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生病了
雨還在下, 嘩啦啦的動靜像是根本停不下來, 易淮翻遍了幾個屋子,只找到一把快生鏽的傘。
“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列個清單,我全買回來。”
“那怎麽行?”
看着突然講義氣的兄長, 易淮沒好氣的撇撇嘴, “就一把傘, 裝不下兩個人!快點寫清單發我手機上,我出門了。”
說完, 不管對方是什麽反應, 他把外套拉鏈拉到頂,擰開門把手推門出去。
這次的雨, 比他想的還大,水都漫到樓裏了,陳舊的單元門在風雨中飄搖。
走到一樓的時候, 一股刺骨的寒意迎面而來, 他瑟縮了一下裹緊上衣繼續往前。
因為家裏沒雨靴, 他才走到第一級臺階, 雨水就從腳脖子灌進鞋裏, 正式邁出門後,一腳踩進水窪裏,積水瞬間爬到了膝蓋。
不過好在,除了門口這塊地勢偏低的位置,其他地方水都比較淺, 即使這樣易淮也走得很吃力。
原本小區裏就有小賣部,但是因為暴風雨,相鄰的幾家都關門了,他只能去外面碰碰運氣。
平常五分鐘的路程,他今天走了十幾二十分鐘,到了便利店門口先跺跺腳,鞋子裏的水迸濺開來。
“這鞋廢了。”
他搖搖頭往裏走,留下一個個濕漉漉的鞋印,面包、泡面、牛肉幹……
從便利店出來的時候,他順手把被分吹翻折的雨傘扔進垃圾桶,提着一大袋東西往回走。
不放心的易硯卿站在一樓臺階上等,一看見那個在暴風雨中艱難前行的人就想沖出來,被易淮即使呵止了。
“下面都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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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握着扶手的易硯卿,看着臺階下混濁的積水,險險的剎住了車。
“你的傘呢?”
“扔了。”
他踩着積水走進來,渾身上下都濕透了,易淮拍了拍頭發上的水,把東西交給哥哥。
兄弟倆一前一後往上走,每走一步易硯卿都能聽見易淮鞋子發出的聲音,咯吱咯吱、庫魯庫魯…裏面仿佛裝滿了水。
到家易淮蹬掉沉重的鞋子往卧室走,過了一會兒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擦着頭發走出來。
“你不去洗個澡?我把水燒好了。”
“不用。”
易淮走過來,從袋子裏拿了一個面包,撕開袋子咬了一口。早上的半包泡面一點都不頂餓,吃了跟沒吃一樣。
“我媽說,等晚一點來接咱們。”
咽下嘴裏幹澀面包,他擰着眉問,“你确定?我感覺整座城市都泡在水裏,他們開船過來嗎?”
見他到這時候了,還能說這種玩笑話,易硯卿翻了個白眼,坐在沙發上望着天花板嘆了口氣。
“如果給我重新選擇的機會,我昨晚肯定把你打暈拖回家。”
本以為他會說‘如果給我重來的機會,我昨天肯定不過來’的易淮,聽到這話怔了怔,勾了勾唇沒接話。
因為這場十年難得一遇的大暴雨,學校決定臨時停課一天,易硯卿的父母嘗試了三次也沒順利離開小區,只得在電話裏讓他們再等等。
晚飯的時候,蘇兮才從媽媽口中得知易家兄弟倆被大雨圍困的事。
“回不來了?”
“嗯,有幾條街全是水,起碼得等明天。”
聽到這,她原本因為明天不上課而狂喜的心情,霎時低沉了下去。
如果我昨天不說那些話,他就不會去那邊,也就不會被大雨圍困了吧。
蘇太太沒注意到女兒的小心思,繼續跟丈夫商讨這次的暴雨。
吃完飯,蘇兮心事重重的回到卧室,打開微信卻不知道該跟那邊的人說什麽。
猶豫半天,她給易硯卿發了條消息。
[你們倆還好吧?晚飯吃了嗎?]
正在吃泡面的人,看着這條消息,調整鏡頭拍了張照片發過去。
[正在吃。]
蘇兮:好慘,怎麽不打個雞蛋?
易硯卿:沒買。
蘇兮:好吧,吃完早點休息,明天就能回家吃飯了。
易硯卿:你也是,晚安。
她沒問易淮,他也不好主動提,放下手機看了眼身邊吃泡面的弟弟,他總覺得易淮的臉色有些奇怪。
“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事,你快吃吧。”
易淮搖搖頭,感覺腦袋有點暈,但是沒往心裏去,低頭喝了口熱乎的泡面湯,暖了暖身子。
吃完飯,易硯卿留下來洗碗,易淮去衛生間沖了個澡,洗漱完擦幹頭發就回卧室躺着。
這一躺就躺到了第二天早上,如果不是易硯卿敲門,估計他會一直睡下去。
“易淮!起床!我爸媽來接咱們倆了!”
他把門敲得砰砰響,手都快拍紅了,才聽見裏面開鎖的聲音。
門一拉開,易淮那張透着不自然紅暈的臉出現在大家面前,姑姑一看就覺得不對勁,把手貼到他額頭上。
“發燒了!”
易硯卿:……
正當他懵逼的時候,媽媽推了他一下,“還愣着幹嘛,給你弟找衣服,抓緊時間去醫院。”
夫妻倆進屋連口熱水都沒喝上,就得馬不停蹄的帶着孩子去醫院。
去醫院的路上,易硯卿沒少被媽媽訓斥,不過一想到病怏怏的易淮,他也就忍下了。
畢竟昨天那麽大的風和雨,如果換他出去買東西,大概也是這個結果。
到醫院折騰了一圈,離開的時候易淮都快睡着了,到家吃了點東西又倒頭繼續睡。
蘇兮被媽媽拽過來探望病人的時候,還處于兩眼一抹黑的狀态,只知道有人生病了,具體是誰,媽媽也不清楚。
進易家門之前,她還在想:百分百是易硯卿,就他那瘦的跟排骨一樣的體格,決定是他!
結果門一開,她看見易硯卿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
“阿姨和兮兮怎麽來了?”
“聽說易淮生病了,我帶兮兮來看看,嚴重嗎?”
聽到這話,蘇兮皺了皺眉,心想:你剛才不說不知道是誰生病嘛,這反應速度也忒快了。
“在醫院打過針了,你們快進來吧。”說着,他回頭沖裏面喊了一聲。
“媽,小婉阿姨和兮兮來啦!”
話音剛落,廚房門劃拉一下,易硯卿的媽媽探出頭來。
“小婉來啦。硯卿快招呼客人,給她們倒茶。”
“不用客氣,我們就是來看看易淮,他人怎麽樣了?”
“昨天淋了雨,這會兒在屋裏睡着呢,這倆孩子昨天吃了一天的泡面,我打算給他們熬點粥。”
聽到這話,蘇太太立馬撇下女兒往廚房走,現在易淮在睡覺,她也不好去打擾,還不如和好友交流一下廚藝和養孩子的心得。
看着不管自己的媽媽,蘇兮皺了皺鼻子問易硯卿。
“他沒事吧?”
本想說‘沒事’的人,對上她那雙寫着擔憂的眼睛,故作高深的挑了挑眉。
“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去不去?”
蘇兮:“……”
不知道為什麽,她感覺易硯卿在給自己下戰書,那種揶揄的眼神分明是在說:你要是不去,我都瞧不起你。
她捏了捏拳,深吸了口氣說,“好,我跟你去看看。”
沒想到她這麽容易就咬鈎了,易硯卿壓下心裏的懷疑,點點頭帶她往裏走。
因為裏面的人在睡覺,便不存在敲門請示,他在前面輕輕擰開門,卻不往前,用眼神鼓勵她自己進去。
蘇兮張了張嘴小聲道:“你不進去?”
“進去人太多,可能會吵到他,你進去看看吧,一會兒出來就行。”
在撒謊這件事上,易硯卿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從小他就說謊不臉紅,更不用打草稿。
“我…好吧。”
都到門口了,她也不能打退堂鼓讓人笑話,蘇兮硬着頭皮走進去,木門在她身後輕輕合上。
進屋第一眼,她注意到了桌上的機械鍵盤,和之前看見的黑色鍵盤不一樣,這個…是她送給易淮的生日禮物。
離電腦不遠的地方,散落着幾本《五三》,不是全新的,書上有折痕,說明他用過了。
除此之外,這裏倒沒有別的變化,她收回視線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怎麽也想不通,生龍活虎的易淮竟然會生病。
少年躺在床上,皮膚蒼白的好像被人抽幹了血液,偏偏臉頰上又有一片不小的紅雲,薄唇卷起了一層白皮,看起來像是幾天沒喝水。
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像個睡美人,被子剛沒過胸口,脖子露在外面,看起來脆弱極了。
蘇兮走到床邊,順手拿起杯子和棉簽,用蘸水的棉簽輕輕擦拭他幹裂的嘴巴,手背不小心擦過他的臉頰,被他臉上的溫度吓了一跳。
要不是知道他才從醫院回來,她肯定要端着杯子去喊大人進來。
“你怎麽突然就病了呢?昨天淋了雨為什麽不吃藥,這麽大個人都不知道怎麽照顧自己。”
“就你這樣的,去了國外該怎麽辦?到那邊人生地不熟,生病了都不知道該怎麽請人幫忙。”
蘇兮說着話把杯子放下,擡手貼在他額頭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腦門,粗糙的對比了一下溫度。
“還好,額頭不算燙,就臉上的溫度有點高。你說你,平時穿衣服總是不拉拉鏈,我都要穿秋褲了,你還穿那麽少,你不感冒誰感冒?”
她坐在床邊,對着昏睡的人說了好多廢話,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幹嘛,就是覺得如果幹坐着會特別奇怪。
“易淮,其實你不喜歡我,對吧?你就是想找點樂子、找點事做,我身上沒什麽優點,除了這張會騙人的臉。”
“我悄悄跟你說了吧,我一點也不溫柔,不是你喜歡的類型,你喜歡我還不如喜歡我同桌,她才是真的軟妹子……”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繼續休息吧,我走了。”
說着,她看了眼依舊沒反應的易淮,抿着嘴站起來,剛準備離開,一只滾燙的大手輕輕勾住了她的手心。
作者有話要說: 婚後:
易哥:難受。
兮兮:你自找的!誰讓你昨天不穿羽絨服的,昨天零下五度啊,你當你是戰鬥民族帶着伏特加還是咋樣?
易哥:你不愛我了。
兮兮:別裝可憐,給我老老實實躺回去。
易哥:讓我抱一下。
兮兮:不行!我怕你傳染給我。
易哥:你走吧,別回來了!
兮兮:走就走,拜拜!
過了幾分鐘,蘇兮推開門進來,手裏端着溫水和藥。
兮兮:起來把藥吃了。
易哥:不吃,病死算了。
兮兮:你能不能別這麽幼稚,都多大的人了還說得出這種話,快點張嘴吃藥!
平時他都算正常,一生病就特別嬌氣,簡直可以用矯情來形容,每次都讓她想家暴。
易哥:不吃!
兮兮:……
兩分鐘後,她敗下陣來,把杯子和藥都放下,彎腰抱住他。
兮兮:好了好了,是我的錯,我不該在你生病的時候對你這麽冷漠。快把藥吃了,吃完藥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易哥:不想吃,吃不下,難受,全身上下哪裏都不舒服,你能不能幫我揉揉背?
兮兮:……
看着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男人,她咬牙切齒的說:趕緊給我把藥吃了,不然我就開車送你去醫院!
易哥:你果然不愛我了,唉,命苦啊,爹不疼娘不愛,媳婦也不要我了……
兮兮:……
又過了兩分鐘,眼看水要涼了,蘇兮心裏急了。
兮兮:你聽話好不好?快把藥吃了,我看你生病我也難受,比我自己生病還難受……
說着說着她就紅了眼睛,開始往下掉眼淚,易淮一看她哭,哪還幹矯情,急忙一個翻身坐起來把藥吃了。
結果,他剛把杯子放下,某人就擦了擦臉上的水,一副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看着他。
這收放自如的演技,着實驚豔(吓到)了見多識廣的易淮。
易哥:你剛才跟我演戲?!
兮兮:就許你裝可憐?
易哥:我是真的生病了!
兮兮:我也是真擠出來的眼淚,不是滴眼液。
易哥:……
兮兮:好了,你快躺下吧,我給你熬粥去。明天你要還這樣,我就把你扔到醫院去,讓醫生和護士監督你。
說完,她端着盤子出去了,留下一個被雷劈過的男人躺在床上懷疑人生。
(嗯,我确實在寫皮皮蝦談戀愛,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