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
書名:戀妖
作者:碧天清曉
文案
我是個凡人,但我喜歡上了一只妖。
我心心念念的離青是一條修煉了一千九百年,現今住在我家後花園小湖的蛇妖。我支着下巴坐在湖邊,這蛇湖綠色的細鱗在水下閃着潋滟波光,身姿優雅的游入荷葉下乘涼。
他還以為我不知道他是一只妖。
後來他說:“凡人最愛得不到的東西,得到後卻會苛責,舍棄,”
他凝視我癡迷的目光:“蘇粼,我便讓你嘗嘗得到的滋味。”
內容标簽:
搜索關鍵字:主角:蘇粼 ┃ 配角:離青,行止,蘇子湖,嬈兮,七魇 ┃ 其它:
==================
☆、第一卷 提親
在我第四次當着求親對象正經言明我要嫁給一只妖的時候,我那一天到晚朦胧又迷瞪的爹爹,胡子被捋的又順滑了幾分的老管家伍子戚,腆着大餅臉瞪着眼睛嘴角還掉餅渣的侍女小梅,除去蹲門口裝石像的小厮白雲外,我家人都由之前的“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別拿這種話掩飾了”改成了張着嘴巴瞪着眼睛瞅着我說不出話,因為這次乃是“知道我的心思”的他們給我安排的一次“大驚喜”,因為他們終于說動了我“一直暗戀”的京城第一公子“翡玉無雙”蘇子湖蘇公子來向我提親,他們本以為會看到“撿了一個大便宜”的我樂傻了的模樣,誰想到我照常嚴肅正經的說出了那讓他們嗤之以鼻的“托辭”,然而之後大家卻又露出了有些恍然的顏色,但眉間漸漸攏上了憂愁,我那慈愛的爹爹滿眼的憐惜與愁雲慘淡:
“粼兒啊,爹爹給你找個郎中瞧瞧罷。”
我只好無奈的翻了一個白眼。
那着一席淡色衣衫,坐在古樸木桌邊飲茶的人始終安然清淡,長睫微垂,周身好像飄着幾許淡然仙氣,的确風華無雙,但京城第一公子的名號便顯得有些庸俗小氣了。我從屏風後“蓮步輕移”過來且說明來意後,我看到他淡淡的讓人看不出來的但十分迷人的淺笑了一下,那笑意仿佛我不是要嫁給一只妖而是我只是想要吃一顆桃子。
這樣的公子居然上趕着來我家提親,想必不知是怎麽被我家這些個奇葩給騙過來的。我頓感羞愧,借上街打醬油的托辭溜之大吉。
我一溜煙的晃到了我家後花園的一處小湖邊,揪着一朵荷花苞來回晃,
“哎呦哎呦姑奶奶別揪了。”随着幾聲哀怨的叫,那荷花幻化成了一個綠衣少年,捂着臉沖我叫:
“蘇大小姐,大白天的讓我出來,叫人看到我就死定啦!”
“離青呢,我找他有急事。”
那少年憤憤的:“阿青哪會憋在你這小破花園裏面,哼。”
“那就是去了郊外的野山澗了。”
少年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
“你怎麽知道?”
“快,送我去。”
“不要!你打擾了阿青修煉,阿青要怪我的。”
我把手做成喇叭狀放在嘴邊,很大聲的道:“快來看這裏有---”
話還沒喊完,周身景致已變,正是郊外野山澗,我勾起嘴角,輕快的向水邊而去。
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水中衣衫半斂的離青,他靜靜地閉着眼,優美弧度的睫毛微帶濕意,鼻梁挺秀,薄唇顏色淺淡,在落日的餘晖中渡上一層淺淺的金,漆黑長發随着粼粼波光的水面微微輕浮,我的眼光順着他玉白優雅的脖頸與精巧雅致的鎖骨一路往下,暗藏力量的肌理在衣衫間若隐若現,一直到窄勁的腰身,
“蘇粼,你在看什麽?”
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離青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睜開了那雙幽深的眼,黑沉沉的望着我。
我只好十分遺憾不舍的收回了目光,問出一句:
“青青,你打算什麽時候娶我?”
☆、離青
“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去。”
嘩啦一聲,離青從水中走上來,身上已穿戴整齊,一襲湖綠色華服潋滟着淡色波光,漆黑長發濕漉漉的直垂至腰間,映着落日餘輝緩緩向我走來,
我看着他,“離青,今天蘇子湖來向我提親。”
“是麽,那恭喜你。”
我瞅了他一眼,很想問問你知道蘇子湖是哪個嗎你就恭喜我,他要是個大頭蒜你也恭喜我啊。
他擡了擡手,似乎正打算将我變走,我連忙握住他的手腕,
“你就這麽陪我走回去不可以嗎?”
我看他皺了一下眉頭,連忙補上:
“變來變去要吓到人的,我可不想讓人當成妖精。”
他半晌沒說話,将手腕抽走,
“你本就不像個凡人。”然後向前走去。
他這是同意陪着我走了,我歡天喜地的跟着,手心裏還留着他手腕的柔韌觸感。
蘇家大小姐蘇粼乃是這京城人人稱贊的标準大家閨秀,自然是不該在大街上同一名男子并肩而行。
然,我蘇粼從未在衆人面前露過臉,想必這些莫名其妙的美名乃是出自我家那些個奇葩的手筆,于是我便坦然的伸出手攬着離青的胳膊,離青僵了一下,但想來是礙于大庭廣衆之下不好與我沖突,他沒有拒絕,于是我十分大膽的又往他身上靠了靠,這身體堅韌挺拔,充滿力量,立時給我一種十分安心又美妙絕倫的感覺,直讓人沉溺其中不想自拔。
“蘇粼,如果你想要肉體之歡,我不介意滿足你。”
僵硬自心底迅速的蹿升起來,我感到一陣麻木,僵着臉扯了一下嘴角,擡臉看他,
“離青,那你能滿足我的喜歡嗎?”
離青看了我一眼,沒有表情。意思估摸是“癡心妄想”。
我跟離青之間的氣氛因為我而郁悶起來,終于到了我家牆頭,一晃眼我倆就到了後花園小湖邊,離青化成一道青光鑽入水中沒影了,剩下一朵小荷顫悠悠的搖晃着骨朵,荷葉圓圓的擺了半個湖面。
侍女小梅頂着一張大餅臉啪嗒啪嗒的向我奔來,扯着嗓門喊:
“小姐小姐,你有救了!”
奔到我面前一把拽了我的袖子就想把我拖走,
“什麽有救了,你才快沒救了!”
小梅擡臉用一種“你是走了八輩子的好運了”的表情看着我:
“蘇公子懂醫術,不計前嫌的要給小姐看看呢。”
給我看看就給我看看,什麽叫不計前嫌?我得罪他了?死小梅淨胳膊肘往外拐。
我一路腹诽着又回到了剛剛的待客廳,廳中那人還是散着淡淡仙氣,清清雅雅不似凡間之物,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微微一擡手,指着他對面的位置,
“蘇小姐,請坐。”
聲音輕輕的,讓人感覺很舒服的幽雅。
我只好坐下,這時爹爹微微一笑,說:
“小女頑劣,麻煩蘇公子費心了。”
“哪有,蘇小姐天人之姿,與傳言相比卻又多了一番可愛。”
我看到我那爹爹一張臉樂成了一朵菊花,以及小梅甚得我真傳的一個大白眼。
蘇子湖仿佛沒瞧見,做出一副要把脈的樣子,擡着眼溫柔期待的瞅我,
我迫不得已伸出了手腕,露出了我的一截蓮藕般的玉臂,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膚色如玉般皎潔,輕輕搭上了我的手腕,我一個機靈,他的手竟然冰石一樣涼,這絕不是個人類該有的溫度。
蘇子湖閉目探脈,大家都巴巴的瞅着他,過了一會兒,他睜開了眼睛,
“小姐氣血通暢,并無大礙。”
又轉頭看我,溫柔清淡的眼神,加上一句,
“小姐是被妖物迷惑了。”
☆、蘇子湖
我天生能辨人妖鬼神,卻不是因為我這雙眼睛,而是一種直覺,蘇子湖身上的仙氣太過清淡,就算是仙也不像是正常神仙,我估摸了一番眼前人與離青的斤兩,認為此人無足輕重,只是不知他目的究竟為何。
爹爹聽了蘇子湖的話,震驚的張嘴,聲音擡高了八度,帶着一點不可置信:
“哦?蘇公子還懂岐黃之術?可看得出我這女兒是被什麽纏上了?”
“子湖不敢妄言,這事還要請問蘇小姐了。”
這時,小梅愣愣的開口,出來的聲音又比爹爹高了幾度,大餅臉上兩只眼睛炙熱的瞅着我:
“小姐,你竟然纏上了妖怪?你竟然連妖怪都不放過?”
老管家伍子戚立刻給了我一個“是啊小姐你怎麽這樣”的眼神。
我:“……”
瞧瞧這些名義上的下人,仗着本小姐可憐他們腦袋不好使,都嚣張成什麽模樣了,我有意要拉回一點顏面,于是清了清嗓子,鎮靜開口:
“這事,還得怪我。”
話一出口,引來數道炯炯的眼神,蘇子湖一臉洗耳恭聽的模樣,
我繼續嚴肅正經的說:
“都是因為我生的太美,我不過随随便便的擡一擡腳,捋一捋眉毛,就是傾城之姿,一不小心讓那沒見過世面的千年妖怪神魂颠倒,倒也不是什麽怪事。”
蹲在門邊的小厮白雲的背影晃了幾晃,我立時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爹爹猛灌了幾口涼茶,小梅一副吞了蒼蠅的模樣,蘇子湖又換上了似笑非笑的神情,挑着眉說了一句:
“的确不是什麽怪事。”
又勾勾嘴角:“子游倒是認識一位游方道人,擒妖伏魔最是拿手,想必可以解除小姐的憂慮。”
這時爹爹終于回過神且十分機智敏捷的跟了一句:“如此甚好,那就麻煩蘇公子代為引薦了,小女妖魔纏身卻有幸遇到公子,看來也只能以身…”
“咳咳咳咳咳…,”我也同樣機智敏捷的打斷了爹爹将出口的“以身相許”,
哪想到蘇子湖起身向我爹行了一禮,
“子湖今日本就是前來提親,岳父既已收下聘禮,來日子湖定當八擡大轎迎娶粼兒進門,子湖定不負岳父青睐,一生惟有粼兒一人。”
這次終于輪到本小姐我目瞪口呆了,“岳父”“粼兒”倆個詞輪番将我霹的個外焦裏嫩,
爹爹一張老臉又有向菊花靠攏的趨勢,“好女婿,甚好甚好,只是小女她妖術未解,一心想着嫁給妖怪…”
“岳父不必憂心,那道人現下正在京中,請人除妖之事自當包在小婿身上。”
接着沖我溫柔安撫的笑了一笑。
我覺得我受到了驚吓,岳父小婿,一唱一和,我搖搖頭,飛速沖向了後花園的小湖,在看到了門口裝石像的小厮白雲後頓感大大的不妙,
只見他正對着湖面搔首弄姿,将我的聲音模仿的惟妙惟肖,
“都是因為我生的太美,”身段妖嬈的小厮白雲翹着蘭花指輕輕扶上臉龐,
“我不過随随便便的擡一擡腳,”白雲風流無限的掂了一下腳,
“捋一捋眉毛,”中指撫上眉梢,小指微微彎翹,
“就是傾城之姿,”這一聲哀怨纏綿簡直餘音繞梁還帶着顧影自憐,萬萬不是我的風格,
“一不小心讓那沒見過世面的千年妖怪神魂颠倒,倒也不是什麽怪事。”
白雲垂下眼眸,模仿風情萬種的禍國妖姬。
我沒來得及阻止就讓這麽一句話順利的溜出了他的嘴,帶着抑揚頓挫與柔情百轉在我耳邊打着旋,打着旋,蕩蕩悠悠的飄遠。
湖面上小厮白雲的倒影還維持着最後的孤雅哀柔,湖面的荷葉荷花詭異的顫抖,激起陣陣水聲嘩啦啦的響,
我實在沒忍住一爪子将白雲拍下了湖,撲通一聲,伴随着小梅的尖叫:
“快來人啊,小姐又發飙啦,小姐把白雲推下湖啦!”
然後我家的護院七手八腳的過來救人,我背着手哼着歌踢着小石子愉快的往閨房走。
激動的推開門,果然不出所料,離青正坐在我那精致的雕花椅上,自己還變了一杯茶來喝,看我進來瞟了我一眼,
“何事擾我輕眠?”
“青青,今日來提親的蘇子湖不是凡人。”
我搬了凳子坐他對面,中間沒有阻隔,他眯了下眼,沒發表不滿。
“哦,怪道聞到一點仙氣。”
“他是仙嗎?”
“似仙非仙。”
說話還真是簡潔,我撇了撇嘴,道:
“他說要請道人來捉你哩!”
“是麽,”他挑了一邊眉毛,
“我倒聽說他要捉的是一只被你迷的神魂颠倒的妖。”
“哎呀,青青,你就躲一躲嘛!”
我剛想要伸出手去抱着他的胳膊撒嬌,就讓他寒冰一樣的眼神逼了回來,我覺得十分委屈,可憐兮兮的瞧着他,對他說:
“你就眼睜睜看着我嫁給一個不知是什麽的東西?”
他瞧着我,目光黑幽幽的,嘴角一挑:
“你想讓我去搶親?”
我立刻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臉,一把拽上他的袖子:“不如你現在帶我私奔好了。”
他眸光凝在我臉上,像是在思考什麽,突然手腕一涼,我被他拉進了懷裏,他一手握着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擡起我的下巴,我看到他眼底是深不見底的黑沉,哪有半點我的影子,低沉磁性的嗓音緩緩的直浸入我的心底,
“凡人苦苦追尋得不到的東西,得到後卻往往不再執着,甚至苛責和丢棄,”
“蘇粼,今日我便讓你嘗嘗得到的滋味。”
☆、番外:舊情1
早年我爹意氣風發的時候,也算是這京城的一大商賈,錦繡蘇鋪開滿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外地的許多分號也都開的如火如荼,爹爹一心從商,漸漸冷落了我與母親,後來又娶的二房三房也都是為了将商業更上一層樓而進行的聯姻,後宅的勾心鬥角讓母親對爹爹傾心相戀的心漸漸化為灰燼,二房三房始終無所出,母親卻又有了孩子,終于,她們聯手害死了母親,并将我推下了後花園的那個小湖,小湖雖小,但幽深冰冷,我以為我将就此結束生命,沒想到一條滑潤柔韌的東西纏上了我的腰,我微微睜眼,看到一條湖綠的長蛇緩緩向水面游動,鱗片映着粼粼的湖光,比我家所有的錦緞都要美麗,我伸手觸及他的鱗,紋理細膩,觸手光潤,他回過頭來,一雙墨黑的眼睛泛着淡淡湖綠,我微微笑了一下,閉上了眼睛。
那年我七歲,第一次見到離青。
再次醒來時,我看到爹爹憔悴的臉,頭發已從黑亮變作灰白,滄桑的沒有一絲色澤,爹爹的眼睛布滿血絲,抱着我哭起來,我心中酸澀,與爹爹一起痛哭,自此之後,我再沒見過二房三房,爹爹将所有商號全部變賣,再不做生意,因着當時害我母女倆的有奴仆參與,爹爹将以前的奴仆遣散,只剩了現下這幾位,自那之後,爹爹頭腦卻也不再清明了,時時糊塗,不過因着家裏留下來的奴仆雖不大正常卻是絕對忠厚,倒也沒出什麽岔子。
我原本看出那小湖上面的荷花成了精,但不敢輕易招惹,現下又知曉了小湖裏住着一只蛇妖,且那蛇妖救了我的性命,我便大膽了起來,日日坐在小湖邊揪蓮花的花瓣,他卻始終沒有現形,只隐忍的抖着花莖,但那蛇卻游了上來盤桓在我腳邊的水下,蛇頭微微出了水面,露出一對墨綠流光的眼,我歡喜極了,伸出手就想去碰他,他卻一溜煙紮入水下,優美的身形一閃瞬間不見,我看到蓮花花瓣全部耷拉了下來,一副風中零落的慘淡模樣,我勾起嘴角笑的志得意滿。
之後的每日我都帶着托人弄來的鮮美肉類到小湖邊,肉都用精致的盤子裝了,我拿着一把雪亮的小刀一點一點将肉切好,擺在小湖邊,看到那蛇游過來,我便拿着小刀一點一點的喂,蛇不知道我曉得他的真身,就慵懶的受了,日日讓我喂他,後來我發現他好像更喜歡熟食,就變着花樣請最好的廚子做,每日端來喂他,他也都到時就慢慢的游過來讓我喂着吃,我卻漸漸憂愁了,我想見他化為人的樣子,想跟他坐在一起吃,卻不好說出來打破這份安然的平靜。
有一天我閑來無事又來看蛇,在扔了好幾顆石子也不見動靜後,我慌了,使勁搖那蓮花,
“小蓮花,那蛇呢,你不要裝了,我早就知道你可以化形,快與我說那蛇去哪兒了!”
蓮花化作一名綠衣少年,眉目清秀,到得陸地上蹲起來抱着頭就開始嚎:
“原來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啊,虧我還一直不敢化形怕吓着你嗚嗚嗚嗚…”
“你這壞小孩,捉弄了我那麽久,又是揪我的花瓣又是扯我的蓮葉,我讨厭你嗚嗚嗚嗚”
我只好壓着急迫的心哄他,在我接連保證不碰他的花和葉并塞給他三顆糖後他才止住了哭泣,我趕緊問:
“好小花,快告訴我,蛇在哪?”
那少年眉開眼笑的剝着糖紙,
“阿青喜歡在郊外的野山澗修煉。”
我立刻拔腿就走,不忘叮囑他:
“你快變回去,吓到人就不好了。”
我一路狂奔只想找到那蛇,到得街上被人沖撞了一下跌到地上也不顧,還想爬起來繼續跑,就被一雙粗糙的手扶住了,眼前出現一雙老婦渾濁的眼,
“這位小姐,我送你回家可好?”
她看似是扶住我,卻是緊緊抓着我讓我沒法動彈,我心思一轉,明白這是遇到人販子了,我那時雖只有十歲,但自七歲起,家中沒有能好好照料我的人,只能自己摸索着照顧我和爹爹,三年過去,也漸漸懂得了很多事,卻在一擡眼間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那人一身華美的青色錦衣,比我家以前所有的錦緞都要美麗,我看到他一雙潋滟卻內斂幽深的黑眸望向了我,心中歡喜的要命,
“小姐?”那老婦捏着我的手,“走吧。”
我壓着歡喜随着那老婦走,忍住不再看他,卻是到了一處青樓的後門,眼見就要邁進門去,那老婦忽然暈倒在地,我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他,他向我伸出手來,
“我送你回家。”
我乖乖的牽着他的手,微涼的觸感冰冰潤潤,我在心裏偷偷的笑,一跳一跳的跟着他走,
他好像終于忍不住,問我:
“你不怕我将你賣了?”
我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蛇哥哥,你是要把我賣到我自己家?”
我感到這蛇一下子怔愣了,停住腳步緩緩蹲下來,一雙黑沉沉的眼睛瞧着我:
“你剛剛叫我什麽?”
“蛇哥哥呀,昨天的泡椒鲑魚可還入口?前天的花生豬腳可還稱心?大前天的清蒸百花金絲雀…诶,蛇哥哥,等等我”
我笑着跟上去,沒想到這蛇居然還害羞了,我瞧着他黑了一半的臉和抿着的唇,不知死活的問:
“今天想吃什麽?”
蛇哥哥走的更快了。
☆、番外:舊情2
離青十分介意被我一口一口喂飯的往事,每天窩在湖底不願意理我,我只好又開始了日日揪花瓣的日子,那蓮花總化作人形跳起來哎哎的叫:
“哼,人類的小孩太讨厭了!我要去找阿青!”說着鑽進水底不見了。
我閑極無聊,只好去捉弄我家那幾位,弄的我家整日裏雞飛狗跳,主要目的自然是惹得那小湖不甚安寧,有一天晚上,我剛好剪了老管家的寶貝胡子将其包到小梅房間包蔥花餅的油紙中,又将小梅的夜宵大蔥花餅丢到白雲門口,在外頭捏着小梅的嗓音吼:
“夜裏花落知多少?恰似一把蔥花撒大餅。”
然後我躲在小湖邊心滿意足的看戲:
只見白雲抓着那張蔥花餅站在湖邊眉飛色舞的作詩,小梅抓着那把胡子氣勢沖沖的要來換蔥花餅,推搡間蔥花餅白胡子還有兩位冤家都落了水,老管家只好紅着眼睛喊護院救人,一通手忙腳亂,我拍拍手輕快的往我自己的閨房走,看見那蛇坐在那裏幽幽的瞅着我,
“蘇粼,你折騰夠了?”
那是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蘇粼兩個字用他沉沉的悅耳嗓音緩緩的吐出來,我的心裏就好像漾起了一層粼粼湖光,我那時不懂情愛,只會本能的依戀他,因為他的身上蘊藏一種讓人安心的強大力量。
“蛇哥哥,你終于肯見我了,”
我蹭到他身邊,拽了他的衣角,仰着臉對他笑,他皺了一下眉,
“我叫離青。”
其實我早知道他的名字,卻想要他親口告訴我,如今自然高興的眯起了眼睛,
“青青,你的名字真好聽。”
他眉頭跳了一下,卻不好跟我這個小孩子計較,我得寸進尺道:
“老管家新近弄來了上好的西湖龍井,青青可有興趣明日陪我品一品?”
他幹脆道:“沒有。”
“哎,那明日我便跟白雲小梅他們再玩一玩跳湖游戲吧。”我十分惋惜的說。
“人類的十二歲小孩,你威脅我?”
“你不乖,我就一口吞了你。”
他瞟了我一眼,淡淡的面無表情的說。
其實我才不信他會吞了我,但是當時他那麽久不見我,好不容易見到他他居然還兇我,我感覺十分委屈,扁扁嘴就放聲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控訴:
“吃了那麽久我家的肉,現在居然翻臉不認人了…”
“壞蛇,吃小孩的壞妖…”
“…”
我拽着他的袖子鼻涕眼淚全部抹在他衣服上,他愣愣的看着我,眼睛裏居然有一點無措,我更大膽的哭起來,到最後已經開始要把我活到那時的委屈都哭出來:
“我這可憐的孩子,七歲就沒了娘…”
“剩下一個糊塗爹爹…,帶我出去不知道将我丢了多少次…”
“…”
後來他終于抱起我,輕輕拍着我的背,我将臉埋在他懷裏,貪婪的汲取他的氣息,緊緊的摟着他,好像這樣我就能獲得他的力量堅強的活下去。
最後他說:“你莫哭了,明日我陪你喝茶便是。”
我安心的在他的懷裏睡去,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我十分妥帖的躺在我自己的被窩裏。
我想我對他的心思,在十二歲不懂情愛的年紀,就深深的紮了根。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仍舊每日泡在小湖邊,有時離青只是慵懶的滑到荷葉下面乘涼,有時他會去郊外的小山澗修煉,偶爾他也會陪我吃吃飯,喝喝茶,我一直看着他,不管是蛇的模樣還是人的模樣,都已深深刻在了我的心裏。
十五歲那年,心底的幼苗早已發育成一棵參天大樹,一天晚上,我喝了一點酒,老管家“送我”的珍藏自是不能小觑的,我搖搖晃晃的站在小湖邊,喊着:“離青,離青。”
在我一晃身即将要墜入小湖的瞬間,離青在身後攔腰抱住我,那手臂強勁有力,我轉過身偎進離青懷裏,伸出手臂摟住他的脖子,仰着臉看他,月光傾灑,給他的臉渡上一層柔光,彎長細密的睫毛輕掩着黑沉沉的眼睛,我心裏一動,踮起腳在他唇上親了一口,盯着他的眼睛說:
“離青,我喜歡你。”
然後我就被推開了,離青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話:
“人類的十五歲女人,是我對你太過縱容。”
☆、滋味
我睜大了眼睛驚訝的望着眼前朝思暮想的臉,說實話,與離青□□好這種事我不是沒有想過,但從未想過要去實現它,離青雖對我沒甚情意,但平日對我也是很好的,他住在我家後花園,我想見便能很容易的見到他,偶爾占一占他的便宜已是十分知足,我不敢想,若真的發生了什麽,我與離青又該如何相處,剛剛離青的話分明就是希望這一夜後我就不再糾纏于他,想到這一點,我立刻開始掙紮,發現我已被離青壓在了塌上,帷幔自動的放了下來,周遭沒有一點聲音,想來是離青使了術法隔絕了這裏,我放心大膽的喊:
“離青,你放開我,你快放開我。”
其實平日離青大多都會順遂我的意願,但這一次,離青沒有聽我的話,他壓着我的身體,按住我推拒他胸膛的手,鋪天蓋地的吻下來,我有些害怕了,雖說我喜歡了他五年,但也深刻的明白他是妖,他要做什麽我完全無力阻擋,我有些慌,怕他做完就再不會理我,他一手扣着我的腰,一手将我的雙手按在頭頂,霸道又不失溫柔的吻落在我的頸項,微涼又帶起一陣麻癢,我動着脖子躲他的吻,說出的話斷斷續續:
“離青,你…你快停手,我再不讓你困擾,我們只做…朋友,好…不好…”
他猛的堵住我的話,濕滑卻冰涼的舌尖侵略進我的口,唇舌交纏,漸漸變成一個溫度,我被他吻的渾身發軟,只剩下喘氣的力氣,他這才放開我的手,一把扯了我的衣襟,我只覺胸前一涼,耳邊是他沉沉的嗓音:
“我說了要讓你得到,你好好享受便是。”
我閉上眼睛,眼角滑下一滴淚,自十二歲開始,五年的癡戀…
他吻了我的淚痕:“別怕,我會溫柔。”
我摟住他的脖子,點了點頭。
他順着我的鎖骨一路往下輕吮慢咬,修長靈巧的手指在我的身體上掐揉挑逗,很快我就被他弄的難受起來,腿間不受控制的滲出陣陣濕意,喉嚨裏溢出難耐的輕吟,眼前朦朦胧胧,他一伸手,我下身的衣服也被扒了個精光,他看了看我的身體,似笑非笑的瞅了我一眼,
“這樣你就受不住了,”又說:
“別急,這只是開始”
我掙紮着說出一句:
“離青果然技藝純熟,這種事想必沒少做過。”
他笑了一下,然後我驚的渾身一顫,他冰冰的手指探進了我的體內,又冰又痛,我身子瞬間繃緊,顫抖着說:“你…你不要用手指…”
“哦?那用什麽?”他低沉的氣息吐在耳邊:“粼兒倒是說說看?”
我被這一聲悅耳的粼兒叫的心都酥了,神志不清的說“用…用你的…”我動了一下身體,那手指又往裏探了探,我倒抽一口涼氣,吐出一句“不要…”
他低低的笑了,笑聲灑在耳邊,其實離青平時很少笑,我卻無法看清他今日的笑,
“你覺得你這般模樣,能受得住我嗎?”
說着又探入一根手指,我沒忍住痛意,驚叫了一聲,他吻着我的唇角,一只手輕輕撫摸我的身體,
“粼兒,放松。”
我努力的看離青的臉,認真的說:“離青,過了今晚,我會不會懷上你的孩子?”
離青一雙眼睛還是黑黑沉沉的,縱使将我挑逗成了這般模樣,也不見他自己有半點□□,
“蘇粼,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懷上我的孩子,如果你怕将來的夫君介意,我還可以讓你恢複處女之身。”
說着,他一個挺身緩緩而入,我用力抓住他的肩忍受劇烈的痛楚,身體被充實着,心卻慢慢的空了。
我随着他的頂撞浮浮沉沉,疼的狠了就大聲叫,喊他“離青,離青,輕一點”我的眼角浸着淚,到最後只能哀求:
“離青,離青,…停下來…”
“求求你停下來…”
我在疼痛與淚水中翻覆掙紮,最後慢慢睡着了。
再睜開眼已是天光大亮,小梅的大嗓門伴着震天響的拍門聲:“小姐,小姐別賴床了,快起來啦啦啦啦啦”
我揉了揉腦袋,猛然記起昨晚的事,再一看身上卻十分妥帖,掀開衣服半點痕跡也沒,我松了一口氣,起身開門,哪想到剛起來還沒有邁出一步又跌回了床上,腿間疼痛洶湧的襲來,看來他并沒有幫我恢複處女之身,我疼的猙獰的臉上頓時彎了唇角,估計十分的詭異,讓聽到動靜撞門進來的小梅驚的尖叫起來,
“小姐中邪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費力的堵住耳朵,讓這魔音少一點灌入,但魔音威力無邊,很快我的床邊就聚集了一批奇葩,首先是我那爹爹,瞪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将臉湊近我:“兒啊,可是那妖又來惹你了?”
我瞧了一眼蹲在門口裝石像的白雲,默默的不說話。
老管家伍子戚捋着又長長了一寸半的細長胡子飄飄然的開口:“老夫以為據小姐平日作為,想必那妖不是小姐的對手。”
我重重的咳了一下,向他的胡子投去威脅的目光,
他抖了抖,複又開口:“但小姐畢竟是弱質芊芊的女子,不如老爺多加些護院保護小姐?”
爹爹立馬附和:“那是必須的,必須的。”
這時門外有人禀告:“老爺,蘇子湖蘇公子攜一游方道士在門外求見。”
爹爹兩眼放光,激動的站起來:“快請,快請”随即向外走去,嘴裏念念有詞“我家小女終于有救了。”
我嘆了一口氣,看他們都興高采烈迎接蘇公子去了,蹲門口裝石像的也不知去哪裏表演了,只好自己勉力穿衣洗漱,然後慢慢的走去那個小湖。
☆、真相
我有些憂心,蘇子湖本非人類,他認識的道士保不準是道行高深的人或妖或仙,離青或能應對,但湖裏的小荷該如何?
于是我腳步一轉,忍着痛快步往待客廳走,到得近前,聽得有聲音傳來,我本想聽一聽牆角,卻不想一道蒼凜的聲音響起:
“門外可是蘇小姐?”
我只好進門,一鶴發童顏的道人坐于屋內,周身仙氣凜然,竟是一位仙人,我心裏一沉,恭恭敬敬行李:
“小女子蘇粼,見過蘇公子,見過這位道長。”
蘇子湖唇角一揚:“倒是難得蘇小姐這般有禮。”
我爹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