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很長一段時間,柳雨只有三個字想對張汐顏說,那就是——mmp!
她哥中邪做法事,鬼哭狼嚎,她和她媽吓得瑟瑟發抖,她爸蹲在牆角一支接一支地抽煙,急得腦袋上直冒汗。這位,裝十三,穿着全市最有名的那所中學的初中校服旁若無人地啃五三,五三哦,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她一個初二生,看得津津有味。
道士的家裏,做着法事的下午,出現一個上吊的女鬼或者是她哥那樣學着狐貍叫滿地爬的,都沒張汐顏穿着校服坐在那裏做題來得詭異,她差點以為撞鬼了。
後來,她哥沒事了,她爸媽帶着她哥去張大師家道謝,回家就給她買了套五三。
她不算是學渣,但是——
呵呵,如果她不是文明人,她得CTRL+C and CTRL+V一萬遍mmp送給張汐顏。
她想起被補課老師車輪戰轟炸的日子,以及她媽媽的殷殷念叨:“你看張大師家的孩子怎麽能學得那麽好,你就不能呢。”“你少打點游戲,多念點書。”
最悲慘的就是,她媽媽認為,她沒有念好書是因為他們缺少像張大師夫婦那樣對孩子關心,于是,痛定思痛,決定讓她媽媽成為一個稱職的陪讀媽媽,一陪,陪到她研究生畢業。
她,柳雨,整個學習生涯,在腦門子上深深地刻上了三個字:“媽寶女”。
她連大學念的專業都是她媽按照張汐顏的專業選的。飽受封建迷信荼毒的是柳仕則夫婦深深地認為,跟着大師家的步伐走準沒錯。她還悄悄地超越了張大師家一把,她本碩連讀,比張汐顏多讀兩年書。她再次對張汐顏施以MMP一萬遍CTRL+C and CTRL+V以示感謝。
她的人生經歷告訴她,千萬不要試圖和執拗的家庭主婦做辯解和意圖說服她,更不要在一個深信風水改變命運的暴發戶面前否定他的偶像,特別是有成功例子在面前的時候。
唯一讓她感到開心的就是,十年寒窗并不能換來風聲水起,到畢業後,還得拼爹。
張汐顏每天加班加點到深夜,忙到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讓她深感安慰。
如果她今天沒有被劈腿,而是甜甜蜜蜜地談着戀愛,再被張汐顏撞到,灑出一把狗糧,那就更好了。
不過,比起真·單身狗·張十三,她至少還有戀可失。不過,當失戀對象是渣男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該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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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雨的眼裏,張汐顏向來能裝。
這麽多年,她柳雨早已經不是昨日的小黃花,論裝,她現在比起張十三略勝一籌。
柳雨選擇目不轉睛地看着張汐顏,至于張汐顏會怎麽理解,關她什麽事,理解錯了最好。
四目相對,空氣安靜得有些詭異。
張汐顏見柳雨不說話,于是說:“那個……下雨了,今天很難打到車,不嫌棄的話……”她的話音一轉,說:“我……我家不鬧鬼。”
柳雨心說:“廢話,也不看你家裏人是幹什麽的。”她不動聲色地說:“我不相信世上有鬼。”
張汐顏說:“你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到我那裏住。”
柳雨萬萬沒想到張汐顏會邀請自己去她家,還是在情人節這麽個日子,又趕上自己剛失戀的時候。她意外之餘,忍不住懷疑張汐顏是出于什麽目的。居心不良?心懷叵測?單身狗同情失戀狗?柳雨拿不準,不過能看看張十三的處住是什麽樣的,想想竟然有點暗搓搓的小激動。
一個人的住所往往能夠體現這人最真實的內在。例如死肥宅的家裏肯定一堆二次元的東西,真學霸的家裏肯定少不了翻舊的書,公主心大叔的家裏亦免不了粉色系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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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汐顏工作兩年,柳雨是第一個踏進她家的同事。
張汐顏開門的時候,看到門上貼的符,想到公司同事盛傳自己住鬼屋,又解釋句:“我爸媽比較迷信,貼道符求心安。”
柳雨的臉上挂着得體的笑,心裏翻着白眼吐槽:“何止迷信,簡直此道楷模,迷弟迷妹無數。”柳仕則先生就是張長壽大師的資深粉,她倆上班的這家公司,從地址到樓層都是張長壽先生選的,說財位旺,就連公司裏的財神爺也是從張長壽先生那裏請的。金融行業拜財神爺,沒毛病。
柳雨以為張汐顏的家裏也有一堆法器之類的東西,結果滿屋子只有天花板上有道符,家具裝飾屬于大衆款,毫無特色,如果非要挑點特別的,大概就是偏冷色系,要從冷色系中挑點暖色系,那大概只有寫字臺上的工作燈了。
張汐顏招呼柳雨,“請随意,冰箱裏有飲料和純淨水,喝什麽自己拿。”她見柳雨的衣服有些濕,又指指燙衣服的衣挂,說:“衣服可以挂在那裏烘一烘。”
柳雨脫下外套,挂上去,拉開窗簾,俯視城市的燈火,站在張汐顏家裏能清楚地看見公司大樓的招牌。柳雨其實挺想知道汪洋知道她爸是董事長,她哥是總經理時,是什麽樣的反應。不過想想,拿這些來炫耀或者是打人臉,其實挺低能幼稚的。張汐顏有一個那麽牛氣的老爹,能夠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我爸媽比較封建迷信”,那才是低調中的楷模,裝十三中的典範。
柳雨對汪洋,要說感情有多深,算不上,但更多的是氣憤,以及恨自己眼瞎。汪洋追了她半年,然後毫不猶豫地像扔抹布似的抛掉,連句分手和解釋都沒有,就當着她的面,劈了腿。這一切還全讓張汐顏看見了。她原本是想要刺激下張汐顏這單身狗,結果,自己倒被這單身狗同情上了。
柳雨滿心日了狗的草在狂風中搖擺咆哮:艹艹艹艹……
十年,從十四歲到二十四歲,最好的年齡,在別人談戀愛各種浪的時候,她全用在向別人家的孩子看齊上。
柳雨受汪洋那渣男賤貨啓發,真想追到張汐顏再狠狠地甩了她,以報被綁架十年之仇。可她只能想象下自己渣了回張汐顏,不可能拿自己的人品去渣別人。況且,她還惹不起,她爹只是有錢,張汐顏的爹是真牛逼。
柳雨越想越憋屈,但除了心酸,唯有在心裏冒幾個打了馬賽克的髒話。
張汐顏見柳雨心情很不好,遞了張紙巾給柳雨,“想哭就哭吧,不過別站在窗前,我害怕。”她家沒裝防盜窗。她安慰:“早點知道對方是什麽人,早點止損,挺好,對吧?”
柳雨心說:“你如果不會安慰人,就閉嘴。”她接過紙巾,說:“我謝謝你呀。”
張汐顏和柳雨并沒有私交,因此也不好在這事上多說什麽,只能說:“明天還要上班,早點休息。”她拿出洗漱用品塞給柳雨。
柳雨接住張汐顏塞給她的洗漱用品,直晃神:張汐顏這麽迫不及待地讓她去洗漱,莫非別有居心?
她給張汐顏這神經病鬧得有點摸不着頭腦,還有點忐忑。
柳雨一臉懵比地進入洗手間,把洗手間門鎖上,打開水龍頭放着水,然後爬上爬下,一通翻找,确定張十三這神經病沒在洗手間裝攝像頭,這才脫衣服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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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汐顏盯着洗手間門口,聽着洗手間的水響聲,想到自己頭腦一熱,竟然把同事請到家裏來住,也有點懵。
她坐了兩分鐘,心說:“不管了,就當日行一善。”她看柳雨也不像是因為失去一段才開始的戀情就尋死覓活的人,也回自己的卧室去洗漱。
她洗漱完,發現柳雨還在洗澡,便敲了敲浴室門,說:“柳雨,我先睡了,你早點休息。要是有什麽事,你叫我。”
柳雨應了聲:“好。晚安。”她心說:“你別半夜來爬我的床,我就謝天謝地。”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張汐顏是對她有想法呢?如果張汐顏半夜爬上她的床呢?那當然是踹到地上去,然後趁機狠狠地踐踏回去,以後她的十年綁架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