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去見了她
第二天早晨四點鐘，雪野和圖南就先後起了床。
秦恩雪每天五點半準時出門去公司，他們要趕在她出門前，截住她。
圖南沒時間化妝了，頭發倒是梳得整齊。
二人選擇搭車前往別墅。
兩個人都坐在後排的位置上，雪野和圖南十指緊扣。
沒有秀恩愛的意思，這個動作對于他們來說，極為自然，像每天都會喝水吃飯一樣平常。
司機是個三十度歲的青年人，還在通過車載對講系統和其他司機溝通着路況。
雪野的目光一直瞥向窗外，圖南則倚靠在靠背上閉目養神，她的內心活動其實也蠻複雜的。
她的聽力，已經恢複到了健康狀态時的**成，這個和秦恩雪替她聯系的治療團隊密不可分，雪野雖然沒說，但她也隐約猜到了一些，這段時間，她不間斷地收到來自國外的醫治建議，這些建議所來自的醫學團隊，是通過秦恩雪的關系聯系到的。
胡思亂想着，車子在別墅區的門口停了下來。
雪野和圖南從車子的兩側，先後下了車。
圖南擡眸看了一眼別墅的二樓，亮着燈，周圍的其他建築的窗戶，多半是拉着窗簾，一般情況下，沒有多少人會起得這麽早。
“要不，我在外面逛逛。”圖南想秦恩雪大概不想在這種時候，她會出現。
雪野說“外面涼，你在客廳喝點茶，我上樓去和她談。”
圖南思考了片刻，點了點頭。
二人來到大門前，雪野輸入了密碼，門順利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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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飯的阿姨聽到響動，從廚房走了出來，通過長長的走廊，來到門口，二人已經站在玄關處了。
“她在嗎？”雪野目光瞥了一眼樓上。
“在的。”阿姨語氣溫和，又看了一眼圖南，“進來吧，我給你們倒杯熱茶。”
“給她來一杯就行，我直接上去了。”雪野說着，腳步已經邁向臺階了。
阿姨微微一怔，卻也沒有多嘴，明白了雪野的意思，招呼着圖南在客廳等她一會兒。
圖南沖正回頭看她的雪野點了點頭，示意他盡管去。
雪野腳步輕緩地向上而去。
圖南走進客廳，在正對着樓梯的沙發上坐下，樓梯上已經沒有了雪野的身影。
阿姨很快就端上來一壺熱茶，還細心地搭配了熱牛奶。
圖南微笑着對阿姨道謝。
“吃點東西吧？”阿姨笑問道。
“不了，剛起床沒一會，沒什麽胃口，謝謝了。”圖南如實回答。
阿姨點了點頭，囑咐圖南有事兒随時叫她，便又回廚房忙活了。
***
雪野走到秦恩雪的卧室門口，敲了敲門。
裏面沒有應答，猜測她應該在衛生間。
雪野并沒有推門進去，而是站在門口等。
大概又過了十幾分鐘，卧室的門開了。
秦恩雪穿了件得體的藏藍色套裝，看到雪野站在門口，目光中閃現出詫異。
雪野注意到秦恩雪的眼睑下面，有淡淡的黑色，顯然是睡眠質量不佳。
從前怎麽沒有注意到？雪野想，大概是化妝品也很難完全遮蓋了。
“這麽早就來了，有事”？秦恩雪還是一如既往的女強人姿态。
雪野輕輕點了點頭。
“下樓邊吃飯邊說吧。”秦恩雪說着，腳步就要邁出房門。
雪野微微挪動了一下身子，擋在她面前。
秦恩雪看出了他這一舉動的意味，分明就是“這事不能讓別人聽見”的意思。
“那進來吧。”秦恩雪又退了步。
雪野看着她轉身走向靠窗的沙發椅，覺察到她似乎又瘦了一些。
秦恩雪現在其中一個椅子上坐下，等着雪野也坐下。
雪野自己自然沒有覺察到，他投向秦恩雪的目光裏，多了些“悲憫”。
秦恩雪的洞察力驚人，她看到雪野眼神的瞬間，先是愣了一下，緊接着脫口而出一句“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麽？”
雪野被他和母親之間此刻的默契驚了一跳，他難得的從“血緣”的角度考慮這個問題。
“我發現你最近怎麽變得這麽感性？”秦恩雪垂眸看着膝蓋，不去看他。
雪野在椅子上坐下，盯着她的神情。
“沒多大事，你還是像從前那樣冷靜理智，更讨人喜歡。”秦恩雪的語氣，像是正在給下屬建議的董事長。
“有必要，可以飛一趟......”
“我哪兒都不需要去，我必須留在國內。”秦恩雪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
她不可能對兒子直言，這段時間，她必須待在這座城市。
“是為了他嗎？”雪野問出這句，恍然覺得，秦恩雪說得沒錯，他确實感性多了，能快速捕捉到對方決定背後的情感因素。
“下樓吃飯吧，自己的身體，我最有發言權。”秦恩雪不想再看到雪野的這種眼神。
雪野見她已然起了身，腳步生風，依舊利落。
***
圖南盯着樓梯出神，掌心裏握着盛着加了牛奶的紅茶。
當秦恩雪出現在視野的時候，她因為眼前一直靜止的畫面被打破了，本能地向出現在畫面裏的人看去，正對上秦恩雪的目光。
秦恩雪只在二樓樓梯口停頓了極短的時間，便繼續向樓下走。
圖南沒有起身，注意力停在秦恩雪和跟在她身後一段距離的雪野身上，這樣的畫面，她從前未曾見過。
雪野卻生出些久違之感，小時候，他曾經每天跟着母親一起下樓，那時候個子不高，邁階梯的時候，有些費勁兒，母親因為擔憂，會時不時扭頭看她。
今天，她一次頭也沒有回過。
“一起吃飯吧。”秦恩雪經過圖南時，輕聲道了一句。
圖南見雪野沖她指了指飯廳的方向，才算回過神來。
她起身時，秦恩雪已經走進了飯廳。
雪野和圖南坐在她對面的兩個椅子上。
桌子上已經擺好了三份餐具和豐盛的早餐。
雪野和圖南都沒有動筷子，倒是秦恩雪已經夾起了小菜。
雪野安靜地看着秦恩雪。
“你空閑的時候，去問問他，還有什麽需要，之後派人把東西直接送去醫院。”秦恩雪擡手，從湯盆裏盛了一些湯。
雪野并未作答。
“這家的鹹菜不錯，不太鹹。”
圖南驚然發現，秦恩雪這句是看着自己說的......
雪野見她仍舊表現出從容不迫的模樣，想到了一個詞——微笑型抑郁症......
圖南拿起筷子，瞥了一眼雪野。
雪野微微垂了垂眸，也拿起了筷子。
秦恩雪的餘光瞥見，雪野此刻拿着筷子的手指，正微微顫抖。
雪野埋頭吃飯，再也沒有開口說話。
“最近沒出新作品嗎？”秦恩雪問。
“寫了，沒發表而已。”圖南答得從容，情緒卻在被身旁的男人影響。
雪野不說話的時候，最可怕......
“你之前寫的幾本，我都看了，那本《不憂》寫得最真實。”秦恩雪第一次，如此輕易地跟圖南袒露自己對她的欣賞。
圖南擡眸看向她，眸中滿是驚詫。
“你們吃完飯，就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
這是二人離開別墅前，秦恩雪說的最後一句話。
***
雪野走在圖南身前。
圖南看着他的背影，便能猜得出他此刻的神色。
他剛才的無聲，其實是在表達內心的不滿。
不是對秦恩雪的不滿，是對他自己。
秦恩雪表現得越淡然，越會傷到他。
可以目前的狀況來說，秦恩雪做不到不堅強，尤其是在雪野知道了真相之後，她愈會如此。
真是矛盾啊，圖南在心中嘆息。
“要去公司嗎？”圖南問。
雪野微微擡眸，看向遠處的朝陽，“先去趟醫院。”
圖南點了點頭，不作答，她知道：雪野是要去完成母親交代給他的任務。
雪野難得的聽話，大概是秦恩雪想要看到的場景，可卻絕對不希望是在這種情況下發生的。
“要一起嗎？”圖南征求他的意見。
“跑來跑去太麻煩了。”雪野輕聲回道，意思已然明了，他要獨自去見程瑞州。
經歷了剛才的事情，雪野明白，圖南陪在身邊，那種別扭的情緒其實會影響她，剛才在飯桌上，就夠讓她不自在的了。畢竟，有些事，還是得自己去面對。
他和程瑞州之間，會展開一場怎樣的對話？這是圖南好奇的，期待的。
雪野會告知程瑞州關于秦恩雪的病情吧？
程瑞州對于秦恩雪，還有多少情分呢？
圖南後來才知道，關于程思君的減#刑事宜，秦恩雪也動用了私人關系。
安排程思君和母親在醫院見面，便是秦恩雪一手促成的。
程思君的母親堅持要在國內治療，圖南知道，這是不想再欠秦恩雪更多人情的意思。
錢好還，情難還。
圖南自己搭車回了公寓。
雪野攔了另外一輛計程車，直奔醫院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雪野的心态，也在一點點變化，任何關系的緩和，都有一個過程，需要一些事件推動。
母子相見，比想象中要平淡，見面的意義，更重要的是沒有說出口的那些話，彼此都懂，感應到了，足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