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是個記仇的人
關寨門？！關寨門是什麽意思？！
她還沒進去呢，弟兄們還在外面血拼呢，關寨門是什麽意思！
沈覓來不及問出心中的疑問，在她離寨門還有十步之遙的時候，寨子的大門緊緊地閉上了，兩道巨大栅門，隔出來的是外頭滿地的殘兵和裏頭冷眼看着的援軍。
山寨的門通常是栅欄式而不是像皇宮的那種密密實實的朱漆大門，是以裏面的光景外頭瞧了個真切，不光是沈覓，其他的人見大首領關了寨門，也都紛紛愣在了當下。
大首領下了馬，從右邊上了寨門上邊的望臺，那個地方可以更清楚地看盡下邊的情況，跟在他身後的，有幾個其他山頭的頭領，沈覓只見過他們一面記得不真切，但是其中還有一個人她是記得的，昨天那個想要坐她的位置的首領夫人的侄子。
“這……爹，你這是要做什麽？快點出來幫我們啊！”沈覓騎着馬在寨子門口打轉，擡高了脖子跟上面喊話。
大首領臉色陰沉，只遠遠地看着一波接一波繼續往上沖的官兵，好像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更不必說回答她。
此時，正在頑強抵抗官兵的人也察覺出了什麽不對的地方，心中一時慌亂，連着好幾個人因為分心喪命于對方的刀下。
首領夫人的侄子在大首領耳朵邊上不知道嘀咕了幾句什麽，大首領朝她這邊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望臺上一溜排開沾站滿了弓箭手，快速拉弓上箭，動作整齊劃一，齊齊對準。
沈覓輕輕舒一口氣，好在他們還是要幫自己人的。
可是很快她就發現了不對勁，因為她正要讓人馬回來的時候，上面“放箭”的命令就下了下來，層層箭雨落下，射殺的不僅是官軍，還有他們自己的人。
她飛快地回頭看了一眼，那下令的人嘴角微微勾着，得意地看着她。
幾乎是一瞬間，她的心從山頂掉落到了谷底，落在了深潭的寒水之中。冰涼徹骨。
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眼下的情況已經非常了然了，他們這是，要放棄她，要把她這顆準備抛棄的棋子扔出去，等她把對方的兵力消磨去一些他們再迎敵好增加勝算。
“呵呵……”沈覓冷冷笑了幾聲，看着眼前接連倒下的弟兄，看向上面的目光由疑惑和不信一剎那變得陰冷憤恨。
頭也不回地，她一手握緊缰繩，一手緊緊握着刀，在箭雨中，朝着那片殘敗沖過去，正面迎上連忱，順道砍倒幾個擋路的小兵。
“弟兄們！就算死也要做有骨氣的人！多殺一個人就多一個陪着上黃泉路！殺啊！”
“殺！殺！”周圍的人紛紛附和，士氣一下子燃了起來。
對方似乎沒有料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在被抛棄和迎着敵人的情況下還能有如此士氣，一個不慎竟又被拉去了幾個人上黃泉。
沈覓也不再躲閃拖拉，正面和連忱打得火熱，沒有注意到不遠處一直沒有動靜的馬車裏，慕容林淵掀開了車簾子走了出來，環視了一圈周圍的情況。
最後一陣箭雨停下的時候，沈覓被一陣從身旁擦過的箭擦傷了肩膀，可她顧不得傷口，提起刀擋在胸前堪堪擋住連忱刺過來的那一下。
隔着正在扭打的士兵和滿地的屍體血河，慕容林淵的視線和寨門上邊望臺上的大首領對上了，他勾起嘴角輕輕笑了一下，晗了晗首算作是打了招呼。
大首領因着他這一笑目光變得更加陰冷，這個人可不是簡單的人。
果然，慕容林淵招來吹號角的士兵吩咐了一句什麽，那士兵立馬點頭哈腰，短促地吹響了一下手中的號角，高聲道：“慕容大人有令，活捉沈覓！”
猛然被提到名字的沈覓飛快轉頭看了一下那邊，慕容林淵正好也看向了她，兩人的目光在虛空中接上的時候，她忽然有些惱怒他那萬年不變的笑。
現在是什麽樣的一個奇妙的情況？她的大集團抛棄了她而慕容林淵作為朝廷的代表向她伸出了友好的手掌？！
連忱那邊加大了力道，沈覓也顧不得思考太多，面對越來越多沖過來打算活捉她的人，她使足了力氣擋開了連忱的槍。
馬頭調轉，她正要往回跑，忽然又想起身後的退路已經被人斷去了，只得朝旁側跑去躲開攻擊。
忽然，重物落地的聲音在她四周響起，比人的腦袋還大的石頭從空中落下，只顧往人的身上往地上砸。
沈覓心中騰起怒火，他們這是放箭射不死他們又投石啊？！她戰死在寨門前對寨子有什麽好處麽？！
一顆巨石朝着她的腦袋砸過來，堪堪一朵，便從馬背上滾落下去，那石頭砸在了馬的身上，馬兒嘶鳴一聲吃了痛發瘋一般原地轉了幾圈，兩蹄高舉就要朝着沈覓踏下去。
這回可算是完了，沒死在敵方刀下，沒死在背叛她的人的冷箭和巨石下，倒是死在了自己受驚的馬的蹄子下，這樣的死法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大王！”在馬蹄就要落下之際，一聲急切的呼聲響起，下一瞬，沈覓覺着自己似乎是被人一腳踹開的，滑出去好一段才停下來。
但她顧不得疼痛也顧不得拍屁股上的灰，因為她看見方才自己躺着的那個地方，沈小二正趴在那裏，流了滿臉的鮮血，而罪魁禍首已經不知道瘋跑到哪裏去了。
“小二……小二！”掙紮着爬起來揮開擋在她身前的刀，連滾帶爬地到了沈小二邊上将他抱起來靠在了自己懷裏。
她知道他一直在她邊上，可她只顧着悲憤和跟連忱交手并沒有太注意他，此時才發現他并不比她好多少，身後大大小小的傷，肩膀上還中了一箭，不知道是哪方射的。
“小二!小二你堅持住!大夫呢!老路呢？!快過來救他!”沈覓一邊用手按着他不斷流血的傷口，一邊慌張地四下喊叫。
臉上傷口的血順着臉頰流下，沈小二吃力擡手抹去她臉上的血跡，咧了個難看的笑。
“大王，你忘了，你說老路那雙手連雞都抓不住只能拿銀針和握筷子，就沒讓他來。”
“我……”确實是忘了，可是，她怎麽就能不帶老路來呢，這裏有這麽多人要救啊!
“那……那你堅持住，我讓人把你送回……”最後一個字硬是哽在了喉頭出不來，回不去了，沒有退路，她帶着這麽多弟兄用命拼下來的，不過是身後之人的背叛。
“大王……你別哭，你可是我們的大王，就算今天戰死在這裏，也不該哭的!小二先走一步也好，在下面為你做好準備你再來……”
“小二……”她明明不想哭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喊着喊着視線就模糊了，抱着的人好像一下被抽走了力氣，腦袋無力地朝下耷拉，手也重重地跌了下去。
“小二!啊啊啊啊啊!!”沈覓腦袋頓時空白了，抱着他不會動的身體滿臉血和淚，痛苦地喊出聲音，朝着廣闊的天際。
雖然她素來嫌棄傻裏傻氣的沈小二，可在她重新開始的空白記憶裏，他是她的心腹，就像最親的家人那般，她沒有辦法接受家人就這樣死在自己面前。
長/槍的槍尖抵在她雪白的脖頸上，刺出了一個小小的血窟窿。
沈覓雖然失憶了，但她知道沒有哪一課她會如今日這般狼狽，被敵方打得渾身是血，被自己人背叛放棄，連最親近的人都死在了自己面前。
順着長/槍慢慢往上看去，不出所料，槍的另一端，連忱穩穩地握住末端，臉上是萬年不變的神情。
“連将軍，我們繳械投降，但我有一個條件。”
“哼!階下囚有什麽資格提條件!”連忱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一點點，脖子上最為敏感，從那個小窟窿發出的疼痛瞬間全身蔓延了一遍。
“不答應那我就不投降了，你結果了我吧。”沈覓說這句話的時候放大了聲音，雖然是對連忱說的，但實際上是說給慕容林淵聽的。
她好歹是一個山大王沒做什麽錯事就這麽被放棄了，十萬群山這麽多首領他偏挑着她下手，這當中，必定有什麽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又或者是知道但忘了的。
也許是她想得美了，但慕容林淵先前用盡辦法要讓她接受招安，剛才還下令要活捉她，或許朝廷覺着她是個可用之才，即便她被十萬群山所棄也願意用她。
總之，無論如何，她覺得自己可以賭一把，她不會就這樣死在這裏。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腦袋瓜子變得更聰明了些，如果真的蒙贏了，她以後可以開一家賭館謀生。
果然，下一刻，慕容林淵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沈姑娘，我答應你。”
“哦”沈覓有些詫異，他居然答應得這麽快？“你就不先問問我要你們答應什麽”
慕容林淵步子輕緩，很快地就到了她面前，蹲下身子與她平視。
“沈姑娘，你想要的是誰的人頭？”
沈覓心下微微一愣，他竟然看出了她心中所想。
她不是個大方的人，她很記仇，她确實是想要那些背叛她的人的人頭，真槍真刀拼過之後輸了只會有不甘心，可是被人背叛的滋味，是恨!
頂着慕容林淵的眼睛看了一會，那眼裏的東西深得她看不清，不過她直覺他不會騙她。
沈覓輕輕笑開，有一絲調皮戲谑，道:“我改變主意了，我要你們把這關口打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笑點好像不多，主要是走劇情（可能劇情也不是很好捂臉痛苦中），作者君說了本文是甜文，但總得有點小虐才能增進感情對不對（賣個萌）~希望小天使不要因為我小小虐了一下身就打我哈~我那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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