步路就到。自然也就不用開車了,車子停在付忘言家樓下。
兩人一道走進超市,顧疏白先是拿了個手提籃。下一秒又想起付忘言家那個一塵不染的廚房。他當即将手提籃放回原處,到旁邊推了輛推車。
付忘言有些不解:“用得着推車?”
他點點頭,“買的東西可能會比較多。”
她心裏有些疑惑,不就是買幾樣菜麽?東西哪裏就多了?
很快,她就解惑了。
因為她看到顧疏白不斷往推車裏扔東西。油、鹽、醬、醋、大米、面條……推車迅速就被堆滿了。
她這才意識到她家廚房這些都是沒有的。她平時不做飯,廚房裝修起來簡直就是擺設。
路過家用電器區,顧疏白問她:“你家有電飯煲嗎?”
付忘言實誠地搖了搖頭,“沒有。”
“那你去選個電飯煲。”顧疏白對她說:“我去找個湯鍋。”
“要弄湯嗎?”
“嗯,熬個骨頭湯。”
付忘言過去從來沒買過這些家用電器,自然是沒有經驗的。北錦園這套房子,從裝修到家具,全部都是小叔叔安排底下人替她弄的。她就是拎包入住,毫無壓力。
貨架上陳列着各種牌子,大小不一,價格各異的電飯煲。她匆匆掃了一圈,順手就抱了個電飯煲,直接扔進推車裏。
很随意,完全都不用導購員給她介紹。
等顧疏白挑好湯鍋回來,看到推車裏那個巨無霸電飯煲簡直有些哭笑不得。
6什的容量,足足夠一大家子的人吃飯。她一個人住,平時又不開火,買這麽大的電飯煲完全就是浪費。
顧疏白指了指推車裏那只巨無霸,說:“去換一個。”
“怎麽了?這個不好嗎?”
“太大了。”
“大嗎?”付忘言壓根兒就沒意識到這點,想當然地說:“我看那一排就數它最貴,我就選了它。”
顧疏白:“……”
最後顧疏白給換了個3升的小電飯煲。
接着就去買菜。
顧疏白:“你有什麽想吃的自己選吧。”
她歪着腦袋,“我想吃的你都能給我做?”
“我盡量。”顧疏白微微一笑,“我不會的可以百度,現學現做。”
聽他這樣說,付忘言就放心了。她挑了自己平時喜歡吃的雞爪和牛肉扔進推車,“我想吃紅燒鳳爪和茄子牛肉。”
顧疏白:“這兩樣我還是會做的。”
他又挑了幾樣新鮮的蔬菜放進推車。
她注意到在幹貨區顧疏白還挑了紅棗、薏米和桂圓。
結賬時推車堆得像座小山。
這家世界聯華最近在搞活動。單筆訂單滿兩百能獲得一次抽獎機會。
這滿滿一推車的東西,自然不止兩百塊錢了。
付忘言運氣還算不錯,抽到了兩雙情侶棉拖鞋。
女款是粉色長耳兔,男款的則是灰色長耳兔。毛絨絨的,特別可愛。比她家裏那雙還漂亮。
她抱着兩雙拖鞋美滋滋的,格外滿足。
——
結完賬顧疏白提了滿滿三大袋。
“我來拎一袋吧?”看他拎這麽多東西,付忘言主動請纓替他分擔。
“不用了。”他拒絕,嘴角上揚,心情愉悅,“這個時候你應該讓男人來表現。”
付忘言:“……”
兩人一起回家。
顧疏白走在付忘言身邊,一路上速度平緩,不快也不慢。他們就像是一對年輕的夫妻購物完一起回家。
回到家,顧疏白把東西放到廚房。付忘言回卧室換了一套家居服出來。
是一套粉色的家居服,法蘭絨的面料,寬松的版型。套在她身上,更加襯得她身材嬌小。
腳上穿的就是剛剛在世界聯華抽獎抽中的拖鞋。
她一出來,顧疏白就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
嗯,很可愛!
顧疏白擡了擡手,說:“你可以先進屋躺會兒,飯好了叫你。”
付忘言不好意思全部扔給顧疏白,問:“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我一個人就可以。你進屋休息吧,你臉色看上去不太好。”
聽他這樣說,付忘言也不再勉強,“那我先去躺會兒,你有事叫我。”
顧疏白點點頭。然後繼續忙活。
廚房裏,他将廚具和調料等一一拆封,一一擺好。
然後圍上圍裙開始洗菜。将蔬菜漂洗幹淨後,又馬上開始處理雞爪和牛肉。
處理到一半,他聽到身後傳來拖鞋踢踢踏踏的聲響。
付忘言倚靠在門邊,望着他。
他轉過身,手裏還拿着一只沒處理幹淨的雞爪,“怎麽了?”
她動了動蒼白的嘴唇,鄭重其事地問他:“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
顧疏白:“……”
他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用,我能忙活得過來,你盡管去休息。”
女孩子的身體一動也不動,再次向他确認:“真不用?”
顧疏白:“……”
好像他不找出一件活兒讓她幹,她就渾身不自在。
他歪頭想了想,最終說:“你去把米飯蒸了吧。”
“好嘞!”她咧嘴一笑,踩着棉拖鞋噔噔噔地跑開了。
他無奈地搖了搖腦袋,心想還真是個孩子!
片刻以後付忘言就回來了,聲音輕快,“米飯我已經放進電飯煲了。”
“你在哪兒淘的米?”他都沒看見她進廚房。
“衛生間啊!”
顧疏白:“……”
這波操作可以說很溜了!
“很棒!”他騰出一只手揉了揉她柔軟的發頂,像是表揚一個小孩子,“回屋休息吧。”
付忘言:“……”
她整個身體都倚靠在門框上,音色慵懶,“嗯。”
腳步卻不見挪動一下。
他轉了個身繼續洗菜。
他就這麽真實地背對着她在廚房忙碌。背影沉峻,偉岸,修長。讓人無法忽視。
頭頂日光燈清冷的燈光恣意而打下來,映照在他身上,将他那件米白色的毛衣蒙上一圈暗彩,光影朦胧,靜谧如畫。
他的身體輪廓好像也被鑲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說不出的低柔與優雅。
水順着水龍頭簌簌流到水池裏,水聲瀾瀾。時間仿佛凝滞了一般,不再往前走。
這就是她喜歡了這麽久的男人。她從來沒有想過有這麽一天,他會離她這麽近,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疏白終于将所有的菜都洗幹淨,裝在盤子裏。然後關了水龍頭。整個廚房瞬間陷入一片寂靜。
付忘言卻是看癡了,難以自拔。
他一回頭,直接對上女孩迷離的目光。
他以為她早就回房休息了。
兩人的視線隔空交彙,毫無預兆。
這一次,付忘言沒有躲閃和逃避。
她就靠在不遠處的門框上,大半個身體都慵懶地挂在上面。靜靜地望着他。
她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很平靜,沒有考究,也沒有笑意,她就是這麽靜靜地看着他。
他只能看見她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明亮深邃,掉滿清淺的光線。眼裏像是蓄着一汪深秋潭水。
可眼神卻是那麽迷離,如癡如醉。
他記得去年那個雪意迷離的冬夜,她也是用這種眼神望着他,有些迷離,有些沉醉,飽含着期待。
“顧老師,下節課還是你來代嗎?”
喜歡一個人眼神不會騙人。
從最早的時候,他就知道。
他往前兩步,走近她,擡起手臂捧住她半邊臉頰,将她牢牢吻住。
與此同時,灼熱撩人的氣息撲面而來,“付忘言,我會牽住你。”
你說有些愛就像斷線紙鳶。線斷了,紙鳶飛走了,愛也沒了。
可于我而言,即便線斷了,紙鳶飛走了,愛也依舊在。因為我會牢牢牽住你,不撒手,陪你地老天荒。
作者有話要說: 劇透一下哈,下章很驚喜!
前天腦子發熱開了隔壁的幻言坑。結果發現幻言如今已經變成比現言還嚴重的修羅場了。我這麽點收藏到時候恐怕就只有輪空的命了。好想哭(┯_┯)
沖動是魔鬼,人果然不能太沖動!
所以大佬們,求求泥們好心收藏一下吧!我給泥們加更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