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只是等待了一會兒, 萊澤便回來了。
但是很奇怪的是往日總要求這要求那的少年這一次格外的乖巧安靜, 回來之後也不說話, 就這麽坐在裏面。
耶華本就話少歐爾曼不覺得奇怪,可是萊澤突然安靜了起來他卻極為不适應。
他摸了摸後腦勺,主動掀開簾子詢問。
“殿下, 你可是身體還不舒服”
紅發的男人猶豫了一下這麽問道,這話剛一問出更奇怪的一幕出現了。
往日目中無人的銀發少年這一次竟然先朝着耶華的方向看去, 耶華不知道什麽時候戴了面具, 整個人比起平日裏更多了些矜貴。
哪有之前的怯弱陰暗
他緩緩的看向萊澤, 并沒有說什麽帶有暗示性的話語,只是這麽淺淡的一眼看過去銀發的少年便似乎明白了什麽移開了視線。
“還有些不舒服, 不想說話。”
這是萊澤會說出來的話,語氣也像。
男人突然覺得自己瞎擔心了, 這小子能有什麽事情他不給別人惹麻煩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他們兩個在一起沒問題嗎]
蘇糖雖然在後面不知道他們兩人的情況,但是系統能夠随時感知他們。
這個感知很膚淺, 主要是檢測他們是否受傷之類的。
只要一方有遇到什麽危險它能夠第一時間告訴給蘇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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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少女稍微放心一點兒讓他們在一起的原因。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從一開始耶華就沒有打算對萊澤怎麽樣。
按道理說這兩人的屬性不和成這樣, 即使顧及自己的生命不會對對方做太過分的事情, 但是至少也會給幾拳踹幾腳解解氣。
但是……少年什麽也沒有做。
[奇怪……這兩個人也太和平了吧。]
見慣了兩人的水火不容,還有之前少年怒斷自己腿的事件, 系統和蘇糖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要不,我去看看]
系統想了想覺得在理,于是随着蘇糖一起騎馬稍微往前面走去。
萊澤他們坐的馬車是王城配置的, 無論是外觀還是內裏都是極為舒适的。
她垂眸看了一眼, 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在心裏默默的罵了句萬惡的有錢人。
像她這樣苦命的侍從只能騎着馬還要故作輕松的跟着走了。
這裏其實已經是暗之森的範圍了, 只是還要稍微走一會兒才能夠深入其中
現在天色已經快要暗沉下來,他們需要停下來找個地方休息。
黑發的少女輕輕的用手敲了敲車窗,在這樣稍作提醒之後才慢慢的掀開了簾子。
“殿下,天色将暗,我們需要找個地方休息。”
“好。”
銀白色發的少年朝着蘇糖微微颔首,比起平常時候的粘人狀态要冷淡許多。
倒是旁邊坐着的耶華對着黑發的少女淺淺的笑了笑,滿是羞怯 。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戴上了面具,是銀色的很襯他的膚色。
他優美白皙的下颌露出,線條流暢透着點兒禁欲的感覺。
“……殿下”
蘇糖猶豫了一下想要伸手去碰觸一下萊澤,但是卻被耶華扣住了手腕。
“沒事的騎士長閣下,殿下只是車馬颠簸的有些不舒服,讓他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不說這話還好,說了這麽體貼的話語之後讓蘇糖心裏更覺不妙。
然而系統卻并沒有檢測出萊澤遇到什麽危險或者受傷之類的情況。
她綠色的眸子閃爍晦澀,然後慢慢的收回了手,黑色的發披散在面頰處莫名的靜谧而恬淡。
“這樣啊……”
少女看似接受了這個說法,将簾子放下。
可剛剛放下的瞬間她的臉色瞬間暗了下來。
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她很篤定。
耶華看着放下的簾子後臉上神色也明滅可見。
他看向身旁的萊澤,而銀發的少年也看了過來,像是鏡像一樣,十分同步。
“啧,什麽秘境幻術,還不是一眼就被她看破了嗎?”
少年朝着旁邊坐着的萊澤揮去,這個動作一做完,萊澤剎那間變成了細碎的白沙落在了車裏,消散殆盡。
如果有人這個時候看到了的話一定會震驚不已。
當今王城內外,習的幻術的屈指可數,而這樣近乎以假亂真的更是少之又少。
此時蘇糖再遲鈍也不敢再繼續往前走了,她命令大家都停下來找一處幹淨寬闊的地方休息。
然後立刻下了馬在周圍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猛的進了那輛坐着萊澤他們的車馬。
她要确認一件事。
雖然她現在也很慌亂一頭霧水,而系統也沒有給她太多的有用的提示。
可是,她決定依據自己的第六感。
棕色發的少年沒想到這個時候蘇糖會突然闖進來,不過好在他反應快覺察到了動靜立刻凝了白沙。
“萊澤”依舊和之前一樣安靜乖巧的坐在裏面,光是看外表看不出絲毫的破綻。
“克洛雅”
這個時候少女才肯定了些什麽,她緩緩的将劍從劍鞘裏拔出,劍鞘上的藍寶石在這樣幽暗的環境裏閃着幽藍的光。
“耶華,我想萊澤應該并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按照以往的情況……你不會當着他的面喚我名諱。”
騎士的劍都是經過血與火淬煉而成的,越是強大的騎士他的劍越發的熠熠生輝。
蘇糖的劍即使在這樣黑暗的環境也清晰的反射着凜冽的光。
那寒光落在他的眼裏,卻格外的刺骨。
“耶華我不喜歡欺騙,騎士的準則裏第一條便是忠誠,我對待你一如對待主殿一樣忠誠……因此我也不希望你對我有所欺瞞。”
棕色發的少年沉默不語,那冰冷的面具覆着他的臉,但是沒有蘇糖此時落在他身上的視線讓他覺得冷冽。
“告訴我,他是萊澤嗎?”
少女的劍已經抵在了耶華的脖子上,卻并沒有再一步靠近。
可是光是看到對方拔劍的瞬間他便覺得血液都凝固了。
“……你來晚了,他現在已經成為了世界之樹的果實了。”
世界之樹長在最險峻危險的暗之森的最中央,它是不可接近的存在,如果沒有絕對的力量就去靠近的話……
要麽被周圍的野獸給撕咬殆盡,要麽被它納入身體,成為它的果實與它長眠于此。
畏懼光明的暗屬性的野獸是無法靠近萊澤的,所以這也是耶華能夠肆無忌憚的将他催眠讓他往世界之樹那裏走去的原因。
凡是被世界之樹吞噬的事物,沒有能夠掙脫出來的先例。
他們不會死亡,只會長眠,和樹融為一體。
是另一種程度上的長生。
光和暗的靈魂是一體的,即使對半分了他們也可以獨自活動。
只要一方沒有失去生理機能,那麽便不會影響到另一方。
這是耶華從開始到現在進入王城的最主要的原因。
他想要另一個自己永生長眠。
即使世界再也沒有光明,即使世界永堕黑暗。
這些都與他沒有關系。
“克洛雅,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所以,跟我離開王城吧,我會永遠陪着你的。”
耶華朝着少女緩緩的笑了,張開手臂想要上前抱住蘇糖,然而卻被她一閃躲開了。
“你好好在這裏休息,夜深了我想你也累了。”
她沒有任何憤怒的情緒,或者更準确的來說她沒有一絲情緒。
平靜的一如湖面,一點兒漣漪都沒有帶起。
蘇糖跳下馬車,大家都已經搭好了帳篷生好了火,一切看起來很是祥和,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紅發的男人注意到少女将劍拿起,好像要離開了的樣子,下意識喚住了她。
“克洛雅,天都這麽暗了你要去哪裏!”
黑發的少女沒有立刻回應歐爾曼,而是将原本屬于男人的那匹馬綁在樹幹上的繩子解開,翻身上去。
她眉眼清冷低頭看着少年,有那麽一瞬間耶華覺得他又一次回到了初見時候的那個畫面。
那時候的蘇糖剛凱旋歸城,街上路過的車馬很多,他沒注意來人撞到了一個貴族。
那人不依不饒,羞辱人的時候嘴臉可怖。
他叫人将他給綁起來,當時的他不過是個貧民,力量還沒覺醒沒有絲毫反抗的氣力。
她将劍一掃,便把那人的衣衫給劃破。
當時的她沒有現在這樣冷淡靜默,盡管是嚴肅的模樣,那眉宇之間還是透露着些許傲氣。
他擡頭看去,在細碎的發的遮掩之中,他還是清晰的看到了少女的面容。
那是他的信仰。
他必須得到她。
“克洛雅……”
耶華想要上前,卻被蘇糖冷漠的視線給刺傷。
然後,他看到少女朝着一臉疑惑的歐爾曼垂眸看去。
“就是這個時候才更應該去……”
“他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