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迷失日 9 a.m.
同時刻，迷宮另一端。
“暫時休息一下怎麽樣？”林曦提議。
陳虞颔首。
林曦坐在牆下陰影中，盯着陳虞看了很久，噗嗤笑：“別對我那麽警惕嘛，我又不會吃了你。”
陳虞态度冷淡：“要和殺了同伴的人談笑風生，我做不到。”
“你對同伴的定義是什麽？”
“同為塔管轄的神啓者。”
林曦坦然否定：“你應該知道，各區之間的關系非常微妙，即便是我們這次原本的聯合任務……參與者與其說是夥伴，不如說是競争對手。當然，不排除這是G區的特殊氣氛。”
陳虞沒有反駁。
“沒用嗎？”林曦自言自語，轉而将頭發往耳後一攏，直視陳虞，“那麽我就直說了。我希望與你交換情報。”
“我拒絕。”
“哎呀，不要一口否決嘛，”林曦笑起來很好看，“這樣吧，我先給出情報關鍵詞，請你衡量這一情報的價值，也報出一個關鍵詞，如果我認可這兩條情報值得交換，我就會如實以告，怎麽樣？”
陳虞撐住下巴：“這種心理游戲麻煩去找王恪玩，我沒興趣。”
林曦也不隐瞞：“就是因為他太棘手，我才想選你當對手呀。”不等陳虞應答，她搶白：“第一條情報，我的弱點。”
陳虞一怔。
“有興趣？”林曦抿嘴一笑，“話說在前面，我不會給出假情報。”
Advertisement
“但不保證沒有隐瞞的情報？”
林曦沒想到她居然看破了這層，坦誠：“的确。我為小看了你道歉。”
陳虞哼了一聲。
“那麽……”
“關于這座島的猜想。”
林曦沉吟不語。陳虞淡淡道：“只是我的猜想。”
“容我确認，你的搭檔是否知情？”
“不，因為是猜想，我沒告訴他。那麽我也多問一句，你的弱點不會是施餘存吧？”
林曦哭笑不得：“不是。”稍作停頓，她下了決定：“成交。一言以蔽之，我的弱點……是精神屏障強度極弱。”
“只有這些？”
“好吧，那我就再說明幾句，不過要花點時間。首先，哨兵、向導和普通人之間的區別是什麽？”
陳虞耐着性子回答：“哨兵和向導都是有特殊能力的覺醒者，普通人五感普通、精神力渙散。”
林曦搖搖頭：“不，不是這方面。”這麽說着，她從口袋裏摸出三枚空彈殼，在地上擺好，指尖從左到右點過：“哨兵、普通人、向導，這三枚彈殼容積大小相同；同樣地，從人體構造而言，這三類人的平均潛能也相差無幾。到這裏還能跟上嗎？”
“嗯。”
“那就好，”林曦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笑地搖搖頭， “讓我暫且假定三個能力維度，精神力、物理感知力和社會能力。向導精神力出衆，哨兵物理感知力優異，但人體能承載的能力是有限的，覺醒者單一維度數值過于突出－－”
陳虞不耐煩聽長篇大論：“所以呢？”
“請你再忍一忍啊，重點來了，”林曦吐吐舌頭，“精神力和社會能力呈正相關，甚至有研究者認為，精神力與社會能力根本上一體同源，所以向導精神力突出、五感普通，依然能夠維持平均程度的社會性。”
陳虞懶得再催促對方進入正題，幹脆往後一靠。
林曦将代表向導和哨兵的彈殼拿起：“哨兵物理感知能力強不用說，精神力也遠遠優于普通人，也許這就是所謂神啓的代價，哨兵的社會能力普遍極低。”
“述情障礙和社會情感失認症？”陳虞翻了個白眼，開始背書，“患者無法區分生理反應與情感引發的身體感覺，也沒法理解他人的微表情和微動作，因此哨兵往往會做出不必要的攻擊行為……我可不想再過一遍基礎課程。”
“但每個哨兵的症狀嚴重程度不同，比如，就我的觀察判斷，你只有輕微的失認症候。而所謂黑暗哨兵，”林曦垂眸，“他們是沒有容積的空彈殼，人體潛力的限制對他們不存在。”
黑暗哨兵是個光環籠罩的神秘頭銜，陳虞頓時安靜下來。
“黑暗哨兵的社會性與普通人持平，因此有強大的自控能力，精神力也連帶高于其他哨兵。順帶一提，哨兵向導的匹配指數是按照這三個維度互補性計算的。因為他們的屬性太過特殊，想找到适配的搭檔非常困難。”
陳虞似乎明白了對方的論點：“所以你才說精神力不足？”
林曦的笑容罕見地微妙：“我算是向導中的異類吧，社會能力非常強，精神力卻支撐不起搭檔的屏障。”
而向導最大的任務就是替哨兵隔絕感官刺激。
“雖然繞了點彎，解釋完畢。”林曦微微一笑，“這就是我的弱點，但拜它所賜，我才遇到了餘存。而他也不需要我額外撐起屏障。所以不論你給出的猜想有多離譜，這條情報都不會損害我們的贏面。”
對方這樣坦白，陳虞一時無言以對。
“能告訴我你的猜想了嗎？”
“迷宮島。”陳虞努力觀察對方的反應。
林曦搖搖頭：“我沒聽說過這個地方，能再解釋一下嗎？”
“你有沒有看過舊塔首席向導的筆記？”
對方身體前傾，急促問：“你看過？”
陳虞一愣：“我還以為這是共享資料。”
林曦也察覺自己失态，捋了捋頭發：“不，舊塔的遺物一半由G區繼承，還有一半交給了B區。所以……你屬于B區。”
陳虞有些懊惱，面不改色：“嗯。”
“既然迷宮島這個地名涉及到機密資料，如果你覺得交換不對等，我可以追加新的情報。”
“你願意給出什麽情報？”
“島上很可能還有幸存者，我可以告訴你這次飛船上的G區人員名單，當然，我知道的也只有成員代號。我沒有見過他們。”
陳虞沒思考太久：“行。”
“船上來自G區的還有兩人，一位是普通通信官，沒有專屬代號。還有一位是向導，性別不明，代號情感轟炸。”
陳虞哧地笑了。
“怎麽？”
“不，只是起這代號的家夥也太沒品了。”
林曦肅容搖搖頭：“不，據我所知，情感轟炸戰鬥力非常可怕，是極稀有的攻擊型向導。如果這位也活着……”
陳虞嗤之以鼻：“就算是攻擊型，向導的作戰能力有多強？”
“如果只是普通任務，情感轟炸的确不足為懼。但這裏幾乎就是為他打造的舞臺……情感轟炸發動的精神攻擊僅對人類有效，能破壞神啓者精神屏障，令情感失控，甚至有情報說他能令哨兵直接迷失。”
陳虞默了片刻：“你不願與我們開戰，就是因為忌憚這個情感轟炸？”
“沒錯。”
“我明白了。這情報……勉強合格吧。”陳虞呼了口氣，“舊塔首席向導的筆記中只提過一次迷宮島。我記得原文是‘迷宮島計劃進程過半，成果依然不理想’。”
林曦蹙眉喃喃：“迷宮島計劃……”
“你想到了什麽？”
對方笑着搖頭：“我沒聽說過這個計劃。當然，既然是舊塔發起的項目，這也很正常。”
陳虞覺得林曦不太自然，但具體哪裏不對勁，她無從判斷。
“我能再确認一件事嗎？這位首席向導的身份……”
“只有代號，風盾。”
林曦再次搖頭，轉開話題：“兩小時都快用完了，再往前走兩個路口吧。”
陳虞幾乎不抱希望。
黑幕完全可能故意不提供補給，逼迫所有人在此盡快決一死戰。
“我可以問個問題嗎？”走了幾步，林曦再次搭話。
“你盡管問，我可以不回答。”
“你讨厭殺死無辜的同伴。那麽如果有正當理由，比如對方要殺了你，又或者對方是敵人，你會殺人嗎？”
陳虞語氣很淡：“神啓者不插手牆內政治，戰鬥對象也不是人類。”
林曦聲調依舊柔和：“我問的不是你是否殺過人，而是你是否有殺人的覺悟。”
良久沒得到答案，女向導眼神一閃。
但下一刻，陳虞就淡淡道：“我殺過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比較詳細地抛了一點設定，下章高能搞事！
提問：為什麽兩位男同志忙着甩對方一臉閃光彈，兩位女同志反而在認真刺探消息呢(doge)
——樹哥的哨向百科——
【向導素】
模仿向導精神力機制的藥片，被哨兵戲稱為小白片，能調節精神狀态。能抑制初期神游症，據說長期服用會産生抗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