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沈晚照心砰砰亂跳,幾乎快要跳出腔子了,見他側身立在馬邊,此情此景倒是想起句詩來‘妾弄青梅憑短牆,郎騎白馬傍垂楊;牆頭馬上遙相望,一見知君即斷腸。’
她冒出這個念頭覺得不大吉利,便甩開了,邁着歡快的小碎步湊過去:“你怎麽這時候過來了,這裏離京郊那麽遠,你晚上還回去嗎?”
他原本一絲不茍的衣裳下擺沾了泥灰,面上還有些塵土,一看就是急趕着過來的,不過這也無損他的美貌,他含笑道:“要回去的,我只能待一盞茶的功夫。”
沈晚照驚喜瞬間變成了郁悶:“從京裏到這兒,就是騎快馬也得近兩個時辰,你就為了這一盞茶的功夫,巴巴地跑過來是想做什麽?溜腿呢這是?”
他臉上笑意不減:“突然想你了,想來看看你。”
戀愛中的男女經常會做一些自己都無法理解的二筆事,他難得犯傻,不過卻并不後悔。
沈晚照頭腦一熱,磕磕巴巴地道:“我,我也想你了。”
她掏出掖在衣襟上的絹子幫他擦臉上的風塵,什麽都不說就已經感覺萬分美好缱绻了。
他低頭看她,垂下長睫笑道:“總覺得幾日不見,你似又長高了些。”
他視線不受控制地往下瞧了一眼,喃喃道:“也長大了不少。“
沈晚照顯然沒體會出他懷裏的深意,擡起眼皮瞧了瞧他,得意道:“那是,我們家人不論男女就沒有生的矮的。”
她說完又嘆息道:“不過比你是差遠了。”
他忽然伸手攬住她的腰,輕輕往上一提,她被迫踮起腳應和,這樣一來堪堪到他下巴,他便笑道:“這不是差不多了嗎?”
沈晚照先是一愣,微微有些尴尬:“你快放開,別讓人瞧見了。”
他忽然伸手,難得帶了些輕佻在她下巴上刮了刮:“若是讓人看見了,我正好能對你負責。”
沈晚照沒接話茬,手裏的絹子往下滑落,在光潔的脖頸上擦着汗,他微微眯起眼,神情難得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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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擦汗一邊問道:“朝上最近事兒很多嗎,你怎麽這麽忙?”
他神色淡然:“朝上的事兒自來就沒有少的,不過最近我養父那邊出了些事,來信讓我幫他籌謀。”
沈晚照一愣,隐約記起他原來說過他父母雙亡,被養父收養,不過和養父以及養父家人的關系并不大好。她原來當他随意瞎編了凄苦身世,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見她神色便知道她想什麽,伸手點了點她鼻子:“除了身份之外,旁的我一句都沒騙過你。”
沈晚照捂着鼻子,嗔怨地看了他一眼:“那你當時幹嘛不直說呢?”
雖然這事兒已經過去許久,沈晚照也不再記仇,但也樂意看他被質問的尴尬的囧态。
他果然露出幾分尴尬,總不好說自己初時沒安好心,想了想道:“開始是覺着沒必要說,也就由着你誤會了,後來又怕說了你生氣。”
沈晚照欣賞夠了便把話題轉回來:“你養父有什麽忙想讓你幫啊?”
這也沒什麽好瞞的,他淡笑道:“他想調任回京,幾個親子也想通路子做官,不算什麽大事。”
他說着嘴角掀起個冷淡的弧度:“不過我身為首輔,怎麽能公器私用呢?”
沈晚照見他面色冷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他擡頭瞧了瞧月色,無奈笑道:“本來想跟你說幾句話的,沒想到說到那些厭物身上了。”
她樂呵呵地伸手,他配合地傾下身子,她在他下巴上親了親,揮手道:“走夜路的時候要小心,別被人劫道兒了。”
他翻身上馬,又垂眸看着她:“最近天氣轉冷,你要記得多加衣裳。”
沈晚照點了點頭,他這才放心離去。她沒想到剛一回院子就被殷懷月和韓梅梅堵住了,她惡狠狠地獰笑道:“說!你幹什麽去了?”
沈晚照白了她一眼,敷衍道:“我有個東西落到田裏了,回去找呢。”
殷懷月在她臉頰上擰了一把:“哄鬼呢?找個東西能把你找的滿面桃花,我看你是去私會情人了吧!”
沈晚照心裏亂跳,她得意洋洋地道:“是跟你那個表哥嗎?我早就瞧出來你們倆不對了,表哥表妹好作親哦~”
沈晚照不理她在那邊嘀嘀咕咕,徑自洗漱之後鑽到被窩裏,殷懷月硬擠進來要拉着她問,她轉移話頭道:“謝師不是說明天給咱們放一天假嗎?想好幹什麽了沒有?”
謝師看衆人近來表現不錯,又連着多日辛勞,所以給衆人放了一天假,只要不跑遠,想幹什麽都成。
殷懷月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想了想又沮喪道:“附近不是村子就是林子,我連想買盒胭脂都找不着地方,還不如悶在屋裏睡覺。”
沈晚照打了個哈欠:“那就明天再說吧,睡了啊。”
她這一覺睡得香甜,而且這些日子都養成了早睡早起的好習慣,天剛蒙蒙亮就起身,準備出去打水洗漱,沒想到殷懷蘭興沖沖地跑過來:“你今天有事兒嗎,咱們出去逛逛?”
沈晚照打了個哈欠,她最近早上都習慣不抹潤膚膏和護手膏了,不得不說矯情這種病必須得有适合生存的土壤啊。
她懶洋洋地道:“去哪兒?附近也沒什麽可逛的啊。”
殷懷蘭笑道:“昨天聽我哥他們說,離這裏兩三裏地就有個小鎮子,鎮上今天剛好有廟會和集市,他們幾個也要去,你和你屋裏的兩個要不要一起?”
沈晚照來了興致,回屋一問,韓梅梅和殷懷月也都悶得狠了,忙不疊點頭,衆人換上麻布衣裳興沖沖往外走,外面有幾個男孩子等着,不光有沈朝和殷懷儉,還有幾個平日相熟的男生也在,衆人向謝師報備過之後,一群人就雄赳赳氣昂昂地出發啦~
才出莊子沒多久,就遇上幾個淘小子對着少女們吹口哨,又是吆喝又是打呼哨。
他們其實這是無差別攻擊,沈朝還以為他們對沈晚照輕薄,撿起一塊土坷垃就扔了過去,正中為首那人面門,然後沖過去就是一頓狠揍,後面的幾個少年包括殷懷儉在內,都沖上去揍人。
還沒反應過來的少女們:“……”
所以說,男人這種生物具有天然的好鬥本能,特別是異性在場的時候。
教訓過幾個淘小子,衆人又開始啓程上路,三裏地統共也沒多遠,走幾步路就到了,沈晚照一進鎮子就見有賣糖葫蘆的,湊在沈朝身邊賣萌道:“哥,你給我買個糖葫蘆呗~”
沈朝沒好氣道:“就知道坑我的。”他說歸說,還是走到賣葫蘆的人那邊問道:“要吃什麽葫蘆?”
沈晚照道:“我要吃山藥的,表姐愛吃山楂,表哥不愛吃酸的,你也給他買山藥的吧。”
她這是會來事兒會做人,說明她情商高啊。沒想到殷懷儉走到她身邊聽了這話卻誤會了,擡起眼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眼裏的溫柔幾乎能溺死人。
沈朝看見他的表情,惡心的咧了咧嘴,拿了兩串山楂兩串山藥過來,分發給衆人,一邊地道:“山藥能甜死人,有什麽好吃的?”
其實沈晚照的真愛是草莓糖葫蘆,可惜這年代沒草莓,只能壓抑住心裏的沖動,咬了兩口山藥,果然有些甜膩,随手塞給沈朝:“哥我吃不完了,你幫我吃吧。”
沈朝:“……”
殷懷儉輕嘆了口氣,看着沈朝手裏吃剩的糖葫蘆有些豔羨,喃喃道:“……明明我離她最近,為什麽不給我呢?”
沈朝耳朵好使,聽的一清二楚,然後就:“……”
表哥诶,你瞧瞧你那賤樣!
這鎮子不大,跟京城的繁華比自然是差遠了,街道一共就三條,衆人順着主道往前走,兩邊盡都是擺小攤的,買果子的,買首飾胭脂的,買小吃的,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各色東西都應有盡有。
沈晚照好久沒逛胭脂店了,感興趣地蹲下來拿起一盒瞧着,一股刺鼻的香味撲面而來,又挑起一點用手指搓了搓,質地也不細膩,反倒有點澀手。
攤主賣力推薦:“這可是我婆娘親手做的胭脂,品質最好不過,您瞧瞧這顏色,您問問這香味,真是一絕啊,可是我們家的鎮店之寶。”
沈晚照囧,鎮店之寶就這樣,那其他的也不用瞧了,她搖了搖頭,把手裏的胭脂放下,轉身走了。
小地方想買品流好的胭脂水粉也難,她尋常用的脂粉都是十來兩銀子一盒,小鎮上少有人買得起的,自然也就沒人賣了。
殷懷儉問道:“阿晚想買胭脂?”
沈晚照點了點頭:“好久沒買了,我的那盒都快見底了。”
殷懷儉想了想道:“家裏有幾盒高麗送來的脂粉,都說高麗人擅長調香做脂粉,做出來的胭脂顏色極好,而且不傷肌膚,你要不要?我帶來幾盒給你。”
其實這是他爹送給他娘的,反正他娘也用不完,不如他要幾盒過來給表妹,他在心裏暗暗地盤算着。
要是豫王兩口子聽到了他的心聲,準得把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兒子活活打死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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