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你怎麽這麽晚啊——”唐清朗嘟囔着嘴不滿地說道，“你女朋友這麽好看, 你就放心讓她一個人留在這兒嗎？不擔心她被別人追走了嗎？”這才确定關系第二天了, 就這麽不把她放在心上, 往後還了得？
段霁自知理虧, 連忙承認錯誤, “我錯了，女朋友。”
唐清朗被他的道歉一口氣堵在喉嚨間，吐不出來, 咽也咽不下去, 噎得自己翻了個白眼兒, 最後還是大方地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她快樂地站起身來, 挽住段霁的手臂, “晚上吃什麽呀？”
“你想吃什麽？”
唐清朗想到剛才她爸走之前跟她秀的那一臉恩愛，覺得心中尤為不甘, “要不然去吃泰國菜吧。”
“行。”段霁很好說話，他對吃什麽這個事情本身就沒有什麽追求, 唐清朗喜歡什麽就吃什麽好了。學校距離市中心不遠, 打車過去也就十幾塊錢，唐清朗在路上團購了一個, 他們上了車就直奔那裏。
兩人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唐清朗把手機掏出來, 讓店員拿去驗券了。段霁看了她一眼，掏出錢包，問道, “多少錢，我給你。”
唐清朗端水杯的手一頓，臉上露出幾分無奈來，“給什麽呀，我給了就算了呗。”
段霁看着她不說話。
“哎呀，行了行了。”唐清朗扛不住他的眼神，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你給我給不一樣嗎？還要分得這麽清楚。”
“是你，你分得清楚還是我分得清楚。”段霁看着她，“我要多low，請我女朋友吃飯，還要她給錢。”
“段同學。”唐清朗“啪”地一聲放下水杯，一本正經地跟他說道，“你這種大男子主義的思想是要不得的。你看你的導師唐教授，他吃他老婆用他老婆的，用了幾十年了，他有什麽自尊心上的不适嗎？他都沒有不好意思，你又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呢。”
胡說八道！
唐教授跟他現在這樣的情況能是一樣嗎？唐清朗分明就是在混淆視聽，模糊概念。
段霁嘆了一口氣，他是第一次談戀愛，也是第一次碰上這樣的情況，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他頓了頓，斟酌着語句對唐清朗說道，“清朗，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不至于連請你吃一頓飯都請不起。這，這不是什麽大大男子主義，而是關乎我身為男人的自尊心，尤其是在喜歡的姑娘面前。你這樣做雖然是好心，但我也會感覺很受傷。”
說完他就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沒有處理好。
唐清朗聽他說完，果然不高興地嘟起了嘴。
段霁怎麽能這樣呢，換成其他人，她才不想花錢呢，難道她錢就那麽多呀。
見她不高興，嘴巴翹得幾乎可以挂油瓶兒了，段霁也知道現在的氣氛有點兒尴尬，伸出手來捏住她的嘴笑道，“好啦，好啦，這件事情就算了，下次不行了。”末了，他又半是感慨，半是認真地跟唐清朗說道，“我這幾年雖然沒有在用別人給的錢了，但我自己利用暑假和課餘時間幫師兄們做過項目，也分了一些錢，雖然不多，但是談戀愛是夠了。你不用擔心。”
他希望他的姑娘能永遠仰望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用各種各樣的方式隐晦地來維護他的自尊心。越是這樣段霁就越覺得自己在她面前擡不起頭來。
更別說現在他的導師是唐清朗的爸爸，就沖今天的會面來看，唐教授對他好像并不滿意。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跟她約個會都還要唐清朗給錢，那不是更讓唐教授不滿意嗎？
将心比心，他覺得将來要是他的女兒出去跟外面的壞小子約會，吃個飯都還要他女兒給錢，他一定會不高興的。
別的不說，起碼覺得這個男孩子很雞賊。
人一旦雞賊了很多地方都會引起人家的不滿。
唐清朗任由他捏着自己的嘴，沖段霁白了一眼，說道，“你就這樣跟我道歉的嗎？毫無誠意。”
“那你要怎麽樣？”就為了這麽個事情？
她聽了眼珠子轉了轉，臉上出現一個惡作劇一樣的笑容，段霁頓感不妙，然而已經來不及阻止，“那你親我一下。”
親……親？
在這裏？！
可是這裏人來人往的，在這裏嗎？
他用眼神詢問唐清朗。
唐清朗回給他一個堅定的眼神。
段霁頓時慫了。
他看了看前面，又看看後面，用眼神示意唐清朗：這裏太多人了，回去之後好不好？
唐清朗驕傲地搖了搖頭，表情告訴他：不行，必須要在這裏！
段霁感到很為難。
這麽多人……他很害羞的好不好？
唐清朗慢慢眯起眼睛，擡起下巴，一臉不好惹地看向他，用眼神問他：親我讓你感覺到很為難嗎？
不不不，當然不是這樣。
段霁連忙搖頭。
眼看着唐清朗的臉色越來越不善，他猶豫了一下，還沒有動作，臉就先“噌”的一聲紅了個透。
段霁前後左右連續看了三遍，見大家都忙着吃飯，也沒有誰來看他們，給自己打了打氣，終于鼓起勇氣來，慢慢地站了起來。
他微微探出身子，正要将臉湊到唐清朗的臉邊，突然，耳畔傳來服務員的聲音，“先生，你們的菜來了。”
段霁就跟安了個彈簧一樣，“嗖”地一聲，就從唐清朗那邊彈了回來。
剛才那麽久的心理建設，全白費了！
唐清朗再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直接在位子上笑了起來。
天吶……
段霁忍住捂臉的沖動，将自己的臉轉向另一邊，努力忽視服務生眼中的笑意。
他再也不要來這家餐廳吃飯了。
太丢臉了！
人家一定以為他是什麽不正經的人，其實明明不正緊的應該是唐清朗才對。
他才是那個被調戲的人！
他越是這樣，唐清朗就越開心，開始還只是坐在位置上規規距距地笑，到了後面直接忍不住，整個人都趴在了桌上，渾身上下不停地抽搐。
……不知道的人可能還要以為她是羊癫瘋犯了。
段霁神情幽怨地看了她一眼，用眼神告訴她：你不要再笑了。
唐清朗擡頭看了他一眼，正好接觸到他的目光，頓了一頓。
然後——
笑得更大聲了。
段霁：……
還能不能好了？
以後，他再聽唐清朗的撩撥，就跟她姓！
等唐清朗笑夠了，她才擡起頭來，伸手朝段霁做了個“停止”的姿勢，“好啦好啦，我不笑了，不笑了。”
段霁用眼神告訴她：你笑都笑夠了，現在才來說這些。
唐清朗裝作看不懂的樣子，把鍋甩給段霁，“我說你怎麽那麽害羞呢？這地方的人都不認識你，親一下又怎麽了嘛。”
你倒是對臉皮看得很淡嘛？但我不是你呀，我偶像包袱很重的！
段霁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他給唐清朗添了一勺菠蘿飯，“趕緊吃吧，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
她最好閉嘴，免得等下又想出什麽折磨人的招式，他才難得應對。
這家泰國菜餐廳也不算多低檔了，不過他們是團購的，消費也不算高。吃完了段霁起身去上廁所，唐清朗安安靜靜地在位置上等他。段霁上完廁所出來洗手，正将手放到烘幹機上面，另一側的門就被拉開了，一個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對方看到他也有片刻的怔忪。然而經過最開始短暫的驚訝之後，那張久經風浪的臉上便露出一個十分熱情的笑容，跟段霁打招呼，“你也來這裏吃飯？”
段霁不說話，依舊垂着眼皮看着自己的手。
他不說話，也沒能阻止那人的熱情。只聽他又說道，“你在哪一桌？記在我賬上吧。我正好今天也在這裏請客。”
段霁這次倒是回答了，“不用了，我們已經把錢給了。”他擡起臉沖那個男人露出一個極其少見的尖酸刻薄的笑容，“吃頓飯的錢，我，我還是給得起的。就算給不起，段董你，你也大，可以放心。我哪怕就是要飯都不會要到你家來。這點兒骨氣我還是有的。”
段海林臉上閃過一絲難堪，“你這孩子說話怎麽這樣呢，爸爸也是一片好心。”
段霁臉上出現一個嘲諷的笑容，很顯然是并不把他這個所謂的“爸爸”放在眼裏。
他懶得再跟這個人繼續廢話，哪怕是多看他一眼，段霁都覺得自己的眼睛好像受到了污染。他扯了一張紙，将自己手腕上沒有吹幹的水擦幹淨，然後将紙扔進紙簍，一言不發地，轉身就朝外面走出去。
段海林連忙跟上去，第一百零一次的跟段霁重複同樣的話，“這周末回家吧，你大媽一直想看看你，我們父子也有好多年沒有聚過了，你大哥新交的女朋友，馬上就要結婚了，你總要見見人家的——”
他未落的話音被段霁一個轉身打斷了。他居高臨下地看着段海林，“不用。那些都是你家的事情，跟我沒有關系。”
段霁說完就大步朝着他們剛才吃飯的位置走去，段海林一直在他身後跟着，唐清朗本來是在玩手機，結果一擡起頭就看到段霁在跟一個大叔模樣的人吵架。她從來沒有看到段霁這樣過，連忙收了手機站起身來朝他們走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