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戲,最終張公子與秦姑娘有情人終成眷屬。
曲終人散,臺下的人很快便所剩無幾,千茶卻仍舊坐在木椅上。
那戲的結果她已然不在乎,此刻心裏想的全是張公子與秦姑娘在床簾後所做的事。
她也想同旋離那般。
她看着臺上燭光熄滅,心中有了主意,左右看了眼,趁着無人注意便悄然上臺,朝後方繞了進去。
這會兒人已然散去,後臺漆黑一片,她摸了一陣,磕磕絆絆地撞倒許多東西,尋了沒多久,眼睛也明亮了起來,模糊能見着東西了。
她摸到了張公子的衣服,在她袖子裏尋了一番,卻不見任何東西,她哀聲,卻被一旁桌上打開的一個小方盒給吸引了。
她眉梢一動,開心地笑了起來。
這不正是,張公子在秦姑娘茶杯裏放的東西麽。
“竟然這麽多。”千茶抓起盒子裏的一把紙包,驚訝道。
她不多想,拿起一包便放在了袖子裏,可又覺着不夠,又取了一包放了進去,這才欣然離開。
出去後,她仍舊尋不着六殿下,在城裏繞了一圈又一圈,沒多久,這夜便深了許多,大家都睡下了,街上幾盞燈籠,只她一人孤零零地站着。
她沒見着什麽樹林,問了一些路人,也未有人聽聞過殷殷這個姑娘。
随手折了一根樹枝在手中把玩,千茶忽然有些無聊。
她似乎記得,六殿下是從西面而來,這麽想着,她便回到來時的那顆樹旁,朝着西方而行。
越行越遠,她身上沒有任何光,只能接着月光模糊地探路,沒多久,便行至一方小樹林,走了一會兒,她忽的聽見遠方幾聲野獸嚎叫。
她立刻停下了腳,左右瞧了眼,丢了那根細樹枝,從一旁的樹上折了枝更粗的樹枝在手中握着。
這野獸的嚎叫越來越近,不多時,千茶便見前方不遠處的黑夜裏,一雙白色的眼睛,正發着光。
原是只野豹,千茶曾在書裏見過它的模樣,此刻那豹緩緩走近,正是朝着千茶而來。
它張開大嘴,對着千茶又吼了一聲,千茶毫無畏懼之意,稍稍蹙眉,眨眼間,她的雙眼便染上了淡淡的血色,她拿起樹枝指着野豹,那野豹見狀立馬沖了上來,千茶立刻偏身過去,并找準時機将樹枝紮進了野豹的身體裏。
野豹沒撞着人,還被刺穿了身體,自然大怒,它吃痛地仰頭嘶吼一聲,更加兇猛地朝千茶撲去。
千茶手中空空,現下已來不及折樹枝,她見它奔來,一躍抓住上方的樹幹,野豹再次撲空,千茶見機踩在她的腦袋上,抓住她的耳朵,接着翻一個跟鬥,單腿用力地踢在了它的眉間。
野豹吃痛倒下,千茶在它身上快快滾了一圈,拔出它身上的那根粗枝,對準它的心髒,狠狠刺了下去。
野豹對着天空一聲嚎叫,心尖血濺七尺高,沒多久,便倒下再也不動彈。
千茶呼了一聲氣,眼中的血色漸漸淡下來,接着消失不見,她舉起袖子下意識地擦擦臉上的血跡,擦完才覺着髒,變從野豹的身上爬了下來,晃晃腳上的鈴铛。
她又新折了樹枝,繼續向前走,可不到幾步,不遠處便又響起了同樣的嚎叫聲。
聲音一陣接着一陣,白光一雙接着一雙,是一群野豹。
千茶這下才有些擔心,她又折了跟樹枝,一手一根,看着前方的豹群越來越近,她低頭眯起眼睛,那血色又染了上來。
先是兩頭向她沖來,她左右迅速避開,并一手一只地狠狠滑開它們的肚皮,後頭的野豹見狀,厲聲吼叫,猛地全向她撲來,她站着筆直,蹙眉細算着。
這一頭一頭地過來,她分毫不差左右手同時發力,刺向了它們眼睛和心髒,夠不到的也重擊大腿,一躍一跳,忽然間,野豹全倒在了地上。
獸性使然,愈挫愈勇,野豹不僅沒有退縮的意思,反而更加兇猛起來,繞着千茶站了個圈,緊接着,為首的野豹一聲嘶吼,這四面八方的野豹,便同時朝着千茶撲去。
千茶終于有些不支,應付了幾只後便栽倒在地,她眼中的血色愈加濃郁,眼見着最近那頭野豹就要将她踩在身下,忽然一條藍光從她身前一閃而過,她眼前那頭野豹忽的倒在了地上。
不僅如此,那藍光在她周圍繞了一圈,她身邊的野豹全然倒了下去,連哀嚎都來不及。
樹林突然安靜了下來,千茶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咽了咽口水。
“六哥?”她對着天喊了聲。
可惜無人應答。
千茶又問:“是你麽六哥?”
仍舊無人應答。
她拍拍手,丢掉兩根樹枝站了起來,叮叮地晃了一下鈴铛。正準備走,忽然從天而降一根樹枝,正砸中她的腦袋。
她蹲下将那根樹枝撿了起來。
“迷榖。”
有了迷榖,便不怕尋不着路,她跟着迷榖走了半個時辰,便走出了樹林,到了一條河邊,她正想尋船過河,忽的看見半空中飄過一個人影。
“六哥!”
千茶喊了一聲。
那人影立刻停了下來,轉身朝着千茶而去。
六殿下見着千茶,舉起扇子想打她,但還是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肩膀:“去哪兒了!吓死我了!”
千茶撇嘴:“明明是你沒看好我,那城裏人那樣多,我轉頭便尋不着你了。”
他上上下下的看千茶,嘆氣:“沒事就好。”她拉起她的手腕:“我們快回去吧,都幾時了。”
回霍山的路上,千茶這才知道,她方才走了那麽長的一段路,對六殿下來說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你還不如在那樹下等我。”六殿下無情嘲笑,又問:“是何人救的你?你可看清了?”
千茶搖頭:“不見他蹤影,就給我丢了枝迷榖,迷榖帶我找到了你。”
但那人施術時發出的是藍光。
藍是霍山貍族修法施火的顏色。
六殿下不再多問,兩人匆匆回霍山後,六殿下将她放在洞口便離去,千茶晃了晃手中的迷榖,朝着洞裏走了兩步後忽然一個轉身,朝着梨花池去。
考淡正靠着一顆大石睡着,千茶刻意将鈴铛叮叮作響,考淡很快便睜開了雙眼。
千茶:“睡得挺沉。”
考淡緩緩站起來,道了聲:“七殿下深夜至此,是尋我的?”
千茶将身後的迷榖拿了出來,丢給考淡,笑了聲:“謝了。”
考淡一噎,蹙眉看着千茶。
千茶道謝後不做其他,擡腳便走,行至一顆大石下,轉身便躲了起來,她探出腦袋瞧了眼,只見樹下的考淡緩緩地将迷榖收入袖中。
千茶一笑,心道,果然是你。
第二日,千茶本想着溜去昆侖山尋旋離,卻不料貍帝給她尋了一事,說是大哥大嫂有事離開霍山,讓她照看幾日大哥的女兒。
想來這大哥的女兒已然三百歲,已然是半個大人的模樣,是能上地下樹的,千茶真不曉得,她有何好照看的。
這麽的,便又過去了幾日。
好在侄女乖巧,千茶這幾日只需陪着她寫字,她不吵不鬧的,千茶自在的很。
再過幾日,大哥便回來了,她索性便不過去,收拾了一番上次從人界帶回來的玩物,準備去昆侖,才出洞口,迎面而來一女子,堵住了她的路。
女子見到她淡然一笑,十分溫婉地低頭屈膝,千茶見她這樣的動作很是熟悉,打開籍眼,果然見上頭寫着:荷姚,金,神。
“七殿下,這幾日我成婚有些忙,今日才來見你。”荷姚看了眼千茶身後的東西,問:“七殿下這是?”
眼前的荷姚便是她的三嫂,千茶幹笑幾聲,立馬将東西放在洞口的門邊,看着面前的人,疑惑道:“三嫂找我?”
荷姚微笑,看了眼千茶的腳,道:“七殿下還戴着這鈴铛啊。”她又擡頭看千茶:“這些年,你可去見過旋離?”
千茶先是被荷姚對她自然而熟的神色一驚,心想着這大概是昆侖山的禮數,便不多想,但荷姚後來的幾句,讓她生生吸了口氣。
躊躇間,她思慮着她偷偷去昆侖山的事是否被這三嫂發現了,卻聽她又道了句:“不知你有沒有怪旋離,旋離那時也是不得已,她必須聽西王母的話,我後來聽聞阿圖去見了你,我不知她同你說了何事,阿圖她其實不壞。”
千茶有些迷糊。
“其實西王母只是疼愛阿圖,她沒有對旋離如何,只是昆侖山的規矩在哪兒,旋離畢竟是犯了錯,西王母那時只讓她抄一些祭天文,不讓她離開玄圃,沒有其他。”荷姚嘆氣道:“她後來那樣對你,她是有苦衷的,你要是出了事,她一切都白費了。”
千茶眉梢動了動。
看來三嫂不但認識旋離,還認識阿圖。
荷姚又道:“你莫要怪旋離。”
千茶張嘴,心中已然千萬疑惑,她正想問些什麽,卻見三哥匆匆而來,她一把拉住三嫂的手,走到一旁,對她耳語一番,千茶遠見着,這荷姚面上的神色甚是精彩。
不多久,荷姚又走了回來,對千茶仍舊一個低頭屈膝,幹笑一聲道:“七殿下,三嫂認錯人了。”
千茶跟着也幹笑一聲:“無,無妨。”
她又笑一聲,擡頭已然是從容的模樣,淡然道:“三嫂便不打擾七殿下了。”
這神色,已然判若兩人,若方才能稱得上至交好友,現下的三嫂,眉眼間皆是陌生的模樣。
三殿下此刻也站上前來,嘴裏道:“方才那些,七妹不必放在心上。”他看了眼荷姚:“三嫂近幾日酒喝的多了,有些醉,老說胡話。”
荷姚聽着,稍稍一歪,扶着腦袋倒在了三殿下的懷裏。
千茶又幹笑一聲。
三殿下對着千茶點點頭,接着便帶荷姚離開。
千茶見他們遠處的背影,思慮半晌,甚是不解。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沒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