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當天晚上, 我如約到店鋪裏幫忙。還到當地任務所接了幾個送貨任務。
任務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接,必須要有令牌才行。根據令牌的等級, 越是高等級, 能接的任務星級就越多。難度大, 收入也就更高。
高星的任務是各城鎮共享,因為信息不及時, 往往還會有幾個團隊争取執行一個任務的情況。而低星只在當地公布發放。以前冒險,我們還曾經到任務所總部考過資格。
對這裏面的規則, 我也算熟悉。
可是現在我沒有令牌, 今年的任務所招新也沒有開始。我就算能用夢境的力量到任務所總部跑一趟, 也沒有用。
我想了想,拿衛拓的金幣,守在任務所外面,和當地的低星令牌所有人, 做了筆買賣。
我買下了他的令牌。因為接的是最簡單的送貨任務, 對方也沒有詳細核實。
我不想暴露夢境的力量, 所以只能算好時間,再把貨送去。我在鎮子的旅店租了一間房間, 把貨暫時放在那。
我仔細數着貨,心裏不停盤算着, 等過去多久, 這些貨送完, 我又能得到多少錢。
這是我變成繼承種後,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 用人類的思維去生存。
吸血鬼的法則和人類不同。財富、美色,對于吸血鬼而言,和權利都是等同的。而權利,和力量又是絕對挂鈎。
所以,吸血鬼只要法力足夠強大,就什麽都有了。我從來沒有考慮過力量以外的東西。
如果以前,有人拿着幾個金幣給我,我絕對不屑一顧。可是現在,我卻在仔細盤算,那幾個金幣能給她買些什麽。
我有點沮喪。
這樣去努力,我絕對沒辦法買個城堡給她。我安慰自己積少成多,可以在森林裏找個好位置,自己動手給她先建個木屋,然後再用金幣,把需要買的都買了。
我爸爸可是個木匠,我也一樣可以的。我可以多找些圖紙來。不止房子,如果家具都能自己做,肯定能剩下一大筆花銷。衣櫃可以做個大點的。給她買喜歡的裙子挂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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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是個吸血鬼,有着漫長的生命。可是這一次,我卻覺得,自己需要做的事太多,時間根本不夠用。
我在店鋪裏打工,劈柴、搬貨、擦玻璃、拖地……什麽活都幹。
趕着幫我做衣服的店主人夫妻漸漸也不怕我了。還讓他們的孩子跟我打了一聲招呼。
我一夜沒睡,看着隐約成型的衣服,心裏就高興。
第二天,她提議大家一起去鎮上采買。
她還是感冒了,雖然看上去沒之前嚴重。她穿着冬日厚實的衣服,一看就和別人不一樣。
都病了,怎麽還要堅持。
我心疼她,又不懂說些什麽。我擔心她還是覺得冷,就到她前面坐着,想幫她擋擋前面的風。
出發采買的時候,我又順勢去任務所看了一眼,這裏是個小地方,昨天我已經把所有的低星送貨任務給領了。新的沒那麽快挂。
今天也該送第一個任務,我到旅店用夢境的力量把貨帶到,拿着簽字的完成單回來。
可是我漏算了回程,領取金幣的時候被打量了好幾眼。
但好在,平安無事。我什麽都沒買,回去的時候,湊夠金幣,把衛拓前後給的兩筆采買錢都還給他。
衛拓掂量錢袋,看我好幾眼,最後也沒說什麽。
晚上我準備再去制衣店鋪,路過晾衣杆的時候,發現衣服都已經幹了。我在她衣服前面,要走又邁不開腿。
衣服幹了,她還怎麽接受我的裙子?
我急忙取下她的衣服,跑到溪邊打濕。後來晾回去的時候又覺得刻意,畢竟旁邊卡微亞的衣服都幹了。
我知道自己的行為是小人行徑。我怕被人發現,不安的遮掩着真相。
我僞裝大風吹走衣服,在井裏提了一桶水,把衣服搭在上面。
我還在原地,就聽見她屋子裏的咳嗽聲。和她睡一起的卡微亞點亮燈,我心裏漏跳一拍,隐約覺得不妙。沒來得及思考,人已經敲響了門。
卡微亞開門看見是我,明顯有點詫異。
我又聽見她的咳嗽聲,也顧不上僞裝。
我跑進去看她。
卡微亞和她睡一起竟然沒發現她病了。
她躺在床上,臉頰發紅,額頭滾燙。整個人難受得閉緊眼,眉頭也死鎖着。
我一把抱起她,卡微亞攔住我。
“止修,你幹什麽!”
“帶她去看病。”
“你別着急,先讓人問問村子裏……”
“村子裏沒人看,我要去鎮上。”
以前就是在村子裏跑,耽擱半天。必須到鎮上去。我有夢境的力量,很快就能到達。
“不行,這麽黑……我讓衛拓和你一起。我去借馬。”
我拒絕的話沒法說,卡微亞就走了。
她真的好難受,縮在我懷裏,除了忍不住的咳嗽聲,連句話都沒辦法說。
衛拓果然也起了,卡微亞催促着農夫,和他一起去有馬匹的人家借馬。
我用毯子把她裹得緊緊的,和她共騎一匹馬。我伸出手抱她,護着她,不敢讓她吹到一絲冷風。
我們直接去了藥店。我把他抱下馬,還沒上前敲門喊人,衛拓就抓我胳膊攔下我。
“你怎麽知道這裏能看病?”
衛拓總是在不合時宜的情況下清醒。我撞開他。“今天采買看見的。你是要繼續問,還是要敲門。”
衛拓并沒有舍棄對我的懷疑,但他還是去敲門了。
一番折騰,好不容易讓她體溫降下來。
我守着不敢離開,衛拓看她情況穩定,就回去給卡微亞報平安。
我給她蓋上被子,被子拉的高低角度,都調整了好幾遍。
我顧慮太多,被子蓋厚擔心她熱,蓋少又擔心她冷。枕頭太高擔心她不舒服,太低又怕她不習慣。
我不會照顧人,笨拙極了。
似乎是我的動靜吵鬧到她了。她翻了個身,選擇背對我。
盡管她意識不清醒,但還是拒絕了我。
我心裏難受,趴在床沿看她。
我除了殺戮什麽都不會,需要學習的事情太多。我真的好怕,我還沒有學會,她就已經不要我了。
她又開始咳嗽,很長時間沒有停下。我給她倒了一碗水,想扶她起來,讓她喝下,潤一下嗓子。
我才剛扶她起來,她就‘嗚、嘤’叫着,兩手推開我,手臂伸得很直,像風車一樣轉着打我。
她不耐煩了。
我吓得拿着碗避開。
“啊……你走開,你別煩我,我要睡覺,嗚……”
她聲音沙啞,拉長調子像是在撒嬌。可她臉皺到一起,感覺又像是要哭了。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她,覺得特殊又有趣,所以,我沒忍住,伸手摸她頭發。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她,還是覺得她可愛沒忍住。
我真的好喜歡她。
她什麽樣子,都能令我心動不已。
她還在生氣,拉着被子,把自己縮裹進被窩裏。
碗裏的水,被我下意識喝光了。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感覺臉和脖子有點熱。
我守她到後半夜,終于一點點拉下被子,把她蒙着的頭解救出來。
我很小心了,為了不吵醒她,靠近的時候,我連呼吸都不敢。
我看她額頭冒汗,探了一下。她總算恢複正常,沒再發燒。而且,也沒再咳了。
我以前就有所懷疑,這家藥鋪的主人不僅僅是個普通藥商。他用的藥草都很偏門,如果沒猜錯,不是巫師,和巫師多少也有點關系。
艾伯大陸上隐姓埋名的高人,還是不少的。
我心滿意足的看着她,又坐了一會,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記起自己今晚沒有去制衣鋪。
我靠近她,默默在心裏告訴她,我就離開一小會。
我用夢境的力量去制衣鋪,店主人和他妻子仍舊在點燭做裙子。
我向他們告歉,好在今天送了一次貨,能拿點金幣賠他們,請一天工。
只是他們說可能要明天晚上,才能做出裙子。
我有點着急,萬一明天大太陽,又把她衣服曬幹了怎麽辦?
我詢問能不能快點,店主人妻子竟然把一團布塞給我,讓我幫忙剪。
我從來沒有剪布的經驗,但店主人卻說按照線剪就行。
于是我抱着布,拿着剪刀,回到她身邊認真裁剪着。
我剪到一半,才發現不對。
有些地方的線斷斷續續,不應該剪的,我卻剪掉了。
我急得滿頭大汗,拿着剪刀不知所措。
我去找店主人求助,最後他們看了看,又畫了一塊新的布給我。
“你明天早上要,沒有這麽大的布了。不是一個顏色,但一樣好看的。你剪這塊吧。”
我抱着那塊白布,心情低落。可是有什麽辦法,是我自己剪錯的。
我回到她身邊,在床鋪邊緣把布張開。半截布落在她身上。她睡得好沉,完全沒察覺。
我幾乎已經可以想象到,她穿着這件裙子的漂亮模樣。
我抹了把汗,來回用了太多次夢境的力量,法力消耗得有點大。我本來就餓的肚子,更是嚣張的‘咕嚕’叫着。
可這些都抵擋不了我的鬥志。
我動了動剪刀。
這次絕對不能錯了。
這可是我新娘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