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滿地惆悵
回門的隊伍如長蛇,浩浩蕩蕩,彰顯王府在大喬郡至高無尚的地位。
馬車碾過青石古道,挑簾望着站在府門臺階下依依不舍久久不回的柳如煙,花靜琬一下子什麽都明白了。
水月廳,高軒當衆那麽的護柳如煙,柳如煙還向他暗遞秋波,他與柳如煙是一對,也就怪不得他對這門婚事那麽的反感。
郎有情,妾有情,高軒休妻,當然也就關柳如煙的事了。
由候氏的态度來看,只怕她心目中的世子妃是柳如煙。
想通一切,花靜琬的目光移向府門,有幾分夢碎後的凄涼。
簾幕放下,她望着那露出裙子的雙足思緒有些茫然。
蹄蹄嗒嗒的馬蹄聲驚擾了她,她驚訝掀簾,就見着山文甲的高遠騎着馬已經來到馬車側。
他貴氣流淌,英氣逼人,足能與騎馬在前的高軒相較。
高遠此來……
眸光流轉,內心的驚如濤濤江水,“二弟!你怎麽來了?”
高遠目視前方,壓低聲音道:“父王不放心,讓我來護送你與大哥。”
路途是遙遠,但大喬郡民風淳樸,夜不閉戶,路不拾遺,更沒聽說過有強匪,花靜琬道:“沒事的,你回吧!”
高遠不答,留下一個極美的笑縱馬向前方。
“哥!父王派我來護送你與嫂子。”
“又沒強匪,護送什麽?回去!”
“父王的命令,我可不敢違抗。”
。。。。
子時,浩浩蕩蕩的隊伍來到一片空曠的草地。
一彎新月如勾,驕弱挂天幕,連綿遠山輪廓隐隐綽綽,三月天的夜裏,還有淡淡的涼意,荒野無人之地更是涼氣沁膚。
花靜琬輕挑帳簾,就見高軒披一襲月色,遠遠的、靜靜的獨自坐在一塊岩石上。
他寬大的衣袍染了月華的清輝,在夜風裏獵獵飛舞。
剛才看了,雖身處一片平坦的草地,那高軒所坐的岩石下,峭壁呈九十度直下,下面,漆黑一團,看不到底。
如此清寂的夜,他獨坐在遠方,花靜琬不由而想:
他定是在思念柳如煙。
有人思念好,再說,思念的人還是那麽個權錢美男。
夜風徐徐,吹落清幽月華滿地惆悵。
花靜琬晃了晃,腦海中的高軒與柳如煙的影像才得已消去。
“嫂……”
驚聞話語,花靜琬扭頭,就見高遠不知何時來到帳蓬側。
靜了靜心,掀了帳簾出來,氣度從容,“別喚我嫂子啦,你比我還大,叫我琬琬吧!”
“琬……”高遠的臉稍紅,随之,目光鎖住遠方的高軒,“琬琬!你別生我大哥的氣,大哥自小就是這種冷漠的性子。”
“我不生氣,我生什麽氣!”心頭泛起一股淡淡酸楚,花靜琬笑笑。
“柳如煙與你大哥……”
高遠猶豫好久,緩緩地道:“你猜得不錯,據我觀來,我大哥對柳如煙是有那麽點那個,柳如煙嘛,對大哥也是那樣。但琬琬,我父王在半年前就把柳如煙指給了表哥高山。”
這倒是出乎花靜琬的預料,她定定地凝視着高遠,發現他與高軒一樣一派王孫貴胄的華貴雍容之氣,只是,在那耀眼的光華之下他身上多了一縷安寧平和之氣。
他在,她總有一種濃濃的安全感。
“有這等事?”
“我騙你不成!”高遠沉默會兒,又道:“大哥是怎麽想的我不知道,可據我所知,在我父王的心裏,只有你才是他的大兒媳婦,世子妃!”
感謝高擎的厚愛,感謝高遠如實相告,但高軒那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态度花靜琬實在受不了。
“我知道,念及與我父親的舊情,你們對我不差!”
“所以,大哥說什麽,做什麽,你都不準與他生氣,一切回了府再說。”
“一定要回去嗎?”
高遠一驚,“難道你不想回去?”
花靜琬又笑了,有幾分凄涼,“沒有!既然上了你們王府的花轎,說什麽都要回去。不然,我怎麽辦?”
高遠眼底劃過一絲複雜的流光,“那就好!”
花靜琬輕嘆一聲,緩步向高軒走去,高遠望着,不過是瞬間,轉身向旁邊的帳蓬。
花靜琬來到高軒身邊,陡然發現他指間輕捏一方潔白羅帕。
她突然到來,驚擾了他,他爾後波瀾不驚地把那羅帕小心地揣入懷中。
那塊岩石只容得下他一人坐,她便迎風站着,望着眼前那一片黑。
吹着涼風,心曠神怡,那些纏繞心頭的煩惱随風飄散。
“這兒真靜!”
高軒沉默片刻,扭頭斜睨着花靜琬,“給你一筆錢,怎麽樣?”
高軒這是什麽意思?花靜琬驚得連咽唾液。
風中,她回味過來,“我不需要!更不懂你話的意思。”
高軒冷勾嘴角,“拿到一筆豐厚的錢,你與你的父母可以離開大喬郡,離開我父王的封地,到別處去過想過的生活。”
說得這般明白徹底,好像已經知道她花靜琬要纏他一輩子,而說出這番話,他難道就沒想過她會難過嗎?
自尊被高軒狠狠地踐踏于地,她原本雪白細嫩的肌膚由于氣憤泛起一片紅光,“高軒!我不會離開王府。”
“只怕由不得你!”高軒霍地站起,伸手抓住花靜琬的手腕。
他用了大力,猛然的大力之下她身形不穩,搖搖欲墜,險象環生,幸好他穩如一座鐵塔,剎那間的驚險後她穩住身子。
望一眼腳下深淵,如果此刻他有什麽不良居心,她必死無疑。
雙眸看向高軒,他眼中顯出一絲暴戾,再非她撲倒在地上前攙扶的他。
心微微的顫抖,仍是死死地盯着他那雙曾經令她産生過美好幻想的雙眸。
那麽令人神魂颠倒的雙眸怎麽能是他這種人所有?
“你想怎麽樣?”
“你就不怕這是你的葬身之地?”
花靜琬剎時在風中淩亂,眼中漸漸有淚,迎風盈盈一笑,“我就那麽令你讨厭嗎?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娶我過門?”
高軒的手顫抖了一下,“是父王所逼,為了他的健康,我別無選擇。”
“果真是這麽回事。”花靜琬深吸一口氣,一股清涼直達肺腑,她稍稍冷靜,“冬兒受罰一事,你們本意是想打擊我,但我的氣話,讓你們又有了打擊我的好借口,高等如果我猜得不錯,是受你與柳如煙的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