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蘇輕焰深深地嘆了口氣。
本以為這個婆婆和她母親一樣, 養尊處優沒遭過什麽罪的老白甜一枚, 但顯然她錯了。
“還不出來？”
男人的嗓音慢悠悠地從上方響起。
蘇輕焰欲哭無淚, “我腳麻了，出不去。”
“真的？”
“真的，我幹嘛要騙你。”
蘇輕焰感覺自己以後肯定完蛋了, 這個男人不再被她的外表所迷惑，那她以後拿什麽騙人。
磨磨蹭蹭從桌底鑽出來後。
坐在地毯上, 摁了摁腳, 麻癢的感覺傳來, 她立刻松了手。
而眼前的男人望着只有一盒的口香糖包裝，微微蹙眉。
“你是不是好奇……”蘇輕焰還是忍不住哈哈哈了會, 欠收拾地來了一句，“為什麽你麻麻只給你送一個TT？”
江行寧：“你想說什麽？”
“我還什麽都沒說呢哎唔嗯……混蛋！”
“一個就行，夠收拾你了。”
…………
“對……就是這樣，你的婆婆也這麽善解人意嗎？”
從江宅回來後, 蘇輕焰和許知意在工作時間唠嗑。
談起善解人意的江夫人，蘇輕焰就想到她兒子做的惡事。
只有一次的機會，也逮着她反反複複虐了個遍。
想起就頭疼。
以後管好嘴巴和爪子，一時撩撥一時爽, 等到床上火葬場。
兩人吃着江母親手做的點心, 能把大大小小的八卦聊完，最終聊到許知意的婆媳關系上。
江家婆媳兩可能上輩子是母女, 江母做的東西非常符合蘇輕焰的口味，走的時候又塞首飾又送點心的, 生怕兒媳婦受委屈。
許知意對自己的婆婆沒有太大的印象，喝了口下午茶，沉思一會才回答：“我，不記得了，最近總是忘事。”
蘇輕焰知道她的大腦可能有點問題，停頓了會，問道：“那你知道你老公是誰嗎？”
許知意茫然地擡頭，目光朝不遠處修照片的陸與看去。
陸與心髒一抖：“……大姐你再看我一眼，老顧會殺了我。”
日常混日子的陸與在這裏打醬油打習慣了，很清楚顧深遠随時都有可能過來。
許知意摁了摁眉心。
好像忘了，又好像記得。
“想不起來。”許知意幽幽地嘆氣，“繼續讨論我們剛才的話題吧，剛才說到哪兒了？”
“說到善解人意的婆婆。”
談及婆婆，又涉及老公，這就讓許知意陷入一個死胡同裏了。
為了防止顧太太被自己繞進去大家陪她一塊兒去醫院，陸與插嘴道：“對了，你們不處理下之前爆出的照片嗎？”
是個傻子都能看懂，上回生日宴晚上曝光出來的照片，是工作室人流露出去的。
至于是誰，還沒有确鑿的證據。
他不提醒，蘇輕焰倒忘了這一茬。
拿起桌上的座機，聯系秦绾。
事發後秦绾一直沒冒頭，不知道在忙什麽。
電話通了後，蘇輕焰鎮定自若地問她在做什麽，這幾天怎麽沒來工作室。
秦绾回答也面不改色：“抱歉，我這幾天身體不好，一直在醫院。”
“要不要緊？”蘇輕焰親切地問，“我去看看你吧。”
“不用不用，只是小毛病。”
可能蘇輕焰的語氣太過于溫和，讓秦绾想不通。
想不通都這個時候了，為什麽還要給她打電話。
甚至還要關問一下？
她們的關系沒有那麽好吧，只是送個菠蘿包的友情，又順便将人介紹到這裏。
秦绾自然不會因此而感激她。
她現在的行為，讓秦绾看來更是愚蠢至極，怪不得會葬送蘇家，蠢得跟豬一樣，到現在還沒發現她是夜陽的人。
“只是小毛病嗎……那就好，我還納悶你這幾天怎麽沒過來。”
聽着那端蘇輕焰清脆的嗓音，秦绾冷靜回答：“嗯，我沒事。”
“既然沒事的話，要不過來一趟？知意姐這邊有新的設計，我個子太矮，不合适。”
“這個……”
秦绾越想越覺得奇怪，為什麽還要邀請她過去？難道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那江行寧總該調查吧？
可是這幾天毫無聲息的，一點動靜都沒鬧出來，以至于秦绾一開始躲在自認為隐秘的地方，發現沒人找上門後就佛系了，呆哪裏都一樣。
“其實也不僅僅是個子矮啦，主要吧，我老公不喜歡我抛頭露面，那件設計不适合我，所以我才推薦你，如果反響好的話，可以拿不少提成，你不是缺錢媽？”
隔着無線電話，蘇輕焰的嗓音傳來，聽得秦绾心跳加快。
看來真的還不知道？
“那好吧。”秦绾答應下來。
既然還不知道，她就去那邊探探情況。
反正現代社會，他們也不能拿她怎樣。
挂了電話後，蘇輕焰被陸與看得渾身發毛。
“焰妹你腦子壞了吧，你這朋友上回偷拍你照片呢，怎麽還把人往這裏引？”
陸與那愚蠢的腦袋都能想到這裏的人誰最可疑。
搞不懂江氏夫婦怎麽想的。
“我知道啊。”
蘇輕焰一點都不慌，慢悠悠地玩手機。
不經意地，刷到自己前些天發的動态。
竟然這麽多評論？
那條動态裏只有兩張結婚照，以及一條标題。
【餘生少指教，多哄哄我。】
幾天時間，就掀起一陣軒然大波，以及前段時間蘇德成偷稅的事情再一次被送上熱搜。
如果是平時，蘇輕焰懶得管，但她現在的名聲和知意工作室有關系。
蘇輕焰扣着字，一個一個怼那些網友。
許知意托腮：“要不讓他們處理？”
給男人處理的話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不需要蘇輕焰操心。
“真的煩，這些和我爸有什麽關系。”蘇輕焰皺眉，“還有人說我這個結婚證是假的，他們腦殼裏塞屎吧。”
于是江太太在線怼噴子和水軍。
直到秦绾到來。
“不行，我要把我婆婆送給我的包包首飾還要銀行卡都曬出來亮瞎他們的狗眼，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比他過得好。”
蘇輕焰倏地站起來，準備喝口水再戰時，秦绾剛好站在門口。
也剛好聽到她剛才說的話。
秦绾不是沒看到蘇輕焰前段時間曬的結婚證，她和網友一致認為，那個可信度不大，甚至還偷偷用小號跟着水軍罵了一番。
可現在，秦绾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此時的蘇輕焰，身上穿的不是許知意設計的衣服，而是她以前做蘇家大小姐那般随意的穿着，別人眼中的大牌，在她這裏，也僅僅是塊布料。
包包更是随便地往旮旯地一放。
就連手上閃耀的鑽戒，也沒有特別的保護起來。
她不會，真的嫁給江行寧了吧？
就算嫁，也只是表面上的……
秦绾盡量露出微笑，“輕焰，你幹嘛這麽毛毛躁躁的，誰招惹你了嗎。”
秦绾的到來，讓蘇輕焰的注意力從水軍身上轉移。
“你來了啊。”蘇輕焰先是微笑。
“嗯……”秦绾被她和電話裏完全不同的笑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蘇輕焰也沒任何的廢話：“把照片交出來吧。”
“什，什麽照片？”
“別裝了。”
蘇輕焰喝口水的心情都沒有，重新坐下，招呼兩個保安過來，把秦绾死死困在這裏，不讓她随意走動。
這幾天，秦绾的事情一直沒得到處理，一來是蘇輕焰沒和江行寧提起過，二來，她想自己解決。
去秦绾的家裏找她，顯得興師動衆，蘇輕焰是個懶人，不覺得這樣的人配她過去搜查。
保安從秦绾身上搜到了針孔攝像機和錄音筆。
都是違法的東西。
她除了拍到江行寧和蘇輕焰在一起的照片，還有蘇輕焰的單人照。
甚至包括在更衣室換衣服的照片。
“卧槽……”蘇輕焰盯着自己穿三點的樣子看了看。
陸與沒過來看，但聽她這語氣，以為是大事，不由得蹙眉問：“怎麽了？”
“我真的好小哦。”
“……”
蘇輕焰不确定，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真的沒有36D。
照片擺在這裏，騙不到自己了。
為了防止蘇輕焰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陸與走過去，拿起錄音筆，想聽聽都錄了些什麽東西。
可能是想抓到什麽不利的證據，錄下來的全部都是蘇輕焰說的話。
“今天中午吃什麽好呢？”
“今天下午吃什麽好呢？”
“今天晚上吃什麽好呢？”
蘇輕焰：“……你就不能錄點別的話嗎？”
秦绾：“……”
她能有什麽辦法，她也想錄一點有用的線索。
但她聽的最多的就是這幾句話。
當個卧底容易嗎她。
蘇輕焰一邊聽一邊把自己說的話給删掉。
真搞不懂秦绾這腦子為什麽想用竊聽。
她這裏什麽秘密都沒有。
只有照片還有點用。
尤其是她的不雅照。
蘇輕焰删掉自己不雅照的時候，懶散地看着秦绾，“你一開始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
“是。”
“夜陽叫你這麽做的？”
“不是。”
“估計他也沒有這麽無聊。”蘇輕焰沒有懷疑，繼續問下去，“目的是什麽？毀掉我？”
憑沒什麽用的錄音和幾張照片就想毀掉一個人嗎。
他們想的未免太簡單了。
“以備不時之需罷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秦绾沒有隐瞞的必要，也沒有垂死掙紮，反而一副什麽都看開了的樣子。
“那行吧，我也拍點你的照片，以備不時之需。”
蘇輕焰笑吟吟地說完這些，便站起來，讓陸與教她用攝影機。
似乎是認真的。
“你真要拍？”陸與怎麽也不相信蘇輕焰看起來好像沒當一回事的閑适模樣，但說到做到，而且非常果斷。
除了他意外，其他人也難免會驚詫。
尤其是秦绾。
她之所以無所畏懼是因為她一無所有，就算蘇輕焰想要報複也應該找夜陽。
為什麽要找她呢。
拍她的不雅照，并沒有任何的用途。
“蘇輕焰……”雖然覺得不太可能，秦绾還是不由得打了個顫。
“五分鐘之內，把你和夜陽的計劃告訴我。”蘇輕焰撥弄着攝影機，不急不緩，“否則，我會用你的照片，把我的熱度壓下去。”
她的熱度已經夠火熱了。
水軍炒成一團炸鍋。
再火熱一點的，可能就是一些不雅照。
如果再把秦绾的身份再添油加醋一番，比如和夜陽的關系，熱度也許會更高。
想要做到這些，只是蘇輕焰開開口的事情。
西側的餘光透過窗簾照進來，折在蘇輕焰的側臉上，精致漂亮，不比原先的冷傲，多了幾分從容。
不屬于這個年紀的從容。
就連陸與都意外了。
他叫的那聲焰妹，是和江行寧一樣把她當小孩子，但實際上，他無法琢磨透再江行寧懷裏撒嬌的女孩，和眼前這一個可以混為一談。
有時候，第一次見面給他留下的高冷形象又回來了。
冷到秦绾也有些不知所措地開口：“他不愛我……”
蘇輕焰不耐煩地摸了摸下巴，“我不是讓你講你們之間的苦情戲。”
夜陽喜歡誰她心裏再清楚不過。
秦绾對于她的存在，就算不是恨之入骨，也可以說希望她早些消失。
沒有人願意聽秦绾講所謂的三角戀，描述自己在這段感情中有多苦，也沒人在乎她愛了那個男人多少年，愛得有多苦。
卑微的人，再深厚的感情都是卑微的。
“是……”秦绾突然笑出聲，不像是被所謂的照片而威脅，反而像一種釋放和解脫，一字一頓地陳述，“你是蘇家大小姐，但是你別忘了你現在的處境，你爸還在牢裏住着呢，只要他不出來，蘇家內部亂成一團，最後的管理人還不是夜陽。”
“然後呢。”
“他現在應該在和江總，也就是你親愛的新婚老公，他們會商量該如何分割蘇家，畢竟這麽大肥肉，誰舍得松口呢。”
蘇輕焰慢慢收回搭在攝影機上的手，眉目微微顫抖。
“蘇德成這個老家夥應該給江總提過條件吧，但一個牢人嘴裏說出的話哪有合同靠譜？當然，對于你來說，蘇家的産業在老爸和老公手裏，好像都差不多，對吧？”
嗒——
錄音筆的中間部分被擰斷了。
不知是塑料殼太脆，還是蘇輕焰太用力了。
清脆的一聲後，秦绾安靜下來，空氣也跟着安靜了。
摸出手機，給江行寧撥電話的同時，人也沖了出去。
“喂……”陸與不知她要做什麽，為了安全着想，忙跟上去。
蘇輕焰弄明白幾件事。
一是蘇家的破産是對外宣告破産，而不具備法律效應，所謂的破産是資金無法周轉，蘇父向親友和銀行求助時遭拒，當然，這一切都是夜陽早就設下的局。
二是後來查出的偷稅行為，也并沒有判定，證據并不确鑿，所以她家的所有都被查封，蘇父暫時進局觀察。
夜陽身為保镖的同時，也在協助蘇父管理公司，蘇父發現他有天賦後，大小事務開始放心交給他。
這也是養虎為患的開始。
停車場。
陸與追上蘇大小姐的腳步後，感覺心髒快跳出來了。
跑得也太快了吧。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要去跳樓。
可蘇輕焰轉過身時的神情，又冷靜得很：“哪輛車是你的，鑰匙給我。”
“你會開車嗎……”陸與不放心，帶着她走到停車場最風騷的藍黑色跑車旁，磨蹭很長時間也沒把手裏的車鑰匙交出去。
蘇輕焰沒那麽多時間和他拖延，直接将車鑰匙奪走，坐上司機座。
“哎——”陸與更慌了。
就她現在的急性子，要是開車上路的話，難保不會有交通事故。
“焰妹你下來，我來開，你現在當務之急是冷靜。”陸與摸了摸心愛的車，“咱們穩一點，我保證把你迅速又安全地送到目的地。”
過了會，蘇輕焰擰開車門下來。
這麽聽話嗎。
居然聽他的話？
陸與頗有幾分成就感，“好妹妹，聽哥哥的話就成哈。”
蘇輕焰面無表情地盯着他看了會，“我找不到路，你開，十分鐘內到達目的地。”
大小姐的命令口吻，陸與不從也不行。
雖然他還沒弄清楚什麽情況。
隐約覺得夜陽那小子可能要遭殃。
又隐約覺得老江可能也要火葬場。
總之，這兩人都沒好果子吃。
他們沒好果子吃，當跟班的更沒有了，從陸少淪落為開車司機。
為了不表示自己有偏袒的意思，陸與乖巧地用最快速度開到目的地。
夜陽暫管公司的地方。
因為先前的寫字樓被封，這個暫時辦公的地方顯然有些不上檔次，外表破舊，裏面也不甚高端。
前廳和保安還是原先的人馬，辦事蠻利索地将他們攔下。
蘇輕焰看着攔着自己的手，眉頭都懶得皺一下，“這才過多久，就忘記我是誰了嗎。”
保安恭恭敬敬地回答：“我知道，是蘇大小姐，但是夜少吩咐過，閑雜人等不能進去，包括大小姐。”
“看看。”蘇輕焰的臉色總算有些動容，唇際上揚，勾起的弧度卻略顯冷薄，“我養的狗本事挺大，連主人都攔住不讓進門。”
陸與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這個時候，蘇輕焰手機響了。
江行寧打過來的。
“……嗯？”
低醇性感的男聲，不同往常，略微停頓後，尾音才微微上揚。
蘇輕焰想當然地認為，他這一個停頓，有幾分心虛的意思。
至于到底有沒有，她也不清楚，畢竟看一個人不順眼，他做什麽都不順眼，有色眼鏡一時間很難摘下去。
“和他在一起嗎？”蘇輕焰問。
“你在哪？”
“在樓下，你們兩個，來個人來接我？”
這話一出，攔着她的保安和前臺都頓住了。
誰還敢攔啊。
等夜少來接人的話，他們更難過，誰不知道蘇大小姐刁蠻任性，不招惹的話還好，誰一旦招惹上了，染一身麻煩。
一放行，蘇輕焰便挂斷電話上去了。
她一走，小跟班陸與也只能颔首跟上。
注定是跟班了。
上電梯的時候，陸與還想着要不要給江行寧說幾句好話。
說了也是白說，江家想壟斷一些産業，是人盡皆知的事。
這樣一想，他倒同情起蘇輕焰來，就算不發生這類的事，以後也是注定聯姻的命，不然蘇德成再厲害，也會老去，她一個女兒家拿什麽管理家業。
“妹妹啊。”陸與還是沒憋住話，“你可別被秦誰給騙了，她就是故意挑撥離間，怪不得哥之前看着她眼熟，這女的之前就是夜色的老手，不簡單，心機重。”
頓了頓，繼續說：“老江一開始幫你是一見鐘情，絕對，一萬個，不可能是利用你。”
蘇輕焰一瞥：“我沒說他利用我。”
“……”
陸與下意識捂着嘴。
他果然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老江，對不起了，哥們的出發點其實是好的。
會議室門口。
不出意外又被攔下。
只不過，這一次不用蘇輕焰多說什麽，門先開了。
最先走出來的是江行寧。
緊接着，夜陽在後面。
兩人隔了一段不大的距離，一前一後，像是……為了争奪第一個走出來的狹隘門口位置，兩人衣服都微微皺褶。
且雙方神色佯裝淡定。
江行寧輕咳了聲，“你來了啊——”
蘇輕焰抿唇，不知朝誰笑了笑，擡腳走過去。
和江行寧擦肩而過。
徑直走到看似一聲不吭卻眉頭緊鎖的夜陽跟前，“我們先談談？”
小跟班陸與扶了扶快掉落的下巴。
焰妹妹你怎麽能把老公給忽視了呢。
有點意外。
又有些同情地瞄了眼被冷落的江總。
老江啊，哥們剛剛真不是故意出賣你的，你今晚跪壞的鍵盤，哥們以後賠十個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