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下山劫道
上午原本晴朗的天氣下午轉陰了，天際黑壓壓的一片似乎馬上就要下雨了，低沉得讓人有些壓抑。
夏日的暑氣早就褪去，秋意逼人，連着這蘆葦叢都枯去了大片，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會有一場大雨。
沈覓嘴裏叼着一根枯草莖，盯着遠處黑壓壓的雲，隐隐約約可以聽見在很遠的地方翻滾着的雷聲，她心裏一咯噔，難不成她缺德事幹多了老天為了打個雷劈她特意下一場雨？
要真是這樣的話這老天爺也太缺德了吧。
沈小二不知道去哪裏撿來一片大的樹葉子，趴在她邊上殷勤地扇着風。
“大王，這眼看着就要下雨了，他們會不會找了個地方歇腳不繼續往下走了啊？你看我們也沒有帶雨具，等會真下起來……”
“噓……來了！”沈覓一把把他的腦袋按低，自己的身子也壓得更低了一些，眼睛盯着前方緩緩行來的車馬隊伍，眼裏冒着的精光跟老虎見了獵物如出一轍。
一行人都是簡簡單單的粗布短衣的打扮，前邊打頭的人雖然穿着低調，可那要上懸着的明晃晃的劍可是一點都不低調。
“打扮成普通小老百姓，還挺有想法？也不想想這種人煙稀少的地方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多老百姓經過，還拖着這麽多輛車。”
“不止啊，大王，你看車上坐着的，好像是個姑娘。”
“哦？”沈覓眯起眼睛仔細打量前頭那輛騾子車上的人，穿的是小夥的衣服，可那白白淨淨的皮膚和小巧的臉蛋兒，一看就是個姑娘。
沈覓“啧啧”嘆兩聲，這年頭女子都出來行商了啊。
不過她也不對，都出來抛頭露面了還在乎沈覓形象，衣服都換了也不知道把臉上抹花一點，這不是怕人家瞧不見嘛。
帶到車馬走得近了，沈覓擡起手打了個手勢，示意大家沖上去。
這些天每晚給他們灌輸思想的時候也連帶着對手勢、暗語這些東西做了培訓，不得不說在這種時候還是很有用的。
小的們咋咋呼呼拎着兵器沖出去把他們包圍住，起先有幾個人受了驚吓拔腿就跑，被攔住打趴下了之後其他人也不跑了趕緊團成了一團，帶着兵器的人把沒帶兵器的人擋在後面形成了一個圈，圈子的最中間是那個女子。
方才打頭陣的人此時坐在馬上擋在最前面，長劍出鞘虛指着前方。
“你們是哪個山頭的，龍城商隊的貨也敢劫！我可認識犀角山的大當家！”
“哦？那真不巧，我們是虎嘯山的，我們家大王和他們有過節，今天你們栽到我們手上還真是劫定了！”沈覓站在人群後跟馬上的人對視，随手揮了揮手上的刀。
管他認識誰，她就是要劫了十萬群山的道！
更何況這男子英勇可謂，卻少了幾分相貌，臉上一條長長的疤痕跟蜈蚣似地扒拉在那兒，可惡心了。
沈覓擡手摸了摸臉上貼着膏藥的傷口，這疤痕以後不會也變得這麽難看吧？
“這麽說，你們今天是不放行了？”那人的口氣很是不善，看樣子是想打架。
自己要找打她不答應總歸是不太好，她後退幾步，揮舞着大刀，高聲道：“小的們，上！”
那些手持兵器會些武功的人應該是商隊的護衛，功夫倒是不錯，奈何遇上了他們人多。
想想當初朝廷派出上萬人來攻打他們的兵力差距，她現在只想感嘆一句：以多欺少真是爽！
很快地，不等沈覓扛着刀上去砍，就已經靠着人數的優勢壓得對方抱頭蹲在地上投降，頭埋得低低的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任着他們搬東西。
沈覓大刀往肩上一扛，她覺得這樣很是無趣啊，她可是個能抵抗官兵能砍到禽獸的很有實力的人，還沒出手就打完了，只能怪這些護衛太草包了。
這些人總不會是靠着跟犀角山有關系才從這裏過的吧？
嘶——她有些為大首領惋惜，她這麽認真劫道為山寨着想的人居然被他趕出來了留着那一堆草包，靠着那一點過路費過活？
“你們等着！犀角山的人等在前面，他們不會放過你們虎嘯山的！”那個刀疤臉蹲在地上還不老實，惡狠狠瞪着她。
沈覓無畏地聳了聳肩，犀角山不放過虎嘯山，和她本來就沒有什麽關系啊。
在那些人面前踱了幾個來回，沈覓最後停在了那姑娘的面前，俯下身去擡手挑起她的下巴。
她彎起眼笑笑，道“長得倒是很标致。”
沈小二見此舉動趕緊上前低聲提醒道：“大王，她是個姑娘，你不會對姑娘也有興趣吧？！”
果真是那樣的話，宋老大可真是悲慘。
沈覓嘴角抽了幾下，擡手一記爆栗敲在沈小二腦門上。
“你這腦袋出門的時候都帶了什麽東西？！夜香嗎？堵住你思考了嗎？本大王喜歡美男子不喜歡女的！”
沈小二吃痛地摸着腦門，連連點頭稱是。
哎，自家大王如此粗暴一點也不像個姑娘家，真是苦了宋老大。
“不過……”沈覓話鋒一轉，眼裏有些閃亮的東西。“這麽漂亮的姑娘放了可惜了，我看宋殊原缺幾個伺候的壓寨夫人，我把她擄回去送給他怎麽樣？”
“這……”大概會被他扔到河裏喂魚吧。
沈小有些為難了，說“好”吧，會得罪宋老大，說“不好”吧，會得罪自己大王，怪只怪他跟錯了主，自家大王真是個榆木腦袋，宋老大表露得如此明顯她還往人家房裏送壓寨夫人？！還準備多送幾個？！
所幸在這個問題上沈覓并不執着跟沈小二要個答案，她只是說一下心中的想法罷了，說完就親自拿着麻繩上前去捆那姑娘。
都說對姑娘不能太粗暴，身上弄傷了傷痕就不好看了，可她又不是男人，這也不是她的女人，弄了就弄了，左右宋殊原不會怎麽樣。
宋殊原不會怎麽樣，但那群保護她的男人有些憤憤然了，奈何他們人數多又有刀架在脖子上，只得老老實實在地上蹲着，嘴裏不住地咒罵。
大致的意思應該是，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女人。
罵得好，她也沒有見過。
沈覓呵呵壞笑兩聲，讓人把這群人全部捆了起來。
“小二，數清楚了嗎？這裏多少銀子？”
沈小二應了一聲，跟邊上兩個人再次确認了一番，才上前回話。
“大王，黃金十萬兩，白銀十萬兩，另外還有三十萬兩的銀票，車上兩個箱子裝着的都是大瓷瓶，應該是值錢的寶貝。”
沈覓眉頭一挑，得到的消息說的是小商隊，這麽清算下來收獲還是不小的啊，這哪是什麽小商隊，僞裝出來的吧。
站在高出放風的人跑了下來，行得有些急但是到了沈覓面前連一口大氣都不帶喘，沈覓心中重重點了一下頭，此人是個适合幹放風這種事情的料子，跑得快還能把話說清楚。
然而他一開口，沈覓就覺得自己的臉被巴掌扇得老疼，還好剛才沒有說出來，這人竟然是個結巴。
“大大大王……有有有人來了……好像像像……犀角山的。”
“啊……本大王知知知道了。去幫幫忙，也別搬箱子了，連車帶馬全都拉回去！”
劫道嘛，不能目光短淺只看着值錢的東西，這些有用的也得帶走啊！
除了那些糙漢子以外其餘的車馬箱子，包括那個喬裝了但沒喬裝好的小美人，一列排開，回行的隊伍有些壯觀。
沈覓也懶得騎馬了，悠閑躺在最前邊的那輛馬車上，身邊坐着五花大綁的小美人。
小美人原先一直不敢亂動怕他們做什麽，現在車馬一動她倒是不老實了，一直掙紮着。
“這位大王！我求求你放了我吧，錢全部都給你們，車馬也不要了，就請你把兩個瓷瓶留下行嗎？那可是我爹爹的命根子！”
“命根子？”沈覓每天蹙了起來。“你爹爹的命根子裝在瓷瓶裏邊？還裝兩個？诶，不對，他的命根子裝裏邊怎麽會有你？”
小美人目瞪口呆看着沈覓自言自語，到底也沒有答應放了她和留下那兩個瓷瓶。
後邊路上躺了一排的大糙漢見車馬開始駛動越發掙紮起來，嘴裏不住地叫罵。
“放了我們小姐！把瓷瓶留下！我們老爺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等着官軍來蕩平你們虎嘯山！”
沈覓原本還在想着去瞧瞧那兩個瓷瓶，聽到他們這麽一喊也就懶得動手了，懶懶地往下一趟看着天，黑壓壓的一片，看來快要下雨了。
虎嘯山，憑空卷來一場風雨啊。
天色頃刻間暗了下來，宋殊原叫停了在挖陷阱布置關卡的人，讓他們帶着東西先回山，今日是弄不完了，只能等明日雨停了再接着弄，弄完了寨子裏邊的還有外邊和山下、林子裏，又一陣得忙活。
招來在看臺上放哨的人，宋殊原啞着聲音問道：“大王還沒回來嗎？”
“還沒見着。”
揮手讓他退去，宋殊原叫來了心腹宋石，“打探清楚了嗎？”
“打探清楚了，大王今天要劫的是京城劉家的商隊。劉家前些日子在江南做生意發了一筆，恰好江南的瓷窯裏燒出兩件好窯品，劉家那位老爺喜好瓷器，便差了自己的姑娘去高價購了回來，并着賺的銀子一起，由商隊運回。”
“劉家？”
“就是雲汐姑娘母親的娘家，劉家的主事是雲汐姑娘母親的哥哥，這麽算起來那位姑娘應該是雲汐姑娘的表妹。”
宋殊原不動聲色看了他一眼，道：“左一個雲汐姑娘右一個雲汐姑娘做什麽？她是我爹娘說下的親事不錯，可我還沒答應呢。”
“是，小的說錯話了。”宋石擡手虛虛地打了自己兩個嘴巴子。
“她竟然一下山就碰上了劉家的商隊，不是說是小商隊嗎？”
“劉家的商隊喬裝打扮了一番，人馬不多，确實是小商隊的行裝，為的是路過十萬群山的時候目标小一些。大王帶了這麽多人去，老大您也不用太擔心。”
“不擔心才怪呢！且不說有可能會碰上十萬群山的人，她要是暴露了身份劉家興師問罪起來也是麻煩事。”
且不說新寨子剛建成防護措施還沒有做好，但就劉家和楊芸汐家裏的關系，宋家少不了又要牽扯進去，日後想要爹娘接受沈覓怕是更難。
宋殊原扶了扶額，他腦袋有些疼。
這時，望臺上放哨的人喊了他一聲。
“宋老大，大王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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