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
第十九章
唐清朗好險一口奶噴出來,她才不過請了幾天病假, 怎麽段霁又多了一個以前班上的同班同學了?
白靈轉過頭來看着唐清朗, “哎呀清朗, 你怎麽樣了?嗆到了嗎?”
眼見黃薇薇探照燈一樣的目光朝自己射過來, 唐清朗虎軀一震, 連忙說道,“沒事,就是微微有點兒吃驚。”然後心裏很酸。
她心裏像是有貓在抓一樣, 抓得她撓心撓肺的, 想要問, 偏偏又怕別人察覺, 不敢問。最後還是忍不住, 問道,“他怎麽會把這個事情告訴你啊。”
黃薇薇在旁邊随口說道, “當然段霁喜歡她呗。”
“胡說!”唐清朗和白靈異口同聲。馬上唐清朗就反應過來,白靈作為這句話的當事人之一, 她強烈反駁還有點兒道理, 自己這樣反駁,真是一點兒道理都沒有。唐清朗幹笑了兩聲, 說道, “那個, 我覺得你這真是在胡說八道......”她心不在焉地想着應該找什麽理由,突然腦中靈光一閃,說道, “那個,要是段霁喜歡白靈,他幹嘛還要跟白靈說這些啊,那不是明擺着不利于聯絡感情嗎?”
黃薇薇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覺得也是這個道理。”唐清朗的心微微放下來一點兒,拿着酸奶瓶子冰了冰臉,給她滾燙的臉上來降降溫。然而她的心還沒有徹底放下,黃薇薇突然就大喝一聲,“不過——”
啊?!唐清朗又被吓了一跳。她聽見黃薇薇說道,“我還是覺得你對段霁關心得過分了。”
唐清朗繼續采用以前那一招,虛晃一槍,“對啊,我喜歡段霁,我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你自己不信的。”
“切~”黃薇薇擺了擺手,“你還不如直接說你喜歡羅浪呢。”
“對啊,”唐清朗算是把準吃瓜群衆的心理了,她從善如流地回答道,“我喜歡羅浪。”
黃薇薇丢給她一個“你沒有節操”的眼神,目光移過來,在白靈身上頓了頓,連忙轉開了。
唐清朗下意識地跟着她的目光朝白靈看去,看到她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的。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啊,白靈喜歡羅浪的,看吧這就生氣了。
唐清朗馬上轉移話題,“段霁怎麽會跟你說啊,難道他真的喜歡你?”
“不是。”白靈低下頭,讓人看不見她的眸色,“就是那天問他數學題,突然說到了。”她擡起頭來,不知道是不是唐清朗的錯覺,她總覺得現在的白靈......怎麽說呢,好像甘露寺修行之後回宮的甄嬛,畫個煙熏妝就能馬上放大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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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清朗默默地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小心髒。
“他說,”白靈臉上帶了點兒笑意,“他喜歡的那個姑娘又樂天又陽光。”她好像是聽到了什麽很好笑的事情一樣,“沒想到段霁居然會喜歡這樣的啊,我還以為他會喜歡跟他性格差不多的呢。”
唐清朗喝了口酸奶,感覺淡淡的,什麽味道都沒有。她突然聽不下去了,什麽樂天什麽陽光,跟她有什麽關系?她又不是段霁的什麽人。
她咬着酸奶吸管,臉上沒有了往日那種無所謂的笑容,“走吧,上課了。”
說完馬上轉過身,生怕自己稍微晚點兒,就被人看出來她那點兒小心思。
唐清朗回到教室,離上課還有有點兒時間,她把酸奶出去拿給羅浪,段霁看了一眼,“怎麽沒有黃桃味?”
唐清朗翻了個白眼兒,冷冷說道,“黃薇薇買的,你去問她呗。再說了,”她看了一眼已經如饑似渴喝起來的羅浪,“跟羅浪喝一個口味,委屈你啦?”
招蜂引蝶的人,有什麽資格挑?
段霁原本以為昨天晚上他來看了唐清朗,那會兒她都還挺好的,今天早上她跑到教室來犯二,說明心情不錯。他正想趁着唐清朗心情不錯,跟她好好說說話,誰知道挨了這麽一通怼。
段霁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把那瓶草莓味兒酸奶往外推了推,然而一觸到唐清朗的目光他就猶豫了。
唐清朗看着他,冷冷地想,有的吃還不好,還要挑,真是不知惜福。
段霁默默地有把那瓶酸奶拿回了手上,算了吧算了,好歹有瓶奶,管它什麽口味,先喝了再說。
唐清朗看着他,憤憤地想,還真是不挑,不喜歡的味道也要拿,真是沒節操。
段霁:......
為什麽他感覺好像他不管做設呢麽事情,都不對呢?
段霁覺得,女生的經期時間也太長了,唐清朗可能是天賦異禀,大姨媽造訪的時間格外長。一連幾天,他每次想跟唐清朗說話,她都故意跟沒有看見一樣,段霁剛開始的時候還自欺欺人,認為這是她心情不好,然而後來看到她跟羅浪有說有笑,他就不能再自己騙自己了。
什麽大姨媽!什麽心情不好!唐清朗根本就是在針對他。
但是,段霁思來想去很久,他沒有發現自己哪裏把她得罪了啊。
晚上羅浪來問物理題,段霁一想到唐清朗不跟自己說話就跟他說話心情就不好,他拿過卷子,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刷刷刷地就往上寫答案。羅浪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诶诶诶,你等等呀,我是問你題,沒讓你直接動手啊。”
段霁總算是有了點兒反應,掀起眼皮來看了他一眼,“別白費力氣了,這些題,我講了你也聽不懂。”
“嘿。”羅浪就驚訝了,他打擊人的時候怎麽不結巴了?
羅浪憤憤地把卷子拿回來,戳了戳唐清朗的背,她瞟了一眼,“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羅浪把剛才段霁對他講的又跟唐清朗說了一遍,還沒來得及吐下苦水,唐清朗就開了口,“他其實說得沒錯,這些講了你也聽不懂。”
羅浪:......
成績好了不起啊!最讨厭他們這些目中無人的學霸了,一點兒都不穩重!
晚自習上到一半,段霁覺得這樣下去不好,誰知道唐清朗要針對他針對到什麽時候?他也不是沒有想過要主動跟唐清朗打招呼,但是人家無視他啊,他能有什麽辦法?段霁自認為自己對女生的心理狀态了解得并不透徹,某些方面還是要求助一下專家。
他拿了個草稿本掩耳盜鈴,裝作很認真的樣子,其實卻是在問羅浪,“浪鵝,你說,唐清朗她最近是,是怎麽了啊?”
浪鵝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這位少年,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你好像剛才才把我得罪了吧?
段霁睜大了一雙眼睛,茫然地看着他。他跟羅浪,實在不具備心靈相通的硬件配置和軟件條件啊。
羅浪看了他半晌,段霁也沒能意識到他應該馬上跪下來請罪,他挫敗地嘆了一聲,煩躁地說道,“什麽事什麽事,我都要被你們搞瘋了!”
段霁才不管他瘋不瘋,“那個,我就是覺得,唐清朗這幾天,好,好像不怎麽待見我。你知道什,什麽原因嗎?”
“不待見你?你以為你很招人待見嗎?”起碼羅浪現在就挺不待見他們兩個的,不過,考慮到他喝了段霁那麽多酸奶的份兒上,羅浪說道,“知道為什麽不待見你嗎?”段霁正要說“不知道”,浪鵝就已經自問自答地說道,“一個學霸,不待見另一個成績比自己好的學霸,還能有什麽原因?你是武林高手,你不想着稱霸江湖,你希望對手跟你一樣厲害啊?傻不傻真是。”
段霁:......
誠然,羅浪說得聽上去很有邏輯,也挺像那麽回事,但是為什麽,他就是感覺不對呢?
“那照你這麽說,唐清朗她,她不理我,是因為我分比她高了?”段霁立刻找出了一個反例,“那她為什麽還跟黃薇薇,那,那麽要好?”黃薇薇有的時候分數也比她高啊。
羅浪十分有底氣地反駁,“女生的事情,我怎麽知道得那麽清楚?”
段霁:......
這真是一個強大到他無法反駁的理由。
羅浪想了想,說道,“其實也不能這麽說。你看啊,唐清朗最好的科目是物理,黃薇薇最好的科目是數學,彼此都撼動不了單科第一的地位,她們兩個其實也不沖突啊,照樣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但是你就不一樣了,你這樣也是第一那樣也是第一,完全不給人留活路,你這樣很讨厭的你知不知道?一來就把唐清朗的風頭搶了,她不讨厭你讨厭誰呢?換我我也讨厭你啊。”
合着他成績好分數高,還是他的錯了不成?
段霁簡直要被氣笑了。
羅浪還沒說完,“這個事情就跟動物,比如說狗吧,就跟動物那個屬地意識是一樣的。狗要撒泡尿把自己的領地圈起來,唐清朗用分數占領絕對高地,你來了就把人家的地盤搶走了,她肯定不高興你啊。”他語重心長地說道,“所以說,年輕人,要懂得留白,懂得謙虛,不要太招搖,知道吧?你下次考試,拿幾個大題不做,最好一科交白卷,保持總分在我之下那種,我保準唐清朗立刻理你,什麽心結都沒有了。真的真的。”
真你二大爺啊!段霁覺得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在這裏聽羅浪胡扯。他瞥了一眼羅浪的試卷,毫不留情地戳破他,“這道題要用到蝴蝶定理,不是高中代,代數的課程,放棄吧浪鵝,你的智商,不行。”
羅浪:......
他好好跟段霁分析,為什麽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這些學霸,真的是太讨厭了!
段霁嘗試着跟唐清朗搭話,然而并沒有什麽用,唐清朗還是不理他......
段霁嘗試了幾天之後洩氣了。不是他心不誠,實在是,唐清朗太難哄啊!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問她她不理,給她遞紙條,她接都不接,實在推不過去了,唐清朗就轉過臉來,一臉正氣凜然地告訴他,“段同學,上課好好聽講,你不要因為你是年級第一就驕傲自滿。”
......唐清朗還有臉說他驕傲自滿?!段霁一口老血梗在胸口,差點兒吐不出來。
他發現自己一味示好完全沒有效果之後,幹脆就放棄了。段霁雖然脾氣好,但并不代表他是毫無底線的。她唐清朗驕傲,難道段霁就沒有自尊沒有驕傲嗎?她唐清朗可以無緣無故地發火不理人,難道段霁就要一味的低三下四嗎?憑什麽?!
有什麽事情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就行了嘛,幹什麽動不動不理人?真是,他也是有脾氣的好伐?
唐清朗還在等段霁來哄她,然而左等右等,段霁都不來。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可能段霁生氣了,然而是她自己一味耍脾氣,把人給趕跑了,現在突然又要去跟人家說好話......別說段霁未必會理她,就是唐清朗自己,也拉不下這個臉來啊。
怎麽辦,好惆悵啊......
果然人之初,性本賤。之前段霁找她說話她不理人家,現在段霁不找她了,唐清朗又不習慣了。她在做英語題的過程當中深刻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發現其實她生氣的理由十分莫名,段霁那個所謂的“喜歡的女同學”,不過是白靈口中傳出來的,未必就是真的,但她就為了這樣未必是真的的原因,生了段霁這麽久的氣,實在是不應該啊。
況且......她又不是人家什麽人......她憑什麽生氣啊,段霁不理她,才是應該的呢。
啊啊啊,唐清朗真的快要煩死了!
他們兩個之間氣氛的不尋常,連神經粗壯如羅浪都感覺到了。其實兩個人吵架,最不自在的通常不是他們本人,而是他們身邊的人。羅浪在眼睜睜地看着段霁嘗試跟唐清朗數次搭話無效之後,終于翻臉,痛苦地低下了頭。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生氣的時候,因為遷怒噴射到自己身上的毒液有多惡毒啊啊啊啊!
作為被兩個神仙連累的凡人,城門失火殃及的池魚,羅浪深深覺得不應該再這樣下去了。他決定要發揮他的作用,換後面兩排一個太平人間!
“那個,小清清啊,”羅浪拿着段霁的卷子去找她,“你最後這道題的解題方法,怎麽跟我們家小段段的方法不一樣呢?”
唐清朗心中一喜,正要回答,然而還沒等她開口,段霁就已經自暴自棄地一把抓過卷子,“我的卷子,你問別人幹什麽?”
唐清朗:......
羅浪:......
他可算發現了,段霁的結巴就在兩種情況下能治得好,一種是他八卦的時候,另一種是他怼人的時候!簡直好得恰逢其時!
妄想以難題來激起他們兩個說話yu望,很顯然是失敗了。
羅浪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斥巨資從小賣部買來幾瓶酸奶,特意給唐清朗和段霁留了黃桃味兒的,下課的時候裝作不經意地拿給他們,然後跟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大吼一聲,“啊,你們兩個的味道一樣的诶!”
唐清朗心中一喜,正要回答,然而還沒等她開口,段霁就已經自暴自棄地一把抓過羅浪的酸奶,“我最近喜歡草莓味兒。”
唐清朗:......
羅浪:......
他媽的,他這是造了什麽孽,唐清朗和段霁兩個人吵架,要拿他做筏子?!愛和好不和好,爹不幹了!
媽的,太累人了。
眼看着羅浪寧願被遷怒也不想管他們兩個了,唐清朗越發覺得這樣下去下不成樣子。她覺得,其實面子這個東西嘛......也,也不是那麽重要了是吧?當然也不是說不重要,就是看跟什麽比,比如現在要跟和段霁和好比,那就真的......不是那麽重要了。
可是心裏想是一回事,行動又是另外一回事。唐清朗坐在課桌面前,快把卷子都扣出一個洞了,她也依然沒勇氣跟段霁開這個口。好不容易看到白靈能夠不畏懼他們這片兒這段時間的凄風苦雨,依然能一顆紅心向羅浪,唐清朗看到她,簡直跟淪陷區人民看到解放軍一樣,差點兒就哭了!
然而白靈并不是羅浪,她沒有羅浪那種心甘情願當助攻的覺悟,問完題之後,一點兒不耽擱,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辜負了唐清朗對她寄予的厚望!
“下節課,講卷子嗎?”白靈剛走,後面就傳來段霁的聲音,唐清朗心中一喜,感嘆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給她送枕頭。她本想興高采烈、喜出望外地回答的,但是一想到這樣太不矜持了,就硬生生地忍住,轉過頭來,眼神飄着,既像是在看段霁,又像是在看羅浪,總之心虛得生怕被人看出她是想跟段霁搭話,“無意”得相當刻意。
其實也就說了兩個字,“對啊。”
然後——
她就看見段霁跟瞎了一樣,從她頭頂,将視線輕飄飄地劃過了。
劃過了!
當她不存在一樣,劃過了!
唐清朗臉色一瞬間綠得好像堪比中毒。
她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堪堪忍住了想要大叫的聲音。
段霁真是,太、過、分、了!
她再也不要理他了!哼!
唐清朗猛地轉過頭,自己做自己的去了。
段霁在她背後,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感覺這次自己好像真的把她惹到了。
唉,把女生惹到了,該怎麽辦?
沒有任何一門課任何一本書教過他,把女生惹到了應該怎麽哄。一向以學習能力強的資優生,面對這些的時候,突然犯了難。
他茫然四顧,想找個外援,然而放眼一望,周圍的人都在埋頭奮筆疾書,沒有誰會顧及他那點兒少年情思。
他最終将目光落到了一直觀察着他的羅浪身上。唉,軍師雖然不靠譜,但也好過沒有吧。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羅浪就跟見鬼了一樣,飛快地移開了自己的視線,從都到尾都是一個大寫的“別來煩我我不知道我不會!”。
段霁:......
因為跟段霁吵架了,唐清朗連回到家的時候都是無精打采的。唐爺爺一見她這樣,逗她,“怎麽了?”唐清朗一向是不把成績放在眼中的,考好考差都不影響她浪。唐爺爺深知她這一點,見她不開心,也沒有往她考差了那方面想,而是笑呵呵地問她,“跟你小心上人吵架了?”
唐清朗擡起頭看他,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她爺爺年近八十,居然還能一眼看中要害,眼神精準,佩服!
但馬上唐清朗就萎了,光是看得出來有屁用啊,她現在需要的是有個人來給她搭個橋啊。下午那麽尴尬的事情,她再也不想遭遇第二次了。
爺爺就是爺爺,唐清朗雙眉一皺,就知道她在擔心什麽。他神秘一笑,“不就是跟你小心上人吵架不好意思和好嗎?包在我身上。”
過了兩天的周末,唐清朗正在家裏做作業,接到一個她爺爺打來的電話,然而聲音卻不是她爺爺的。“喂?”
唐清朗愣了愣,剛才那一聲,好像段霁啊,但是她爺爺的手機,怎麽會在段霁哪裏?她猶豫着“喂”了一聲,那邊想來也聽出了她的聲音,頓了頓,像是在組織語言,依然還是标志性的結結巴巴的,“你爺爺,走丢了,我把他送回來,你,在家吧?”
唐清朗:......
親爺爺哦,你真是我親爺爺。
她一時半會兒被雷住了,有點兒說不出話來。段霁以為她出了什麽事,連忙又“喂”了一聲。
“在在在。”唐清朗被他換回了神志,“來吧來吧,我在家。”
她說完就挂了電話,愣愣地看着手機聽筒,後知後覺地想,剛才,她的回答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段霁來的時候,唐清朗已經跟奶奶和家裏阿姨說了,因為爺爺做了這麽丢臉的事情,她勒令家裏其他人不許對段霁露出奇怪的微笑,免得吓着她的小哥哥。唐奶奶和阿姨應聲去了,然而還是沒忍住,等到段霁送爺爺回來的時候,她們兩個,臉都要笑爛了。
“噢喲,段同學真是好心哦。”唐奶奶拉着他坐到沙發上。
“現在像你這麽善良又樂于助人的小夥子可不多見了。”阿姨給他拿了個蘋果。
“是哦是哦,你跟我們清朗還是同班同學的哇?真是巧——”阿姨和段霁齊齊擡頭,看向唐奶奶,她眨了眨眼睛,頓時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連忙補救道,“剛剛清朗跟我說的呀。”
一旁的唐清朗扶着門框:......
段霁不傻,人家學霸好麽?你們要不要暴露得這麽明顯啊!
在家裏一陣兵荒馬亂、爺爺奶奶強留段霁吃飯無果、他強行出門之後,唐清朗扶額長嘆:
段霁可能一輩子都不想來她家了,畢竟她爺爺奶奶的熱情勁兒太、恐、怖、了!
段霁小哥哥吓得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可能以為自己來到了盤絲洞。
就在唐清朗和段霁兩個人的你跟我鬧會兒別扭、我跟你鬧會兒別扭洗中,市一中高三的學生迎來了他們一生只有一次的成人典禮。
市一中這個學校,可能處處牟足了勁兒要跟其他人彰顯一下什麽叫“本市清北升學率、985、211升學率、重本升學率連續多年第一”的名校派頭,到處喜歡搞不一樣的。就拿這個成人禮來說,其他學校生怕在高考前占一點兒學生時間,絲毫不敢讓他們分心,一中倒好,非要把成人禮的時間搬到元旦,還要讓每個班表演節目。校長美其名曰是現在才好把人找齊,等到高考結束之後人都不見了,為了避免他們相互思念,所以成人禮放到高考前舉行;又為了緩解他們考前焦慮,搞一下節目讓他們放松放松,勞逸結合。
但據唐清朗觀察,她覺得他們學校那個中二病比她好不到哪兒去的校長是想用這種方法diss本市其他學校:看吧,我們一中,哪怕不務正業,也比你們升學率高。
真是......對她胃口。
到了一月份,集訓的特長生們大多都考完專業課回來了,唐清朗他們班上的文娛委員也回來了。段霁第一次看到她,名字叫做艾靜,是個個子小小,皮膚白白,長得很精致的姑娘。然而她一旦說起話來,就完全不一樣了——
“剛才老王讓我上去開了個會,大意就是讓我們班上出一個能快速撿起來的節目,不需要排練,服化道自備,最好明天就能去演出,不要求拿第一,但是也不能名次太低,誰來?”
響應者寥寥無幾。
唐清朗在底下捧着臉看着艾靜,“你都回來了,我們還上什麽上?”
艾靜二話不說,轉過身一撩校服,直接把自己的後背露出來給他們看,“看到了吧?成人禮完了之後,姐還得參加藝術類學校的招生考試,這背上已經成這樣了,我還考個屁!”
果然,段霁心裏想,能跟唐清朗走到一起的,她多少都有點兒不正常。
艾靜看了一眼唐清朗,小公雞點到她,“要不然這樣吧,小清清你上呗。你不是會大提琴嘛,高二藝術節我們不是還合作過嗎?”
“拉倒吧。”唐清朗擺擺手,“自從我倆認識,你說那一首曲子我拉了多少年了?明明我是個大提琴手,硬生生地被你們逼成婚禮上唱大戲的,我還想要我的藝術壽命呢,別來糟蹋我。”
還藝術壽命......
她還真是給根杆子就往上爬。
艾靜懶得理她,把手一攤說道,“那要不然怎麽辦?我們班上,可以拿得出耳目一新節目的要積攢力量等着高考,剩下的,你,你,你,”她随便指了幾個,“不是鋼琴就是小提琴,我說你們童年的時候父母都團購的興趣班啊?全都一樣。懂不懂什麽叫差異化競争?懂不懂!”
她翻了一下手上的單子,說道,“而且,據可靠消息,五班、六班、八班,已經有樂器獨奏了,我們不能再往上湊了。老王非罵死我不可。想想辦法好嗎寶貝兒們。”
“合唱吧。”不知道是誰提議。
艾靜頭也不擡,“十二班報了。”
“話劇?”
“時間那麽多,要寫劇本還要排練,還要班上那麽多人,老王一定不允許。”
“朗誦?”
“十四班,十五班的節目。”
......
自古以來,文化節目種類都只有那麽多,想要用最短的時間求新創新,太難了。但是熟手不能上,能夠随便撿起來的大家都看煩了,畢竟是高中最後一次,誰都想弄到最好。艾靜想了想,抹了一把臉,明明是個花季少女,硬是被這件事情催成了滄桑大媽。“這樣吧,我們抓阄。抓到誰就是誰,誰也不要推辭了好吧?到時候你就是上去表演扔鉛球我都不管,但是你必須要上去,行吧?”
見班上稀稀拉拉地點了頭,艾靜走過去,撕了兩張紙,撕成很小的紙片,搓成球,然後随手拿了旁邊同學的一個筆袋放進去搖了搖,“全班今天到場的就五十五個同學,我放了五十五個進去,其中五十三個是空白,剩下兩個上面寫了一個‘上’字,抽到的同學請自己上好嗎?也預祝你,高考成績像這個簽一樣,上上上!”
段霁一邊做題,一邊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艾靜,覺得她要是不跳舞了,将來去搞銷也不錯,說話蠱惑人心的能力這麽強,唐清朗跟她站一起,就跟個傻妞一樣。
他正暗自思忖着,筆袋已經傳到了段霁手上,他随手拿了一個,放在了一邊。2/55的概率,他不信他有這麽倒黴。
第一個“上上簽”被唐清朗抽到了,她倒是不害怕,直接拿起給大家看了。艾靜看了一圈兒,遲遲沒有看到第二張,便在班上問道,“第二張呢?”
有人拿起來在她眼前晃了一下,以證清白。羅浪看了一眼旁邊明顯不在狀态的段霁,發現他的還沒有打開,連忙一把手伸過去,“我看看——靠,真的是你!”
這句話像是一個炸彈一樣,瞬間引爆了教室。段霁沒想到真落到他頭上來了,連忙伸手去拿,搶到手上一看,果真是個非常潦草的“上”字。
段霁的心在一瞬間收緊又松開,他說不上是什麽感覺。他性格內向,上臺表演這種讓他羞恥感爆棚的事情還是在上幼兒園的時候做過,現在要他上臺,真是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
唐清朗一瞬間的臉變得通紅,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身邊到處都是目光,段霁不習慣那麽多人都注視着他,一時間下意識地低下了頭。
低下頭的時候他在想,是,上臺表演什麽都的确很羞恥,但是......可以和唐清朗一起诶,好像突然就變得很期待了。
好像上臺,被大家注視,也不是那麽難以忍受的事情了。
然而最終他還是沒有去。一對男女搭配這種事情,在高中生眼中還是比較出格的,二來嘛,他也确實不适合。關鍵時候,唐清朗拉了黃薇薇來救場,保證給大家呈現出一個讓他們終身難忘的節目。
段霁心裏松了一口氣,但卻又好像空蕩蕩的。
好像一塊大石終于落了地,輕松是輕松了,但是也沒什麽牽挂的了。
學校要求成人禮穿正裝,男生西服,女生禮服。發起人當然是他們中二病泛濫的校長,全把他當年在國外念書時候的習慣帶回來了。在中國的土壤裏開花,接受度還挺高,不得不說他們校長真是個人才。
成人禮在唐清朗父母眼中是大事情,雖然不能回來觀禮,但是她媽媽早就把她成人禮要穿的禮服寄回來了。還是個挺仙的牌子。每個媽媽生小女孩兒的時候可能都想着生出一個膚白貌美的小仙女,唐清朗的媽媽也不例外,奈何她女兒外表雖然很符合家長們的想象,但內裏卻如同跳蚤魂穿,一刻都不肯安寧下來。
還有一件事情。
唐清朗跟她父母有段時間沒見面了,她媽媽錯誤地估計了她的發育程度,導致那條抹胸仙裙......唐清朗穿上去之後......有點兒往下掉。
剛剛見到禮服的時候的驚豔感已經徹底消失了,黃薇薇在旁邊笑得直打跌。“要不然算了唐清朗,你用別針縫着也要掉,幹脆你等下走紅毯的時候直接用手托着吧。”他們校長還在成人禮之前專門搞了個紅毯儀式,陣仗大得跟電影節差不多。
用手托着......
她又不是托nai天王,太猥瑣了吧?
黃薇薇仗着自己心寬體胖有容nai大,狠狠地嘲笑了平胸少女唐清朗,關鍵的時候還是艾靜這種資深人士靠得住,她二話不說,趁着化妝室只有女生,飛快地從自己胸口掏了兩疊厚厚的胸墊,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了唐清朗的胸口。“姐只有這麽多了,再給你我自己都穿不穩了。”她為了顯示她澎湃的胸襟,今天也是抹胸禮服。
唐清朗:......
黃薇薇:.......
難怪艾靜今天這麽有自信,原來是事業線埋得深啊!
黃薇薇看了看她沒有矮多少的胸,表示根本不信她的鬼話,“老實說,你還藏了多少。”說着就要使出抓nai龍抓手,去一探究竟。
艾靜連忙捂住胸,跳開了,“沒有了沒有了,真的沒有了。”
黃薇薇并不信,非要殺過去看看,唐清朗看了她們一眼,感嘆她們真是太不成熟了,自己拿了口紅,不太熟練地塗抹着。
過了片刻,黃薇薇把艾靜壓過來,弄到唐清朗面前,指着她無比悲憤,“你知道這厮在胸口墊了多少嗎?除了她拿出來的那些,還弄了個可以充氣的胸墊。”黃薇薇邊說邊在胸前比劃,“想充多大充多大!”
太不像話了!
唐清朗把口紅一擰,跳下桌子,直接往艾靜胸前一摸,迅速地跟黃薇薇把她的“事業線”瓜分了。
有事業線的女人,就仿佛找到了事業第二春,唐清朗覺得整個人都自信了不少,讓她現在去跟教務主任那個老巫婆決鬥她都敢。
當然,她最終還是沒有去決鬥。畢竟穿得這麽美,要是去決鬥那就太浪費了。她弄好妝,學着艾靜平時的樣子,扭腰擺胯地走了出去。
女生們換衣服的地方是辦公室,男生們可就沒有那麽好的待遇了,要麽去廁所,要麽在教室。唐清朗提着裙子下來的時候段霁和羅浪已經換好了,雖然不像女生那麽盛裝打扮,不過不得不說,也挺人模狗樣的。
段霁那身西裝十分合身,正好地勾勒了出了他屬于少年人尚且單薄的肩膀和胸膛,眉宇間的沉默讓他整個人像是玻璃制品一樣透着玲珑剔透的光芒,卻又不敢讓人輕易觸碰。
唐清朗走過來,看到段霁有片刻的愣神,知道他是看呆了自己,心裏頓時自得起來,臉上卻還要裝作一副沒所謂的樣子,但到底眼神瞞不住,最終還是甜甜地沖他笑,“段霁。”
段霁被她一叫,才回過神來。
不是他沒見過世面,而是眼前的少女實在是太美好了。
她身材纖長,身上穿了一條薄紗的豆綠色長裙,潔白的肌膚和平滑的鎖骨在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