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誰打誰臉
為免大覺法師言語中會帶出一些教人懷疑的話來, 于是李令婉當先開口:“大師,小女有一事想請教。”
但她這話不過才剛開口,立時便遭到了李修柏的呵斥。
“放肆,大師面前,豈容你一個小女子擅自輕言?還不退下!”
周氏聽了, 只氣的雙手都在輕顫;李惟元則是沉着臉;其後的淳于祈長眉微挑。
他是知道李修柏是李令婉親生父親的,可是一個做親生父親的, 這樣當着衆人的面呵斥自己的親生女兒,哪裏還看得出一點父女親情來?
李令婉也抿着唇沒有說話。
平常你不是挺無視我的嗎?自打年前回來之後便沒有見過我,只當全沒有我這個女兒, 怎麽現下倒是出來擺父親的威風了?
但李修柏畢竟身為父輩,便是她心中再如何憤慨,那也沒有女兒出來頂撞父親的道理。說不得這句重話也只得默默的受了。
這時就見大覺法師起身自蒲團上面站了起來。
原本老太太等人過來, 畢恭畢敬的向他行禮,想請他給李府衆人批命的時候, 大覺法師也是端坐在蒲團之上, 壓根就沒有一點兒要起來的意思。
他是有當今皇上親口禦封的真人稱號的, 便是見着達官貴戚他也可以不行禮的。但是現下, 他聽得李令婉的這話之後,卻是立時就自蒲團上起身站了起來,兩步走近,站在李令婉面前,然後雙手合十,彎腰對她行了個大禮, 又畢恭畢敬的說着:“請您賜教。”
在場衆人皆大驚。
坊間都傳聞,大覺法師便是禦前對着當今皇上的時候也不過輕施一禮而已,如何現下他面對着李令婉的時候竟然行如此大禮,而且言語之間這般恭敬?難不成李令婉在大覺法師的心中地位竟然還高過了皇上不成?
一時衆人看向李令婉的眼神各異。震驚者有之,不可置信者有之,猜測者也有之。
淳于祈白日已是見過大覺法師對李令婉畢恭畢敬的樣子,所以現下這場景他并沒有表現出什麽異常來,不過他心中卻更加堅信了一點。
那就是,李令婉先前同他說的有關大覺法師的話必然是在扯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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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白日大覺法師認錯了人,怎麽他現下還能繼續再認錯人不成?大覺法師必然是知道李令婉的。可想想白日李令婉說的話,她仿似一開始倒是不認識大覺法師,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淳于祈蹙起了眉頭。
李惟元則也是蹙起了眉頭。
李令婉到底是個什麽來歷?為何大覺法師對她的态度會這樣的畢恭畢敬?倒仿似在李令婉面前,大覺法師只不過是一個态度謙恭的小輩而已。
至于處于風暴中心的李令婉:……
她真的沒想到一不留神就會這樣成為衆人目光的焦點啊。但事已至此,就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她,那句話她也還是要說的。
于是她強裝鎮定的對着大覺法師行了一禮。
但沒想到大覺法師身子向一旁微移,壓根就不受她的禮:“您的禮,小僧受不起。”
再一次成為衆人目光焦點的李令婉:……
拜托大師你別這樣啊。你再這樣這些人該怎麽看我啊?
她不敢再行禮了,戰戰兢兢的将自己先前想說的話說了出來:“我前幾日看書,看到了這樣的一句話,看破不說破,請問大師,這話該如何解?”
大覺法師是個睿智的人,李令婉的這句話他如何會聽不明白?當下他微笑點頭,轉身伸手指了指身後的釋迦牟尼佛像,什麽話都沒有說。
李令婉擡頭看了過去,就将那釋迦牟尼佛像雙手結印,雙目微垂,一臉慈悲憐憫。
他心懷慈悲,看破衆生相,人生百态,但卻什麽都沒有說,也不必說。
所有的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若看破了,不過如此。順其自然而已。
李令婉雙手合十,不敢再對着大覺法師行禮,只略一點頭,不過語聲滿是誠摯:“多謝大師。”
随後她悄然退下。
身後的李惟元目光微閃,不過他心境平和。
他說過,他不再會糾結李令婉到底是個什麽來歷,那他就不會再去糾結。他只要護着她,讓她往後都這樣平安喜樂的待在他身邊就好了。
淳于祈卻是心中又升起無盡疑問。
結合白日李令婉和大覺法師說的那幾句話的情形來看,李令婉說的看破不說破這五個字分明就是想讓大覺法師隐藏一些事。
大覺法師到底看破了她的什麽事?而她一個甚少出門的閨閣女子,到底是有什麽忌憚的事,不能讓旁人知道的?而且大覺法師為何對她的态度恭敬至此?
淳于祈只覺眼前籠着一團迷霧。隔着這層迷霧再看李令婉,就越發的看不清她,也越發的覺得她神秘了。
而殿中的其他衆人都不知道大覺法師和李令婉下午遇見的那事,雖然見大覺法師對李令婉态度恭敬,心中震驚,但對于李令婉問的看破不說破這句話倒并沒有起疑。
也許她真的是看書的時候看到了這句話,心中不解,而大覺法師都是高人,所以就來請教他呢。
不過李修柏就覺得面上有點讪讪的。
前一刻他才剛那樣的呵斥過李令婉,但後面大覺法師立時就那樣恭敬的對李令婉,甚至先前他畢恭畢敬的和大覺法師說話的時候,後者都只是輕擡眼皮極淡的瞥了他一眼而已,都沒有對他說半個字。
李修柏心中未免就覺得在衆人面前有些下不來臺。不過現下他也不敢發火,只是垂手站在老太太的身後,聽老太太在和大覺法師說話。
老太太篤信神佛之語,且總覺得人的命是一生下來就定好了的。何時會發達,何時會遇小人,也都是一早就定好了的,所以若是能請了高人批命,就可以完美的避開命中的那些劫難了。
而大覺法師正是高人中的高人,所以老太太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他給家裏的人批批命。
原書中大覺法師只給李家的兩個人批過命,一個是李令嬿,一個是李惟元。且都是看到他二人的時候極其的震驚,所以主動批命。但今日,大覺法師看看李令嬿,又看看李惟元,再看看李令婉,對于老太太請求的批命這事,他只搖了搖頭,又嘆了一口氣,阖上了雙眼,一句話都不肯說。
老太太是不敢強迫他的,也只得恭敬的說着:“打擾大師了。”
随後便領着家人告退要回後院禪房。臨走的時候出于禮貌,她邀請淳于祈過去坐一坐,但淳于祈自然也看出了她這只不過是客套而已,便微笑着推辭,帶着長青轉身走了。
這邊老太太帶着衆人回去。因為沒有如願讓大覺法師給家人批命,老太太心中自然是有些失落的。
李修柏此時卻很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所以他便開口呵斥着李令婉:“都是你這個逆女,先前對大覺法師說什麽看破不說破之類的話,所以母親請大覺法師批命的時候他才會一個字都不肯說。這樣當着衆人掃了你祖母的面子,你心中就高興了?”
李令婉冷笑。
什麽當着衆人掃了她祖母的面子,分明就是當着衆人掃了你李修柏的面子,所以你才會這般的惱羞成怒吧。
當下一氣惱,李令婉便也管不得許多,開口就頂撞了一句:“父親口口聲聲叫我逆女,做女兒的倒想請問父親一聲,我逆了您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了?”
李修柏雖然回京這些日子就沒怎麽見過李令婉,可印象中便是他再說了什麽話,李令婉也都是低眉斂目的受了,從沒有頂撞過他一次的。但現下她竟然敢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公然的就頂撞他了。他面子上還如何過得去?當下他便鐵青着一張臉,二話不說,揚手就要來打李令婉,一面口中還在氣道:“真是反了。做女兒的竟然敢這樣公然的頂撞父親?你看看你,可還有半點大家閨秀該有的溫婉賢淑?跟個市井潑皮人家出來的女兒有什麽區別?”
他這一巴掌甩的可謂是迅捷無比,周氏當即就尖叫出聲,可她站的遠,來不及做什麽。好在李惟元一直就在李令婉身後,當下他見情形不對,立時就趕過來擋在了李令婉面前,将她牢牢的護在了自己身後。
啪的一聲響,李修柏的這一巴掌就結結實實的打在了李惟元的左臉頰上。
李修柏的這一掌用的力極大,便是李惟元,當下也被他給打的往後一個趔趄,更覺得左臉頰發麻,口中有腥甜的氣息在彌漫。可以想象這巴掌若是打在了李令婉的臉上,她該會是如何的痛。
當下李惟元也不說話,只是慢慢的将口中的鮮血給默默的咽了下去。不過垂下的眼眸中卻是冰冷之極。
這一巴掌之後,在場的衆人顯然都有些懵了。一片寂靜,唯有遠處近處的草叢中夏蟲唧唧。
片刻之後還是李令婉先反應過來。
她伸手拽住了李惟元的胳膊,咬着下唇,無聲的垂淚。
李令嬿也反應過來,趕上前來看視李惟元的臉,一臉關切的問着:“大哥,你有沒有事?痛不痛?”
但李惟元壓根就沒有理會她,而且還伸手裝着摸臉的樣子,悄無聲息的格開了她要來搬他臉頰的手。
李令嬿就有些讪讪的收回了手。随後她轉身,面向李修柏,含嬌帶埋怨的輕喊了一聲:“爹爹。”
李修柏也沒想到這一巴掌最後會打在李惟元的臉上。
對李惟元這個侄子他還是很重視的。畢竟李惟元為人沉穩聰敏,十九歲就能三元及第,天子門生。瓊林宴那日連皇上都親口誇贊了他一句天縱英才,往後仕途不可限量。他做叔父的,也想着往後要好好的提拔提拔他。
官場上有自家人那總是好的,互相幫襯嘛。而且照李惟元的這個勢頭,說不定往後在官場上自己還需要他來照應一二呢。
但他一個長輩,就算是這一巴掌誤打了李惟元,那也不好放下臉面來道歉的,所以當下他就只是狠狠的一甩衣袖子,怒目對着李令婉:“凡事都只會要你大哥替你出頭,你可真是有出息啊。你還……”
不過底下的話還沒有說出來,早就老太太給截斷了。
老太太顯然也生氣了。手中拄着的龍頭拐杖頓着地面篤篤的響:“婉姐兒做錯了什麽事?你做老子的,這樣當着衆人的面罵她,又要打她,你就有出息了?”
李修柏顯然是不服氣老太太說的這句話,所以他鼻中輕哼了一聲,随後說道:“他是我女兒,我做父親的要罵她,打她,還分什麽場合?她都得受着。”
老太太氣的,拄着拐杖的手都有些打顫了。不過她到底還是沒有再說什麽。
李修柏現下是戶部右侍郎,她得給他存幾分體面。
所以她只是有些疲倦的揮了揮手,同衆人說着:“都散了吧,回去早些休息。等明兒一早,趁天還涼快的時候咱們就回府。”
衆人應了一聲,紛紛的散了。
周氏沒有走,正拉着李令婉的手,一面伸手輕輕的摩挲着她的手背,一面無聲的落着淚。
老太太回頭看見了,便瞪了她一眼,開口呵斥着:“好好的哭什麽?晦氣!還不回去。”
她最近是越來越不待見周氏了。因着聽說孫禦史已經在回京城的路上了,且不日就要到京城,皇上更是有意要升他的官位,所以她這些日子就一直在煩惱到底該如何安置孫蘭漪的事。
繼續讓孫蘭漪做妾?堂堂禦史的嫡女給他們家做妾,孫禦史的心裏豈有個不見怪的?可做妻,周氏并沒有犯什麽大的過錯,找個什麽理由來休棄她?若有一個弄的不好,讓都察院裏的那幫子人曉得了,參了李修柏一本,那李修柏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因着這份不可言說的心思,所以老太太最近對着周氏便越發的沒有什麽好臉色了。但仿似最近周氏好像越發的逆來順受了,無論她說着什麽,她也只是低垂眉眼的受了,再不會多說一個字的。
周氏原本想握了李令婉的手,同她一塊兒回去,但老太太卻叫住了她:“婉姐兒留下,我有話同你說。”
又對李惟元說着:“元哥兒你也先回去。讓人弄塊冰來,用布巾包着,敷敷臉。”
周氏和李惟元也只得答應着下去了。不過李惟元和周氏始終還是擔心李令婉,臨走的時候兩個人都還看了她一眼。
但李令婉不曉得在想什麽,只垂着頭,并沒有看他們。
周氏回去之後就一直垂淚,采薇和采月在旁邊勸說了半天也沒用。
最後采月忍不過,就說着:“老爺今兒也太過分了。同是他的子女,論起來咱們姑娘還是嫡出的,可他就這樣的捧着蘭姨娘生的那一對庶子庶女,卻這樣的作踐咱們姑娘。今兒還當着一家子人的面,這樣的讓咱們姑娘沒臉,真是……”
一語未了,早被采薇給低聲的呵斥了一句:“采月!”
采月悻悻然的住了口,不再說了。
但周氏此時卻擡頭說道:“采月說的都是事實,為什麽不讓她說?老爺他,他何曾将婉婉當做他的女兒?都是我這個做娘的錯。我不得老爺喜歡,所以就要連累我的婉婉也這樣的受老爺不待見。”
采薇聽了,忙勸說着:“太太快別這樣說。再怎麽說,您也是太太,咱們姑娘是嫡出的,任憑那蘭姨娘和她的一雙兒女再如何,那也越不過您去。您就只好好的寬心吧。”
周氏只哭着不說話。
這時就聽到外面的小丫鬟在叫姑娘。周氏便曉得是李令婉來了,趕忙的起身站了起來。
李令婉這時已經走進了屋子裏來了,一見周氏滿面淚痕的樣,趕忙的就兩步上前來,扶着她的胳膊說道:“哎呀,娘,您怎麽又哭了?”
一面就掏了手帕子出來給她擦臉上的淚水,又讓采薇去打一盆水來,絞了濕手巾來給太太擦臉。
采薇答應着去了。周氏卻是緊緊的拉着李令婉的事,擔憂的問着:“老太太叫你過去有什麽事?可有為難你?”
李令婉故作輕松的在椅中坐了,笑道:“祖母沒有為難我。她是見方才大覺法師對我态度恭敬,問我緣故。我說我今兒也是第一次才見大覺法師啊,哪裏曉得他為什麽對我這樣恭敬?然後祖母就說,能不能讓我去同大覺法師說一說,讓他能替家裏的人批批命。我說好啊,待會我去找找大覺法師問問看。”
但其實老太太還告誡了李令婉幾句,意思是女子就該三從四德,這在家就是要從父,所以往後讓她再也不要如今日這般的頂撞李修柏了。而且李修柏說的任何話,她做女兒的都應該要聽。不然若下次再有今兒這樣頂撞李修柏的事發生,她也不會幫她了。
李令婉當時心中就不屑的想着,說的你好像幫了我什麽一樣,但她面上還是恭敬的應了。
不過這些話是不用跟周氏說的。若跟周氏說了,反倒還要惹她再傷心。
上至老太太都這樣了,一點兒都不約束李修柏,還能讓李修柏對她們母女怎麽樣呢。
周氏果然追問:“老太太沒說旁的什麽?”
“沒有啊,”李令婉搖頭,又伸手拉她在另一張椅中坐了,笑道,“怎麽說我也是祖母嫡親的孫女兒嘛,她心中總還是會有幾分疼愛我的。”
周氏沒有說話。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自打李令嬿回來之後,老太太明顯的更為疼愛李令嬿一些。不過也難怪,那孩子,說話做事确實是滴水不漏,也難怪老太太會那般的疼惜她。
自然周氏不曉得老太太之所以那般疼愛李令嬿,背後也有孫蘭漪娘家的因素在。若她曉得了,只怕又要埋怨自己沒用了,竟沒有一個可靠的娘家來給李令婉撐腰。
“娘剛剛還一直擔心你祖母會責罵你。”周氏拉過她的手,輕拍了拍手背,心中放心了不少,“沒有責罵你就好。”
可到底還是止不住的傷心落淚,随後又含淚望着李令婉說道:“你爹爹他,婉婉,其實娘有時候也在想,娘這樣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只怕你爹爹和你祖母心裏也是巴不得娘立時就死了的。可是娘總是想看着你定了親事,風風光光的出嫁了,離了這李府,娘才放心。不然就算是死了,娘也不能閉眼啊。”
李令婉心中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周氏這個柔弱的性子啊。不過有什麽法子呢?她現下沒有娘家人給她撐腰,老太太和李修柏都不喜她,又沒有個兒子傍身……
想到兒子這事,李令婉心中忽然就一動。
原本她是想過些時候再給周氏說的,但現下,早些跟周氏說,讓她早做準備也是好的。
于是她就反握住了周氏的手,擡頭看她,輕聲的說道:“娘,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
周氏正拿了手帕子在擦臉上的眼淚水,忽然聽得李令婉這樣正經的跟她說話,心中一跳,只以為老太太或李修柏為難了李令婉,忙問道:“什麽事?”
聲音都在發着顫,她實在是驚弓之鳥,風聲鶴唳了。
李令婉輕輕的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緊張,随後才慢慢的說着:“是這樣的,前些日子我看到了蘭姨娘身邊的大丫鬟鳴月。當時我仔細的留意了下,見她的小腹隆起,又不時的惡心嘔吐,我就讓人去細訪了兩日,才知她已有身孕了。”
李令婉在書中确實是設定了鳴月有身孕這事的,且随後生了下來還是個男孩。這孩子生下來的時候鳴月就難産死了,李修柏就做主讓孫蘭漪養了這個孩子。
周氏有些不明白李令婉的意思,所以她怔了一怔之後,随後才聲音酸澀的說着:“哦。你爹爹倒是又有了一個孩子了。”
李令婉看了她一眼,暗嘆了一口氣,心中想着,看來這話還得挑明了說才行。
于是她就輕聲的說道:“我是這樣想的。您是嫡母嘛,現下您曉得這三房裏有丫鬟懷有身孕了,還是爹爹的孩子,您完全可以大度一點,去跟老太太說,要擡了這丫鬟做姨娘。這丫鬟心中必定是會感激您的。而她懷有身孕的這段期間裏面,您就讓人好好的伺候她,等她腹中的孩子生下來了,您可以将那孩子記在您的名下呀。若鳴月僥幸生的是個兒子,記在您的名下,那他就是嫡子。到時他自小養在您的膝下,您悉心的教導他,就算不是您親生的,那也和親生的差不離了。等他大了,孝順的必然是您。若他能考取個功名了,我們母女兩個也都有靠了,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她這一席話,只說的周氏茅塞頓開,心中什麽憂愁都沒有了。
原本她還想着,她是個沒有兒子的人,等李令婉出嫁了,依着李修柏現如今對孫蘭漪和那一雙庶子庶女的寵愛程度,往後她的晚景必然凄涼。但若是她有兒子傍身,就算靠不上丈夫,那也能靠上兒子的。
“對,對,”周氏忙道,“是這麽個理。”
李令婉見她這樣想通了,心中也高興。
随後母女兩個人就這事又說了一些細節之後,李令婉便起身要走,說是要去看看李惟元。
方才李惟元替李令婉挨了李修柏的那一巴掌,李令婉心中着實擔心。而周氏也沒有阻止。
李惟元現下已入仕途,且年少有為,來日前途不然不差。今兒他又為着李令婉甘願挨了李修柏的一巴掌,足見他心中有李令婉的,周氏的心中只甚感欣慰。所以聽李令婉這樣說,她忙道:“這是該的。你快去看看你大哥。記着一定要好好的謝謝他。”
若有李惟元照拂,李令婉這輩子總歸是不用愁的。
李令婉應下了,随即又叮囑了周氏幾句,這才帶着小扇轉身出門去找李惟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