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書奇詭

第31章 ：大崩潰

如何對付淺見禮史？他們毫無頭緒。一天天過去，內心那股不安，變得越來越大。從上次“門”開啓的時間，已過二十天，還有五天，便是中秋。白天在霞飛路巡邏時，還能看到不少小販在賣自家打的月餅。

回到家，尤問珠興致勃勃地問他們，想要吃什麽餡的月餅？東方貓想吃魚餡月餅，尤問珠說沒有，他便指着樹上的烏鴉說，吃烏鴉餡的月餅。立在枝頭的烏鴉似聽懂他的話似的，吓得飛起，落了一地毛。尤問珠打了他一下響頭。這下，他老實地點了豬肉餡的月餅。

尤問約心思在外。眼瞎，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他猜測，淺見禮史知道“門”開啓的時間。這麽下去，既不能阻止淺見禮史，又沒辦法關閉“門”，他們會處于十分危險的局面。

五天時間，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中秋這天，尤問約身體裏的怪物，似被什麽東西刺激，湧動着。他喝下藥劑抑制身體裏的怪物，然後陪妹妹去菜市場。

“大哥好不容易回來，今天的團圓之日，一定要好好過。”小姑娘興致盎然。不僅是她，整座城裏，彌漫着節日的氣息，連那乞讨的小兒，嘴巴也變甜了不少。尤問聲把游樂場的事情交給經潤，留在家裏陪家人過節日。東方貓正在包做好的月餅，他把十多個不同餡料的月餅放進盒子，給閻數送去。

孤家寡人的閻數，在巡捕房裏拿着報紙看。東方貓送來月餅時，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謝。東方貓趕緊避開說：“閻羅王不如去我們家過中秋吧？”

閻數罷手：“不必了，下午我還要去城隍廟看戲。”

東方貓告辭離開，他拿起月餅咬了一口吃下——味道，真不錯。

越接近晚上，尤問約就越不安。察覺到弟弟異樣，尤問聲問怎麽回事？他勉強一笑，搖搖頭說沒事。

中秋團圓飯做好擺在桌上，看的小貓兒直流口水。尤問珠甜甜一笑：家裏的人，都聚齊了。

和以往不同，這一次，尤問約和東方貓沒有搶食。

海關大樓附近，尤問約他們租下的房間裏，閻數一面吃着月餅，一面盯着海關大樓上空。晚上七點，圓月懸挂海面。随着時間，它向這座東方大都的上空移動着。

晚上，尤問聲帶着弟妹去城隍廟玩游戲猜燈謎。他們到時，那裏人山人海，擠都擠不進去。看尤問聲強忍着不适，尤問約找了個茶樓喝茶。而小孩子心性的東方貓和尤問珠擠在裏面玩的不亦樂乎。

逢年過節，當屬城隍廟最熱鬧。從茶樓看下去，燈火通明，人頭攢動。人們，仿佛忘記了苦難似的，臉上帶着笑容前來游園玩樂。

一整天心神不寧的尤問約頭腦發脹，恍惚間，似看到了什麽東西。身體裏的東西，蠢蠢欲動，欲沖破他的體內，他忍不住用手抵住額頭。

閻數點上第三根煙時，看到了海關大樓最高處立着一個人影。他從窗口探出腦袋，認真辨認月光下的人。

是淺見禮史！

閻數臉色大變！

淺見禮史在此，意味着“門”今晚會開！

又看海關大樓下面，五名陰陽師結印施法，口中念念有詞。接着，海關大樓上空，“滋滋滋”地閃過電流。

然後，天空裂開了。

城隍廟裏，有人指着天空說：“大家快看，那是什麽？”

人們，一個接着一個仰頭。他們看到海關大樓方向的天空裂開了，并閃爍着流光。仰頭看到這一幕的東方貓，迅速抓住尤問珠上茶樓找兩個哥哥。

尤問聲也已注意到天空的情況，尤問約說：“大哥吧小豬帶回去。”于是，和東方貓離開城隍廟，迅速向海關大樓去。

海關大樓上空，“門”再次出現。淺見禮史施法，試圖把門送往日本。

閘北華界，手下禀告天空開啓了“門”的事情，不顧身上未痊愈的傷口，宗政禮帶人前往。他臉上，閃爍着興奮的光芒。他一定要讓所有的進化物來到這個世界，并與之進化。

聖公會，安其羅主教跪在教堂裏，閉着眼睛祈禱着。

災難已到，那對兄弟，将會作出什麽樣的選擇？

尤問聲帶着弟妹回到家時，經潤、小貝勒、威廉、解元、門圖已在等候。尤問聲是他們的主子，保護主子，是他們的職責。就算不是進化者的他們，已強烈感受到即将到來的災難。

尤問約和東方貓趕到時，海關大樓上的“門”忽閃忽現。

同一時間，日本某個地方上空，閃爍着電流，一個撕裂的門，時隐時現。

上海海關大樓下，尤問約說：“阻止他！”三人，遂上海關大樓。東方貓速度極快，他攀上海關大樓上時，欲撲上淺見禮史。卻又出現無數傀儡阻攔。閻數與尤問約也是剛上樓，被傀儡們攔住了。

飛身趕來的宗政禮，與黑衣人順着窗戶及雕花作為支點，跳躍上海關大樓。看到奮力與傀儡厮殺的三人，月下，他道：“控制門後，我再收拾你們！”說完，向門下方的淺見禮史去。

淺見禮史扭頭，并伸出一只手，以法術抵抗住宗政禮的第一次襲擊。二人相撞的力量震蕩開，尤問約三人，差點被震飛出海關大樓。

淺見禮史再襲，幾十個黑衣人協助他，不斷從各方襲向淺見禮史。淺見禮史一只手手指不斷結印施法彈開黑衣人。

他的額頭上，滲出密汗，顯然一面移動門，一面對付敵人，讓他吃力不少。

宗政禮哼笑：“淺見禮史，要麽把‘門’讓給我，要麽你去死。”

帶着狐貍面具的淺見禮史笑着拒絕道“我既不把‘門’讓給你，也不選擇去死。”

宗政禮道：“那就遺憾了。”說罷，襲擊攻擊淺見禮史。

被振飛挂在海關大樓邊緣的尤問約被閻數拉了上來。東方貓手中警棍打掉傀儡腦袋：“二哥！怎麽辦？”

“殺了他們兩個！”

“門”既不能移到東瀛那邊，也不能讓宗政禮據為己有！

東方貓一聲“好咧”，加入戰局。

尤問約正要攻擊，卻又突然跪下。閻數一手扶住他：“問約！”他罷手：“我沒事。”身體裏的怪物，叫喧着，差點控制不住。

敵人過于強大，淺見禮史漸感吃力。身後，東方貓手握警棍襲來，他空出來的那只手以法術彈飛東方貓時，有黑影趁機竄出一口咬掉他脖子。

是被宗政禮當成寵物養的小鬼。看小鬼襲擊成功，宗政禮張手瘋狂大笑。

脖子被撕掉一大片，鮮血噴出。小鬼興奮地叫着，正在把“門”送往日本的淺見禮史終于承受不住，跪倒在地。天空上的“門”不再閃爍着電流，一下，變得安靜。

尤問約仰頭：“停下來了！”

但接着，裂口瘋狂開裂，進化物從裏面爬出。

看着“門”，抱着疼痛不已的腦袋，尤問約痛苦大吼一聲：“啊——”，在身體裏的怪物湧出時，閻數急忙從口袋裏把所有藥劑全部給他灌了下去。

尤問約瞳孔一散，向海關大樓倒了下去。東方貓一聲“二哥”，飛身從海關大樓上空跳下去接人。

明月下，上海因無數奇形的怪物而震動。這一夜，因淺見禮史施法幹擾，“門”沒有關上，而是崩潰了。當夜，北洋政府以界碑為線駐守，人只能出，不許進。并且，進化物敢越界一步，就轟掉它們的腦袋。

如此，國中之國的公共租界和法租界，成為了孤島。

東本願寺，受了重傷的淺見禮史被陰陽師送了回來。相馬桃沢靜靜地守護者他。在天亮之前，她回到自己房中，寫了一封信，之後将繩子抛過橫梁打結。人搬來一張椅子，把腦袋穿過繩子，腳一蹬，吊死在房中。

早上，方丈八木流因擔心她來到房中，卻看到她吊死多時，于是悲痛大哭。

淺見禮史剛醒，就聽到相馬桃沢自殺身亡的消息。他拿起相馬桃沢留下的信件，去看相馬桃沢的屍體。

“桃沢，對不起。”他笑着對已經沒有氣息的少女說。

他失敗了，相馬桃沢為了贖罪，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明明是最無辜的人，卻因為知道他的所作所為而感到罪惡，并将其肩負于身。沒有什麽比，因自己而引發的大災難更令人難以承受。所以，為了向受到傷害得世人謝罪，她選擇了結自己的性命。這麽一來，他不再因為她受到束縛，也不會再去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

淺見禮史把信收入懷中，他抱起相馬桃沢離開東本願寺。

方丈八木流追上：“淺見先生！”

淺見禮史沒有停步，八木流一路跟着，直到海邊。八木流慌張道：“淺見先生！”

淺見禮史回首對着他笑了一笑：“多謝方丈的收留。”然後，一步步走進大海。最終，消失在海裏。

八木流跪在海邊，悲恸哭泣。

宗政禮帶着自己的人留在公共租界，并占據了一洋房作據點。看着租界裏的人們進化者，他高興地倒了一杯酒。

他所期待的事情，終于實現了。

租界內，成為了弱肉強食的世界。待新一輪的進化者成功，他便統領他們攻破北洋政府的防禦，讓進化物從租界蔓延開，繼續革新世界。到時，這個世界，将以強者為尊。弱者，将被徹底淘汰。

他向得到的“女王”，也終将成為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