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後宮婦人
鳳淩九的頭一直伏在地上，聽見鳳臨天喊了他的名字，才連忙擡起頭來。
他第一個動作便是伸出手指指向黃姑姑，一臉認真道：“父皇，姑姑，昨晚帶兒臣玩，不見了。”
鳳臨天順着方向看着黃姑姑，疑問道：“九兒，昨晚見過她？”
鳳淩九連忙點了點頭，對鳳臨天依舊一臉仔細道：“父皇，真的，姑姑……帶阿九找您。”
鳳淩九剛一說完，越貴妃一臉惱怒，語氣淩厲道：“老九，昨夜黃姑姑一直忙前忙後，怎會去見你？”
鳳淩九立刻将頭俯下，語氣中充滿害怕的意味，結結巴巴道：“母妃，兒臣……兒臣說實話。”
越貴妃來到鳳淩九面前，指着他，生氣道：“你個不孝子，如今竟學會了扯謊？黃姑姑平時待你如親生一般，你竟如此陷害與她，逆子，逆子。”越貴妃氣的上氣不接下氣。
“九殿下，事到如今，姑姑也無能為力，護不得你呀！”黃姑姑在一旁看到此情此景，竟開始偷偷抹了眼淚。
“父皇，信阿九，阿九……真的沒騙人。”鳳淩九只得将渴望的眼光投向鳳臨天。
鳳臨天看了眼前的情景，最終還是向鳳淩九投去不信任的眼光，道：“如今人證物證都在，九兒還想如何脫罪呢？”
餘嫔看此情勢，連忙假意惺惺，一臉心疼上前扶着被氣得全身發抖的越貴妃道：“妹妹，怎麽得了個如此逆子，真是糟心。”
“皇上，都是臣妾的錯，平時對老九過于縱容，才讓他如今這般模樣。”越貴妃說着，眼淚滴滴往下流，一臉痛心模樣。
鳳臨天看向越貴妃，一臉關懷道：“貴妃若是身子不适，先下去歇息歇息，九兒的事怎麽也怪不着你。”
“不，皇上，梁答應如今屍骨未寒，這逆子犯錯，若不能得到懲處，他日臣妾可怎麽跟梁大人交代呀？”越貴妃越說哭得愈發厲害。
越貴妃這話說的精明，話裏話外都在勸告皇上盡快對鳳淩九做出懲罰。
鳳淩九看着越貴妃如此模樣，心中不得不承認他這母妃的演技真是一流，都趕上茶樓裏說書唱曲的了。
鳳臨天頓了頓，準備張口，突然被一陣擊鼓聲給阻斷。
越貴妃聽見鼓聲，心竟跟着懸了起來，恐怕事情有什麽變故，生怕到時候煮熟的鴨子飛了。
越貴妃與黃姑姑對視了一眼，眼神中似乎都有些驚慌。
“何人在擊鼓？”鳳臨天連忙問道。
吳公公連忙出去查看，那鼓聲連綿起伏，連續不斷。
未久，吳公公小跑回來，俯首與鳳臨天耳邊道：“皇上，丹陽郡主在宮外擊鼓，說是要替九殿下喊冤。”
皇上本想一口回絕，此事并不光彩，鬧大了反而惹天下人笑話，但礙于如今這丹陽郡主地位不低，若是她的鳴冤鼓都充耳不聞，恐怕他這個皇帝會威嚴盡失。
“哦，是麽？冤情，宣她進來。”鳳臨天對吳公公道。
“皇上，四兒給皇上請安了。”洛驚瀾一進門，便連忙跪下。
“免禮。”鳳臨天匆匆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放向了別處，似乎對她接下來的話沒有興趣。
越貴妃看着此女，心生厭煩，她知此女聰明伶俐，是個不好對付的主兒，接下來，恐怕在這承乾殿，免不了口舌上的厮殺。
反倒是鳳淩九看到洛驚瀾的模樣，心中已有定數。
“陛下，昨夜宴會，黃姑姑說您尋九殿下，便讓九殿下随她去，不成想，您再次回到宴會中時，九殿下卻依舊沒有影子。”洛驚瀾連忙一口說出。
“郡主，你可是與老九串通好了，皆這一套說辭，黃姑姑随卑微，有本宮在，誰也不能随意污陷她。”越貴妃連忙看着向洛驚瀾，面目有些猙獰道。
“娘娘這是不相信四兒的話，當時祁王殿下可是也在場，不如請他來做個證。”洛驚瀾一臉鎮定反擊。
“什麽？丹陽郡主，你可真是好狠的心，你明明知道老五一向愛護老九，如今出了此事，老五必定全力保老九，你可是要拿此事逼老五扯謊。”越貴妃說罷，右手扶了扶額頭，似乎被氣的不輕。
“既然娘娘如此，四兒倒是還有一物，能夠作證，還請皇上一看。”洛驚瀾依舊以往風輕雲淡的樣子。
說着，從寬大的衣袖中拿出一精致的小瓶子。
“這是何物？”四周的眼光又重新移回她身上，鳳臨天充滿不解問道。
“皇上，昨兒宴會快散時，九殿下才出現，一見四兒，便指了指自己的口中，四兒猜了多時，才知道殿下讓四兒尋一器皿。”洛驚瀾連忙解釋答道。
洛驚瀾心中按照已安排好的對策，反着又設了一個計，只見她有板有眼繼續道：“皇上，可知這是為何？”
“郡主你說。”鳳臨天的話語中多了一份好奇。
“殿下告訴四兒，口中之水是黃姑姑替貴妃娘娘讓他服下，九殿下含到嘴中，覺得無味，難以下咽，可畢竟為貴妃所賞賜，可憐殿下也不舍得吐掉，便一直含與舌尖之下，一路跑過來見到四兒，才如此做法。”洛驚瀾說着說着，眼神中滿是心疼。
“郡主怎的開始胡言亂語，竟然在此诽謗本宮。”越貴妃一臉怒氣道。
餘嫔看到洛驚瀾心中也是恨的不行，忙幫腔道：“郡主如此模樣，可想過丹陽王府？如此真是丹陽王與丹陽王妃的臉都丢盡了。”
鳳臨天臉上竟是一臉堅定道：“吳公公，請太醫，朕倒是要看看這水究竟是何物？”
太醫将瓶子放在鼻尖嗅了嗅，又将所謂的水倒出一些，仔細看了看，喊了出來：“陛下，此物是憶香花花汁，提取而成。”
“憶香花，太醫你可确定？”吳公公一臉不解問道。
憶香花平日并不多見，因它生長開花所需條件極高，不過人人都知，宮中倒是有一處培養此花的地方。
“憶香花，花朵碩大無比，花開芬芳四溢，看似無害，實則提取濃度夠高，便能誘情，使人出現幻覺，行……行傷風敗俗之事。”太醫說完，便低下了頭。
餘嫔連忙下跪，一口咬定道：“皇上，幾日之前，越妹妹來華溪宮見着臣妾宮中的花朵動人，臣妾也是成人之美，便送人給越妹妹送了幾盆去。”餘嫔一句話便把嫌疑從自己身上推了個幹淨。
越貴妃聽完，也連忙跪了下來，直接望向餘嫔，臉上陰毒模樣，道：“姐姐，好一招借刀殺人，竟往本宮頭上栽贓。”
狗咬狗，場面精彩至極，洛驚瀾心中不禁感到可笑。方才加上洛驚瀾和鳳淩九雙雙對黃姑姑不松口，饒是越貴妃再伶牙俐齒，鳳臨天心中也有了了斷。
只見鳳臨天口齒微動道：“貴妃，枉朕對你一片信任，真是叫朕心痛。”
“皇上，那夜臣妾可是一直與您一起呀，再者，老九是臣妾膝下的，臣妾為何要害他呀？何況，梁答應是自缢而亡，白绫上的字也是她寫的，臣妾實在冤枉呀！”越貴妃跪在鳳臨天腳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的自己何其無辜。
“便是這梁答應賠上自己的性命栽贓，那梁大人可是一直與餘家交好，便是有人指使，那也輪不到臣妾呀！”一句話，将矛頭指向了餘嫔，餘嫔正所謂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可餘嫔能在後宮屹立不倒，自然不是省油的燈，“越妹妹這是急了，逮着人就咬。如今後宮朝堂，還有誰能與你越貴妃、越家想抗衡呢。臣妾這個做便是自不量力，又是何苦呢？皇上，您仔細想一想，這樣做對臣妾有何好處？”
越貴妃當即辯駁道：“當然有好處！害了老九，便是害了臣妾，如此可不是天大的好處麽？”
“越妹妹這是定要将罪責推到本宮了？本宮倒是想起來，這梁夫人可是私下與妹妹交好，若說梁夫人為了保全丈夫的仕途，投奔了越家，讓梁答應為妹妹舍了命，想必也必定心甘情願，有什麽比仕途還重要呢？”餘嫔倒是聰明的反咬了一口，叫越貴妃始料未及。
“給朕閉嘴，朝中之事，豈是後宮婦人能議論。”鳳臨天瞪了一眼餘嫔。
餘嫔連忙合上雙唇，俯首下跪。
鳳臨天算是看透了此事，這無疑是後宮這兩個婦人設的一場局，竟也把他給套了進去，想到此處，心中憤怒之氣油然而生。
越貴妃與鳳淩九生母生前十分要好，鳳臨天将鳳淩九托付與她，原本以為她定能視為己出，可沒想到，到底她也只是将老九看做一個可有可無的，這一切算起來，都是他的不是啊！
只見鳳臨天走下階梯将跪在地上抽泣不已的鳳淩九給扶了起來，安慰道：“九兒，都是父皇，被人蒙了眼，錯怪與你。”
鳳淩九望向剛剛對自己懷疑的鳳臨天，連忙擦了擦眼淚，道：“不怪，不怪父皇。”
接着鳳臨天竟然開口問道：“那你可怨恨她們麽？”
越貴妃和餘嫔皆是一驚，原本以為借着此事，鳳臨天會對鳳淩九好感全無，未想如今令連是誰設計陷害，誰是幕後黑手也不重要了。在他眼裏，如今竟是這般信任鳳淩九了，真真是弄巧成拙！
鳳淩九一言不發，猶猶豫豫，不肯開口。
鳳臨天接着身子站直，面向承乾殿衆人，眼神中劃過一絲無奈道：“此事你們兩個都脫了幹系，真相也不必查了。罰你二人抄寫經書一百遍，沒朕的旨意不得出寝宮！”
從來，他都是舍不得罰自己的，如今他竟然……越貴妃心中氣憤，卻也是個傲氣的，不願低頭，也不願辯駁，只由着黃姑姑攙扶下去。
最倒黴的還是餘嫔，原本整個事件都是越貴妃策劃的，她不過是睜只眼閉着眼，本想就這件事将她一軍，竟然也跟着白白受了牽連！
“皇上，此事……”餘嫔還想要解釋，奈何鳳臨天壓根不想聽，見狀她也只能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