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好久不見
袁戰回了房間有些心神不寧, 趙時煦有沒有殺戚十三他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趙時煦身上的笛子,當年那支笛子跟着它的主人一起入了宮,現如今笛子的主人已故去多年,可笛子卻出現在了趙時煦這個初出江湖的小輩上。
這說明了什麽?這不單說明趙時煦有可能是宮中之人, 更有可能是那笛子主人的兒子!
“來人!”袁戰有些心焦的大喝一聲。
貼身護衛袁平推門而入,見他神色慌亂倒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掌門有何吩咐?”
“宣家的人什麽時候到?”
“少主生辰當日。”
袁戰負手在屋裏來回踱步;袁平瞧着只覺的他像是被什麽吓着了,臉色很是不好,遂不由的納悶,什麽事能把影左盟的掌門吓成這樣?
“掌門因何事煩憂?”
袁戰眯着眼深吸一口氣,眼角皺紋深陷, “你去幫着查一查今晚戚十三的死因, 好生保護那個趙時煦。”
袁平聽聞此話倒是驚住了,“掌門是覺的此事真有蹊跷?”
袁戰盯了他一眼, “有沒有蹊跷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人;對了,你再派人去查查當今皇上可有在宮中。”
袁平一聽,這才回過神來,“與朝廷有關?”
袁戰心亂如麻,聽着袁平不停的發問更是厭煩,只道:“別問那麽多,照我的吩咐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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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趙時煦和全淼一起用着早膳, 打算用了早膳出去找兇手,但是看他家小王爺一點都不着急的樣子,全淼還是有些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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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主,咱們現在該做什麽?”
趙時煦喝了口粥,道:“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
趙時煦睨了眼屋外,淡定道:“自然,我的短劍上淬了毒,中毒者要十個時辰後才會毒發,昨夜我刺傷了那個兇手,如果十個時辰裏他找不到解藥,就會全身潰爛而亡。”
全淼嘴唇微張,頓了下後才反應過來,只立刻道:“屬下倒是忘了這個。”
“其實昨夜小爺就能自證清白,畢竟戚十三體內是沒毒的,只是小爺想把真兇揪出來,不然若被他提前知道自己中了毒,那還不溜了。”
“莊主放心,那毒無形無色,中毒者也不知道是什麽毒,他們也找不到解藥。”
趙時煦贊同全淼的話,“這解藥我一直随身放在匣子裏,毒是我自己制的解藥是我自己配的,就等着看那兇手怎麽死吧。”
全淼聽後,鎮靜的“嗯”了一聲。
待屋外的動靜沒了後他才道:“莊主,這辦法有用麽?”
趙時煦依然很是閑适,“自然,想着嫁禍一個江湖上不出名的小門派,就沖這個膚淺的想法,就能知道那人多愚蠢了,所以這法子定然有用。”
全淼一向相信趙時煦,點了點頭,“那咱們現在做什麽?”
趙時煦喝完一碗粥,拍拍手站起身,“去給袁掌門問個早,順便請他幫個忙。”
話落,趙時煦擡腿而去,全淼緊随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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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時煦的身份一時半刻沒有查出來,但袁戰心裏也有幾分明白,尤其瞧他握着笛子在手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着,那幾分也就更加确定了些。而後便打量他的長相,一下子覺的像一下子又覺的不像。
“袁掌門,晚輩說的話您可有聽見?”
趙時煦見袁戰用一種很是奇怪的眼神盯着他,遂将頭探過去了些,出聲提醒道。
袁戰收回神思,略咳嗽了一聲,“自然,趙莊主既有辦法找出真正的兇手,老夫自然配合。”
趙時煦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多謝袁掌門大義,那晚輩就先告退了。”
“我見趙莊主随時都拿着一把笛子,難道是好音律之人?”袁戰終是忍不住問道。
趙時煦看了眼手中的笛子,拿着它已成習慣了,“嗯,怎麽?”
“沒怎麽辦,小兒也好音律。”
趙時煦“喔”了一聲,“那有機會一定跟袁少主讨教讨教。”
“吾兒也擅長笛子,也愛收藏,房內有不少笛子,倒是沒有見過像趙莊主手中這麽精致的。”
趙時煦揚了揚手中的笛子,笑道:“袁掌門說笑了,這笛子不值什麽錢,定是比不過袁少主收藏的那些。”
“是麽?老夫覺的瞧着不錯,可否借老夫一看?”
趙時煦握了握手中的笛子,想了想方從椅子上起身往前兩步将笛子遞了出來。
袁戰趕緊放下茶杯接過笛子打量,當他看到那笛身上的‘宣’字時,心下一顫,更是證實了自己的想法,但行走江湖多年,他已學會克制情緒,饒是內心如何驚詫,在趙時煦面前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一絲異樣,只如一個賞鑒者一般打量着這支笛子。
“果然是把好笛子啊,通體如玉,觸感絲滑,色澤潤亮,不知是哪兒所得,老夫也為吾兒尋一把。”
“我母親留給我的。”趙時煦随口胡謅道。
袁戰在聽此話時,握着笛子的手略一緊,但面上仍舊無異,“原來如此。”
說着,袁戰将笛子遞還給趙時煦。
趙時煦接過,十分愛惜的拿着,“若沒有旁的事,晚輩告辭。”
袁戰點了下頭。
待趙時煦離去後,他才對身旁人吩咐道:“筆墨伺候。”
“是。”
袁戰朝書桌而去,屏風後卻響起一個呼喚聲,“爹。”
袁戰放下手中的筆,幾步走到屏風後,“阿瑾,你怎麽過來了?”
“爹,孩兒聽袁平說你昨夜一夜未眠,可是遇到什麽事了?”
袁戰看着面前的青年,握着他的手道:“沒什麽大事,你好好休息,可吃藥了?”
袁瑾點點頭,秀氣的面容上挂着一絲親和的微笑,但面上卻沒什麽血色,看的出來身有頑疾,“爹不必擔心我,這回的醫師開的藥效果很好。”
“爹瞧你的氣色是好了些,蕭醫師的藥确實管用,不然你二十生辰,也過不了這麽熱鬧。”
“爹實在不必為孩兒做這些。”
袁戰擰着眉頭,“生病沒什麽見不得人的,蕭醫師說你生辰那日氣色會大好,放心吧。”
袁瑾點點頭,這才看向袁戰的書臺,“爹要給何人修書?”
“宣家主。”
“喔?”
袁戰四下看了眼,确定無旁人才道:“爹或許見到了宣珏的兒子。”
袁瑾一臉的驚訝,“宣家那位少主的兒子?那不就是當今皇上麽。”
袁戰臉色略有些難看,沉重的點了下頭,“對。”
袁瑾看着他爹,驚詫道:“爹若見到了他,那不就代表,當今皇上來了我影左盟?”
被袁瑾這樣直白的說出來,袁戰的擡頭紋都皺的多出了一條,又點了點頭。
“他來做什麽?江湖和朝廷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是啊,他來做什麽,爹也納悶啊,而且爹瞧他随手拿着宣珏的笛子,那笛子上頭明明就有‘宣’家的印記,他卻拿着這樣招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都快把弄糊塗了。”
想着趙時煦的樣子,袁戰愈發摸不準了。父子二人都把目光鎖定在了趙時煦身上。
“他以什麽身份來的?”
“碧水山莊,趙時煦,就是早前在渝州收拾了幾個強盜,以此出世的小門派。”
“姓趙?”
“有些人行走江湖,姓名不必當真,我已讓袁平去查了。”
袁瑾想了想,道:“爹,雖然孩兒說這些話有些大逆不道,但聽您對宣家那位少主事跡的描述,他當年主張江湖歸順朝廷,實現內外大一統,也不無道理,說到底我們生長在大靖的土地上,是大靖子民。”
袁戰聽袁瑾這麽說,臉色立即難看了下來,“若如此,江湖還算什麽江湖?這大靖在那位聖祖皇帝沒有立國之前,本就是江湖的天下,這立了國就要所有江湖門派歸順,實在沒有道理。”
袁瑾聽後,還是有些異議,“話雖如此,但江湖始終也是需要管轄的,不然終有一日會亂的。”
“袁瑾!”袁戰呵斥了一聲。
袁瑾這才驚覺自己失言,“對不起爹,孩兒只是随口說說,爹現下有何打算?”
袁戰走到桌臺旁,繼續提筆,“先将此事告訴宣家主,畢竟,這是他宣家的事,只是不知他來江湖是為了什麽?也得讓宣家查一查。”
袁瑾聽後,點了點頭。
“袁公子,我家主子讓屬下來請您,該喝藥了。”
房門外響起一個男聲。
袁瑾聽後應了一聲,而後對袁戰道:“爹,孩兒先去了。”
“去吧,好生聽蕭醫師的話服藥。”
“是,孩兒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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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時煦坐在池塘邊,看着手中的笛子,他總覺的袁戰方才的舉動有些蹊跷,可他的表情太天衣無縫了,令趙時煦又覺的自己是多疑了。
“宣?”趙時煦看着笛子上的字,“難道真的是江南宣家?可若宣家有女兒入宮,該是件了不得的大事,為何朝廷與江湖都沒有一點風聲?而且,宣家怎會容忍楚輕當時受蕭家壓制呢?最關鍵的是,楚輕從未提過,可若不是......”
趙時煦覺的頭疼,這破書後面的內容他當真是一點都不知曉,而且對于這破書的世界觀也很是吐槽,如果這是個美好和平統一□□的世界觀多好,非得朝廷江湖分個家。
“小王爺,您在嘀咕什麽?”全淼看着趙時煦對着笛子自言自語,不解道。
趙時煦回頭看了眼全淼,“沒什麽。”
“趙大哥回來了。”全淼道。
趙時煦來了精神,“終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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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趙時煦帶着全淼準備前往議事大廳,給昨夜的事做個交代,而在他們甚至整個榭花亭的人都離去後,趙時煦的房內卻蹿入一人,而後極速跑向趙時煦的桌臺翻找什麽,只是還未有找到屋內的燈便亮了,他整個人更是被人一腳踹翻在地。
屋內燈火忽然就亮了起來,全淼吹滅火折子退至一邊,趙時煦和以到的五大掌門一同踱步而入。
看着趙臻劍下的人,衆人都很是驚詫,因為那不是別人,正是虎威镖局的戚風。
趙時煦轉身對衆人道:“諸位前輩,晚輩初出江湖,便被人陷害,無法只得請各位前輩給晚輩做個見證,揪出真兇,還戚镖頭和晚輩清白。”
“趙時煦,你什麽意思?”戚風在趙臻的劍下大聲喝道,面上冷汗涔涔。
趙時煦也不多說廢話,只道:“你賣主求榮還問我什麽意思?”
“你胡說八道!”
“雲鶴镖局近日接了一個大镖,押往梁國,一萬兩酬金;但這單生意早前是你代表虎威镖局談成的,後來卻被雲鶴镖局搶了去。你不服,硬要将這單生意搶回來,但戚兄卻不肯,而你不依,還揚言要在袁少主的生辰宴上,直接讓雲鶴镖局交還,弄他們個沒臉,戚兄訓斥了你,不願和你多說,可你總是纏着他,所以那天晚上他才故意來跟我搭話,就是為了不想和你多言,而你就是那時候動的殺心吧,畢竟你們同出一門,你早看不慣他事事壓着你,他能坐到總镖頭的位置。”
“你,你胡說八道。”戚風結巴道。
趙時煦看了趙臻一眼,趙臻手上的劍一動,戚風兩只胳膊的袖子都被劈開,其中左胳膊上有一道劍傷。
戚風瞧着,并不驚惶,只道:“這是我前兩日和師兄弟們切磋被傷的,和你的短劍并不符合。”
趙時煦聽後,忽然笑出了聲,“傷口是可以再破壞的。”
“你放屁!昨夜我可是跟着大家一起進來的。”
“是一起的沒錯,我并沒有說你不是。”
“有什麽話趙莊主就直說吧,別拐彎抹角的。”斷刀門的門主看不慣這麽磨叽,直接道。
趙時煦笑了笑,道:“昨夜戚镖頭死後到諸位掌門聞聲而來,這其中有一短暫的空閑時間,而那空閑時間足夠你趁着混亂,跟着大家一起進來。”
“你胡說,照你這麽說,我殺了總镖頭還有個出門關門的動作,可你的房門一直是緊閉的,而那門還是我推開的。”戚風嚷道。
趙時煦點點頭,“這個話說的對,一不小心就會被人當做理所應該,只是,當我和闖入者打鬥時,我的護衛聽到動靜從偏房趕過來,這不就為你打開了門麽?而就在他進來的一瞬,我的劍便傷到了闖入者,再待他點上燈,這一段時間,也足夠你出門再順便關個門了。”
這話一落,衆人都覺的有些道理。
戚風看着,慌忙道:“一派胡言!我如何帶着總镖頭的屍首入你房門?”
“這不更簡單,昨夜本莊主可是在外玩兒到戌時将盡才回來,你殺個人躲在裏頭等我,還不容易?”
“你!”戚風一下子有些啞口無言,因為趙時煦說這話的神情就好像他親眼看到了一般,那種看穿你的眼神着實讓人瘆得慌。
“分明是你殺了總镖頭心虛。”戚風顫聲嚷道。
趙時煦冷笑一聲,“心虛?那你來本莊主的房間做什麽?找我聊天麽?”
“你,我...”
趙時煦走到桌子旁,全淼趕緊給他端了一張凳子過來,他便順勢坐下,翹着腿道:“早上本莊主那些話是唬你的,本莊主的劍從不淬毒。”
說着,不止趙時煦,衆人的目光都落在翻倒在地的匣子上。
斷刀門的門主是個急性子,一見此便抽出自己的斷刀幾步走過來指着戚風道:“你是戚兄的同門師弟,你怎如此狼心狗肺!”
“我不是,我...”戚風已找不到更多的說辭,整個人都焉了下來,江湖人最恨的便是賣主求榮,狼心狗肺之輩。
趙時煦站起身,對屋內所有人抱拳一禮,“諸位掌門,晚輩初出茅廬,免不得被人欺負,拉去墊背,日後還仰仗諸位前輩關照。”
幾個門派的人看着趙時煦,先前還不怎麽認識他,如今倒是都認識了,也了解了,遂,衆人都抱了一拳,“好說。”
“至于這位戚風嘛...不知江湖處理這種事情是如何處置的?”
“若門派內亂,不能自理時,宣家會代為清理,現下在影左盟,袁掌門和宣家交情不淺,交給他也是一樣的。”
又是宣家,還真是江湖皇帝啊。
“多謝,今夜有勞諸位了,後日便是袁少主的生辰,別因此事敗壞了諸位的興致。”
“好說,這位趙莊主,你着實有兩把刷子,還沒到一日吶。”斷刀門的掌門搭着一把斷刀,略欣賞道。
趙時煦笑了笑。
待衆人都離去,趙時煦才走到戚風面前,這才問道:“為什麽戚兄脖子上的劍傷能和我的短劍吻合?是誰告訴你的,你不可能在那麽斷的時間內做出一把跟我的短劍一模一樣的兵器,而且太周折了,你這腦子是想不到的。”
戚風盯着他,盯了半晌後才道:“我說了,會放過我嗎?”
趙時煦笑了笑,想到那個熱情跟他打招呼的戚十三,道:“不會。”
戚風害怕的威脅道:“那我便不告訴你。”
趙時煦站起身,“你不說我也知道,又了解我,又想我死的,這世上能有幾個人;臻兄,讓人把他押到袁掌門那兒去。”
“是。”
看着戚風被帶走,全淼終于松了口氣,“想不到這麽容易就解決了,吓死屬下了。”
趙時煦給自己倒了杯茶,“這不過是對方小試牛刀罷了,根本只是玩玩兒,不然要殺的就不是一個镖頭了,左不過是看我才出江湖,也和別的大門大派搭不上邊,或者他目前也還夠不着,只能利用這種小門派了。不過...戚兄可惜了。”趙時煦嘆道。
“莊主,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您說的人是誰啊?”
“你說呢?”
全淼試探性的道:“蕭阮?”
趙時煦不作多言。
全淼很是無語,太極殿那麽大的火怎麽就沒燒死他不說,還讓他逃了出來,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莊主,蕭阮莫不是也在影左盟內?”全淼恍然大悟道。
“或許吧,他還真是小爺的宿敵啊。”趙時煦說道,眼底冒出一絲殺氣。
“莊主,已經解決好了。”趙臻返回來複命。
趙時煦“嗯”了一聲,“臻兄,這一次有勞你了。”
“屬下不敢當。”
“敢當,若不是你查的詳細,也不能讓戚風百口莫辯。”
趙臻聽後,擡頭看着他,臉色有些古怪,“那些不是屬下查到的,雲鶴镖局比屬下想象中要難調查許多,那畢竟是宣家的下屬。”
趙時煦喝了口茶,疑惑道:“那是誰查到的?”
趙臻未有說話,只臉色很是難看。
“我。”
趙臻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趙時煦整個人都愣住了。
聲音的主人從趙臻身後緩步而入,然後站在趙時煦面前,神色不豫。
趙時煦瞧着面前一身白衣,長的甚是俊美的熟悉男子,一口茶從嘴裏噴了出來,恰好噴到對方臉上。
“那個,嗯~~好久不見。”趙時煦幹幹的揮了揮手。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