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如果是迪亞夫人, 那就和大半年後的事情挂勾了。
大半年後的三區主城, 出了一件大事。
四區貴族貝蒙·迪亞拜訪衛玊,卻被衛玊冷落好幾天不接見。
那時,我們的任務行程剛好到三區。貝蒙·迪亞就找上了衛拓,半請求半威脅的讓衛拓帶他進入衛玊城堡。
衛拓雖然對他那從未蒙面、每年取他血的哥哥一點好感都沒有, 但迫于打不贏貝蒙·迪亞, 也就答應了。
我們去了城堡才知道,就在不久前,衛玊遇襲了。
因為正在搜查兇手, 衛玊騰不出時間收拾衛拓,就沒搭理我們。
我誤會了衛玊的想法, 覺得他對衛拓這個弟弟還是有情分的,就一個勁的鼓動衛拓和衛玊和好。後來還去和衛玊談條件,說幫他解開遇襲的謎團。
我和大家饒有興趣的追蹤了一番,最後發現, 是城堡裏的一位夫人, 設計的一切。
那位夫人, 就是貝蒙·迪亞的妻子。
迪亞夫人年輕的時候,和衛玊有過露水情緣。
後來嫁給了貝蒙·迪亞, 據納爾所說, 是因為迪亞夫人書信給衛玊,說遭到丈夫的虐待, 所以衛玊才把迪亞夫人接了過去。
當時也沒說住了多久, 眼下看, 衛玊是留了人家夫人,在自己城堡裏住了大半年。
只是,一切都是他們夫妻倆的陰謀。
貝蒙·迪亞盯上了三區,而迪亞夫人并不受寵,迪亞夫人為了取得丈夫注意,多次拿和衛玊相識的事情說事。貝蒙·迪亞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就威逼迪亞夫人,寫信給衛玊,在衛玊身邊潛伏了下來 。
貝蒙·迪亞故作深情,打着接妻子回家的旗號來到三區。實際上是收到衛玊遇襲的消息,以為迪亞夫人得手,所以急忙出現。想趁着衛玊命懸一線,取他性命。
到這裏本該就結束了。
誰知道貝蒙·迪亞開口羞辱了弗力家族,正好戳中衛拓和衛玊的逆鱗。
兩人默契的出手,把貝蒙·迪亞教訓了一番。因為對方的貴族身份,衛玊也沒殺他。
但是那場打鬥,的确讓兄弟倆勉強緩和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只是迪亞夫人,最後還是沒能幸免……
我們本來還以為,衛玊留下迪亞夫人,是還有點情分,想要放過她。
結果衛玊坐在高高的領主之位,俯身看着地上狼狽下跪的迪亞夫人。他搖晃着裝滿鮮血的紅酒杯,用溫柔的聲音,把迪亞夫人誇贊了一遍。
什麽‘你擁有無比美麗的眼睛、漂亮的臉龐、曼妙的身材,和堅強不屈的意志……’
然後他拭去迪亞夫人臉上的淚水,也沒猶豫,就殺死了對方。
我沒資格去評議三區領主的處事,但過去這麽久了,再回想那場面,我還是會覺得後背發寒。
說什麽……三區領主愛好和平、是個體貼的風流紳士。
虛僞得很!
全是騙人的。
和傳言唯一相符的就是,衛玊的情人,真的很多、很多。
我不由得搖頭,現在撞見這事,往後也不知道要怎麽發展。
說白了,這位迪亞夫人只是個深閨怨婦,被逼無奈而已。她長得真的很漂亮,那時見到我,還請我吃了一個蘋果。
我心情忽然有點低落。
眼睜睜看着她死好像不大好,可衛玊和他哥……我想到這裏,發現是一團亂麻,差點沒伸手掐醒自己。
我現在都自身難保了,哪還有時間管這些。
我偷偷觀察止修,他臉色好了不少,納爾給他灌的那瓶藥水,不出意料應該就是解藥了。不過解沒解毒沒關系,反正止修也是裝的。
我現在比較擔心的,是我有沒有在止修那裏暴露。以及……那封信裏究竟寫了什麽,以至于納爾要大費周章,專門準備鐵籠,送我們去見衛玊。
這些個解不開的迷,暫時也沒機會去理。
我們被關在鐵籠裏,走了一整天。晚上的時候,納爾給我們送食物。照顧到衛拓和止修不說,連我和卡微亞,都特意狩獵,烤了一份鹿肉。
如果不是認識他家主人,我一定會以為,納爾是個純良無害,有風度、有教養的紳士。
還好,我對他和他家主人,認識得都很透徹。
第二天,我在鐵籠裏被颠簸醒來,正好對上一雙寒冰般的眼睛。
我陷入驚恐,身體瞬間僵硬。
我隐約聽見衛拓和卡微亞的笑聲,才從震驚中回過神。衛拓和卡微亞靠在一起看好戲,而止修手裏拿着的,是他的鬥篷,不是殺人的武器。
我稍微松了一口氣。
暗道真的是防不勝防。
森林的清晨霧氣大,還在走深情路線的止修,肯定注意到了這點。所以假裝自己都半死不活了,還關心我冷不冷……
止修太會僞裝了,回頭要是納爾提起止修中毒的情況,卡微亞和衛拓得怎麽看我?
我用手臂推了一下止修的鬥篷。“我不冷,你身體不舒服,你蓋着吧。”
我說完後,就露了個假笑。
不就是關心人嗎?不就是和善嗎?我關心起人來,我自己都怕。
我隐約已經有種撕破臉皮的感覺,現在就是看誰的臉皮比較厚,能堅持到最後了。
止修又送裙子、又蓋鬥篷,這是在嘲諷我道具不到位麽?
我想了想,取下自己的項鏈。
紅繩挂着一個拇指大小的綠色寶石,看起來再簡單不過。
驅魔人有尋蹤法陣,時常用來确認夥伴身份、追尋蹤跡。當初在密室,那三個驅魔人對法力石和破布,也是做的這事。
我這個寶石別看小,是百年難尋的綠晶石,有固鎖法陣的作用。而紅繩包裹着我的一根發絲,簡單來說,在一定範圍內,用我的頭發設法陣尋蹤,妥妥能找對方向抓到人。
這是我死去的媽媽,親手為我做的。我戴了十幾年。
我老爸說,我小時候學會了走、才愛上爬。而且爬得特別快,身手特別靈活,一轉頭人就不見了。媽媽擔心我哪天真找不着,無論我怎麽哭、怎麽掙紮都不放手,死死拽了一根頭發絲下來。
後來經老爸提醒,又一剪刀,剪掉了我好不容易長出來、為數不多的頭發……
咳咳,反正,後來冒險,卡微亞繼承複原者那次,我就把項鏈給了她。
可惜,只用了一次。
那個複原者抓走了卡微亞,那時候我對法陣也不大熟悉,折騰半天,只能勉強确定下大概方向。
然後,我設下的法陣,就在止修和衛拓懷疑的眼神中,着起火來。
我剪下的一把頭發,當場化成灰。
當時我還以為是自己法陣失敗,後來才知道,是項鏈被那個脾氣很怪的複原者毀了。
這次,怎麽也要讓這個項鏈,發揮出它的應有價值!
于是,我堆上滿臉的假笑。把項鏈紅繩繞了幾圈,遞給止修,示意他戴在手腕上。
“止修,這個送你吧!你買的裙子,卡微亞說她穿不下,所以還是我收了。這是給你的謝禮。我看你又病又受傷……這個能保佑人的,你戴着吧。”
“哇,木香送禮物唉!我呢,我呢!”衛拓兩眼發亮,充滿期待的摸着自己空蕩的手腕。
卡微亞善良的為我解圍,把衛拓礙眼的手腕拍了下去。
“你命比較大,不需要保佑。”我一句話把衛拓頂了回去。
這是要保佑止修,哪怕往後事情,開啓不可預料的走向,也絕對溜不掉。
我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和止修之間實力的差距。睜開眼睛的一瞬間,發現他靠得那麽近,我差點沒被吓死。我估摸着,一旦暴露,小命不保。
可我的信也沒點名道姓,我死了,老爸怕是也不明白。
有了這項鏈,回頭我老爸問問卡微亞和衛拓,也能猜出一二。追蹤的時候,說不定還能用上。止修雖然對驅魔人的事有了解,但我媽媽異于常人的腦回路,止修總歸猜不到這項鏈是幹什麽用的。
哪怕有一天他丢在路上,老爸也能追半道不是?
我真是太‘關心’人了!
随手一件禮,被我說得極富意義,而且,還留有內涵。
我對上衛拓和卡微亞投來的贊賞目光,得意的沖他們挑了一下眉。
不就是僞裝、演戲?
說起來,衛拓真是吸血鬼一族的特例。
衛玊、納爾、迪亞夫人、貝蒙·迪亞,還有止修……沒有一個是能看透的。
一想到要和這些人打交道,我就頭疼。
……
收下我的禮後,止修似乎發現,自己博同情的路子走不通了。不過才中午,他轉眼就跟沒事人一樣。
我本來想指着他嘲諷兩句,暗示衛拓和卡微亞,止修之前是在假裝受傷。
但止修沉默不語的态度,死活不從我身上移開的視線,令我備受煎熬,不敢再惹他。
納爾把我們帶進城,不知道為什麽改變了主意。将鐵籠換成馬車,把我們四個人兩兩分開。
我和卡微亞坐一輛馬車,卡微亞抓住機會,就向我詢問納爾的‘主人’是誰,是不是和衛拓認識。
卡微亞的聰明敏銳,一個人頂得上十個衛拓了。
當然,我也不能說得太詳細,免得被誤會和衛玊認識。
我大概說了下衛玊的情況,暗示衛拓和衛玊并不友好的當前關系。
卡微亞皺緊眉頭,思索了一番。“不如,我們逃走吧?”
逃走?
的确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可是,那是衛玊、弗力家族抓人,跑哪都不安全。”
而且,就外面那一隊吸血鬼軍隊,以我們幾個的能力,根本逃不出去。
說實話,這也是我當前,最頭疼的一個原因。跑似乎不行、我又很怕,衛玊會像之前一樣,意外的賞識止修。
止修眼下,雖然沒有像過去一樣那麽強的法力,但他還有藥劑。那些藥劑如果被拿來做交易,獻給衛玊,恐怕又會是另一輪的災難。
我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麽能力,能夠說服衛玊,對止修下手。
我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一個糟透了的主意。
如果止修冒犯了迪亞夫人,被自己情人背叛的衛玊,會不會惱羞成怒殺了止修?
我為這個爛主意發笑,卡微亞好奇的看着我,我扭頭裝沒事。
我能想象止修惱怒的表情,至于衛玊,很可惜,我個人覺得,他為一個情人動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又開始嘆氣,暗自盼着,老爸能稍微快一點。
等到了三區,一切才真是無法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