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好那啥不擋道
十六名侍衛在前開道,十六名太監手持拂塵緊随其後,十六名宮女提着宮燈左右服侍,再十六名侍衛殿後随行。
趙時煦坐在以輕紗圍繞的軟轎上被人擡着往中宮鸾鳳殿而去,生平第一次生出了不自在的感覺。簡直是比五年前他空降這書還要不自在,這排場算什麽?深更半夜的還需要把燈點那麽亮麽?
那個誰,靠牆跪着的小太監,你在偷瞄誰呢?還有那是哪個宮的宮女,不回去當差,一臉驚詫的表情做什麽?還有最前面那兩個侍衛,我看到了啊,你倆在竊竊私語什麽,趕緊走快些,讓勞資被人當猴看嗎!
趙時煦深吸一口氣,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就坐上這轎子的,好像是腳崴之後,順便就被人扶上來了,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起轎了。
“小王爺,這排場好大,屬下第一次看到呢。”全淼跟在轎子旁斂不住笑意的說道。
“不過,那鸾鳳殿不知有沒有人住,萬一有皇後在,那您豈不是只能住側殿不能住主殿了。”想到這個可能性,全淼有些糾結。
趙時煦彎下身撐着下巴看着轎子外的他,道:“三水啊,聽你的意思,小爺我還該住主殿才是?”
全淼一聽,立刻道:“自然了,若皇後真的住在鸾鳳殿,那皇上可就真真的是不厚道,咱們就得想法子了。”
“想法子?想什麽法子,幹掉皇後嗎?”趙時煦看着他。
全淼十分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道:“至少要拼個西宮。”
趙時煦擡手就朝他腦門拍去,壓着火氣道:“你小子跟了我五年白跟了麽?楚輕那家夥是在侮辱我。”
全淼揉了揉被拍的後腦勺,贊同道:“是了,皇上不該讓您跟皇後同住一宮,是屬下思慮不周。”
趙時煦懶的跟他說那麽多,楚輕可沒有皇後,整個後宮都是空的,那家夥十六歲登基,至始至終都只鐘情一人,哪需要什麽後宮。不過,他讓自己住在鸾鳳殿,雖然不記得書裏有過這個殿名,但皇後住的地方,趙時煦還是記的清楚的,那可是蕭阮一直都想住的地方,只是那時候被‘自己’強行霸占了。
霸占的方式很是直接,‘自己’仗着南境實力雄厚,加上腦子又缺根筋,所以當楚輕客氣的問他想住哪兒的時候,他便提出要住中宮。當時楚輕答應的時候就代表他殺機已存,想知己知彼啊。哎,愚蠢的男配。
不過,想到這裏趙時煦就有些頭疼,你說這本(皇權天下)好似被他把劇情改的亂七八糟的,但又好像冥冥之中有個什麽力量在推波助瀾一般,硬是讓他往這上面撞。想到這兒,趙時煦猛地就想起自己那凄慘的下場,和南境王府被滅的幹幹淨淨的結局了。
“不過,追根究底在自己和楚輕的情史上,自己又沒有愛上他,怎麽發展都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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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這一點,趙時煦心情明朗了許多。
“小王爺,您說什麽?”全淼有些沒聽清他的話,問道。
趙時煦坐直身體,搖搖頭,似反應過來一般,道:“讓他們停轎,小爺自己會走。”
全淼被他的大呼聲驚了一下,頓了下才反應過來,正要呼擡轎子的太監停轎,便見前方不遠處亮起一片燈光,緊接着便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全淼疑惑的望向趙時煦;趙時煦掏了掏耳朵,也是不解。
擡頭看着前方的排場好似跟趙時煦的排場差不多,全淼腦子靈光一閃,道:“該不會是皇後來迎接您了吧。”
趙時煦咬牙切齒的道:“三水,你再說些腦子進水的話,小爺就把你扔河裏去。”
全淼捂了下嘴巴,“那來人是誰?”
趙時煦面色嚴謹,這宮裏能搞這種排場的,除了自己這個bug不算,就只有楚輕和...趙時煦猛地擡了下眼皮,和楚輕的養母,蕭太後!
剛反應過來,前方就已經烏泱泱的走來一片人,在這宮門甬道上與趙時煦狹路相逢。而且對方的主子還沒有坐轎子是一路疾步走過來的,現下正在前方停住,看着迎面而來的趙時煦。
全淼看清了那一身錦衣綢緞,朱釵滿頭的雍容女子,略張了下嘴道:“小王爺,真的是皇後...就是年紀大了點。”
趙時煦低喝道:“那是太後!”
全淼猛的收了聲。
這下,不用趙時煦說,軟轎便已經停了下來。
太後駕到,還是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哪好意思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所以趙時煦下了轎。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說話,楚輕名義上的媽,那位太後娘娘便帶着極其憤怒的表情幾步走到他面前,怒瞪着他,但說的話卻又極其客氣,“這位就是助皇帝鏟除安王亂黨的南境小王爺?”
趙時煦一上來就感受到了這位太後濃濃的厭惡和不喜,這厭惡和之前蕭阮對他的厭惡,簡直如出一轍。喔,對了,蕭阮是這位蕭太後的親侄子。
“給太後娘娘請安。”趙時煦略拱手一禮。
這位太後還沒說話,她身邊的太監頭領便尖着嗓子道:“見到太後得行全禮,南境的禮數恐有些不周。”
這太監一上來就用南境說話,還真是會搶占先機,全禮不就是讓自己下跪麽。可是自己這雙膝蓋,原本只打算跪父母,或者在拜堂成親的時候跪跪天地,以及跪一跪自己心甘情願想跪的人,這位蕭太後嘛...
“臣不幸受了腿傷,還請太後見諒。”趙時煦微笑着道。
那太監頭領一聽,還要說什麽,卻被蕭太後揮手制止,然後道:“無妨,此事南境也算是盡了心,出了力,哀家也甚是寬慰,不枉朝廷養着南境這麽久。”
趙時煦略笑笑,南境原本在魏國和大靖中間,乃自轄之境,不屬于任何一國,是當年大靖聖祖皇帝,也就是楚輕的爺爺深陷魏國,是趙時煦的爺爺去魏國救了他。
最後,聖祖皇帝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廢了什麽口舌,說服爺爺将南境納入大靖版圖,成為大靖江山的一片土地不說,還為它抵禦魏國幾十年,可謂是勞苦功高。所以,蕭太後這話聽着讓人很是膈應。
“太後說的是,多虧朝廷精心養育,才造就了如今的南境。”趙時煦微笑着說道。
蕭太後看着趙時煦,也同樣維持着僵硬的微笑,然後将目光放在趙時煦身後的軟轎上,道:“小王爺初來乍到,怕是不懂宮中禮數,身為前朝之人,卻坐中宮鳳駕,往中宮而去,實乃大不敬。”
趙時煦暗嘆口氣,這都醜時了,一路折騰了這麽久,自己只想睡個好覺,非得有那麽多人連個覺都不讓你好好睡,你說氣不氣人。
“太後娘娘說的是,可這是皇上的旨意,臣也是為難的緊,還求太後勸皇上收回成命,以免壞了規矩。”趙時煦這話說的十分誠懇,也當真是這麽想的,如果可以,讓他在京都城外随便買個房子住最好,簡陋點都無所謂。
蕭太後聽趙時煦這麽說,莞爾道:“那就請小王爺移駕甘蘆館吧。”
這話一落,趙時煦的困意遣散了一點點,神情微微有些變化。
全淼不知那是什麽地方,偷偷看了趙時煦一眼,但想了想,又覺的他家小王爺應該也是不知道的,只是這名字聽着就有一種蕭索的感覺。
趙時煦自然知道那是什麽地方,那是他國或者藩王派來的質子所住的地方,地理條件不是很好,裏頭的陳設更是差勁,總得來說,就是很蕭索。
蕭太後依然微笑着,趙時煦也同樣微笑着盯着她。
“屬下參見太後。”
十命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握着佩刀朝蕭太後單膝跪下行禮。
蕭太後吸了口氣,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怎麽?”
“皇上說,夜深了,還請太後早些回安寧宮歇息。”
蕭太後冷哼了一聲,怒道:“皇上不懂事,你也不懂麽?鸾鳳殿是什麽地方,豈是人人都能住的?”
十命仍舊沒有表情,從容的回道:“皇上說,既然太後不喜,他明日便改了鸾鳳殿的殿名。”
蕭太後沉着臉看着十命,道:“小王爺怕是不該住在宮中才是。”
十命擡起頭看着蕭太後,擲地有聲的道:“太後,小王爺是皇上的救命恩人。”
蕭太後壓着怒氣瞪着十命,而後又看了眼趙時煦。然而趙時煦卻忍不住困勁兒打了個哈欠,把她的怒視直接給無視了。
“太後。”一旁的太監首領輕輕的喚了一聲。
蕭太後吸了口氣,甩袖而去。
十命站起身,看着趙時煦,“小王爺無事吧。”
“無事。”
十命略欠了下身,“屬下奉皇上之命送小王爺回去歇息。”
趙時煦點點頭,也不多說什麽。
被這麽一鬧,他是真的不想走路了,索性大大方方的坐上轎子讓人擡着。方才十命當着衆人的一句‘小王爺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倒是讓他在宮中的地位稍微穩固了些,那些偷偷打量他的太監宮女們眼裏都多了一分敬意,不然自己住在鸾鳳殿,身份還真是很尴尬啊。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想到剛才的蕭太後,趙時煦就有一種自己以後的日子怕是得開啓個宮鬥模式才是。
擦,自己又不是穿的古言宮鬥小說,自己這明明穿的是本權謀小說吧喂!
到了鸾鳳殿的時候,趙時煦已經困的不行了,天大的事都沒有睡覺重要啊。
他連打量這豪華精致的宮殿的心情都沒有了,直接沖到寝殿,看到一張大床,便就着兩只暈黃的蠟燭,閉着眼睛,一邊脫衣服,一邊脫靴子,把自己全身上下脫的幹幹淨淨的,然後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不得不說,宮中的床和被子就是比王府的好上一些,這床雖大,但一躺進去就覺的十分暖和,最神奇的是,被子的手感也極好,怕不是用雲錦做的,滑不溜丢的,摸着舒服的很,有助睡眠啊。想着,趙時煦吐一口氣,睡了過去。
對了,趙時煦忘記說了,他睡覺有個不文明的習慣,那就是,他喜歡裸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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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淼大概在正殿走了一圈熟悉了下環境,就準備進寝殿去幫趙時煦更衣就寝,卻被十命拉住了胳膊制止了。
“你幹嘛?”全淼不解的看着他。
十命向寝殿看了一眼,“不必你服侍了。”
“我家小王爺我不服侍,誰服侍?啊喂,你拉我去哪兒啊,我也很困啊,我也要找個地兒睡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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