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女, 女朋友？！
蘇念夏顯然還有些沒緩過神來, 她和季林深是真的在談戀愛不假, 可他這麽認真的介紹自己是他的女朋友，還是頭一次。
雖說就是個簡單的稱呼，可“女朋友”這三個字本身就含了很多情緒。
比如說, 他在向熟悉的人承認她的存在, 也比如說, 他似乎很肯定兩人的關系，在往更成熟的方面發展。
反正不管怎麽樣，季林深稱她為女朋友，那麽他，就是她的了。
蘇念夏往他身邊靠了靠，眼眸裏神采奕奕, 問, “女朋友？”
季林深擡眉瞧她 , 忍不住低笑，“要不然？”
“哦。”小姑娘低着頭紅了紅臉, “女朋友還挺好聽的。”
“……”
吳院長笑着看了會兒兩個年輕人之間的交流，注意到季林深難得的笑容，也不禁怔了一怔, 其實老院長原本還打算介紹自家的女兒給面前帥氣的小夥子, 可現在人家都有女朋友了……這就……
吳院長輕聲咳了下，說，“有空來生科院坐坐, 聊聊你在國外的幾個研究項目……今天時間也不早了，快帶着女朋友回去吃飯吧。”
季林深松開自家小女友的手，颔首和吳院長握了下，“吳院慢走。”
回家時間不過十五分鐘，蘇念夏進了門就直直的往季林深屋裏跑。她都快一個月沒來過他的公寓了，心裏眼裏全是他舒軟的大床。
季林深跟在她身後，看小姑娘看到床就要撲上去，本能的拉了她一把，有些疑惑，“困了？”
蘇念夏搖頭，還好，“就是想躺下睡一小會兒。”
“嗯。”季林深松開小姑娘的手，轉身脫去外套，溫聲安頓她，“把衣服脫了再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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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大衣睡覺，會不舒服的。
蘇念夏盯着季林深的背影默了會兒，覺得他說的似乎很有道理，哪有一進門不脫衣服就睡覺的道理，而且她平常睡覺的時候，好像也都是只穿一件睡衣的。
可是眼下——
她的睡衣還在隔壁的房間呢。
太麻煩了。
蘇念夏蹙着眉頭先把大衣外套和牛仔褲褪掉，可是毛茸茸的加厚打底褲穿着睡覺，似乎也有些難受，瞥了一眼上身毛衣裏套着的長身襯衣，長度似乎蓋得到大腿的位置。
小姑娘沉默着頓了一秒，彎腰把打底褲脫掉，再直腰時，捏着毛衣下擺的邊兜頭也脫了下來。
現在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一件單薄的棉質襯衣，蘇念夏覺得這個樣子基本上可以睡覺了，就跳到衣櫃前拍了拍季林深的肩膀，示意他轉過身來确認一下——
她已經乖乖把衣服脫掉了。
畢竟是他的床嘛，還是要尊重一下主人的意見，才好滾上去睡覺呀。
季林深将腕間的手表摘下來，袖口處的紐扣解到第二顆，感受到肩膀上有碰觸感，順着本能轉過身來。
目光先觸及小姑娘一張笑的明媚的臉蛋，下意識垂眸，便看到她白皙纖細的兩條長腿。
季林深神色一秒鐘黯下來。
但蘇念夏明顯是沒發現他突然變化的表情，甚至是讨好意味十足的，向前環住他的腰，她把腦袋擱在他胸口，軟軟地蹭了幾下，邀功道，“我把衣服脫好了，我聽話吧？”
“……”聽話，特別聽話。
季林深好笑的把小姑娘從懷裏拉出來，忍不住屈指刮了下她鼻梁，嗓音克制的說，“去睡吧。”
“你同意啦？”
“嗯。”
小姑娘踮起腳尖親在他下巴，嘻嘻的笑了兩聲，打算去溫暖的被窩裏休息一下。
但她笑完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季林深抓着胳膊拽到身前，他低頭重重吻在她唇上，沒計劃再深入一步，點到為止地松開她，并沉聲，“不許鬧了。”
“……”
她哪裏鬧了啊。
蘇念夏有點兒摸不着頭腦，可季林深沒給她反應的機會，溫柔的摸了下她腦袋，挽起衣袖往門外走。
小姑娘天人交際了會兒，對着他的背影問，“你去哪裏呀？”
“找睡衣。”
“……”找睡衣？蘇念夏有點兒反應過來了，“幫我找嗎？”
“嗯。”
果然是這樣。
蘇小公主此時狡黠心起，又正好回憶起從宿舍出來時順手帶着的那個大盒子，于是很快的跑到床上鑽進被窩，對着他的背影又說了一句，“我的睡衣在行李箱裏！”
季林深頓住正在往隔壁卧室走的步子，停下來回頭看她，有些困惑，“嗯？”
小公主憋着笑，“就在我帶來的行李箱裏啦，一只大盒子！”
蘇念夏的行李箱密碼鎖一向就是擺設，季林深将客廳的行李箱拖回隔壁卧室，放倒了打開，真的看到一只盒子。
但以這盒子上的英文和包裝來看……季林深下意識蹙了下眉頭。
幾下把盒子上的包裝解開，等到蓋子完全被打開時，季林深指尖驀地一頓。
果然和他預想的相差無幾。
小姑娘真的是，太不讓他省心了。
季林深把蓋子重新合上，整只盒子都端起來去主卧，進門就瞧見蘇念夏整個身子都縮在被窩裏，看樣子，小姑娘也知道不好意思了。
但他神色淡漠的坐在床邊，把盒子放在一盤的床頭上，輕輕拍了下被子，示意她可以出來了，這樣容易憋壞。
蘇念夏頓了一會兒，磨磨蹭蹭的鑽出個腦袋，臉頰紅撲撲的，上來第一句就問他，“你覺得好看嗎？”
“……”這要怎麽說。
“你喜歡這種類型嗎？”
“……”這個不好說。
“是辰辰送我的！”
“……”
垂眸默了半秒，季林深把她話裏的信息量消化掉，才面色嚴肅的看着她，沉聲開口，“蘇念念。”
小姑娘一個激靈，立馬從被窩裏鑽出來撲進他懷裏，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仰頭解釋，“那是我生日的時候，辰辰送我的禮物！”
他剛剛聲線偏涼，蘇念夏一下子就聽出來他不是很高興。
季林深低低應了聲“嗯”，卻還是溫柔的将她攬在懷裏，問她，“然後呢？”
小姑娘不敢擡頭看他，聲音細小的解釋，“那時候我想追你嘛，可是又覺得你好像不是很喜歡我，所以辰辰就來幫我出主意，他說……”
“他說什麽？”
“他，他說喜歡這種事情，不能光靠說的……”頓了一下，小姑娘聲音輕不可聞，“要靠做的。”
“……”
怕季林深誤會了她的意思，小姑娘又把腦袋更深的埋進他懷裏，小聲補充，“是要我.色.誘.你的意思啦。”
“……”
這誤不誤會都是一個意思吧。
季林深覺得額頭突突的有些跳，可又莫名覺得小姑娘這樣有些可愛，明明他是該生氣，嚴肅的糾正她這種思想是不對的，可他冷不下臉，也舍不得講重話給她聽。
他把頭微微側開，一只手擡起懷裏小姑娘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溫聲說，“你和辰辰都已經長大了，有些話題，不适合像小孩子那樣讨論。”
看他沒有生氣的意味，蘇念夏放下心來，眨眨眼，沒太懂他話裏的意思，“什麽話題？”
“成人的話題。”
“可我已經成年了呀！”
“辰辰還沒有。”
“哦……”蘇念夏覺得很有道理，臉頰貼着季林深的掌心蹭了蹭，問他，“那我可以和你讨論嗎？”
季林深頓了下，忍不住勾起唇角，“當然可以。”
這麽溫柔的季林深也不多見，蘇小公主覺得自己應該把握住機會，便從他懷裏坐直身子，和他面對面對視，一點兒也不含糊的開口，“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
難得看她這麽認真的模樣，季林深忍不住目光放柔，捏着她的手心，提醒道，“慢慢說。”
有很多話，是因為有很多疑惑。
這一個多月沒見到季林深的日子，蘇念夏其實暗戳戳的想了很多。
比如說她有認真回憶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他的，也有仔細想這種喜歡究竟是對他的依賴感促使，還是她其實也真的明白男女之間的感情。
要說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他——
可能是那個炎熱的夏天裏，時隔七年她再次見到他的那一刻；
也可能是因為那天晚上他将她輕輕擁抱時，柔聲的一句，“蘇念念，這是今天欠你的擁抱。”
她其實也不是非要他記得那個擁抱，也不是刻意的在意年少時模糊的約定。
她小小的心思至多不過是怕他忘記了，他們小時候是那樣的好。
即使過去七年了，即使那些她勉強懂事的日子裏他沒有陪伴在身邊，可她還是固執的希望他能知道。
不論再過去幾個七年，他在她心裏，一直都有不可磨滅的地位。
不論是小舅舅，還是季林深。
蘇念夏最初一直抱着這樣的念頭與他相處，可直到他出差走的那一個月，莫名的想念和時刻都想和他待在一處的心情，讓蘇念夏不得不重新審視她對季林深的感情。
她覺得自己喜歡他，不再是希望他是小舅舅的那種喜歡。
她急切的希望這種喜歡可以被他知道，希望這種心意他能明了，也希望再見他時，她能認認真真地說——
“我不想再喊你小舅舅了。”
“就喊你的名字季林深好不好。”
“想抱抱你，是因為喜歡你。”
後來她做到了，而且不久之後就表達了自己的心意。
雖然季林深沒有很快的給她答案，可她不覺得這有多難熬，甚至是在喜歡他的那些過程裏，他給的小小回應她都覺得好開心，非常滿足。
要不怎麽說上天是公平的 ，她一顆簡單的心毫無雜念的喜歡他，她單純的告訴他，她是因為喜歡他，所以很想擁抱他。
然後他回應她，說他也喜歡她，很想吻她。
在一起之後似乎一切都很好，她能感受到季林深對她真的很好，也體會到了他有多喜歡她。
可與他的感情相比較時，蘇念夏時常會覺得自己表達喜歡時，好像總是被他認為是小孩子的想法。
那時候他覺得她還沒有長大，覺得她的喜歡就如同小孩子拿到糖果時的歡喜，緣由不分男女。
現在好不容易他将她視為成人，願意用成人談論話題的方式對待她，她覺得很開心，內心的歡喜也像是開始綻放的滿園春.色。
只想奉獻，無關私藏。
大概是現在的氣氛剛剛好，也可能是季林深眼底的溫柔讓她腦子一熱，她的聲音漸漸顯得有氣力，每一個字都如他般清晰有力，她先喊他季林深，然後才認真地說，“我喜歡你。”
季林深顯然是沒有預料，不知道小姑娘突然說這話的原因，只得本能地擡眉，“嗯？”
她緊握着他的掌心，“就是那種成年的角度，認真的态度，喜歡你。”
季林深落下眉間疑惑的弧度，定定地望着她。
蘇念夏覺得這種時候好不容易開了頭，所以是無論如何都要堅持下去。
她又重複說喜歡他，然後撇開視線，誠實地說，“不是那種小孩子的喜歡，是把你當作季林深的喜歡。”
“……嗯。”
“你不信嗎？”
“信。”
季林深雙眸有深沉似海的顏色，他說他信，又說，“我也喜歡你。”
而他的情感沒有猶豫的意味，他将那些除去親情的部分完全打開，清晰地告訴她，“是因為你是蘇念念。”
我才喜歡你。
就如她困惑的那般，會不自覺回憶喜歡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又或是怎樣的态度。
這些情緒他也同樣有過，不過他更清楚的是，那天在盛夏的陽光裏，時隔七年她從背後将他擁抱時。
他就已經，非她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