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才把江茵陳放出來的!”
南蘅怔了住,他呆然地望着妻子,随即嘆了口氣,将水杯放回了桌子上。
“是我求的又如何?我也是為了南藤,總不能讓他們一直跪下去!”
“你到底是為了南藤還是為了她!”
林氏嘶聲力竭地喊了出來,她的最後一絲理智都被打敗了。她以為自己可以釋然,然而她就是做不到。就像她忍不了那茶杯上殘留的茶漬,衣角沾染的污跡,花叢裏旁出的斜枝一樣,她忍不了丈夫心裏留了一抹印記,他二人的感情中參了雜質。
“不可理喻!”
南蘅喚了一聲,推門而出,留下一個淚流滿面的林氏。
最近幾天,韋府安安靜靜的,好像也沒那麽多注意力都放在茵陳的身上,連許南星都不再招惹她,茵陳難得的清閑。
倒也是,南藤馬上就要參加秋試了,誰還有心思在意自己呢?只盼着南藤能一舉高中。
“你高中了以後,是不是就可以娶我了?”茵陳睜着兩只清澈大眼睛望着南藤,像兩顆閃爍的晨星,看得南藤心神蕩漾。
南藤怔了一會,笑了。
“等不及要嫁我了嗎?”
茵陳臉一紅,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這話問的太不矜持了,兩只眼睛眨了眨,垂下眼睑,頭越低越深。
南藤見她的樣子,可愛得心癢癢,在她的額頭上深深印了一吻。
“我恨不能現在就娶了你。”
茵陳暗暗笑了。原來被人喜歡的感覺這麽好,原來戀愛的感覺這麽甜蜜,可是,為什麽這一切都只是個游戲的任務呢?如果現實中,也有人這麽愛自己該有多好,如果杜衡也這般疼愛自己有多好。自己的生活中,無時無刻惦記的自己的怕只有那一個人,可如今他也要結婚了……
茵陳的思緒飄走了,南藤的臉也暗淡下來,他皺起眉頭,若有所思。
“茵陳,若是我不能中舉,你可還會陪着我,嫁給我?”
“當然了,我喜歡你,無論你是什麽樣的人我都喜歡。”茵陳猛然擡頭,瞪着會說話的眼睛盯着南藤,目光裏都寫着肯定。
南藤緊繃的情緒再也忍不住了,他低下頭,用自己的唇覆上了她唇。
茵陳一直認為南藤是一個溫文爾雅、恬淡的人,竟不知他情緒爆發的那一刻可以這般猛烈,他壓抑了許久的情感,像是猛烈的洪水,一傾而洩。她包圍在他男子的氣息中,被他霸道地侵略,掠奪着自己的呼吸,自己抵抗不得,唇、齒、舌,被他一占而侵,糾纏着,全部被他略了去。
會武又如何,強勢又如何?這一刻,她就是個嬌弱的小女子,沉淪在了這個男人的懷中。她再也提不起任何力氣來,她化成了水,環着他,繞着他……
這一吻,讓江茵陳徹底被征服了,為什麽每個任務中,第一個繳械的總是自己……
曾青這幾日一直在發呆,不知道他在考慮着什麽,茵陳也懶得理他,難得的清靜,不用再給他解釋那些他天馬行空的問題。
茵陳每日除了和南藤見面,要不就是躲在房中安奈自己學女紅,總要有個閨秀的樣子,才不至于最後被人拿住把柄掃地出門。而且她連劍都不敢再耍了,一來是怕被夫人知道找不痛快,二來她怕再遇到南藤的兄長。自從從阮家回來以後,他一直在有意無意地躲着自己,而且林氏看自己的眼神都變了。也不知道這夫婦二人到底在想什麽?莫不是他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訴給林氏了?那林氏會不會告訴韋夫人?
應該不會的,那林氏溫柔的,和自己的姐姐一樣,讓自己忍不住去近親。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說出對自己不好的話呢。如果要是說,怕是現在夫人早就知道了。
茵陳出神地想着,一不小心,手被針刺到了。血珠在指間呈現,越長越大,像一顆紅潤的小珠子。她想到了給曾青出的那個問題,為什麽血液是紅色的,而你的血管看起來卻是青色的。自己若是給他解釋了,他可聽得懂,若是再出現幾個陌生的詞語,怕是這問題就會無止境地問下去吧。
茵陳含着手指頭,忍不住笑了。怎麽會有好奇心這麽重的人,像個小孩子一樣,能夠為了這些根本就聽不懂的問題,跟着自己這麽久,還甘願扮女裝陪自己留在韋府。哎……他這個性格啊,真的是太好騙了。茵陳嘆了口氣,可是……
茵陳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他向來警惕的一個人,以前怎不見他對別人這樣呢?他這麽執着地跟着自己,锲而不舍,對自己一忍再忍,以讓再讓,莫不是……莫不是他喜歡自己?
茵陳愣了住,把手中的繡繃放在了桌子上。
不會的,不會的,他一直很厭煩的自己,不是還認為自己是妖嗎?
可是茵陳止不住地回憶起以前的日子。她被獵人欺負,是他求師傅相助的,那本簡譜也是他求師傅給她的,還有那日大雨,他淋着雨尋找自己,那個怨怒的眼神,不對,那不是怨怒,是一種恐懼,對“失去”的懼怕……
茵陳不敢再想了,就當自己是自作多情吧,她可不想再像上一個任務一樣,招惹更多的人了。她的任務目标只有一個,就是南藤,她要趕緊嫁給他,完成自己的任務,然後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江茵陳。”
曾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茵陳擡頭,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進來的,想到剛剛她在考慮着面前的這個人是不是喜歡自己,不自覺地臉竟紅了。
曾青見她臉紅,愣了住。她可是第一次見到自己臉紅,紅潤的雙頰給白皙的皮膚填了一抹嬌媚,看得曾青有些恍惚了。
“你怎麽了?”曾青定了定神問道。
可茵陳躲着他的目光,不知所措地。
“沒,沒什麽。”
她越是這樣,越是有問題。
見曾青狐疑的目光始終不離她,茵陳蹙了蹙眉,嬌嗔道:
“你來幹嘛!誰讓你進來的!”
“我怎麽不能進來啊?我姐姐的房間我還不能來?”曾青故作佻薄,逗着她。伸手扯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她的身邊,仍是好奇地盯着她,看着她緋紅的臉頰。
茵陳瞪了他一眼,不再看他了。二人就這樣坐着,沉默了許久。
“茵陳,回衡山吧。”
茵陳一愣,擡頭看了看曾青,只見他收了剛剛的佻然,一副嚴肅的表情,目光堅毅,沒有一絲動搖的望着自己。看得茵陳心裏一跳一跳的,驚惑不已。他今天是怎麽了,可很少見他這樣認真啊。
“為什麽要回衡山?不是說等我嫁人了,你再回去嗎?”茵陳漫不經心地道了一句,可心裏卻亂了。那日在佛堂,明明說話了,等我和南藤成了親,他在回去。這才幾天啊,就耐不住了啊!
“不是我回去,是我們一起回去。”曾青語調急迫。
“一起回去?那南藤怎麽辦?”茵陳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不要他了,我們倆回去。”
那怎麽能行,南藤是我的任務,我不完成任務,還怎麽回家!我又不是真的小俠女,衡山又不是我的家!而且眼看着好感度越刷越高,估計成婚之時就應該可以完成任務了,怎麽可以半途而廢。
“不行,我不回去。我不能扔下南藤。”
果然,她心裏只有韋南藤。曾青的臉色暗淡下來,他哀然嘆息一聲,随即深吸一口氣,猛地站了起來。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明知道這裏根本不适合你,你們門第不等,你還那麽笨,什麽都不會做!只會惹麻煩,他們不會容得下你的,你根本不屬于這……”曾青站在茵陳的面前自顧急迫地言道,完全沒有注意到茵陳已經變了顏色的臉。
“曾青你夠了!”茵陳抖着肩吼了一聲,淚花含在眼中,倔強地不肯流下。
她們不待見我,擠兌我就算了,連你也這樣看我!
茵陳真的生氣了,一張秀美的臉陰沉下來,像似夜裏肅冷的湖面。曾青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過分,不在言語了。
“如果你想家了,你就自己回去吧。”茵陳垂頭漠然道。
曾青沉默許久,望着茵陳,言了一句,轉身離開了。
“你在哪,哪才是家。”
此刻,茵陳若還不明白曾青的心,那她便真的是糊塗了。原來自己猜的都沒有錯,他是真的喜歡自己。這樣一切都解釋開了。這都是自己的錯,自己就不應該招惹你。任務沒完成,又傷害了一個無辜的人。
看着曾青落寞的背影,茵陳忍不住喚了他一聲。
“曾青!”
曾青住了腳步。
“對不起。”
曾青回首,茵陳以為他會怨自己,可是他卻是淡然一笑。
“我會回去的,南藤秋試的那天我就離開,你若是真的覺得對不起,就送我一程吧。”
茵陳連連點頭。曾青苦笑了笑,離開了。
☆、曼陀羅(十三)
南藤秋試的事一拖再拖,他想過裝病,想過欺騙父母未曾及第,但是兄長覺得這太幼稚、太不負責任了。你既然做出了選擇,就應該想到結果如何,而且這個結果你必須要承受。不然,對江茵陳也不公平,逃避,就證明你對她的付出不是心甘情願,起碼證明你怕了。
兄長說的沒錯,一個男人成熟的标志就是他敢于承擔自己的沖動的後果。他肯為江茵陳堅定不移地做出這個選擇,不曾後悔,以後也不會。
“父親,母親,我有話要對你們說。”南藤神情凝重,語調低沉。
韋夫人第一次見到兒子這般鄭重其事地對她講話,她疑惑的望了望站在一側的南蘅。只見南蘅低垂着雙目,眉頭深鎖,她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我不去參加秋試了。”南藤漠然道了一句。
“什麽?”韋夫人大驚,拍案而起。“你再說一遍!”
“秋試我不參加了。”南蘅語調依舊,不徐不疾,無論面對的是什麽,他都決定坦然接受。
韋夫人看得出,他不是在鬧着玩,他說的是真話。
一股巨大的驚悚和失望充斥于胸,她猛然坐了回去。呆愣地望着南藤。如果韋夫人還能說出什麽,那說明她還覺得有希望而值得言語,此刻她什麽都不想說了,因為絕望了。
韋廣百看着妻子木然的樣子,伸出手來撫了撫她的手,想要安慰她一下,可手剛碰到她,卻被她猛地甩了開。她怒視着自己的丈夫,好似剛剛說出“不參加秋試”的是他一般。
就是他,不是別人,她的丈夫,是第一個讓她絕望的人。
當初他舍下官職,抛下權貴,一意孤行來到這裏時,就是南藤的這副表情。作為賢妻,作為慈母她什麽都不能說,只能默默地接受夫君做出的決定,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天知道這麽多年的日子她是怎麽熬過來的,自己的夫君一心撲到了經書上,對家中大小事宜不聞不問,一切都是她在努力維持着。表面上維持着,可豈止她的心,早已将這個自私的男人恨透了。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兒子的身上,南蘅是長子,資質不若南藤,在一詞秋闱失利後沒有在堅持,而是決定放棄,執行做為長子的職責,接替母親養家的擔子,維持韋家僅剩的幾個鋪子來供養一家人。
所以這一切都壓在了南藤的身上,可如今他居然說要放棄,這對韋夫人是何樣的打擊。
“你為什麽不想參加了。”韋夫人顫抖着嗓音問道。
南藤猶豫了,他不知道該不該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母親,若是說了,他們會如何待茵陳。南藤求助似得目光看了看兄長,兄長點了點頭。韋夫人明白了,這件事她的長子也是參與其中的。
南藤很下心來,他一定要給父母一個交代,對于茵陳,不管他們如何看待她,自己都和她一起承受,永遠不會放棄她……
然此刻,茵陳正坐在卧房內偷偷地撫着她藏在床下的劍,小心翼翼地,像是對待親人一般,有一種莫名的幸福感。茵陳可以肯定,這種幸福感絕對不是來自自己的意識,而是原身的這顆心。對自由的向往,對這把劍的依戀超出了茵陳的想象。茵陳甚至認為,這個任務,如果真的是對小俠女好的話,就不應該讓她遇到這個錯誤的人,而自己此刻做的,就是幫助她折斷自己的翅膀留在一個禁锢自己的籠子裏。無論結果如何,相遇就是個錯誤。
【宿主,你不能有消極的想法,你可以選擇退出任務,但是不要使任務偏離它的軌跡。】
“你若不出現,我還真的要把你忘記了。”
【……】
“你放心,我會完成任務的。”
【宿主不必勉強,可以選擇退出。但你若是偏離任務,很可能意識會陷在系統就出不來了。】
“我明白。”京墨那天不就是這麽對自己說的嗎?
“李京墨在嗎?”
【不在。】
“對啊,這麽久了,他應該結婚去了吧。”
【他很久都沒有出現在實驗室了。】
“他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嗎?”
【系統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這不在系統的可知範圍內。】
怎麽會,他怎麽會不來了呢?他若是不來實驗室了,那誰帶自己出去啊?總不能這樣一個任務一個任務無盡地完成下去吧,他這是要抛棄自己嗎?
“他不來我是不是就出不去?”
【可以,當你獲得相應的積分後是可以離開的。】
“積分,多少?”
【5000。】
“也不是很多……”江茵陳算着,一個任務1000,獎賞翻倍,那麽也不是完不成的任務。
【是,在您不消費的前提下很快會到達。】
“……”
算了,跟它真的是沒什麽好聊的了。
“你走吧!”江茵陳揮手不耐煩地喚了一句。
“什麽?”一個真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茵陳轉身,只見曾青一臉驚愕地望着自己,滿頭大汗,等着澄澈見底的雙目。
“你在跟誰說話?”曾青狐疑地問道。
“沒,沒誰啊。我自言自語呢。”茵陳尴尬地笑了笑。“你怎麽這麽匆忙啊,滿頭大汗的,這是怎麽了?”
茵陳拾起架子上的巾帕給曾青遞了過去,想讓他擦一擦頭上的汗水。可曾青卻沒有接,慌張地把門關了上,拉着茵陳朝房間裏面走去。可剛走到床邊,就看到了被子虛掩下,那把銀色的寶劍,曾青的心一恸,随即酸了起來,一直酸到了鼻子,他的眼眶紅了。
他是在心疼茵陳。這麽喜歡舞劍的一個人,這麽憧憬自由的一個人,這麽向往無拘無束的一個人,只有在無人的時候才能拿出這把劍顧影自憐一番。
她不應該過這樣的生活的!曾青再也忍不住,他将茵陳緊緊地擁在了懷中,第一次,他不想再壓抑這份感情了。
茵陳被他吓得目瞪口呆,僵了住,随即緩過神來,用力掙紮着。
“曾青,你幹嘛!你放開我!你放開!”
茵陳越是掙紮,曾青箍得越是緊。茵陳意識到,自己根本敵不過曾青的,哪裏來的力氣敵得過他,一次又一次,若不是他有意放了自己,哪可能從他手裏逃出來。
“曾青……”茵陳不在掙紮,依順他,也伸出雙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曾青,我明白,我都明白。可是,我真的只是把你當做哥哥一樣,我喜歡的人是南藤……”這話,茵陳上一世說過,說出來的時候,心裏比聽到這些話的人更難過。她從來不想傷害誰,可她一直在傷害。
“我知道,可我不甘心。”曾青聲音顫抖着。
“感情的事就是這麽霸道。”茵陳溫柔地撫了撫曾青的頭,像安撫一個小孩子一般,可偏偏就是不像戀人。“感情這事,是最沒有辦法估計衡量的,相處一生許也不及一個驚心動魄的回眸。愛,也許就是那一瞬間的事。也許你覺得是這不過是一個回眸決定不了什麽,可你怎知,這段緣分是命中注定,你沒辦法知道上一世兩個人都經歷過什麽,才換得今生的這一回眸。我和南藤,是命中注定的,這分緣分破不了的。”
“我不信命一見鐘情,我也不相信命中注定。我也不相信你對我一絲情感都沒有,我才是守在你身邊的那個人!”曾青幾乎是咆哮而出的,他擁着茵陳的手臂又加深了幾分力度。
這感覺,讓茵陳想起了那個失蹤的人!
那個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人,被自己忽視掉的人,永遠為自己默默付出的人,永遠都不說我愛你的人。
李京墨,你對我到底是什麽感情?
“茵陳,你跟我回衡山吧,你真的不屬于這裏,衡山才是你的家。”曾青松開了茵陳,握着她的雙肩哀聲求道。
“哪都不是我的家。”茵陳應道。的确,這個系統裏所存在的一切都不是她的歸屬。
“你還是不願意跟我回去。”曾青冷靜問道。
茵陳沉默不語。
“那你送我吧,我現在就走,你送我走。”
“現在?不是說等南藤秋試嗎?”茵陳不解。
“不等了,我現在就要走!你送不送!”
“送!”
……
馬車辘辘,喧嚣的人聲逐漸遠離,一陣清香熟悉的味道充斥的在空氣中,是樹木花草的味道,這裏是茵陳和曾青最後一次比劍的地方。上一次,兩人針鋒相對,劍拔弩張。江茵陳用了她慣用的那招贏了曾青……
曾青笑着撫了撫懷中茵陳的臉,同樣的借口,你使了那麽多次,屢試不爽,不是因為我笨,是因為我太在乎你。
看着安然熟睡的江茵陳,曾青被一種莫名的幸福感和充實感包圍着,原來自己一直想要的就是這個。若是能夠早一些時候意識到,說什麽,也不會幫她出這衡山的……
韋府內,南藤跪在淚流滿面的母親面前,不祈求她的原諒,只希望她不要為難他和茵陳,只這一點,讓他做什麽都可以。
韋夫人,冷笑一聲,我唯一讓你做的一件事你都毀掉了,還想讓我叫你做什麽!
“表哥,表哥,江姑娘,江姑娘不見了!”
☆、曼陀羅(十四)
江茵陳醒來的時候晨光微熹,茵陳恍惚,頭有點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哪。颠簸感越來越強烈,她才意識到自己是在馬車上。她愕然擡頭,卻發現自己正依偎在曾青的懷中。
“我這是在哪?”茵陳驚呼道。
曾青猛的睜開了雙眼。見一臉茫然的茵陳,他神情淡定。
“在馬車上。”
“我知道,我們這是去哪?不是說送你嗎?”茵陳努力回憶着昨天的事,她送曾青到了城外,陪他喝了別離酒,然後……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曾青,你!你怎麽能這樣!”他是想讓自己回衡山。
“我也沒有辦法,那個地方真的不适合你。”
“适合不适合,不是你說的算的。你怎麽能,怎麽能這麽自私。”茵陳太失望了,曾青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來。“你早就計劃好了對不對。”
“是,我本來打算等南藤秋試的時候帶你走,可是我等不及了。”不能再等了,南藤已經對他的父母招出了一切,若是還不走,這筆賬早晚要算在茵陳頭上,不能再讓她留在這吃苦了。
“曾青你怎麽這麽傻啊,我話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喜歡的是南藤。即便你帶我走了又如何,這樣你有擁有我了?就算我和你在一起了,你就不介意我的心在別人身上嗎?”茵陳覺得,話再傷人,也一定要說,他必須清楚。
“不介意,你在就好。”曾青堅定不移。
哎,茵陳還有什麽可說的,既然你執迷不悟,那也怨不得我了。她四下打量了一圈,掀起了馬車的車簾便要縱身跳下去,可是她一個眼神曾青都明白她想的是什麽。她身子還沒探出去,就被曾青拉了回來,茵陳不穩,跌入了曾青的懷裏。曾青雙臂一收,把她箍緊了。
“曾青,你放開我!”茵陳掙紮着。
“你就這麽讨厭我?”曾青也怒了,從來沒有這麽生氣過,可既生氣,又傷心,也不知道哪一個來的更重些。
“讨厭!”茵陳怒氣正盛,随口應道。可眼看着他的臉色原來越差,自己竟心疼起來,猶豫着小聲地改了口。
“不讨厭。但是我讨厭你這樣對我。”茵陳的淚落下來了。顆顆砸在曾青的心上。
“曾青你要是真心喜歡我,就讓我回去。就算你能留我在你身邊,我也會一輩子不開心的。”
“你就那麽愛他嗎?”
愛?這個詞真的沒想過。喜歡南藤沒錯,就像她自己說的,這種喜歡是命中注定,是先知的,是不得已的。
“愛吧!可我只能愛他啊。可能我說了你不懂,我只能愛他,這是命。”茵陳沒有辦法對曾青說,這是我的任務。就算她想說,系統怕是也不會讓他說吧。
愛吧?連你自己都不肯定,何以言愛,什麽是命。
“如果抛掉‘命’,抛掉這種‘必須’,那你還會愛他嗎?”曾青望着茵陳,淡定自若。
茵陳驚惑,她總覺得曾青知道些什麽似得。他一直在試圖阻止自己的任務,一直在繞着這個問題糾纏不清,是自己多心了,還是他在暗示自己什麽。
如果真的把這個當成個問題想,抛掉游戲的因素。茵陳擡起頭望着曾青。會不會選擇南藤,她也不能确定了。
身邊的人,潛移默化,才是真正離不開的人。
“把這些都抛開,也許我會選擇你。”但是這些都抛不開,因為你和他都是游戲當中的一個因子。即便選擇了你又如何,這還是游戲一場不是嗎?如果這不是游戲呢?
江茵陳突然想到了一個人,現實中那個守在自己身邊的人。
“曾青,我們回去吧,等一切都結束了,我會給你個解釋的。但我是一定不會跟你回衡山,你不要逼我。”
曾青不語了,還有什麽好說的,她心意已決,自己是留不住她了。
“好,回去。”
曾青的話剛落,隐隐的一陣馬蹄聲傳來,越來越近,頃刻間就跟上茵陳坐的馬車。
“茵陳!”
茵陳的心猛地一顫,是南藤,是南藤的聲音。她猛地掀起了車窗的簾布向外面張望着,果真看見了馬車後那個騎在馬上的俊秀的男子。
“是茵陳,真的是!”南藤朝着自己的兄長喚了一聲,快馬加鞭趕了上去。
曾青看着茵陳期待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輸了,他贏不過韋南藤。既然她喜歡,那就遂了她的願了吧。
……
“江茵陳,你好不要臉!”許南星指着江茵陳,冷冷地哼了一哼道。“明明自己有了男人,還勾引表哥,你安的什麽心?”
“啊,我明白了。”許南星挑動着曾青的包裹,幾件金飾玉佩掉落,看得衆人大驚。“你是跟你的情郎算計好了,佯裝嫁給我表哥,然後騙我們家的錢,對不對。就因為我識破了曾青是個男兒所以你們落荒而逃,還不忘卷走我們家的錢財!”
“你胡說!”曾青怒了,“我沒有!這些都不是我拿的,你憑什麽誣陷我!”
“證據确鑿,你還狡辯!”許南星瞪着曾青。
此刻的曾青才知道自己上了她的當,什麽交易,計劃,都是她給自己設下的圈套,或者說是給茵陳設下的圈套!
“是你說只要我離開就不揭穿我的男兒身!這不是個交易嗎?”曾青怒火噴薄道。
“對啊,我是讓你們離開啊,我不想你們再在韋家騙下去了,給你們留了臉面才讓你們走的,我可沒讓你們這麽走!”許南星說着,眼睛瞥向了那些金飾。
茵陳現在都懂了,事實擺在這:曾青是男人,自己和他走了,贓物也被發現了。她說什麽都沒用了,就算她說了,會有人信嗎?說自己是被冤枉的?說自己是被曾青下了迷藥帶走了?他們認定了自己和曾青是一夥的,不會有人相信的。但是所有人都可以不信她,有一個人必須信她,如果連他也不信自己,那真的沒什麽好留戀的了。
茵陳默然望着南藤,南藤俊眉緊鎖,垂目盯着地上的那些金飾,眼睛裏流露出滿滿都是無奈痛心。他擡起頭,看着茵陳長嘆了口氣,又落寞地低下了頭,走到了正堂中。
看到他的這副表情,茵陳的心徹底涼透了,原來他也不相信自己,那真的是沒有什麽可留戀的了,這個任務,我寧可完不成,我寧可積分為零我也不會再繼續下去了。
“母親,茵陳不是這樣的人。”南藤對着韋夫人言道,急迫的額頭都微微滲出了汗珠。
韋夫人大驚,茵陳也愕然地望着他,随即她挑了挑嘴角笑了出來。
“南星,我知道這些都是你做的,我對你真的很失望。”
南星惶然,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表哥,你……”
“相處了這麽久,我猜到曾青是個男兒了,之所以沒點破是因為我相信茵陳……”南藤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
“相信又如何,人證物證在這,怕是洗脫不開了吧。”
語調清冷淡定。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茵陳絕對不會相信這話是林氏說出來的,是那個她當做姐姐一樣的人說出來的。
茵陳驚訝地望着林氏,而林氏卻是一臉的漠然,她的目光甚至都沒在茵陳身上停留半刻,至始至終鎖在了她的夫君,韋南蘅身上。
你越是想留她,我越是留不得她!
“江姑娘,你有情也好,無情也罷,就沖着你留男人在家這我就沒辦法容你了。你若識趣就走吧,這盜竊一事,我就當沒發生,也不會去報官的。若你執意……”
“這些絕對不是茵陳做的!”南藤護在了江茵陳的面前,怒視着家人。茵陳扯着他的衣衫,落了淚,他果然是信自己的。
“表哥!你還要執迷不悟嗎!為了他你連秋試的機會都沒了,你還想被她害到什麽程度!她就是個狐媚的妖精!”南星破口而出,茵陳愣了住。
秋試的機會沒了?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是為了自己秋試的機會沒了?
茵陳轉到南藤的面前,不解地望着他,而南藤只是對着她微笑着,不言語一聲。
“在阮家,南藤用秋試的機會,換了你。”曾青沉聲言道。
茵陳盯着他。原來你也知道,既然知道,明知道他為我做了這麽多,你還要帶我走。
“南藤,你怎麽這麽傻啊。”茵陳心疼道。
南藤握住了茵陳的手,依舊笑容不減。“沒關系的,再過三年還是一樣可以去,就是讓我一輩子不考,我也會換你的。”
“韋南藤!”許南星忍不住了,怒吼了一聲。這麽多年的堅持,全都失敗了,就因為她,江茵陳!
許南星瞪視着江茵陳,眼中的怒火燃燒着,她恨不能将這個搶走了她一切的女人一口吞掉。
而茵陳也望着她,清澈的雙眸滲出了森寒的芒鋒,淩厲絕不少她半分!
許南星,你設計這一切不就是想讓我走嗎?我不會讓你如願的。你當初已經害了我一次,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曼陀羅(十五)
茵陳的目光在滿堂的人身上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地上的金飾玉佩上。就憑這一對華貴的點翠金釵就可以斷定,這些東西不是南星或是林氏能有,這都是韋夫人的。
“這些東西都是韋夫人的吧。”茵陳說着,拾起了那對釵放在了韋夫人手邊的桌子上。
“明知故問!從哪裏偷來的你不知道嗎!”許南星不屑道。
“我還真的不知道,這些東西不是我拿的。”
“我又沒說是你偷的!是誰誰心裏清楚!”南星看了曾青一眼。
曾青氣得真恨不能一劍刺過去,他剛要争辯,便被茵陳拉了住。
“你說是曾青偷的,你可有證據?可有人看到了?許南星,就算栽贓,你也要考慮周全一些好不好。”茵陳對視着許南星,目光堅定,嘴角牽出了個笑。“就算曾青是個賊,他也要有機會啊。你可曾見過曾青去過前院?韋夫人整日都在正堂中,曾青怎有機會去?就算他去了,他能段時間不留痕跡地搜出這麽多金銀,那他還是真走運啊。”
茵陳冷笑了笑,把大家的思緒都引了起來。
“曾青從來這這,可離開過後院?”茵陳問道。
“他會功夫,什麽事做不出來。”南星回了一句。
茵陳庫笑了笑。“會功夫?會功夫就會偷盜嗎?倒是有人不用會任何功夫,就能輕而易舉地拿到這些。你不是每日都在韋夫人的房中麽?”
“你的意思是我拿的?”南星問道。
“不然呢?”
“真會賊喊捉賊啊。”南星冷笑。
“要誣陷就做得幹淨一些,只怕你身上還有私留下的金銀吧。”說着,茵陳的手就扯住了南星的衣袖,想要查她的衣服。
“別碰我。”南星大叫了一聲,甩開了茵陳的手,可就這麽一甩,只聽叮咚的一聲,一塊玉佩墜地,摔成了幾瓣。衆人目瞪口呆,驚的不是玉佩墜地,而是這塊玉佩任誰都看得清清楚楚是從南星的袖口中甩出來的。
南星的腦袋一下子就懵了住,冷汗滲出了額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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