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不明白。
我為什麽還沒有殺死那個女人。
木香,四大堂木氏一族繼承人。我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身份。無知的驅魔人,将代表自己家族的徽章系在身上。
法力弱到連繼承種都打不贏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憑什麽可以安逸的活着?
不過是家族庇佑而已!如果我有!如果爸爸有!那麽他和媽媽都不會死。這樣愚笨的女人都能享受到的安全,而我一家,卻沒有。
随後,事情的發展出乎我意料,那個厚顏無恥的女人,竟然以趕走‘壞人’為由要挾,讓我請她吃飯。虛僞的驅魔族!我應該殺死她的。可是我還需要她帶我進入衛拓的城堡。
進到城堡,我又沒能如願殺死她。她得到了衛拓的信任,我得靠她掩護。她想要試探我,假惺惺提議,說要幫我解決奴役主的問題。那個吸血鬼早就被我控制,殺死我父母的家夥,理當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的試探給我惹了不少麻煩,我正想趁亂殺死她,可卡微亞走了過來。卡微亞是個善良的人類,我不想讓她目睹這些。否則,我就得一同取走卡微亞的性命……
我分明只需要得到衛拓的信任,引出他哥衛玊,混入純種貴族之中就行了。我只要三區,只要毀掉三區……可是,又是那個愚蠢的女人,她竟然要帶衛拓去完成家族任務。
自私的女人,利用了卡微亞,得到衛拓的幫助。
所有的任務,她只會添麻煩,從來沒有貢獻。必須要讓人救她、一次又一次救她!沒有她,我完全可以避免許多的事情。
善良的卡微亞總是包容一切,就像媽媽一樣溫柔。
如果不是為了卡微亞,怕卡微亞傷心,我早就殺了那個礙事的女人。
一個總是黏在我身上的惡心的女人。
一個話比任何人都多的啰嗦的女人。
一個長得不漂亮還自信膨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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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沒有能力總是會添麻煩的女人。
愚蠢的女人、笨到令人發笑的女人。我一次次想下手,卻沒能殺死的女人。
我早就想殺死她,随時随地都在準備殺死她。在她唱着五音不全歌曲的時候;在她烤魚扇風把熱氣全扇我臉上的時候;在她糾纏我,要我說故事的時候;在她怕黑抓着我,畏縮的時候。
我一直想殺了她。
我利用她找到四大堂,親手帶着吸血鬼奴隸滅了木氏一族。一把大火,我把那燒得幹幹淨淨!我就是想看她哭,我要讓她跪下來求我。我的獠牙要割破她的皮膚,我要親自将她的血液吸食幹淨。我要讓這個自以為幸運的女人明白,被惡鬼懲戒的可怕。
可是她沒有求我,她只是變了下臉色,再三征求我事情的真假。她看起來像是想哭,可是又沒有。我本該殺了她,卻把她留下來。我要撕開所有的一切,我要讓她也嘗嘗絕望的滋味。
我把一切都攤開來擺在她的面前,我抓了衛拓,得到心愛的卡微亞。
如果不是她自以為是的撮合,卡微亞根本不會愛上衛拓,我知道,她把衛拓當成夥伴。真是可笑,一個驅魔人,把吸血鬼當成自己的夥伴。
我懲罰衛拓,讓他留着一口氣活着。我讓她去看、去監督,去見證衛拓每次生不如死的樣子。
只要她求我,我就殺死她。
我堅信那天并不遠。
可是她卻自作聰明,放走了卡微亞。卡微亞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而她一直在加害卡微亞。
卡微亞被人綁架,多次受傷,還有被迫接受成為複原者……每一次都是她。
而這一次,她徹底毀了我的卡微亞。純潔無瑕的卡微亞,善良溫柔的人類。卡微亞被衛拓咬了,變成吸血鬼中最肮髒的繼承種。
她還犯蠢,還是那麽的令人惡心。
她難道以為,她替卡微亞擋下攻擊,我就會原諒她?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虛無得令人作嘔。她只是有一個還不錯的家,可是我親手毀了。她以為她會有夥伴,我也會幫她殺了。
這世界本來就已經夠肮髒……
她是最髒的一個。
我親手殺死她。選了一個最漫長、最痛苦的方式。
我将法力注入手中,一點一點剝奪她的力量。
她不是覺得一切都很美好嗎?她不是很喜歡陽光、喜歡藍天嗎?愚蠢而可笑的女人,到死還沒看懂這一切。
我松手的最後,确定她死了。她眼睛是睜開的,我站起身本來要走,卻忽然想回頭踩爆她的腦袋,讓那雙令我惡心的眼睛消失。
可是我的腳,最後落在她腦袋旁邊。
我看見她眼眶裏的淚掉下來。
我差點以為她沒死,又急忙掐她。
她死了,我确定她死了。
我終于殺死了這個女人。
愚蠢而可笑的女人。
可是她還沒有求我。
我不知道她最後為什麽那麽看着我,蓄滿一眼眶的淚卻不肯掉下來。
難道最後,她還想着救贖我嗎?她還看不懂嗎?她還在虛無的妄想嗎?
我決定讓她明白。
我找來儲蓄法力的水晶棺,下面鋪滿法力石,我把她放在裏面,親自給她蓋上棺蓋。我用驅魔族最古老的法陣陪葬她。吸血鬼是什麽?驅魔人是什麽?人類又是什麽?
我爸爸是驅魔人,媽媽是人類,而我,卻是吸血鬼。我是最強的,就連這驅魔族的法陣都傷不到我分毫。
四大堂死定了。我這麽堅定的告訴她。
這像是一個無盡的開頭。我忽然喜歡上告訴她一些事情。我準備做些什麽,我已經得到什麽,我毀滅了什麽……
我都一一告訴她。
每次,只要我摧毀了什麽,我就迫不及待的想讓她知道。我迫切的想看她的眼睛,我要看她失望悔恨,我要她的絕望!
她依舊睜着眼睛,睫毛又長又彎。
面無表情。
我讨厭她面無表情!
我要看到她的悔恨,我要看到她的絕望!
那一日,我屠殺了一個村莊。
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只是路過二區,碰到一個放風筝的小孩。
她說:天很藍、陽光很溫暖、風很柔和。
我忽然就想殺死她,忽然就想把撲上來救她的村民殺掉。
那天我手上沾滿血,我仿佛得到了什麽痛快。我下令一路擊殺三區,抓來一批高級血液源。
我對血液要求并不高,我本來就是喝着低級血長大的。但是那天,非常忽然的,就想品嘗。
我特意選了三個最漂亮的女人,我将她們抓到她面前,告訴她我将享用她們三個。那三個女人的哀嚎聲讓我愉悅,她們越是求饒我越是高興。
我看向她,想挑釁的問她,她覺得我應該怎麽做。
但是她死了。
面無表情,睜着眼睛躺在那裏。
我覺得我的懲罰還不夠。我在她面前狠咬那些女人的脖子,獠牙探進她們的血管,就像我一直想對她做的那樣!
我太興奮了,完全控制不住。
我一邊侵犯她們,一邊奪走她們的性命。我故意将她們的鮮血弄得到處都是,甚至有意扯斷她們的手腳。
太愉悅了,只要想着她在看,我就高興。
我爬起來看她,可她還是面無表情,睜着眼。
我忽然覺得沒趣。糟糕透了。
我想聽見她哭,想聽見她求饒,想聽見她罵我。我想知道都這樣了,她還能不能繼續堅持下去,她到底還會不會蠢着想要救贖我。
可是她死了。
一點意思都沒有。
我開始不準任何人進入神殿。我就這麽放着她,從白天到黑夜,再從黑夜到白天。
偶爾,我想起或許能激怒她的事情,我就去告訴她。當然,我都會彙報結果。我不想成為一個光說自己成功的男人。
我有些時候會想,她會不會在笑,或者,她有沒有生氣。但是她沒有,她面無表情,只是睜着眼。
我當初應該踩爆她的頭才對。我不想看見她的眼睛,不想看見她的臉。她的淚痕幹了,她蓄滿的眼淚消失了,她就是一具屍體,一個死人。
我應該毀了她才對,可是我又不甘心。我還沒有完全的擊垮她。
什麽才能完全的擊垮她?
她最關心的,她最在意的。
她的家人?她的夥伴?
衛拓,害了卡微亞的衛拓,他是我的頭號人選。
我以為我殺死衛拓了。我高興的跑到她面前敘述,卻因為重傷吐了一大口血。血遮擋了她的臉。若隐若現間,仿佛她再也不是面無表情。我迫切的想要看她的眼睛,只是我抹掉血跡後,她仍舊只是睜着眼。什麽都沒有。
我不想再來。
讓她就這麽躺在這好了。
反正……
她已經死了。
我告訴她我會抓來卡微亞,像是最後的一個報複。
只是衛拓沒死,他用計入侵我的領地,害我損失摻重。我以前都會彙報結果,可是這一次,我晚了一天才去。
我讨厭告訴她我失敗了。我讨厭衛拓贏了我,站在我的前面!
我氣急敗壞,卻覺得她一定在笑。
我讨厭她為了衛拓笑我!
我想到更好的計策,決定從中瓦解衛拓的聯盟。我把她的水晶棺擦得幹幹淨淨,下次來,我想帶上衛拓的人頭,讓她能看清楚。
只要聯盟沒有了,衛拓就什麽都不是。
我挑撥兩方關系,很快就令他們生出間隙。我已經成功了,可是我沒想到,衛拓竟然叫來原始血脈。而那個原始血脈,懂着世界上最陰險狠毒的法術。
我看到她在笑。
看到她拽我的胳膊。
她說她想吃烤魚。
她在唱根本不着調的歌。
她在水晶棺裏眨眼了,眼裏蓄滿了淚。
可這一切都是假的!
她死了,我親手殺死的!
我奮力突破幻術,卻跑到她的面前。我故作鎮定的告訴她我敗了。偷着看她有沒有沖我笑。
她死了。
她不會笑。
一切都是騙人的,一切都只是迷惑人的手段。我試圖毀掉她,我告訴她,我厭惡她的聲音、厭惡她的模樣,她是我最讨厭的人。
我沒有撒謊。
我努力想着有沒有什麽辦法将她詛咒,讓她看不見天空,露不出笑容……
其實我已經做到了。
她死了。
可是我不滿足,我想要她永生永世陷入黑暗……就像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