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鐘父壽宴
你不吃還不興我吃?鐘雪半張着嘴,不是很明白梁端緣何露出這詭異的表情。
“你要自殺?”半晌,直到鐘雪兩條桂花糕下肚,梁端才憋出一問。
鐘雪擦掉指尖糖粒:“世子,您這話恕我聽不太懂。”
梁端拿出一條桂花糕一掰兩半:“這裏面沒下毒?”
鐘雪嘆了口氣,把梁端掰斷的那條桂花糕也送進嘴裏,當着他的面兒咽了下去:“沒毒。”
梁端一臉詫異不知從何說起。鐘雪灌了口茶,戳了戳梁端的小臂:“世子啊,你聽過一句話沒?”
“什麽話?”梁端倏地收回小臂,避如蛇蠍。
“當上帝給你打開一扇窗,必先焊死你一扇門。”鐘雪一臉鄭重道。
“上帝?”梁端不解。
鐘雪搖搖手:“上帝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句話的意思:當你得到一樣東西,必然要失去另一樣。就像我,我雖能在夢中預知未來,但我從小就腦子有病。”
梁端皺眉:“你有病?”
“不錯,我有病,而且很嚴重,經常不知道自己是誰,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興許我先前真的做過某些對不起你的事,例如下毒,但我是真的不記得了。”鐘雪一臉沉痛,“小時候我爹遍請天下名道,法事做了好幾場,都沒效用,後來我爹覺得道門不行,那就請佛門吧,恰巧,一個和尚路過我家門口,他告訴我爹,我這是夢中開了天眼,命格受到反噬才會如此,只要好生将養,及冠年歲便可自行痊愈。”
一通胡編亂造的怪力亂神之說下來,梁端聽得一愣一愣地。
鐘雪趁熱打鐵,一副推銷保健品的神色:“世子最近應也發現我與以往不同了,這便是好轉之狀吶!”
“你真是……瘋了。”梁端咬牙說完這句,逃也似的走了。
鐘雪直挺挺躺回貴妃椅上。
原主小時候,鐘財主确實給他辦過好幾場法事,也确實是因為命格問題。
鐘雪生于七月十五,極陰極煞,算命先生說他命脆,及冠前極易夭折,需要做法事驅邪。幾場下來,黃金白銀一箱箱往上砸,鐘雪的性子卻越來越怪癖,為此,鐘財主還專門買下了京郊一處大廟,請了無極觀最有名的法師給他開光驅邪,只是最後越驅越邪罷了。
他自認方才那段移花接木的說辭很完美,只是主角生在無神無鬼的書世界裏,沒什麽見識罷了,鐘雪如是自我安慰。
梁端這一走,鐘雪幾日都沒再見他。
鐘財主的大壽轉眼便至,鐘雪挑了兩盒千年老參帶去賀壽。
鐘雪來的較早,賓客大都未到,幾名小厮正忙前忙後的扯紅綢布。
一名十七八的少年小厮迎了上來,邊跑邊大喊:“少爺回來了!”
話音甫落,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從內堂出來,錦衣華服,十分貴氣。
【系統:前方來人——鐘興源,你爹。】
鐘雪把老參塞給小厮,沖鐘興源彎眼喚了聲阿爹。
這聲“阿爹”喊得十分悅耳,恰似泠泠泉水,跟原主那招邪曲般的語氣完全不一樣。
鐘財主愕然,這是他的兒子嗎?
鐘雪覺得好玩兒,又喊了兩聲,鐘興源當即老淚縱橫,還沒跨出正門檻,就折道跑去宗祠給祖宗磕頭了。
“鐘家列祖列宗在上,小兒阿雪終于正常了。”鐘興源捏着三根香跪在蒲團上,對着一屋子牌位念念叨叨。
鐘雪看着煙霧袅袅的祠堂,不禁心疼起鐘財主,養個原主那種變态兒子精神壓力可真大。
日漸中天,賓客登門。
鐘雪抓了把瓜子,一邊嗑一邊看門口小厮迎賓。
“少爺,世子怎麽沒跟您一起來?”圓胖小厮躬身沖賓客作揖,歪頭小聲道。
“他忙。”鐘雪随便搪塞道,“你叫什麽名字?”
圓胖小厮一怔,有點奇怪的看着鐘雪:“我是您的書童啊,您不記得了?”
《江山》雖然虐的死去活來,但行文利索,路人甲書童不配擁有姓名。
鐘雪吸了口涼氣,一臉恍然大悟的指着圓胖小厮:“哦!你就是那個……那個……”
圓胖小厮歡喜的一撓頭:“徐小慶!”
鐘雪一扔瓜子皮:“對,小慶。”他拍了拍徐小慶軟乎乎的肚皮,“幾日不見,小慶又吃胖了呀。”
徐小慶一臉失望:“哪有,老爺昨個還說我瘦了,我一稱,還真掉了二十斤。”
鐘雪正尴尬着,徐小慶拉住一名路過小厮替自己看門,他躲到花樹後邊沖鐘雪鬼鬼祟祟的招招手。
徐小慶站到一塊石頭上,俯在鐘雪耳朵邊小聲道:“少爺,今天平王也會來。”
“平王?”鐘雪納罕。
鐘興源往日做生意雖然結交了不少官場上的人,但都不是能拿到明面兒上的關系,今日壽宴,但凡跟“官”字沾邊兒的人都不會露面,謝宣怎麽會來?
徐小慶狠狠點頭:“這可是老爺拼了老臉,數次登門才請來的。”
“請他幹嘛?”鐘雪不解,謝宣就是個花瓶王爺,無錢無權,對鐘興源并起不到幫襯之用。
徐小慶以為鐘雪在賭氣,立馬苦口婆心:“老爺知道少爺心悅平王,特地請的。老爺說了,雖說您現在嫁給了世子,是有夫之夫,但跟平王見上一面,說兩句話總歸是能夠的吧。而且老爺還說,梁王跟世子已經完全鬧崩,世子在朝中勢單力薄,根基不穩,他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你們倆一和離,跟平王再續前緣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鐘雪伸手打住:“誰有三長兩短,世子都不會,就算他真出了事,也只會想盡辦法拖我下水,不可能和離。”而且再續前緣那也得先有緣,單相思續個毛毛球啊?更何況現在連單相思都不是。
徐小慶不解的撓撓頭:“少爺您是在幫世子說話嗎?”
鐘雪又抓了把瓜子:“我在幫我自己說話。”
壽宴一開,賓客落座,果真,鐘雪和謝宣被安排在了一桌,但很遺憾,謝宣并沒來。
客人輪流沖鐘興源敬酒,鐘興源卻全程心不在焉,眼珠子不停地轉悠,一會看看外面,一會看看桌上那個空位。
“爹你腦袋轉來轉去我眼睛都暈了。”鐘雪皺眉。
鐘興源趕緊坐定,幹巴巴笑道:“阿雪啊,平王應該是被旁的事絆住腳了,你別急,咱們再等等,肯定會來的。”
“爹你就別管了,”鐘雪給鐘興源倒了杯酒:“我先前确實瞧上過他,但那都多早之前的事了,現在早沒那心思了,他要是真來才叫尴尬。”
鐘興源訝異:“你不喜歡他了?”
“一點都不喜歡。”鐘雪一本正經不能再正經的點點頭,旋即岔開話題,“聽說阿爹最近得了兩瓶正宗的西域葡萄酒,明天讓人給我送去一瓶呗,順便把您珍藏在床頭櫃的那對夜光杯一起送去。”
鐘興源啊了聲:“你怎麽知道我有對兒夜光杯?!”
書裏寫的鴨~鐘雪心中狂笑,面上只是微微展顏:“機緣巧合。”
那對夜光杯是西域商賈專門送鐘興源的,全天下只此一對,歷來被他當心肝護着。鐘興源猶豫半天,終于心一橫,忍痛割愛。
直到宴席将散,謝宣的位子還是空的。
父子倆聊着聊着,免不了聊到兒婿梁端身上。
近幾年,梁端并不受皇帝待見,有關其身世的傳聞更是五花八門,若非皇帝賜婚,鐘興源寧願一頭撞死也不會讓鐘雪嫁給他。
但好在,梁端在外邊素有儒雅之名,鐘興源那顆老父親的心勉強得到一絲安慰,然,去年中秋之後,口風又變了,大街小巷,就連街邊乞丐都在傳梁端多麽的不近人情,多麽的手段狠辣十惡不赦。
打那往後,鐘興源就沒睡過一個好覺,經常做噩夢,還總是夢見梁端殺鐘雪的場景。
“他對你怎麽樣?有沒有不給你吃,不給你喝?”鐘興源關心則亂,亂七八糟就問出了口。
“爹你都想哪去了?”鐘雪皺眉,“世子性格雖然真的很差勁,但也不會短我吃喝。”
“那那些小妾呢?他們有沒有欺負你?”主母不受寵,妾室就要上房,鐘興源少年就吃過這方面的虧。
鐘雪搖搖頭,剛要解釋就有小厮來傳:“老爺,少爺,世子來了。”
鐘雪吃了口冷酒,一時沒反應過來:“哪個世子?”
“你想是哪個世子?”一名黑衣黑扇的男人帶着兩名家将已經貿然登堂入室。
聽見這聲音,鐘雪當場石化。
蹲平王不成,卻把梁端蹲來的鐘興源連忙起身相迎:“不知世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萬望贖罪。”
“岳父大人多禮了。”梁端嘴角淺淺一勾,面上卻全無笑意。
徐小慶原打算将梁端引到鐘雪左側去坐,不料,梁端已經坐到了鐘雪右邊——謝宣的位子上。
梁端并指夾起桌上那張寫着謝宣名字的紅紙,輕笑:“今日平王也要來嗎?”
衆人屏息,盡皆默然。
梁端扭頭對着鐘雪:“嗯?”
【系統:警報!警報!警報!主角極度不爽,宿主形象值-30點。】
因着酒勁,鐘雪兩眼發紅,像個被困在籠中的貴族小獸,想沖出去把梁端咬死。
作者有話要說:
小黑屋抽搐了,啊啊啊~剛出來,卡文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