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怪物甜妻

第54章

“別喝了別喝了，你這肚子快要炸了！”顏韻撲過來搶走了魏潇手裏的啤酒。

魏潇搖搖晃晃站起來, S型走到冰箱前, 打開冰箱門一頓翻找, 啤酒沒找到, 倒是找到了一瓶開動過的五糧液, 擰開蓋子直接往嘴裏灌。

火辣辣的液體嗆得直咳嗽，她捂着胸口咳了一會兒, 臉都憋紅了。

顏韻把搶來的那罐啤酒藏了起來，一扭臉看到她拿着白酒不要命地灌自己, 大驚失色跑過來。

魏潇識破了她的意圖, 緊緊抱着那瓶白酒，血紅的眼睛瞪着她, 說：“不就是一瓶酒，幹嘛這麽小氣？”

“我是怕你喝醉了！”

“喝醉了才好，醉了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別別別, 這個度數太高，我去給你換瓶紅酒好不好？”

顏韻有收藏紅酒的習慣, 有個架子專門用來放紅酒, 一般情況她都舍不得喝，今天看到魏潇這樣難過, 她就把架子上最貴的一瓶拿了下來。也來不及醒酒了，她剛開了蓋，酒瓶子就被魏潇搶了過去，當白開水似的喝了起來。

顏韻看她這個架勢, 不禁搖頭嘆息。勸是勸不了了，反正她現在說什麽魏潇也不願意聽。她拿出手機，先是撥打了魏建榮的電話：“嗨叔叔，晚上好啊！是這樣，潇潇她在我這喝了點酒不方便開車，今晚就住我這了……小野啊？小野她……她回學校了。對對對。不好意思這麽晚了還打擾您……好的好的，拜拜！”

挂了電話，顏韻臉上的笑容立刻收了起來，她輕輕拍打着魏潇的背：“慢點喝，又沒人跟你搶。”

存放了近百年的紅酒，味道醇香，色澤豔麗，魏潇如同牛飲。她哪有心情品嘗？液體将她原本毫無血色的嘴唇染成了詭異的紫紅色，她瞪着通紅的眼睛，整個人看上去像個吸血鬼，只不過這只鬼沒有一點殺傷力，而且還受了內傷。

顏韻實在不忍看她這幅模樣，又不會說軟話安慰人，想了想說：“你要實在放不下，就去把她追回來。”

魏潇一個激靈，扭頭看着她。

“幹嘛？”

“你說得對！”魏潇握了握她的手，“我不能就這麽輕易放棄，我要去找她！”

“喂喂喂，都這麽晚了，你給我回來！”

一天沒進食，加上又喝了點酒，魏潇一點力氣也沒有，被顏韻一拖一拉，跟洩了氣的皮球似的癱軟在沙發上。

是啊，太晚了，而且喝了酒她還不能開車。

顏韻喘了口氣，半是責怪半是無奈地說：“是你的就是你的，急這一時半會兒有什麽用？今天晚上你先好好休息，養足了精神明天再去。你看你這亂糟糟的頭發，還有這臉，跟個鬼似的，別把人給吓跑了。”

電話裏窦小野跟她分手，魏潇懵了，她急着出門，根本就顧不上形象。被顏韻數落了一通，她想起了之前沈青青給她看的那張微博熱搜截圖，低頭審視了一下自己亂七八糟的穿着，只剩下苦笑。

她來得突然，顏韻沒時間收拾客房，就讓她今晚和自己睡。魏潇是自然沒什麽意見。

看似風平浪靜過了一晚上，第二天顏韻醒來時，發現身邊空蕩蕩的，床單早就涼了，魏潇不知所蹤，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找窦小野去了。

魏潇身上穿的還是昨天那一套衣服，只不過她把那雙拖鞋丢在了顏韻家裏，随便穿了顏韻一雙平底鞋就出門了。

她昨晚幾乎一夜沒睡，可奇怪的是她一點也不困。可能是酒精發揮了作用，現在她身體裏每一個細胞都活躍了起來，她越來越來興奮。

昨晚顏韻的一句話将她點醒了，憑什麽窦小野說分手就分手？她不同意。就算窦小野堅持，她也要死纏爛打讓她回心轉意，窦小野是個心軟的人，多哄幾句說不定就能哄回來了。

想通之後，魏潇整個人如同打了雞血似的充滿了鬥志。

在開車前往A大的路上，她又試着給窦小野打電話，沒想到居然打通了！

窦小野開機了！沒有将她拉黑，是不是意味着她還有希望？

聽着一遍遍的忙音，魏潇莫名緊張起來，她握緊了方向盤，屏息等待。

“喂？”

再次聽到這個熟悉的嗓音，魏潇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失神間差點打錯方向盤。

“小野？”她聲線不穩地說，“你終于肯接我電話了。”

窦小野：“你今天方便嗎？我……想見見你。”

一時間前頭萬千湧上心頭，魏潇不假思索地說：“我馬上去你們學校找你！”

還是那個老地方。

荷花開得似乎比昨天更加熱鬧，今天太陽沒有昨天猛，還有一點點微風。窦小野背對着荷花池，直挺挺地站在那棵柳樹下，仿佛已經站了很久。

魏潇小跑着過來，臉上是難以掩飾的激動：“小野！”

窦小野緩緩轉過身來，臉上卻是面無表情，沒有寒暄，将手裏的東西遞到她面前，說：“這些是你送我的禮物，現在還給你。”

魏潇心一沉：“什麽意思？”

“既然我們已經分手了，你送我的東西我也不應該留着。這裏面是一雙鞋，還有一條項鏈。你拿着。”

魏潇沒接，那袋子“咚”的一聲掉在地上，裝着項鏈的錦盒漏了出來。

窦小野有些不知所措，貝齒咬着下唇，說：“你別這樣。”

魏潇直直地看着她：“你讓我過來，就是要跟我說這些？”

“嗯。”窦小野不敢看她，蹲下去想把東西撿起來，魏潇卻一把将她抱住。

“我想清楚了，既然你不喜歡遮遮掩掩，那我們就公開。”

窦小野頭腦一陣空白，當那柔軟的唇碰到她耳朵時，她像是被那溫度燙到似的，猛地清醒過來。她不費什麽力氣地将魏潇推開，驚悚地看着眼前的人：“你說什麽？”

魏潇誠懇而急切地說：“等下我就發微博，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女朋友是你。不要和我分手，好不好？”

“……”

她昨天明明說得很清楚了，那麽狠的話，她自己聽了都難受，魏潇居然還沒有對她死心？

她根本就不在乎公不公開，可是魏潇為了她，居然做了這樣的讓步……

看着魏潇布滿血絲又不失深情的眼眸，窦小野真的快要堅持不住了。剛才擁抱時，她聞到了一股很濃的酒精味道，不難想象魏潇昨晚肯定喝了不少酒。

心好痛啊，好想不顧一切地把所有真相告訴她……

心裏矛盾掙紮了很久，窦小野深呼吸，說：“公開之後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女朋友，以後我走到哪都有人指指點點，你想讓我被輿論噴死嗎？”

“這些問題我會……”

“你不需要給我什麽承諾。”窦小野不留情面地打斷她，“你怎麽還沒明白，我要的不是什麽名分，我只是不想再跟明星談戀愛了，那樣很累。很累你知道嗎？我這個人不喜歡熱鬧，也不喜歡什麽光環，我只想回歸平靜，只想做一個普通人。跟你在一起，一旦曝光，我以後的日子注定沒辦法平靜。求求你以後不要再打擾我了，放過我，好嗎？”

魏潇如鲠在喉。來之前她準備了很多話，她天真地以為只要自己臉皮夠厚，只要有足夠的耐心，她就能讓窦小野回心轉意。可是窦小野這一席話将她所有希望徹底澆滅了。

認識這麽久，窦小野一直都是一個熱心幫助人的老好人形象，她是那麽陽光、善良，從來不會跟人争吵，更不會讓人難堪，可是今天，她卻滿臉委屈地懇求她放過她。

她可以把尊嚴踩在腳下，她可以豁出去，可是她見不得窦小野受半點委屈。

微風吹拂着楊柳，枝條掃過臉龐，像是被灌注了某種力量，輕柔卻無情地抽打着她的臉。那些句子像是一把把尖刀，直插入她胸口。

說什麽都無濟于事了。

良久，魏潇薄唇輕啓，沉重地說出那個好字。

“等等——”窦小野叫住她，蹲下去把東西撿起來，“你的東西。”

魏潇瞥了一眼她遞過來的袋子，指着心口的位置，涼涼地說：“你應該帶把刀，直接捅這裏，捅準了，這樣我好把這條命還給你。”

“……”

窦小野最後的回憶裏，是魏潇轉身離去時的傷心背影。

帶着溫度的夏風裏有荷花的清香，那麽好聞，卻好像有毒似的，迷了她眼睛，一眨眼的工夫，眼淚“吧嗒”掉了下來，剛好落在那個裝項鏈的錦盒上。

她想，她和魏潇這下徹底完了。

……

饑餓加上低血糖，魏潇一回到家裏就暈倒了，幸好被魏建榮及時發現，送到醫院，吊了瓶葡萄糖醒了過來，卻沒有預兆地發起了高燒。

得知消息的沈青青火急火燎趕過來，看她樣子虛弱得不行，問：“要不要我給小野打個電話？”

魏潇按住她的手，說：“不用了。”

“也行。”沈青青沒有往深處想，“要不要我給你削個蘋果？”

魏潇像是聽不到她說話似的，兩眼無神地盯着某一處，說：“以後都不要去打擾她了。”

沈青青這才發現她語氣不對勁：“為什麽？”

“我跟她已經分手了，就在今天早上。”

“什麽？？？！！！”沈青青跳了起來，又想起來這是在醫院，壓低聲線，“為什麽啊？！”

魏潇頭痛難忍，她沒什麽力氣，淡淡道：“不為什麽，分了就是分了。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我爸。”

“……”

從魏潇這裏打聽不到任何信息，随後沈青青溜出病房給窦小野打電話。聽完窦小野的解釋，她啞口無言。感情的事沒有對錯，她一個外人也不好插嘴，只是覺得這事太突然，一時半會兒沒辦法接受。

最後沈青青還是沒忍住，說：“潇潇她今天暈倒了，現在還發着高燒。”

“……那你好好照顧她。”窦小野丢下這句涼薄的話就匆匆結束了通話。

許盼盼回家去了，張小可抱着平板電腦在玩游戲。劉淼抱着把吉他卻不彈，因為她以為窦小野在寫作業。

窦小野卻是盯着暗下去的手機發呆，滿腦子想的都是：魏潇病了。

魏潇病了，她卻不敢去看。她現在已經沒有資格了，也不能去。電話裏，她甚至不敢多嘴問一句沈青青關于她的病情。

要斷，就得斷得徹底。

大家都留意到窦小野這陣子有些反常，叫她的時候她總是沒聽到，吃飯總是吃兩口就放下筷子，走路要麽踢到石頭要麽就是撞到人。

期末最後一節課了，在前往教學樓的路上，劉淼一把将她拉過來避免她撞到一棵歪脖子樹，擰着眉問她：“想什麽呢？”

“是啊小野，你最近怎麽老是走神？”張小可也問。

許盼盼試探道：“是不是家裏出什麽事了？”

六只眼睛關切地盯着她，窦小野強顏歡笑道：“沒有啊，我在默念考試內容，最近記性不太好，我怕看過又給忘了。”

神經大條的張小可說：“期末考試而已，你一個學霸至于這麽緊張嗎？”

窦小野：“我想拿獎學金啊。”

張小可：“放心好了，一等獎學金肯定還是你的。”

許盼盼：“拿了獎學金記得請我們吃飯啊。”

窦小野：“那是一定的。”

幾句玩笑就把話題扯開了，窦小野暗自松了一口氣。

快到走到教學樓時，張小可一臉八卦地拉着她們，小聲說：“前面穿紫色衣服的那個人好像是楊潔芳。”

窦小野聽這名字覺得有些耳熟，還沒想起來，聽到許盼盼說：“就是她。”

“誰啊？”劉淼問。

張小可：“就是那個于卓的粉絲，誤傷魏潇，還故意把魏潇推下臺階害魏潇腳受傷。她不肯賠錢還在網上黑魏潇，最後被魏潇公司告上法庭。我聽說本來魏潇只讓她陪一百萬，打了官司之後她要賠五百萬！她家裏根本拿不出那麽多錢，只好把房子賣了，好慘啊！”

“慘什麽慘，她這是活該！”許盼盼憤憤不平地說。

窦小野總算有了點印象，她跟魏潇聊過這件事，只是沒想到這個害人的粉絲居然跟她們一樣是A大的。

“好吧好吧，她确實活該。”張小可說，“就因為她一個人，我們學校都被人黑了，她居然還有臉來學校。”

許盼盼：“她估計也不好過，你看她走路都是一個人。”

張小可“切”了一聲，說：“這種惡毒的人誰願意跟她交朋友啊！萬一哪天跟她發生口角也被她推下樓怎麽辦？”

“就是就是。”許盼盼附和。

在她們熱烈讨論的時候，窦小野和劉淼不發一言。

“對了小野，上次吃飯魏潇答應幫我要于卓的簽名，到現在還沒給我，她是不是忘了？”

張小可突然就把注意力引到她身上，窦小野愣了愣，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接。

張小可是于卓的粉絲，上次魏潇請宿舍的人吃飯時确實給我她這樣的承諾，至于是不是忘了……窦小野哪裏知道？只能模棱兩可地說：“可能吧。”

“那你回頭幫我問問。”張小可說。

“……好。”窦小野先答應下來。她是不可能再去找魏潇的，到時候再找米潔幫忙吧，反正米潔和于卓是同個公司的。

“最近都沒有聽到你們通電話，魏潇她很忙嗎？”許盼盼冷不丁地說。

窦小野讪笑道：“……可能吧。”

“可能？”張小可狐疑，“你不是她女朋友嗎？她忙不忙你還不知道？”

和魏潇分手已經有段時間了，但是窦小野還沒有告訴她們，主要是不知道該怎麽說。

醞釀了半天，窦小野艱難地道：“我跟她已經分手了，以後請你們不要在我面前提她了。”

“……”

“……”

“……”

三個人用三種異樣的眼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許盼盼最先反應過來，問：“為什麽分了？”

窦小野不想解釋太多，只輕飄飄地說：“突然覺得不合适。”

張小可忙說：“怎麽會不合适？禦姐和蘿莉，我覺得你們很般配啊！我看她好像很喜歡你，怎麽說分就分了？”

許盼盼小心翼翼地問：“是誰提出的分手？”

窦小野緊抿着唇。

劉淼看她一臉不情願的樣子，不鹹不淡地說：“你們兩個能不能少說兩句？”

張小可和許盼盼對視一眼，乖乖閉上嘴巴。

分手的這段時間，窦小野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的，一個人悶在心裏很煎熬，她以為說出來就會好受些，可事實并不是。自從許盼盼她們知道她和魏潇分手的事實後，每天她們看到她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窦小野知道她們好奇，但是她真的不想說。她不想揭開那個血淋淋的傷疤。

這麽久了，魏潇的病應該好了吧？

窦小野每天都會登錄微博，偷偷點進魏潇的主頁。她就像一個偷窺者，隔着網絡每天視奸好幾遍魏潇的微博，想看看魏潇的最新動态。可是魏潇一條新微博也沒有。

最新那條微博還是上次魏潇入行十周年她們幾個拍的合照，照片上她的頭部被打了碼。

那條微博點贊十幾萬，評論數三萬多，熱評第一的評論是魏潇自己發的，內容是：“你們好聰明，打碼的就是我女朋友。”完全是炫耀自豪的口吻。

照片上魏潇摟着她是那麽親密，她還記得那個時候魏潇喝高了，一直逼問她要不要嫁給她。窦小野只當她是喝多了說胡話，死活不松口，魏潇就摟着她又親又啃，在她臉上啃了好多口紅印。

看到這張照片，她就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天的事，想到那個帶着酒香的纏綿的吻，繼而想到她身體僵硬不能動的那一刻……所有美好的回憶全部被打散了。

魏潇的朋友圈也是靜悄悄的，明明那個熟悉的頭像就躺在她的置頂列表裏，人卻像是從她的世界裏消失了一樣。

那天以後，魏潇再也沒有找過她。一直到學校放假，她都沒有得到任何關于魏潇的消息。

樹上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窦小野告別了室友準備回家。

宿舍樓前那棵芒果樹下停了一輛黑色的私家車，她心下一緊，拖着行李箱快步走過去。

還沒靠近車身，兩邊車門打開了，一對中年夫婦走了下來。她停下腳步，暗自哂笑。

中年夫婦目不斜視地繞過她，只剩下她孤零零地站在車前。

她擡頭挺胸，重整心情，邁開腿剛走了一步，頭上突然被什麽東西狠狠砸了一下。

拳頭大的芒果落在她腳邊，她擡頭一看，赫然發現——芒果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