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自從齊瑩被揭發之後，清河郡主和齊丞相對她的态度都大為轉變。清河郡主表現在日常細節裏，再不像以前一樣把她當做一般的孩子看待，多了些關注和防備，而齊丞相完全不在意齊瑩的手段，反而開始看重她，對她百般栽培愛護，恨不得她立馬就能夠坐上三皇子正妃的位置。
同時，齊瑩也一改往日的低調，頻頻參加各類宴會，而且次次都竭力表現，漸漸聲名鵲起，引得滿京的夫人小姐無不贊她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四全姑娘。
齊蓁只冷眼旁觀着，當初的憤怒已經被時間抹平，平日裏和齊瑩也能夠閑話兩句，不過都是面子功夫而已。她心底始終不喜歡齊瑩，更加不願意和她打交道，俗話說道不同不相為謀，而且齊瑩那樣的人品，齊蓁還真懷疑自己要是哪天也擋了她的道的話，一定會被算計得死去活來的。
又是一年春，二月十七日，是陸貴妃四十歲壽辰，宮裏特意舉辦了千秋宴，邀請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員家眷參加。當然，名義上是賀壽，實際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是要給三皇子相看妃子。
當日，清河郡主和齊二夫人攜了齊瑩、齊蓁、齊蓉、齊芳四人入宮，顯然，除了齊瑩其他人都是陪襯而已。
為了此次參宴，年前齊瑩就準備了起來，衣服首飾都是齊丞相吩咐清河郡主特別從京城裏最出名的錦繡齋裏花了幾千兩銀子置辦的，另外還命府上的女先生加緊訓練齊瑩的琴技，估計是要在千秋宴上表演的。
奉上壽禮拜過壽後，衆人紛紛落座，各家貴女也開始出來獻藝，寫詩作畫、唱歌跳舞、吹笛彈琴，各類技藝應有盡有，齊蓁看得津津有味。
一杯果子酒飲盡，旁邊的小宮女執着酒壺給齊蓁滿上，彎腰的瞬間卻悄聲道：“齊二小姐，六皇子有事找您。”
說完小宮女便退了回去，齊蓁看看正在欣賞歌舞的清河郡主，不動聲色地和身旁的齊芳說道：“我去一下茅廁。”
由小宮女引路，齊蓁帶着紅素穿過走廊和半月門，在偏殿的小花園裏看到了六皇子的身影。
挑眉看着他，調侃道：“喲，我們的裕郡王喚臣女來有何事啊？”
先頭安置流民和赈災的差事六皇子辦得很漂亮，之後廣安帝也頻頻委以其重任，不過才半年，六皇子就從一個光頭皇子榮升成了裕郡王，雖然比不得二皇子和三皇子的親王之位，不過對于他這樣的年紀和資歷來說已經算是很有出息了。
六皇子看她陰陽怪氣的樣子，雙手背在身後，挺直了腰杆，板着臉道：“小小臣女，見到本郡王怎麽不跪？”
齊蓁瞬間就破功了，上前兩步就要打他，“好哇，說你胖還喘上了！”
六皇子連忙閃身躲開，“你這臣女，怎麽這麽沒有規矩，還敢毆打郡王？來人啊，把她給本郡王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
四周的奴才們自然沒當真，都縮着腦袋當鹌鹑，只當自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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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郡王的官威倒是大，動不動就要打人一百個板子。”齊蓁冷哼一聲，又道：“你叫我出來幹什麽？我正在看表演呢。”
六皇子也不鬧了，不屑道：“那些表演有什麽好看的，來來回回都差不多，無趣得很，外頭的月亮不是更好看？”
“這麽冷，看什麽月亮？你要沒事，我就回去了。”二月的氣候才剛剛轉暖，很何況現在還是晚上，夜風吹在身上更加覺得冷飕飕的。看他不說正事，齊蓁作勢要走，還是殿裏面暖和。
“哎哎哎。”六皇子急忙拉住齊蓁，也不敢再賣關子，直接從袖子裏掏出一個雕花的小木盒子來，四四方方的，只巴掌大小。他往前一遞，“喏，這個送給你，是我前段日子出去辦差時偶然得到的。”
齊蓁接過來随意地打開，結果才掀開一點縫隙，就看到盒子四周有冷光溢出，直到全部打開，只見絲綢面料的底座上放着一顆嬰孩拳頭大小的珠子，正幽幽地散發着光芒，照亮了齊蓁的臉龐。
齊蓁驚訝道：“夜明珠！”
六皇子得意地點點頭，獻寶般問她：“是不是很漂亮，喜歡不？”
喜歡是喜歡，可是……齊蓁狐疑地看着六皇子，“你幹嘛忽然送我東西，還送這麽貴重的？離我的生辰可還有一個多月呢！”
六皇子眼神躲閃了兩下，然後撇着嘴瞅她：“你倒是懂事了，以前那汗血寶馬可比這夜明珠珍貴多了，你怎麽還非要和我搶？”支支吾吾了一陣，他又解釋道：“現在父皇時常派我出京辦差，你生辰的時候說不定我不在，趁着今天能見面，就提前把禮物給你了，省得到時候你又鬧。而且，今年你不是就及笄了麽，所以我就大方一回，送你個好的。”
什麽鬧，她才沒有那麽眼皮子淺！不過聽了六皇子的解釋，齊蓁總算放心了，把夜明珠握在手中，愛不釋手地把玩起來，一邊還嫌棄道：“還大方呢！人家送東西都是成雙成對的，就你吝啬，送一個單的，這點光亮連蠟燭都不如。”
“诶，你這人怎麽這麽得寸進尺！就這一顆已經很難得了，你還想要多的！”六皇子氣乎乎地瞪她，故意道：“你要是嫌棄，那就還給我，等你及笄，我再給你換對紅寶石。”
就是十對紅寶石都比不上這一顆夜明珠。齊蓁又不是不識貨的人，連忙把夜明珠放回盒子裏，合上蓋子收起來，好像生怕六皇子要回去似的，然後噘了噘嘴，“我就是随便說說嘛，我知道不容易找，謝謝你啦！”
不好在外面久待，兩人很快便分頭回了宴席上，路上，紅素小心地看了齊蓁幾眼，欲言又止。
她隐隐覺得，六皇子對自家小姐的心思怕是不簡單，可是，自家小姐以後必定是要嫁給世子爺的。
權衡了一番，紅素最終還是沒有出聲，不論她猜得對不對，說出來都只會徒添煩惱。
回到位置不久，處理完政務的廣安帝便親自到了，坐在最上席，說了些祝福的話，便把目光落到大殿中央的那名貴女身上，問道：“底下的是哪家的女兒啊？”
那名貴女不卑不亢地回道：“回皇上的話，臣女名喚袁英華，乃中軍右都督袁德昭之女。”
“原來是袁愛卿之女。”廣安帝看她衣着幹脆利落，手裏還握了一把未開光的短劍，頗有興趣地問：“你可是要表演劍舞？”
袁英華面露羞澀，“回皇上的話，衆位姐姐妹妹都太厲害了，臣女實在比不過她們，只恰好跟着家父學了些簡單的劍法招式，便想着另辟蹊徑了。”
“無妨，女兒家英氣一些也是好的。”
在廣安帝的示意下，袁英華開始表演，而事實說明，并不是像她說的那樣只是一些簡單的劍法招式，和着樂聲，一招一式行雲流水、迂回婉轉，身體的柔軟和劍的剛硬完美地糅合在一起，美輪美奂。
今晚上來表演的，又有哪一個不是做足了準備，費盡了心思？
舞畢，廣安帝撫掌贊道：“好好，不愧是将門虎女。來人啊，把朕庫裏那把紅寶石福壽短劍賜給袁小姐。”
也不知道該說幸還是不幸，袁英華後頭輪到的便是齊瑩了，能夠在禦前獻藝，她肯定比之前那些貴女要幸運，可前頭卻剛好有一個已經大出風頭的袁英華。
廣安帝依舊問了齊瑩出自哪家、要表演什麽，齊瑩一一答了，表現得極為大方得體，好似完全沒有被袁英華所影響到。
在古琴前坐下，齊瑩奏了一曲《廣陵散》，氣勢磅礴、慷慨激昂，就連齊蓁都不得不承認，這幾個月齊瑩的努力沒有白費，這曲子彈得很不錯，在所有樂器類表演中論得了第一。
果然，待曲畢，廣安帝也贊道：“想不到你這柔弱的小姑娘能把《廣陵散》彈奏得如此氣勢磅礴、慷慨激昂，必定是心中有丘壑的。”然後又賞了一本琴譜孤本。
最後，整個晚上也只有袁英華和齊瑩得了廣安帝的贊賞，在場的衆人似乎猜到了些什麽，一時之間心思各異。
回到家後，聽了清河郡主的敘述，齊丞相有些擔憂，“那袁英華乃中軍右都督袁德昭的嫡女，叔父是兵部尚書袁德明，身份比之瑩兒還要貴重一些，若皇上選了她可如何是好？”
袁家乃武将之首，若廣安帝選了袁英華，齊瑩就是做側的機會都很小。一來三皇子的後院不可能集齊文武兩大勢力，二來齊瑩的身份若做側，用老百姓的話來說那就是貴妾，一般人家都不會做出這樣打正妻臉的事情。
“三皇子答應過我的。”齊瑩攥緊了手帕，心頭其實也有些沒底，有些事情就是三皇子本人都做不了主的。萬一皇上真的選了袁英華……
不！不會的！三皇子一定會想辦法讓皇上選她的，就算不為了遵守承諾，就算不為了他們之間的情誼，他也一定會娶她的。因為，他絕對不會放心能做預知夢的自己落到別人家。
想到這裏，齊瑩略微安心了些，也更加有底氣寬慰齊丞相道：“父親，且放心吧，三皇子是守信之人，他既然已經和我承諾過了，就必定有辦法能夠說服皇上選我。”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三日後，廣安帝頒下旨意：賜中軍右都督袁德昭之女袁英華為三皇子正妃，同時，又賜中書省左丞相齊長業之女齊瑩為三皇子側妃。
得知旨意的齊蓁不由得笑了，大姐姐終于得償所願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給齊丞相起了個名字噗
