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要豆渣
肖氏跟李守信下工前想着李沅錦早上跟他們要豆渣的事情，李守信有些猶豫，不敢去要。
肖氏想着最近半個月李沅錦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脾氣也暴躁，悄悄對着李守信示意：就讓大丫高興高興吧，她要豆渣我們就幫忙求點兒。
其實肖氏也不信李沅錦能用豆渣做出什麽菜來，實話，豆渣這東西不是沒人尋思吃，但是實在是味道太難吃了，油跟汁都榨幹了，就剩下渣。
煮吧，稀爛不成形，外觀還惡心；炒吧，幹的硌嗓；放油炒倒是勉強能入口，但是要有那個用油的錢，也就不會想要吃豆渣了。
但是女兒要，為了女兒高興，李守信也只得硬着頭皮找吳管家開口。
吳管家還沉浸在穆少爺突然要清他賬的愁緒之中，李守信這麽一問，吳管家突然激動了——難道穆少爺不是要查他的賬，只是因為這苦哈哈的李守信求豆渣求到了穆少爺面前？李家是窮，現在窮到吃豆渣了？
吳管家一改往日的尖酸刻薄，努力做出一副關愛貧苦群衆的樣，嘆了口氣：“守信啊，你要是為難，我可以先給你結工錢，但是這豆渣……真是吃不下啊！不能讓孩們跟你這樣受苦。”
李守信紅着臉：“多謝吳管家了……工錢不用先結了，之前大丫看病已經幫我們支過一次了，也不能老叫您為難，我們要豆渣已經給您添了麻煩了。這豆渣，我家大丫能吃，我就壯着膽跟您要點兒……就試試看。”
李守信磕磕巴巴地了一段，吳管家再次安慰他，給他裝了兩斤豆渣。順便把晚上的剩飯菜也悄悄給他包了一個紙包。
“帶回去給孩們吃吧，啊，別委屈孩吃豆渣了。那啥，以後有啥事兒，就跟我，當然，你要是求上別人了，也順便有我幫着呢！”
李守信接過兩個油紙包，一包豆渣，一包剩飯菜，不敢相信吳管家今天居然這麽好話，木呆呆地道謝：“謝謝吳管家。”
他怎麽能對吳管家，他跟肖氏的工錢，一個兒都進不了他們的口袋，全都會被趙氏搜刮走。
之前大丫跳崖之後昏迷不醒，李守信求着吳管家預支了工錢，被趙氏知曉之後一頓吵鬧，還沒來得及找大夫，錢就被趙氏拿走了。
大丫真的是憑着自己一口氣吊上來的，所以李守信也對大丫特別愧疚，大丫醒來之後對李守信的态度特別不好，他也只能默默忍着。
他覺得這是他應該受的，卻沒想到他心疼愧疚的大丫，裏早就換了一個。
……
從穆家後門下工的人很多，還有人繼續連夜磨豆，亥初下工的有七八個人，李沅錦從人群中一眼就看到的李守信跟肖氏。
李沅錦牽着二丫跟豆丁跑過去接他們，肖氏累了一天，看見自己的三個孩，臉上還是溫柔的笑容，摸着豆丁的黃毛，對李沅錦跟二丫：“天冷就別出來了，等爹跟娘回去就好。”
李沅錦搖搖頭：“跟爹娘在一起還覺得溫暖，在窩棚裏才覺得冷。”
宜寧村地處北方，十月已經相當冷了，窩棚裏面四處漏風，只有晚上一家人擠在一塊兒才會暖和點。
李沅錦這麽，一方面是真的覺得窩棚冷，另一方面也是在敲打這兩個愚孝的爹娘，讓他們知道孩們都是過的什麽日。
果然，李守信聽到這話原本還欣慰的表情立刻尴尬愧疚起來：“大丫，爹對不住你……”
李沅錦沒有話，這個家，肖氏還算是有點兒想法，但是因着這個封建守舊的年代，想掙紮也有心無力。
而李守信就是徹徹底底一個老實巴交又愚孝的父親。要是不把李守信的思想轉過來，這日是過不好了！
肖氏喊李沅錦，幫李守信求情：“大丫，爹跟娘也是沒辦法……”
一邊把李守信跟豆腐坊讨要的豆渣遞給李沅錦：“大丫你看，你爹給你要到什麽了！豆渣！早上你不是要做豆渣吃嗎？這次是吳管家好心給了我們一點兒。”
李沅錦這才高興起來，拉着李守信跟肖氏：“好！爹，娘，我回頭保證做一道讓你們沒見過的美食！就用這豆渣做餅幹！”
肖氏不以為然，豆渣原本就幹巴巴的，還做什麽餅幹，怕是更幹得難以下咽了。
孩這是餓的狠了，肖氏憐愛地看着李沅錦：“今天奶給你們飯吃了嗎？”
李沅錦幹脆利落地道：“沒有！就晚上爺爺給了半碗飯，我們三個人吃了。”
肖氏心疼，朝着李守信埋怨：“我就跟你你娘不會給飯大丫他們吃的！”
李守信臉色尴尬：“爹不是給了飯嗎，娘也知道的吧？”
肖氏、李沅錦頓時都沉默了不話，氣氛越發尴尬起來，豆丁看看爹，又看看娘，最後看了看李沅錦的臉色，掙脫二丫的手，跑到李守信面前：“爹，今天奶把大姐打暈一回，後來又打倒在地上一回，爺都看到了。”
李守信臉色突變，連忙問李沅錦：“大丫，有沒有傷着？”
李沅錦搖搖頭：“我沒事。”
肖氏卻是攢了眼淚在眼眶裏：“李守信，這就是你娘，把我們趕出來不，拿了我們所有的工錢，不給孩們飯吃，還打了大丫！大丫身還沒好全啊！”
李守信尴尬地：“這不是咱娘嗎！啥你娘我娘的，娘應該不會這麽做吧……是跟大丫拌嘴不心吧？”
爹你真相了。
李沅錦在心裏默默地，但是臉上還是一副受了傷的樣，拉拉肖氏的衣角：“娘，我沒事……反正跳崖都沒死，奶也打不死我的。就是沒吃飯餓的慌，二丫跟豆丁也沒吃什麽……”
肖氏瞪了一眼現在還為趙氏話的李守信，拉着孩們找了一處樹底下，把吳管家給的冷飯冷菜打開：“娘沒用，只能在這裏躲着給你們吃冷飯冷菜……”
李沅錦打開，是糙米飯，加上清炖蘿蔔白菜，沒什麽滋味，二丫已經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自制木頭筷，叫上豆丁一起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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