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

第13章 生死篇（四）

西院最西邊，是一個諾大的廣場。

午時，廣場東面，上百名考生面朝西而站。這些考生，就是今天在第一場考試被紅線特別款待過一回的那一成考生。

在他們的對面，正在講話的那人就是負責今年趕屍人招生考試的彌勒佛總考官大人。“最後一關，關小黑屋。待會，按順序一個一個地進去，從我右手邊數起第一排隊伍的第一個考生開始，每人進去的時間不定時，看到前面一人出來，後面一人就可以進去了。都清楚呢，沒問題了吧？”他笑呵呵的看着衆考生，留給他們一些發問的時間。

衆考生望着在他們面前，除了一個笑呵呵的彌勒佛總考官大人，就只有一塊很大很大很大的空地，諸如“請問總考官大人，您說的小黑屋它到底在哪？”“小黑屋又是個什麽鬼？”“它要測試什麽，又能測試什麽？”等等與此場考試有關的問題他們都不想問，他們只想吼一句——為什麽他們又集體失聲了！

看着鴉雀無聲安靜一片的考生們，彌勒佛總考官大人笑呵呵地點了頭:“很好，大家都沒問題。”

衆考生：“……”他們算是明白了，一旦總考官大人不希望他們問問題，他們就會被迫莫名失聲。

“接下來，這個問題歡迎大家積極提問。”彌勒佛總考官大人道。

衆考生：“……”看吧，他們就說嘛。

“等會進小黑屋，每人都自動自發回答一個問題：你為什麽希望成為一個趕屍人？”

一考生在總考官大人話音一落就積極地響應了總考官大人對他們積極提問問題的期待：“我都沒問學院成為趕屍人有什麽好處，我為什麽要回答學院我當趕屍人的理由？”

衆考生正在既驚訝于原來他們真的又可以說話了又驚嘆這位考生你好牛而處于萬籁無聲之時，廣場上響起了一道女子的聲音，“這話反駁得妙。”聲音由考生們後面傳來。

衆考生轉頭望去——廣場入口處，一人徐徐走來，身形纖細腿修長，有一雙眯眯眼，容顏平凡，卻一眼就讓人印象深刻。

當那人走到他們面前，不自禁地，考生們就自動分站兩邊，讓出一條通道，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這一條通道是以那位敢向總考官大人問出那個好牛的問題的考生為中線向兩邊劈開。

被很好地孤立成一個個體的牛考生，望了望左右兩旁處了一上午次次考試次次同一考場的同伴，眼神赤-裸裸射出藐視之光——我看錯你們了！

青奕彎起一雙眯眯眼向獨孤一人牛考生走了過去。“不過呢，我還是建議這位考生你把“成為趕屍人有什麽好處？”這問題問出來。”

看着那雙彎起的眯眯眼，牛考生天慕不自禁地就按着對方的意願問了：“為什麽？”

青奕道：“不問出來的問題，怎麽能算是問題呢。”

天慕聽了，覺得有那麽點道理。道：“好，那我問你，成為趕屍人有什麽好處？”或許這裏所有的考生都是自願要當一名趕屍人，但不包括他。要不是他爹非要讓他來，不來就要廢掉他一身武學，他是絕對絕對不會來報考的。他偉大的理想目标可志不在這！

青奕摸摸下巴：“不會變成僵屍？”

這——還真特麽地是一個好處！天慕覺得要是問這世上還有誰比他更怕變成僵屍，那絕對是他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成了僵屍，他要怎麽一統江湖？他的人生目标就是當武林盟主！他懷疑他爹就是因為看破了這個真相才以廢掉他武學相威逼。爹呀——你果然是我親爹！

見天慕一副挺認同她說的這個好處，青奕彎起了一雙眯眯眼，“既然你問了那一問題了，那建議你再問我一個問題。”

“是什麽？”天慕問。這一次他不是被對方彎起的眯眯眼的節奏給帶着走，而是出于自己的好奇問的。

青奕道：“福兮禍兮，好壞總是綁一起的。你都問了它的好處了，自該也知曉它的壞處。”

彌勒佛總考官大人：“……”青奕少司剛一番好意解答就是為這最後來砸場的？

衆考生：“……”為什麽有種聽了就要被改變志願的不好的感覺。

唯有天慕一人興奮着張臉——怎麽辦，為什麽他會這麽期待呢？要問壞處，他自己都可以列一籮筐不是嗎？但既然她剛才一言就戳中他說服自己來這裏的唯一理由這答案讓他挺滿意，那他就勉為其難的問了：“壞處是什麽？”

青奕彎起一雙眯眯眼，真是好問的孩子。走到快笑不成彌勒佛的彌勒佛總考官大人身旁，“彌勒佛老師，不介意我一一羅列吧。”

已成不了彌勒佛的總考官大人：“……”今年要是招生失敗，他絕不推卸責任，一定一人全力承擔起來，保證只把責任全部推到青奕少司一人身上。做好了這一心理準備，他全身一輕松，又笑成一個彌勒佛，還朝青奕比了個“請開始”的手勢。

青奕瞧了眼彌勒佛總考官大人，這位心态實在是好，莫怪乎自稱彌勒佛。笑笑的，她轉過去面向衆考生，不藏私的爆出當一名趕屍人的壞處：

“活到老學到老，趕屍人沒有畢業之說，一天是趕屍人一輩子是趕屍人，趕屍人不朝三暮四。”

衆考生愣。這不是他們從立志當趕屍人就知道的無城的那條最根本的城規嗎？但似乎又有點不一樣。是多了點什麽呢？

立志當武林盟主的天慕：“……”爹呀——我的親爹，您怎麽可以不告訴我有這麽一條城規！要是知道有這麽一條城規，我……為什麽在這個突然安靜的空氣氛圍裏，他突然詭異的覺得有那麽一點道理……但最後那句不朝三暮四是什麽鬼！說的那個，你不知道我很容易被你帶歪的嗎？他莊重的咳了咳，問道：“既然我們都沒有畢業之說了，那還怎麽出去打僵屍？”

青奕看了他一眼：“所以這就是考驗你實力的時候了，覺得你可以放出去了你就會被放出去。”

……這聽着怎麽感覺像是在放狗出去咬人？

覺得已經跟這些可能是未來的學弟學妹廢話完了，青奕轉身便走。

幾步踏出去，青奕的身影突地就在前面的空地上消失了蹤影。

看着這一幕的天慕，震驚得當場就暴出一句：“哇靠！她怎麽就憑空消失了？”以他武林盟主兒子的身份擁有絕頂輕功的眼力竟然看不出來她是怎麽消失的？這不可能！天慕自己被自己給震驚了——原來他離一統江湖的夢想還差一個趕屍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