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柳雨不知道自己怎麽的就突然冒出這麽句,完全就是說到的時候腦海裏有這麽個想法瞬間閃過,她看張汐顏的反應猜不到張汐顏是什麽想法,不知道張汐顏會不會誤會她有那方面的想法。柳雨又想,有誤會最好,最好是讓張汐顏喜歡上她,然後她就可以狠狠地甩了張汐顏,以消怨氣。
車子裏一陣安靜,柳雨等紅燈的時候,悄悄地用眼角餘光瞄向張汐顏,卻見張汐顏正扭頭看向車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但那側顏映着路旁的燈光,半隐半顯,透着種別樣的魅惑感。她想這種情況下,只有長得好看的人才會有這待遇,長得醜的,估計這種效果下,會像披頭散發的女鬼。
柳雨想到女鬼,不由得打個哆嗦,她狀似不經意地問:“張汐顏,你爸那麽厲害,你抓過鬼吧?”她小時候經常遇到老頭老太太來找她,還有纏小腳的老太婆帶她出去玩,經常生病發燒,她爸媽沒少請人做法事。
張汐顏默默地看了眼柳雨,沒好意思說自己怕鬼。她知道柳老板家的兩個孩子都不太平,從柳雨很少來她家可以看出,柳雨的情況應該會比柳雷好一些。她見柳雨看着她沒動,提醒道:“綠燈了。”
柳雨不太明白張汐顏家學淵源,為什麽會跑出來辛辛苦苦地替人打工,不女承父業。張長壽大師那一行多賺呀,随随便便跑一趟或者是賣幾道符都是錢。張汐顏累死累活的每天工作十二個小時,一個月的工資還沒她爸畫一張符賺得多。
兩人到家已經淩晨三點多,張汐顏困得呵欠連天,饑餓已經被瞌睡打敗,向柳雨道聲晚安便回房了。
柳雨睡到十點多才起床,她出了卧室便見張汐顏捧着本書坐在沙發前翻看。她低着頭,露出白皙細膩宛若骨瓷般的脖子,一頭烏黑的長發随意的披散在身後,雙腿閑适地疊在一起,身上披灑着陽光,一派歲月靜好的模樣,端的是好一位文藝女青年,但是,這瞬間勾起了柳雨關于五三的那些不好的記憶,剎時間,新仇沒有,舊怨翻湧,很有一種上前撕書的沖動。她似笑非笑地走到張汐顏的身邊,正準備把爪子伸過去,就見書頁那發黃的紙上畫着一個站得筆直的人,那人的額頭上貼着一道符都沒能遮住那青面獠牙的面容。這人身上穿着短衫,胸膛、咽喉等部位還釘有長長的釘子,旁邊還有字樣。張汐顏翻的那書,右頁是額頭貼符的人,左頁則是一道符,旁邊還用楷字體端端正正地寫着“定屍符”字樣。
柳雨:“……”這書她不敢碰。她見張汐顏擡起頭朝她看來,笑容頓時變得暖如春風,問:“看的什麽書?”
張汐顏翻到封面,柳雨只見這本古書的線裝書籍上端端正正地寫着幾個繁體字:“天師道僵屍寶箓”。
柳雨:“……”也就說張汐顏在努力成為學霸的同時,還兼顧了她的家傳絕學,并且已經修煉到能對付僵屍的境界了?對付鬼什麽的,已經不在張汐顏的眼裏了?張汐顏不拼爹,是因為她自己就很厲害?她腦補了一下,自己把張汐顏拐到手又再甩了,張汐顏貼道符在她的背上,讓她倒黴透頂,喝水都會被嗆,走路就撞鬼。哎喲媽,簡直不要太恐怖。
柳雨笑得更加燦爛,問:“學這個辛苦嗎?”
張汐顏回:“還好。”反正她只是看看書和給祖師爺上上香,不用實戰學習正式入門什麽的。
柳雨心說:“學霸就是學霸。”她再次感受到人生遭遇碾壓。她還在拼爹呢,張汐顏都快成張大師了。惆悵!
張汐顏看柳雨起床,又快要到午飯時間,不好意思把柳雨獨自撇下,邀請柳雨去她家吃午飯。
柳雨不想去,她才被別人家的孩子依然是別人家的孩子打擊了一通,再去張汐顏家裏看張汐顏是真·小公主,她找虐呀。她想對張汐顏不幹家務活表示唾棄,但是,作為家裏有保姆和廚師的人,她怕唾棄出去會反彈回自己身上,于是悵然地嘆口氣,說:“不了,我也要回家。”蔫噠噠地起身,去洗漱換衣服。
張汐顏以為柳雨還在為汪洋鬧心,她想起那句“知道你過得不好,我就開心了”,安慰道:“汪洋雞飛蛋打,人財兩失,想開點,不用那麽介意。”鬧成這樣,跟柳雨和陳曉曉都不可能了,在公司的前途也沒有了,柳雨如果能這麽想,應該會開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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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雨:“……”你看相看出來的嗎?她更心塞。她有氣無力地揮揮手,說:“到周一上班前,我拒絕和你說話。”跑去洗漱。
張汐顏對于柳雨的遷怒并不為意,人總得有點小情緒。
她離家近,基本上沒什麽東西要帶的,揣上她爸讓她看的書便回家了。道家的書籍,除了是面向大衆的宣傳類或初步入門的閱讀典籍,都很晦澀難懂,特別是這些捉鬼滅僵之類專業性特別強的,即使有圖文,沒有注解或師父指導也很容易錯弄,往往失之毫厘,差之千裏。她看了書,自然是要把書裏講都弄明白,不然看完仍舊不懂或者是理解錯誤,浪費時間精力,還不如不看。她難得有周末休息的時候,趁着有空,回家陪陪父母,順便找她爸講解書裏她不懂的地方,早點把書看完還給她爸。
周日,柳雨睡醒,發現自家老哥不在家,打電話一問,果然,她哥又跑張長壽大師的香火鋪去了。她想到張汐顏回家了,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正常,竟然也去了張大師家裏。
她邁進香火鋪,就見張汐顏和她哥各捧了一本書湊在一起,似乎還在探讨書裏的內容。唉喲喂,活脫脫的兩個好學兒童!他倆不看自己多大了,真當自己還小學生呀!她湊過去,似笑非笑地說:“喲,二位這是打算報考道士捉鬼滅僵專業嗎?”她很想說張汐顏,你改行算了,又想自己随口這麽一提,張汐顏真改行了呢,麻利地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柳雷看他妹妹這陰陽怪氣的樣子就知道心氣兒不順,趕緊搬來張折疊椅展開,請他妹坐下,說:“您放心,我已經跟老區打過招呼了,明天就出公告,允許辦公室戀愛,但堅決杜絕辦公室騷擾,一經發現,立刻開除。不管是在公司內外,只要是涉及騷擾,絕不姑息。”
柳雨想踹她哥。她說的是汪洋的事麽!料理一個汪洋,她用得着他!她自己就能搞定。她拉着椅子挪到張汐顏身邊,把她哥擠到邊上去,狀似不經意地問:“張汐顏,你打算改行當道士?”她瞄了眼張汐顏那頭漂亮的長發和精致的臉,點評:“你要是穿上道袍,肯定像滅絕師太。”都美得不近人情。
張汐顏:“……”滅絕師太是尼姑。
柳雷說:“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師妹很小的時候就授箓上了天師牒文,人家可是正牌執照的天師。”
張汐顏:“……”別吹,行麽?她擔心自己也被學術打假。當道士也有職稱考評,稱為“授箓”。她爸讓她在她爺爺的道觀裏挂了個名,找她爺爺寫了封舉薦信,讓她去考職稱。考職稱是文試,評上職稱後有補助金拿,她窮,能混點補助金也是好的呀。她考了初授,滿三年限期又考了升授。考“加授”需要有功德供獻方面的考評,她過不了,沒打算考下去。她只能算是挂牌道士,外行稱天師道的道士為天師是種尊稱,但當道士敢說自己是天師的,除了江湖騙子,就只有最頂上的那位大佬。張天師,張道陵,以及他的後世傳人,也就是歷代掌門人才能稱為天師。
柳雷只能算是業餘愛好者,沒有拜師錄入道譜,在稱謂上挑尊稱用沒大毛病,張汐顏又不好糾正,她總不能說:“不能稱我為天師,得稱為道士。”她只想領個補助金,不想當道士。
柳雨非常郁悶地發現自己再次遭到碾壓,以及她哥有發展成張汐顏的迷弟的潛質。她想着張汐顏長得挺好看的,不知道穿上道袍是什麽樣,好奇心起,又問:“張汐顏,你有道袍吧,穿來看看呗?”
張汐顏:“……”她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