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安定了
趙時煦看着面前的段涯, 只覺得自己仿佛聽了一個十分動人心魄的故事, 又仿佛只是聽了一個很傷情的故事,但不管是哪一種都讓他覺的有些惋惜。
“那麽,前輩和楚輕是因為長孫侯爺才搭上了線?”趙時煦本想要安慰一下段涯,只是他發現這種安慰對于現在的段涯來說是蒼白的, 所以沒什麽可安慰的。
段涯點點頭。
“宣少主沒有說過先皇為何要招惹他嗎?”趙時煦問出事情的關鍵,楚捷那樣的人即便宣珏長相好,但他不像是會花那麽多精力去得到一個人的皇帝, 這其中必有什麽緣故。
段涯搖搖頭, “沒有,我自也沒有問他, 那時他懷着阿輕, 我如何問得出。”說着, 段涯垂了下頭,只覺的自己很是挫敗。
趙時煦聽後,垂首看了眼自己的腹部,忽然在想,這個孩子也不是他意料之中的,但是不是自己也可以接受他,因為是自己和楚輕的孩子?這個想法從腦海裏冒出來時, 趙時煦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小娃娃。”段涯喚了他一聲,“我實話告訴你,之前阿輕的計劃并不是如此。”
趙時煦一聽,道:“我知道, 在我沒有出現之前,他一開始應該是想要借南境除掉蕭家,收複蕭阮手中五十萬大軍後再将南境反殺,繼而拿下南境,然後再對付宣家。”
段涯聽後,道:“你聽到我們方才的談話了?”
趙時煦搖搖頭,“沒有。”
段涯一笑,“那你很了解阿輕。”
趙時煦搖了搖頭,聲音有些輕,“不,我并不了解他,真正的他,我了解的是作者展現出來的他。”
段涯頓了一下,有些聽不懂趙時煦的後半句話,趙時煦卻只是笑了笑,道:“前輩,您身上的那塊金牌可以借我嗎?”
段涯下意識的擡手護住脖子上挂着的那塊小金牌,那是宣珏當初離開天山時留在他房間的東西,可以說是宣珏留給他唯一的東西,這二十多年來從未離開過他的身邊。
趙時煦微笑着看着他,段涯瞧着,卻将那小金牌從脖子上取了下來。
趙時煦接過一看,道:“楚輕身上也有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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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本就是一塊,是宣珏将他們一分為二了。”
趙時煦點點頭,“可以讓我拿走一些時候嗎?”
段涯聽後,剛要拒絕,卻在看到趙時煦淡定自若的表情時而道:“只此一次。”
趙時煦沖他抱拳一禮,“多謝前輩。”
待趙時煦離去後,段涯才望着天際發呆,似乎天際那層層白雲中浮現出了宣珏微笑的臉龐;段涯露出一個癡笑,眼角泛着淚花,“宣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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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時煦回到房間的時候,楚輕正在唬全淼,全淼本低着頭,一見他進來,忙哀怨的叫了一聲“小王爺”。
楚輕這才回頭看去,見趙時煦回來,這才松了口氣,他還以為他又走了...
“三水,你先下去。”趙時煦心情忽然就有些不錯。
全淼瞧着,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不用再忍受楚輕的低氣壓也是極好的,得了令後便一溜煙的跑出去找十命了。
“你身子還未好,怎麽就下地亂走?”楚輕埋怨道,扶着趙時煦坐下。
趙時煦看了眼腹部,語氣帶着些譏诮的味道:“放心,你兒子沒事。”
楚輕頓了一下,道:“我是關心你。”
趙時煦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相信你。”
楚輕看着他。
趙時煦卻拿出段涯的那塊小金牌放在桌子上,道:“方才前輩跟我說了一些有關宣少主的事。”
楚輕的臉色控制不住的有些僵硬。
趙時煦看着他,忽然道:“楚輕,我理解你。”
楚輕微驚,看着他。
“但是這不能成為你騙我的理由。”
楚輕正要說什麽,趙時煦卻又笑道:“下不為例。”
楚輕一聽,松口氣般擡手緊緊的抱住他,像是抱着失而複得的寶貝一般,力氣大的将趙時煦都勒疼了,“時煦,你別離開我~”
趙時煦倒是第一次聽楚輕在他面前如此示弱,這一瞬間,他那不咋在意兒女情長的心也大為觸動,只擡起手環抱住他,“我認真考慮下,等解決這次的事再給你答複。”
楚輕閉了下眼,鼻子酸澀,待一瞬後才恢複過來,而後松開趙時煦。
趙時煦看着他,打趣道:“你臉紅了。”
楚輕睨了他一眼,不說話。
趙時煦開心的笑了起來。
楚輕咳嗽兩聲,将話題轉開,“你拿段叔叔的金牌做什麽?”
“把你那塊也給我。”趙時煦看向楚輕。
楚輕将脖子上的小金牌取下來遞給他。
趙時煦将兩塊金牌斷裂處接在一起,若有所思道:“從我對你爹不太深的了解來看,他給你和段前輩一人留下這塊金牌,可能并不單單只是因為讓你們做個相認的念想,而且那時在天山,他定是對宣冉說了什麽,才會讓他放過段前輩。那麽,到底對宣冉說了什麽?”
“你的意思是,爹他用這個東西威脅了老頭?”楚輕鄭重道。
趙時煦點點頭,“我是這麽認為的,不然以宣冉的個性不可能不對段前輩趕盡殺絕,不可能這麽多年都不敢染指天山,定是那時你爹的話起了很大的威脅作用。”
“是和宣家的秘密有關。”楚輕說着,臉色難看,他一直都知道宣家有個所謂的秘密,便是因為這個他爹才會攪到皇宮裏頭去。
“對,所以,你別輕舉妄動,再等些時日。”
“現如今整個大靖都在傳朝廷和邪教勾結,若再等,就怕有心之人趁機□□。”楚輕神色凝重,這樣的謠言一起就得立刻制止,制止的最好方法便是斬除謠言的發源地。
趙時煦看着楚輕,吸了口氣方道:“楚輕,你那麽想滅宣家,是因為宣家真的蓋過了朝廷一頭,還是因為你想給你爹報仇?”
楚輕看着他,卻沒有發火。
趙時煦見到他的轉變,倒也是欣慰,放在以前,楚輕早就對他冷言冷語了。
“我說我理解你,便也理解你的仇恨,所以,這仇是要報,但我們得利益最大化,不能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我向來不喜歡這樣的法子。”趙時煦認真的說道,要勝就要大獲全勝,這是他的準則。
“你有部署了?”楚輕頓了些許才道。
趙時煦撓撓腦袋,他早前派趙臻去影左盟跟着蕭阮,趙臻回信來說,已快有眉目了,這個時候是絕對不能輕舉妄動的。只是自己之前是被楚輕氣糊塗了。
“楚輕,你打算如何對付蕭阮?”趙時煦不答反問,他們都不能忽視這江湖還有個潛在威脅,那便是蕭阮,誰也不知道他待在影左盟到底安的是什麽心。
如果只是為了和朝廷作對,那顯然不是明智之舉,因為蕭阮肯定知道楚輕是宣珏的兒子,肯定知道楚輕會對付宣家,定會來江湖,這對于他隐蔽身份不是好事,所以,他待在江湖肯定有別的原因,如此才像他蕭阮啊。
楚輕聽趙時煦這樣問,方凜目道:“我自會親自去找他。”
趙時煦聽後頓住,愣愣的看着楚輕,看了半晌後才有些失笑,是了,對于蕭阮,自己的立場和楚輕的立場是完全不同的。
楚輕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想岔了,這才道:“我并不是因為對他...”
趙時煦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我知道,他的最後一程,自然要你去送他,只是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
楚輕這倒是有些不解了。
趙時煦略神秘道:“等臻兄回來便見分曉,你想辦法穩住五日,我想五日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礙。”
“你對那個趙臻很是信任?”楚輕見趙時煦說起趙臻時一臉自信自得的模樣,不由的問道。
趙時煦點點頭,“自然,不然為何派他去?”
楚輕被趙時煦這樣的反問給逗笑了,“我記得全淼是梁國的人,但你将他養在身邊,視為心腹,你就不擔心他是細作麽?還有趙臻也是,我記得你說過,他只是一個江湖浪子,這樣的人,底細往往是不清不楚的。”
趙時煦想了一下,覺的楚輕說的很有道理,也是一臉認真的道:“你說的對,所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嘛。”
楚輕聽後,一時間竟無法反駁。
“如何,五日?”
“你到底讓趙臻去查什麽?”楚輕問道。
趙時煦看着這塊小金牌上面的字,合在一起也沒什麽特別的,不過四個‘健康長壽’,只是他想着那個傳說中的宣少主,想着他的性子,他的為人,便總覺的這其中定有什麽。
“去查宣家的秘密到底是什麽,如果查到了,這小金牌就是鑰匙。”趙時煦十分篤定。
楚輕看着他手中的小金牌,卻是垂了下眸,他自是知道宣家有秘密,可是他爹從未說過,便是在他心裏一直還記着自己是宣家的人,還守護着這個秘密,如今...
“你爹只是沒有找到合适的時機,所以才将這東西留了下來。”趙時煦猜到楚輕在想什麽,直接道。
楚輕看着他。
“楚輕,你爹是個有情義之人,但也是個極狠之人,我這麽說,你別生氣,就是因為他的‘狠’才有了如今的你,才有了讓你能幹掉宣家,統一江湖的契機;之所以有情義,是他給了宣家機會,不過,這或許又有什麽緣故。”
趙時煦說着,有些不大确定,宣珏的想法大概是這樣,只是他為什麽要再給宣家一次機會呢?
“沒有,只是覺的,你比我了解他。”楚輕看着趙時煦,輕聲道。
趙時煦搖搖頭,認真道:“不,如果是我,我一定在他去世那天就會和害死他的人拼個你死我活,無論是蕭家還是楚捷。”
楚輕聽後,未有多言。
“但你更了不起,如此還能忍下去。”
“好,五日。”楚輕未有再多說,只對趙時煦道。
見楚輕又因他而改了自己的計劃,趙時煦略感欣慰,“行了,我餓了,吃飯吧。”
楚輕瞧着他,頓了一下後方笑了起來,且笑容明媚。
“啧啧啧,你要是在大街上這麽笑,得迷死萬千少男少女啊。”趙時煦看着楚輕如此的笑容,由衷的贊嘆道,那個誰說過,楚輕的相貌不及宣珏,那麽那位宣少主到底得是個什麽樣的美男?可惜,不在了...
“只要能迷住小王爺就成。”楚輕斂住笑容,又裝作一副冷淡的模樣。
趙時煦拄着下巴看着他,“說起來,你倒是第一次對我這麽笑,不,你原來看着我的畫像時,是不是也老愛這麽對我犯花癡?”
楚輕聽後盯着他,而後傾身過去含住他的唇,一陣攻城略地後才挑眉看着趙時煦。
趙時煦想,這人還真是都有弱點,比如自己最大的弱點就是在這種事情上反應力和行動力不及楚輕,吃了大虧。
“心虛的表現。”趙時煦擦着唇,依然篤定道。
楚輕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入夜,楚輕再次擁着趙時煦入眠,擁着他的感覺令他覺的很是安心,尤其是趙時煦再未有說過不要腹中的孩子,他想,這或許是趙時煦已經完完全全的接受了他。
想着,楚輕擁着他進入了夢鄉。
可是夢裏,他做了一個夢,夢到他父皇駕崩前的那年,由于風寒久久不愈,他父皇罷朝多日,端貴妃和蕭皇後輪流侍疾,都在想讓他父皇寫下傳位诏書,然而他父皇已被蕭家控制的更屬意他。
端貴妃急了,便在每日侍奉的湯藥時從指甲縫裏加些東西在那藥碗裏,想要迷惑他篡改诏書,可惜被自己看見了,不過,自己并沒有多說什麽,只當作沒看到,冷漠的轉身離去。
但端貴妃或許并沒有想過要害死他父皇,畢竟他父皇死了對她沒好處,不過不知是她加的東西劑量太多,還是和她父皇的湯藥結合毒性加大,他父皇最後便高燒不退,只因一場風寒要了性命。
臨死時,他也侍奉在側,只記得他父皇看着他,但雙眸中的神情又似乎不是在看他,待到最後時,只揚起一個自嘲的微笑,便閉上了眼睛。
忽然,楚輕身體一顫,驚醒過來,只覺的手腳冰涼,待感覺到趙時煦在身邊時,他的心才又安定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找到新工作了,我的心才是安定下來了~~~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